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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字跡秀逸，卻暗藏風骨，只有一行四字——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此時前方隱隱有轆轆的車聲迤邐而來，配以鎏金瓔珞的華貴車駕在八人隨侍下出現在前方。

車駕逐漸接近，寶錦閃身避讓，靜靜的雪夜中，能聽到車上珠環叮玲之聲，女子的聲音，在這黎明時分越發清晰——

這是方才徐婕妤翻卷綉簾時扔下的，兩人隨即便頗不友善，倒是讓周圍人看得眼花繚亂，完全沒有察覺。

蒼穹之上仍是幽暗渺冷，啟明星在天邊閃爍明亮，一彎殘月逐漸落下，東方的曙光卻還未出現。

和-圖-書寶錦彷彿不勝驚訝，連忙謝罪道，神態之間，卻絲毫不見惶恐之色。

帝后之間的這場冷戰，卻是比眾人想象的都要曠時日久，過了七八日，皇帝仍是冷怒不止，也不再與皇后共進早膳，兩人攜手聯袂上朝的盛景，一時再不得見。

寶錦黛眉一挑，正要回答，卻見綉簾微動，一張嬌嫩秀麗的玉容，從簾幕之後探出。

這一句一出，周圍眾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各自為她的大胆而心驚不已。

「萬歲還要小睡片刻，你小心別驚擾了她。」

徐嬰華嫣然一笑，雪光之和圖書中，只見艷色|逼人，竟平空生出一種冷意，「姑娘如此勤勉，實在讓我佩服……」

寶錦想起這幾日的傳聞，不由地輕蹙眉頭——

是要激怒我嗎？

張巡小心翼翼的提醒著。

「徐嬰華，你果然不愧是閨閣暗鬥的高手！」

「是你啊，玉染姑娘……」

「是誰在外面？」

這一日，寶錦正是當值，四更就起身更衣梳妝，匆匆趕往乾清宮而去。

半晌，直到確定周圍無人，她這才抬起腳，從繡鞋下取出一個紙團。

寶錦咀嚼著話意，唇邊露出一道微笑來。

徐嬰華曼聲輕笑，和圖書也不回答，只是淡淡道：「能否承擔，就要看你今後的造化了。」

是宮中迎送奉詔侍寢的嬪妃所用的承恩車！

「皇上一向早起，今日如此異常，大約是晚間睡不安穩的緣故。」

宮燈在大道兩旁搖曳不定，寶錦踮起腳跟，閃避著青磚間的冰霜。

嶄新的漆色在雪光下熠熠生輝，龍涎香的矜貴氣味在冷風中飄渺而近，車中輕紗下，隱約可見窈窕倩影。

……

她低聲贊道，隨即不再耽擱，匆匆朝著乾清宮而去。

皇帝果然未曾起身，他只著中衣，伏在枕上靜靜思索著什麼，雙眼一片和*圖*書靜漠。

「娘娘真是言重，這樣誹上不尊的罪名，我怎麼承擔得起？」

徐嬰華輕笑一聲，卻不動怒，只是慵懶伸手打了個呵欠，笑道：「這麼說，倒是本宮狐媚，讓皇上睡不安穩了？」

寶錦凝望著遠去的車駕，眉宇間卻不見任何犀利之意，彷彿剛才那場唇槍舌劍根本不曾發生似的。

寶錦心中忖道，微微一笑，對著車駕一禮，清脆的嗓音，在寒夜中格外響亮——

這幾日，皇帝頻頻招幸徐婕妤，幾日來賞賜不斷，甚至有風聲說，她即將晉身九嬪之列。

她纖指一放，綉簾翩然而落，宛如蝶舞和-圖-書花飛，柔婉的嗓音，從那一片香馥後傳來——

說完，她示意宮人起駕，轆轆的車駕進聲繼續向前，很快，便在雪地上留下兩道輪轍。

她聲音清溫，卻在「睡不安穩」這四字之上加了重音，顯然意有所指。

溫婉的低笑從簾後傳來，彷彿含羞帶怯，又彷彿是別樣的挑釁刺耳。

「皇上，該起身了。」

皇帝充耳不聞，沒有絲毫動靜。

張巡正在為難，只見殿門前人影微動，宮裙婆娑，不由的心中一喜。

他悄然出殿，對著因雪寒而凍得雙頰發紅的寶錦笑道：「姑娘可來了，這一夜風雪，真是不容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