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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穩穩踱步，想起霍明地噩耗，心中仍是驚怒不已。

晨間的冷風從簾外吹入，季馨端著早餐進來，見她眼下有淡淡黑影，情知她又一夜剛返，不由皺眉勸道：「小姐何必如此拚命？」

寶錦不由得搖頭——霍明乃是偽帝起兵時的心腹，攻入京城時，也是率軍在後策應，于情于理，這兩人都不該有什麼瓜葛。

她想起自己唯一保存了母親手跡，在匆忙逃離高麗時不慎丟失，不由地心中惻然。

「我還記得這面具……」

皇帝淡淡瞥了她一眼，卻也為這麗色暗自讚歎一聲，他問道：「夜色已深，你到這裏來做什麼？」

「那是什麼？」

此時天色已晚，花葉扶疏，梅香暗冷，湖畔小徑之上，結了薄薄一層小冰。

寶錦冷冷一笑，但出青蔥般晶瑩剔透的手，在眼前仔細凝視，嘆道：「這雙手……已是染滿血腥——殺了那幾個人，足夠為南唐拖和*圖*書延時間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明知他是我心腹愛將，卻做下這等駭人之事！

「是，小姐你怎麼知道？」

動靜之下，只見林中樹影婆娑，有一道人影悠然隱現，發出一聲驚呼。

我將這萬里河山與你共享，你還想要什麼？

「你是個有孝心的。」

「絕無可能。」

向馨仔細回想著，突然眼前一亮，道：「我在大膳房裡拿幾碟點心，皇後宮里有一位老宮人來索要蛋羹，管事說還沒做好，她卻忒是多疑，將我們幾個的食盒都瞧了一遍，這方才罷休。」

清雅軟糯的聲音，卻並不帶任何做作，一位宮裝少女從林中步出，面上微微有詫異。

徐嬰花自若地行了一禮，隨即起身，輕攏了懷中的梅枝，繁花掩映之下，越發顯得她寧靜秀麗。

寶錦嘆道，她展開手中地紙條，悵然微笑道：「這首孟郊的詩，是母親最愛手hetubook.com.com書地一幅作品……」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季馨回憶著方才聽到的逸聞，繼續道：「聽說皇上今日早膳都沒有與皇后共用。一早就徑自上朝。而昭陽宮中一夜燈火通明，連皇後娘娘也甚是焦躁呢！」

早在他與皇后邂逅之前，霍明便是自己心腹偏將，他武藝不凡，卻一直追隨自己左右，可說是不離不棄。

這樣的忠臣弼將，卻突兀遇害，而且竟然跟皇后脫不了干係？！

卻是徐嬰花，徐婕妤。

她聲音蕭索，幾乎是厭煩的，端詳著手上那不存在的血色，終究深深一嘆，接過了季馨奉上的漆盒。

寶錦的笑容轉為溫馨，道：「晚上我抽空去一趟便是。」

徐嬰華面上紅霞更甚，福了一禮，正要告退，卻聽皇帝笑道：「怎麼，不請朕去你那裡坐坐嗎？和_圖_書」

季馨一眼瞥見，也沒什麼顧忌，輕聲念了出來，奇道：「還以為是什麼密報，沒想到是這首《遊子吟》，難道是誰放錯了地方。」

「不快些不行哪，再拖延下去，真要讓他們率軍南伐，江南的半壁錦繡，就要灰飛湮滅了。」

她輕輕撫摸著那詭譎珠麗的珠貝面具，感受著指尖的特殊冰冷，耳邊好似又聽到霍明睚眥切齒的低語——

「是你。」

他心頭一陣郁恨，只覺得自己越發看不透愛妻地心思……

皇帝正是心頭光火，於是沉聲喝道。

他怒火上涌，不禁折下一根長枝，有用力地彈了回去。

她一身碧色雲裳，清新可喜，卻又高雅脫俗，站在梅樹之下，亭亭玉立，宛如明月初現，皎美純凈。

寶錦微微一笑，仍是不在意道：「夫妻之間，哪能沒個口角，民間有諺道：床頭吵架床尾和。這些人惟恐天下不亂，亂嚼舌跟，也忒沒意思了和-圖-書。」

一張小小紙箋，只有三寸寬，上面別無他物，只有一首司空見慣的短詩——

寶錦應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喝著雪米粥，無所謂地問道：「宮裡又出了什麼新鮮事？」

「回皇上的話……賢妃娘娘最近睡眠不穩，我來替她采些梅花回去，放在瓶中，倒也清雅得緊。」

宮嚅的揣測並非空穴來風，帝后之間這場冷戰，到了晚間仍不見歇止，皇帝一反常態，再沒有跟皇后一起用膳，意興闌珊吃了幾口，就到御花園中散步，以解心中的煩悶。

「我剛才從巷中路過，聽到宮人們正在竊竊私語……」

皇帝望著她鎮定恭謹的身姿，由衷讚歎道。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食盒底下的小碟拿起——這虎眼酥太過甜膩，寶錦照例是碰也不碰她。所以都由她代勞吃掉，下一刻。她發出一聲輕呼：「這有張紙條！」

寶錦斷然搖頭，看著這精心摺疊過的紙條，沉吟問道：「你去和-圖-書取早餐，可曾遇到什麼人？」

寶錦眼中一亮，驀然回身道：「拿來我看。」

「誰在那裡？出來！」

寶錦也在細細思索。

「哦……」

難道他認識姐姐？！

季馨在旁悄聲說道。

季馨湊近她耳邊，很有些神秘道：「皇上昨夜跟皇後娘娘起了口角，一怒之下，深夜拂袖而去，這事已傳遍了宮中。」

皇帝指著她手中的錦囊小袋，只有上面密密綉著福字，針角自如精緻。

徐嬰華微笑著答道，面上紅了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道：「想替娘娘再集些安息子，讓她能睡了好覺。」

「是臣妾……」

「這是臣妾自己繡的……」

「她這是想與我見面。」

寶錦若有所悟，急問道：「是否眼角上有一道疤痕地？」

「那是我母后的陪嫁侍女，小時候把我帶大的任姑姑。」

「沒遇見誰啊……我們在這宮裡，人生地不熟地，誰會跟我搭訕啊……」

「這次可不一樣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