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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葉飛旋之間，他的嗓音，空茫宛如夢囈。

「你要阻攔我？」丹離眯起眼問道。

「你為了讓我能隨身攜帶重劍，費盡苦心，手上弄了無數刻痕才做成這具琴，到頭來，還是枉費……」嘆息聲宛如低泣，悲鬱而決絕。

這樣的結局，也好。

顫抖的手伸出，他平靜地拭去了她震驚的淚，「只是不願意……再看到你哭泣的模樣。」

丹離柔美精緻的面容，此時只能用猙獰來形容。

身後突兀地傳來一聲女音，「早就有傳說，軒轅旗不僅是殺敵兇器，還有魅惑人心的作用。當年黃帝與蚩尤激戰，三苗巫眾有很多人莫名受到他『博大胸懷』的感召，棄暗投明了。這可是歷史上的記載。」

他的嗓音低啞，眼神溫柔而澄澈，就這麼看著她，恍惚間，好似兩人仍在師門的小後院練劍、嬉戲。

她信手一招，于虛空中出現一道黑木寬琴，雕工略顯古拙，琴面已經焦黑得看不出本來色澤，三和_圖_書兩根弦懶洋洋地掛在上面，如同魚須一般閃著光。

聲音越來越微弱，鮮血從他唇邊流下，觸目驚心的紅。

「你說什麼？！」

丹離心頭焦躁，冷笑一聲，「夠了，我沒空再跟你辯論。你若是再不讓開，我只好來一會你的意劍高招。」

陣法雖然玄奇，卻終究受不了這般凌厲的劍氣，頓時地動竹搖，竹葉紛紛落下。

「你……你這個渾蛋！」丹離咬著牙怒喊道，唇齒流出了血，也渾然不覺，「你說不想再看到我哭泣……可是，從始至終，傷我最深的人就是你！」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寧非默然無語，只是佇立在夜風之中，周身氣息宛如一把直插天際的上古名劍。

你……你在說什麼？

「這是——」他低聲輕喃道。

重劍快得看不見鋒芒，天地之間好似只剩下巍然重壓，而木劍的內斂與平和，卻似籠罩在天地之外的無形之物，以快打快之下，和-圖-書兩人的身影來往縱橫，都已化為模糊。

丹離突然暴怒，一聲沉響，重劍從琴匣中破封而出。

她伸出左手，手腕一沉，洶湧怒意化為磅礴劍勢，一往直前，竟似滔天巨浪、隕星墜落。

重劍直撲木劍，宛如巨浪席天滅地地卷向江中小舟，悍然一擊誓要將它碎滅，然而下一刻，只聽當的一聲清脆響聲，磅礴劍勢卻在瞬間遭阻。

「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寧非就這麼一身白衣，平凡木劍，氣息內斂至天人合一之境，讓丹離完全捉摸不到他的氣息。

寧非的嗓音淡淡，此時聽來，卻反而豁達開朗了許多。

「沒用的，你不要再做徒勞之事了。」

目光觸及這琴的一刻，寧非心頭一震，渾然圓融的劍意，竟在此時出現破綻。

「好一個職責所在，綁架無辜人質，也是你的職責！」丹離大怒之下，不禁怒斥出聲。

話音未落，他的手一松，氣息已滅。

他的手，撫過她ｗww.ｈeｔｕｂｏｏk.coｍ.coｍ的面龐，停留在冰冷的朱唇上。

世間萬物，在此時都失去了顏色。

天地無聲。

「小離，無論時光流逝，相隔多遠，我的心裏，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

「好似做了一場很長的夢，一覺醒來，我就對你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被你刺了一劍，躺在這裏。」

「還是要攔我是嗎？！」

她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在火光迷霧中流得更凶，渾然不顧身後已經趕上的門徒，她肆意地哭喊著：「為什麼你要背棄我？為什麼你要站在那個女人身邊？為什麼？」

「職責所在。」寧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嗓音有些低啞。

寧非的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深深地凝視著丹離，眼睛一眨不眨。

電光火石的瞬間，快得來不及喘息，兩劍幾乎同時刺向對方要害。

古色古香的葉扇破開迷霧，青鸞出現在丹離的面前。

「後來，我再沒用過劍。」她一字一句說道，舌尖上滾動https://m.hetubook.com.com著的滿是苦痛。

「我師尊就是聽說軒轅旗有這等奇效，這才殫精竭慮地要得到。對於善長魅惑神志的天樞宗來說，這簡直是太大的誘惑了。」

丹離目瞪口呆地睜大了眼——她手中的重劍，已經狠狠地將對方胸膛刺了個對穿，血流如注。而那柄木劍，卻停在了她心口三寸處。

如果……如果是這樣，那寧非的背叛，自己這麼多年的苦痛，豈不是徹底的笑話一場？！

「我記得，這是我親手為你做的，每一道刻痕，我都細細用心……」

「那幾人各自涉及天門和皇帝，並非是無辜民眾。」

竹葉飛落四濺，強烈的罡風卷得萬物都四散飛揚，兩人的身影越來越快，彼此眼中的光芒耀眼懾人。

重劍勢如山嶽，那一柄劍卻只是木質，輕飄飄好似全無分量，卻是打橫里截住了它，兩者交擊之下，又是一陣轟然巨震。

下一瞬，兩人的動作好似陷入了絕對的靜默。

沉穩而溫柔的手掌，撫過她和_圖_書的頭頂，卻在漸漸變涼，寧非笑得苦澀。

丹離感覺自己的雙手在顫抖，抖得幾乎抱不住寧非的軀體。偏偏青鸞的嗓音，仍是清晰地傳入耳中。

丹離茫然地看著他，好似完全不明白自己聽到了什麼。

「無論如何，我都要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青鸞凝視著她，冷艷的眼中卻藏著幾分憐惜。

「你，這是為什麼！」猛然間，她低喊出聲，雙眸幾乎燃燒起來。

竹林青翠欲滴，露珠從頭頂沁落。夜風拂過，沙沙作響，宛如夢中的笛曲，奇異而夢幻。

快，快得來不及反應……丹離的重劍狠疾而去，卻也眼睜睜地看著木劍的劍意射向自己心口。

「這是你親手為我做的，還記得嗎？」丹離的雙眼熠熠，卻好似矇著一層霧，幽幽低問。

一把攥住寧非的手，她手忙腳亂地止血，看著那個碗口般的大窟窿，心卻沉到了最深處。

丹離心中悲憤，雪白臉龐上閃過一道嫣紅。那般激動之下的病態之美，更顯得她眸如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