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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味相思

作者:千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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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晚來留宿

第十章 晚來留宿

他苦笑不已,鬆開抓著她的手,坐起身道:「好,真是好極了。」
看著看著,她的眼睛漸漸迷濛合上,拿書的手漸漸滑落,夜已深,桌上的燭火在此刻恰好燃盡,一室黑暗中,只聽得一扇未關嚴的窗子輕輕搖晃,「吱」一聲被風吹得大開,一道人影伴著冷風飄了進來,他無聲無息地往床前走了兩步,看到紗帳飄搖,又回身把窗戶細心關好,月光被堵在窗外,屋裡一下子更暗。
「可世子爺多好啊,這裏誰不想讓世子多瞧兩眼?」
關於宴請那晚房間遭賊的事,至今也沒有頭緒,青書加強了世子府的戒備,紅玉倒是不怕,叫了兩個小丫頭搬到自已房裡,見了清秋也只是淡淡地點點頭。清秋看到她想的卻是郡王妃,不知郡王妃這會在想什麼。
「不用,看樣子那人已經走了。」見她害怕,逗她道:「清秋,你可有什麼仇人?」
才要動勢,卻又驀然想起當日街市上她含淚的眼神,不由心中一凜。她要是個丫鬟,頂多就算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強要了也沒什麼,可總是不同,她從來自得其樂,看過她彈琴,自有高雅之意,也見過她做菜,頗有大廚風範,這兩樣矛盾至極的事情,她做起來卻只是從容。以往是因為她與雪芷的關係才留意與她,幾番察看下來,竟不由生出了興趣,每日里最大的樂趣便是看到自己寫出的菜名被她變出一道道佳肴,聽她強辭奪理解釋為什麼要用那些食材那樣做。
「今早回去看望姑母,回來時碰上了宋公子,」提到宋珙,她臉上微微一紅,「他是替孔翰林傳信,想約你明日抽空見一見,有要事相談。我知道,嗯,做這種事不大好,但宋公子言辭懇切,孔翰林那邊還等著回答,我也是代人傳個話,去不去全看你。」
當然也並不太平靜,走到哪裡,都有異樣的眼光看著。那些原本妒忌著她的丫鬟本以為她一下子飛上枝頭,誰知世子將她放在身邊卻動也未動,都瞪大了眼想看她笑話,只盼她沒好下場。她本來就過得舒坦至極,搬到鑒天閣后,專門有人服侍著。如今清秋在府里的地位很是尷尬,她也不知道世子什麼意思,每天黃昏之時,她都惶恐不安,生怕世子回府後與他相對。倒不是怕他硬逼她如何如何,只是看著他,她就心慌。
「嗯,不去便不去。」況靈玉也鬆一口氣,她心裏有些發虛,怕清秋以為她鼓勵男女私會。
她一時也沒了主意,突然想到一件事:「會不會是為了那把綠綺?我跟人沒仇,所有家當里,就那琴值錢了,或者他不是為仇,而是為財?」
眉心五次,兩邊太陽穴各五次,掌心再在額頭上按五次,然後再依次重複。衛銘閉目休養,覺察到她的袖口不斷輕輕拂過自己的鼻子和嘴,有股淡淡的清香,不知不覺心神寧靜下來。
這些東西都是宋珙日日差人送來的禮物,他不知如何查得了況靈玉不喜羊肉,便換了別的送。有時是小玩意,有時是花草,流水般地送進世子府,弄得她不知如何是好,更無瑕顧及其他,琴也少練了幾日。
況靈玉恍惚間答應下來,才知孔翰林也對清秋念念不忘,她有些羡慕清秋,表兄定是極喜愛她。她自己的終身大事,全都交付姑母,若真如姑母安排,將來與清秋的關係成了姐妹,這是好還是不好?她捏著帕子一陣發白,妒忌是女人的天性,說心裏不酸是假的,從姑母把那個意思透露給自己知道后,她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如今生了意外,她極度失落。誰不想自己未來的夫君能待自己一心一意呢?心中又是抗拒又是期待,不知是抗拒嫁給表兄還是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你看清楚我是誰!」說完把她的手甩了開去。
原來是為了這個,清秋但覺鬆了口氣,她正不知該如何與靈玉小姐講這幾日的事,皺眉道:「孔良年是嘛?他三番四次地糾和_圖_書結,真不象是個讀書人,偏又這麼啰嗦,我是不去的。」
靈玉小姐要見她?人家是名正言順郡王妃內定的兒媳,她不過是個身份尷尬的「丫鬟」,這會兒要見她,是否打算給她點顏色瞧瞧?清秋隨即吐出一口長氣,她好像沒什麼錯,幹嘛要心虛?再說,靈玉小姐一向溫柔善良惹人憐愛,斷做不出來什麼潑辣事,見就見吧。
回來后她讓小憐去叫清秋,突然有些忐忑,孔翰林想私約清秋,自己傳話似乎有些不妥,似乎是在把清秋推給外人,故意離間表兄與清秋。但已答應了宋珙,那宋公子待自己一片赤誠,且與表兄交好,否則斷不肯答應傳話。
「最近出了些事,接連遭賊,還有神秘人半夜潛進我房裡,世子只得讓他們先跟我幾日。」她也不想這樣,可是那兩個人又不聽她的。
人不風流枉少年,他早已不再是當年恣意狂歡的京中名少,幾年爭戰洗禮,已鍛煉得他心志極堅,可眼下這個默不作聲,常常小心避著他走的清秋,只是用一隻小手幾下按壓,卻似在挑拔他壓抑已久的慾念。
只是還好?他並不滿意這樣的回答:「來,你過來。」
清秋被說得臉一紅,悄聲道:「我有什麼色,世子爺取笑了。」
「咦?這琴不是你的故友所贈嗎,而且價值萬金,你就這麼輕易給了賊人?」他有些不相信,這聘禮她一直帶在身邊,分明是忘不了故人,又怎會同意?
