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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才低低答道。

「朝中眾人對革新之事，已少有非議。」

徐嬰華淡淡一笑，唇邊無限譏諷，「我母親當年亦是天下少有的美人，一旦色衰愛弛，父親便寵愛側室，再不來母親院中。」

皇后卻再沒有諷刺怒罵，彷彿無限疲憊地嘆道。

「你隨我一同去接旨吧！」

鳩毒？刃殺？白綾？！……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她手中玉梳一頓。磕在妝台之上，發出清越的聲響，「不管如何，這次地事。總算讓帝后之間生出了嫌隙，這才是托天之幸呢！」

她緊緊握住手中的玉梳，彷彿在大浪顛沛中，孤注一擲地抓住一塊浮木——

她緩緩抬頭，眼中已是平靜無波，襯著上一瞬的瘋狂，越發顯得詭異。

皇后卻對他的慷慨激昂不抱希望，正說話間，卻聽門外有人輕扣，皇后柳眉微m.hetubook.com.com挑，輕道了聲：「越發沒規矩了。」便揚聲命人進來。

這是怎麼了？！

此時殿外遙遙傳來宦官的喝旨聲。卻是皇帝地賞賜到了。

「獨得聖眷？！」

北五所的局室之中，寶錦也在對鏡梳妝，季馨在旁伺候，正要將菱鏡收起，卻聽寶錦道：「你去把那胭脂香露拿些過來。」

她地妝容與平日一般高華無暇，只有極為細心的人，才能看到那鳳眸下的一抹淡影。

「……」

下首的方越唯唯稱是，欠身道：「娘娘放心，前車之鑒，下官定會小心從事。」

「我今日尚能修眉理鬢，姐姐卻是死得這般凄慘，身後令名也不得清靜。」

侍女自小侍奉於她，深諳她的脾氣，聽這話音不善，再不敢介面。

她滿意地頷首，唇邊卻是一抹冷笑，「這些人慣和*圖*書於在暗中串聯，要小心他們暗裡使絆子，弄出個『流氓圖』，『飛蝗圖』一類的，朝廷立刻便是聲明狼藉了。」

歇了一會，她柔聲又道：「你們與我同心協力，這其中的辛苦為難，我也心中有數……如此，全殿上下，每人皆是賞賜十兩，從我的體己里出。」

徐嬰華朗朗說道，眉宇見一道孤寂悄然而過，隨即化為如花笑顏。

說話間，她慢慢起身，長發慵懶地垂落頸前，烏檀一般亮澤，任由幾個侍婢服侍著了中衣。

「小姐！」

侍女在旁道。

琳兒輕踮起腳跟，小心地行到她身邊，低語了幾句，皇後面上神情不變，眼中卻越發出強烈的光芒，唇邊那抹冷笑越發加深——

「這位徐婕妤，手腳倒是很快哪！」

「小姐此番定能獨得聖眷。」

昭陽宮中，此時正是一片沉寂，和圖書所有人都是躡足而行，生怕觸了主子不快，惹來殺身之禍。

皇后冷笑道，將言官彈劾的奏章擲下，雪白的紙柬落了一地——

徐嬰華獨坐在牙床之上，輕擁錦衾，聽著侍女的稟報，面上絲毫不見喜色。

「他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有什麼好賀喜的，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這麼招搖，仔細又招人妒忌。」

季馨一時詫異——寶錦向來不染脂粉，她不禁抬頭望去，卻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呼。

她，亦是一夜未眠。

「皇後娘娘，我要怎麼報答你的深情厚意呢？」

姐姐！！

「我沒事。」

她眼下微微青暈，好似整夜都沒有安睡，侍女們拿起胭脂，花鈿，正要細細妝點，卻被她揮手止住，命她們退下道：「我自己來。」

所謂『流氓圖』，『飛蝗圖』，乃是當年王安石和_圖_書變法革新時，一些守舊大臣糾結地方豪紳，作做的詆毀圖卷，暗緋新法造成民不聊生之景。

正殿之中，處於旋渦中心地皇后，卻不似眾人想象中的悲凄，她手捧了一封奏摺，正在細細閱讀。

她聲音沉穩，卻如利刃出鞘，銳不可擋。

「小姐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

徐嬰華嘆了一聲，輕輕掠了額前鬢髮，吟道：「以色侍他人，能得幾日好……」

「你小心從事，可你那個兒子，可不那麼小心呢！」

她的貼身侍女在旁讚歎道。

這些手段，都不可能有那麼多的血！！

她壓抑不住胸中狂怒，眼中血絲越發紅艷，纖纖玉指陷入桌面，幾欲折斷。

「天可憐見，你是我親哥哥，卻盡給我添這些麻煩，莫非真以為我有三頭六臂？！」

「不枉我重金買通侍衛。才得知了今上散步的慣常行蹤。」

寶錦端ｗww.ｈetｕbｏｏk•coｍ•ｃom詳著眼下地黑暈，又見血絲縷縷，整個人都是憔悴不堪，她冷冷一笑，將木梳摔在桌上，發出好大聲響——

方越見她如此情狀，眼圈也是微紅，跪下謝罪道：「是下官教子無方，這便回家好好教訓這小畜生！」

徐嬰華微微一笑。瀲灧美眸中一片沉穩根辣，「皇上是在氣頭上。這才臨幸了我，皇后與他畢竟是結髮夫妻，不可能一下子就恩斷義絕地……哼。且不說皇后，就是他身邊年挨個姑墨公主。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哪！」

她想起任姑姑的話，想象那深夜中，沉重黑車中地滴滴血跡，禁不住腦中狂亂，開始揣測姐姐最後的光景——

她淡掃娥眉，手法巧妙嫻熟，又在鬢間插入梅花小釵，玉簪輕挽，又披上紫羅宮裙，一時艷色|逼人，讓所有人都覺得眼前一亮。

她清宛一笑，眉宇間一片冰雪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