唔……這不是他的房間,外面還有兩個無故迷昏的丫鬟,而這個女人,一直拒他于千里之外,越是這樣,他越想要得到,漸漸地有些恍惚,聞到一絲香艷的味道,甚至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下,在她的床上成其好事,好好疼愛與她,該是多麼地美妙。屋外秋寒擋不住他心裏陡然升起的高溫,微睜開一條眼縫,看著一隻白玉般的皓腕在臉前不時晃動,有要咬上一口的衝動,密密地呼吸加快,收緊抓住她的那隻手,便要將她拉入懷中。
神仙當即變出一張瑤琴和一桌菜肴,問她是想上天做瑤琴仙子還是專門為玉帝搜羅人間美食的散仙,她摸著肚子鬼使神差地道:「好餓……」
「原來,你怕這個。」他哭笑不得,又覺得輕鬆,只覺陣陣睏乏,打了個哈欠,往床邊走去:「既然你不去我房裡,那我只好在這兒歇下,記住,你可是我的人,不能離開。」
「世子爺,這怎麼可以?當初說好了,我來說是做丫鬟,只管看世子爺定的菜單,如今,如今搬到鑒天閣已是極為不妥……」
清秋終是清醒過來,想要起身穿衣,世子卻不避嫌地坐著不動,還帶著些曖昧的眼神,立馬想到自己擔心了幾日的事情,心開始咚咚跳,慌攏緊衣襟,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結結巴巴地道:「這麼晚了,世子爺你不去安歇嗎?」
小憐沒有急著進房,趁著小姐彈琴,小聲地問:「清秋姐姐,她們說你跟世子……是真的嗎?」
「我年紀都這麼大了,只盼著有個合適的人嫁了,安生過活便可,哪裡敢攀這種高枝。」
她說一聲就不打算回來,交給別人才好,誰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要她們,只要你。」
還好有個絲被蓋著,不然他此刻狼狽無處可藏。平復了心中的雜念,他揭被下床,打著呵欠道:「我還是回去睡,你也放寬心,明日起,不,呆會我便讓人來守在房外,再拔兩個人跟著你,不用害怕。」
自那日回府後,清秋一連三日沒有見過世子,據說北齊使團那邊出了點事,世子被皇上叫進宮裡訓了一回,每天很晚才回府,也用不著她擬什麼菜單,更沒空來理會她,她便落得清靜。
嘴裏說著話,抓著她的手也沒放鬆,清秋只得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指頭在他眉心處按了幾按,又移向兩邊太陽穴,剛揉了兩下,燭火突然噼啪一聲,爆了個燈花和_圖_書,嚇得她又縮回去,世子的手一緊,示意她繼續。
這話問得衛銘聲音更冷了幾分:「你想是誰?」
臨出門前她收拾了一下,桌上那把假的綠綺是刻意放在那裡,還留了張字條,大意是來者是客,這把琴就當是見面禮,若是不滿意,真的綠綺便在世子手中,希望來人能找對路子,別再半夜翻進她的房間了。
「來人是個高手,一般人攔不住他。」他在桌前坐來下來,揉揉眉心,彷彿不勝疲累,清秋過去給他倒杯茶水,卻發現茶已冷,連忙倒掉,有心去換熱的來,又有些猶豫:「要不要叫人來?」
看來是躲不過,清秋也不敢硬抽回手,無奈道:「我可不會伺候人。」
看來她睡得太沉,竟不知出了什麼事。暗夜遭賊和當街遇襲有可能都是衝著她來的,即使不是,也與她有關,到底是誰?為了人,抑或是為了那把琴?衛銘這兩日雖忙,也沒忘了讓人細查,那把綠綺是她的未婚夫婿送的聘禮,高家是越都富商,與北齊天府掛不上鉤,唯一一可疑的便是在獨子喪身後便舉家遷離越都,查不到去向何處,如何得了那把綠綺也無從查起。
被他一問,她倒不敢確定起來:「這……應該是吧,睡前兩個小丫頭進來收拾了下,不然叫她們進來問問。」
可誰知世子竟沒有任何行動,還接連三日晚歸,白讓有心人為世子準備的補湯給浪費掉。這女人受不受寵,要看她住得離那個被眾多女人期待的男人近不近,當然,離那男人最近的地方,便是他的床。清秋雖沒上世子的床,可成功讓世子上了自己的床,經過凌晨一番小小的折騰,再加上紫蓮等親口證實世子在清秋房裡過了大半夜,回來后嘴角含笑,顯然是吃得飽飽。這消息立馬傳回了郡王府,郡王妃早晨一起身便知道了這件事。
這回讓清秋搬進來,一是想試探她是否願意留在自己身邊,結果自然顯而易見,她不願意。二是想著鑒天閣有人把守安全些,誰料來人竟膽大至此,直接闖入房中,居然沒對她下手,這中間定有蹊蹺。
小憐找到了鑒天閣,丫鬟們聽說是靈玉小姐請清秋過去,心下瞭然,都捂了嘴偷樂,想是有好戲看,便帶了她到清秋房外,那兒正站著兩個世子的親隨,沒人敢近前。小憐怯怯地低著頭猶豫半天,想到事關小姐終身幸福,只得大著膽子說出要見清秋姑娘。
清秋不知如何向小憐解釋自己和世子之間的關係,嘆了口氣道:「你也知我是為的什麼來世子府,本想著能早點哄得世子高興放我出府,誰料……」
清秋想了想搖頭:「沒有,我從未跟人結過怨,即使有,也不過雞毛蒜皮的小事,哪裡值得什麼高手來為難我。」
清秋本也起了一絲希翼,聽她如此說也隨即打消,確是如此,世子的心思,誰也猜不透。
清秋躊躇不前,孤男寡女,如此深夜同居一室已足夠惹人非議,如今又讓自己過去,他不避嫌,她還怕丑呢。
做夢?對,她好像夢裡重又回到了與世子同行與街市,不斷地想著一件事,世子這般柔情對她,會不會是真動了心?真是羞人,她怎麼可以起這種念頭!想到這裏,她腮上飛紅,點了點頭不敢言語。
兩個同樣心虛的女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屋子裡靜得很,清秋開口道:「還請靈玉小姐給宋公子回個話,若無其他事,我先告辭。」
忽地想起夏日里初見的那一面,頭回跟她相遇便看到她在偷懶打盹兒,印象里她總是散漫的,連走起路來也慢悠悠,這點最是不同。
親隨倒沒有難為她,閃身讓她進了房門,裏面有兩個小丫頭服侍在清秋身邊,這架式一時讓她忘了來意,怔怔地看著房裡擺設發獃。
這點羞意在衛銘眼中卻誤會她是為了夢到送她琴的那人而起,哼了一聲站起來,走到窗前,外面是幾從芭蕉和萱草,再遠和*圖*書便是道圍牆,只聽得穿林打葉的風聲,黑暗中沒有任何動靜,站了片刻道:「怎地睡了也不關窗?」
不知這樣是否有用,要說這賊倒是雅,不偷錢財,只偷琴,應是懂行之人,幹嘛不走正當途徑,若是以百金千金來購,說不定她早答應了,愚蠢,真是愚蠢。
清秋這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居然抓著世子的胳膊,連忙放開坐起來:「怎麼是你?」
所以親吻臉頰對她來說想也沒有想過,手足無措地呆了一會兒,猛地緊緊捂著臉,生怕有人看出端倪,想去外間把房門緊緊關上,又看到那兩個昏睡不醒的丫頭,猛地想起今晚的蹊蹺事,不知她們有事沒有。隱約聽到人語,應該他回了房,吩咐著什麼。不大會兒功夫,紫蓮帶了幾個人來把倆丫頭抬下去,恭敬地問她:「清秋姑娘還需要什麼。」
「清秋,你若害怕,便搬來與我同住,可好?」
衛銘緊跟著問道:「你確定嗎?」
她還沒說完,世子已自顧脫了外裳,躺下拉過絲被胡亂蓋在身上,眼見著是沒聽進她說的話,還閑閑地問:「這幾日過得可慣?」
「什麼才華不才華,我只求不必遭難受苦……」她連連苦笑,靈玉小姐不通人情世故,哪知人活世上的萬般艱辛。
「可小姐說,清秋姐姐你不是常人,只是沒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華,才會暫時屈居人下啊。」小憐眼中,清秋什麼都懂什麼都會些,又體貼會照顧人,已是極好。
她沒讓人把清秋拎過來嚴訓,卻把況靈玉叫回府來好生囑咐了一番,連那個貼身的小丫頭小憐也耳提面命,要她為了小姐的終身大事警醒些,不要被有心人給破壞了。這個有心人,指的便是清秋,世子府里的動靜郡王妃又怎會不知,深覺靈玉太過純良,居然和那種人在一起交往,清秋一個廚娘會什麼琴懂什麼?
衛銘收回心神,沒有調笑,反而正色問她:「你一直在睡?真是好睡,還說起了夢話。」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怕死得很,只希望他真是為了琴才好,我可不想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突然到了世子要給她擦淚那一刻,一如當時,她肚子被餓得咕咕叫,然後世子沒了,大街也沒了,身處荒郊野外,天外之間有個聲音問道:「清秋,眼下有個機緣,你是想成仙還是嫁人?」
衛銘一笑:「我倒覺得,他是為了色,想竊玉偷香來著。」
「這幾天我可是累慘了,給我按按頭。」
她如同當日一樣,說不出話來,又能如何呢,即使是在夢裡,她也說不出口,他是高高在上的郡王世子,她卻是王府廚娘,相貌家世樣樣不般配,即使他脫下錦袍,換上布衣也難掩其尊貴之氣,同她根本不是一路人,他難道不明白嗎?
結果當然可想而知,機會只有一次,滿天的食物向她飛來,鴨子披著白菜做的衣裳,螃蟹帶了朵菊花,嚇得她花容失色。等她躲過這陣天雨伸手去抓那張瑤琴的時候,只抓住了一個人:「快把琴給我,快把琴給我……」
她趁這一小會兒功夫,趕緊起身穿好外衣,走到窗前關上窗喃喃道:「我明明記得關上的。」
清秋忙與小憐進了房,明明這閨房平常甚是清雅,如今卻有些雜亂,牆角堆了許多花草,桌上多許多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同以前大有差別,況靈玉正起身去逗弄一隻白羽紅嘴的胖鸚鵡,面上表情活潑生動了不少。
清秋正在做夢,夢見那一日與世子在街市,路上行人紛紛從二人身邊掠過,世子當街問他:「是不是孔良年?是不是?」
「還好,我們小姐請你過去。」她臉上沒有表情,還是低低的聲音,想起以前在郡王府里,清秋對她多有照拂,有些無措,想想也怨不得清秋,世子是那麼出色的人物,哪個會不愛?
「如果你想夜夜有我作陪,我樂意奉陪。」也不見他使力,已欺身近前將她環抱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懷裡,吐出的氣息越湊越近,終是忍不住在她面龐上啄了一口,不待她反應過來掙扎又疾速退開,帶著滿足的輕笑回去睡覺。
「什麼?怎麼會?」清秋走到房門口一看,果然兩個丫頭倒在榻上沉沉地睡著,叫也叫不醒來。轉頭驚惶地道:「青書說上回出事後便已加強守衛,又怎會出事?」
這一晚世子照樣晚歸,看樣子一天算是挨到了頭,清秋鬆口氣去睡。天漸漸冷了,她打發小丫鬟去外間睡,點上燈窩在床上看書,鑒天閣里起碼有樣東西是好的,書多,衛銘年少時喜獵奇,搜集了許多精緻玩藝,書是其中一樣,多是野史小傳,這次搬過來世子府,還專門在自己的住處僻了間小小書室。清秋在鑒天閣幾日,全靠了這些才不至無聊。今日她拿回的是《野仙傳》,講的是仙人未煉化之前的故事,都是野外遇仙,得法寶后開始修道,后終至煉化。
清秋驚喜道:「小憐,你怎地來了,靈玉小姐可好?」
在況靈玉主僕的眼中,清秋是唯一可以相處並且很自在的人,聽聞表兄與清秋之事,她僅僅有些意外。從郡王府里出來,路上細細想了想,這才有些心亂如麻,說不清楚是個什麼滋味,一時想著清秋人不錯,表兄喜愛她倒順理成章,一時又為自己感憐,他們若成了好事,今後自己如何自處?故半路被丞相公子宋珙攔住馬車后,沒有象從前那樣拒之千里,而是隔著帘子應了幾句。宋珙是特意在外面等她的,想讓她幫著給清秋帶幾句話,他也是替人辦事,孔良年欲見清秋無門路,來拜託他,他一時犯了難。替這個兄弟挖那個兄弟的牆角,總不能直接找到衛銘說,喂,讓你的那個清秋與孔翰林見一上見吧。只好轉而來求況靈玉,順便與佳人相會,真是兩全其美。
神仙定是見她身世可憐,要來渡化她成仙,但她已二十有二還未出嫁,自然此生的願望是嫁人,她一張嘴話音又變成:「成仙。」
她立刻大窘,扭著手道:「不成不成,世子爺,你還是把琴還給我,大不了我破財消災,給了那人倒也省心。」
可能真的太累,衛銘的聲音有些低沉暗啞:「隨便揉揉就成,不過不準走。」
話一出口便止不住後悔,二人間正是曖昧難言,這句話象是在邀請他一同安歇,萬一他誤會了如何是好?
真拿她當丫鬟使?她猶猶豫豫地走到床前,看他閉著眼睛,一臉疲憊地模樣不似假裝。想了想道:「我去叫紫蓮她們過來服侍。」
這是真的,她就認識那麼幾個人,二十多年的日子過得都平平淡淡,想到半夜有人潛入房中,她不禁渾身發冷。怪不得世子到哪兒都帶著親隨,小命要緊。可是她又沒有殺過人,頂多因為做菜跟雞鴨這些畜牲有殺身之仇,冤孽啊,難道這也算嗎?
想到這兒他回身問:「你可知道那兩丫頭已被人迷昏了過去?」
況靈玉才不敢去衛銘面前說起這事,一口回絕道:「不可,我怎能替表哥做主。」
她才被驚醒,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世子怎地在她的床前?她這一起身,絲被順勢滑落下去,露出半身緋色單衣,襟口半開,甚至瞧得見內里的肚兜一角。鬆鬆的髮髻將墜欲墜,幾縷彎曲的髮絲垂下來,繞在白晳的脖頸上,衛銘眸色暗沉,眼光不由跟著那些髮絲探入單衣里,只覺紅白黑三色襯得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動人。彼時他正為了那句夢話心裏不舒坦,見燈下的她眉目婉約,不由緩緩坐到床邊,看著她由惺忪到清明,呼吸變得極輕,生怕呼吸一重便吹散了眼前的人兒。
郡王妃沒有動怒,只覺得有些小瞧了這個廚娘,那個孔翰林對清秋念念不忘,追到世子府那邊去,她是知道的。本想不通清秋為何不同意,原來是為著更好的。她的兒子當然是最出色的,一個沒家世沒資質的女人,兒子喜歡就收了,倒是靈玉這和_圖_書個侄女讓她有些擔憂,讓她跟著搬過去的意思那麼明顯,同居一府,竟然讓別人得了先,若是成親后管不了那邊府上的事,被那些妾室欺壓上頭,如何能成?
衛銘青著臉看抓著自己胳膊的女人,不敢相信她連夢話都心心念念要回她的琴。他回到府里已是深夜,看到她房裡還點著燈,三日未曾相見,便想與她說幾句話,發現外間兩個丫鬟過份沉睡,象是被人迷昏過去,心猛得一抽。待衝進裡間時,卻看到清秋正在好睡,再無旁人,只有窗子還在吱吱地響。
小憐替自家小姐著急,道:「清秋姐姐,你不是說想離府嗎,不如讓我家小姐幫忙。」
當然不好,被人指指點點不說,還整日提心弔膽,說不定明日王妃便會打發人拉了她去受罰,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心裏暗哼,嘴上不由自主虛應道:「回世子爺,還好。」
這種事讓那些大丫鬟來做妥當些,想到這兒,她又道:「世子爺不回去,想必她們也等得急,我去說一聲。」
況靈玉已停了琴聲,揚聲道:「清秋,你來了。」
早在三天前,世子府的人已睜大眼睛等著看清秋到底會有多受寵,畢竟世子打從邊關回來后,一改往日那種探幽尋秘訪名花的作派,反倒日漸沉穩,難得如此看重一個女人,還是一個老姑娘,總讓人覺得不甚般配,所以好事之人早把閑話翻了不知幾回,加了多少料在裡頭,當這消息傳回郡王府時,已變做大胆廚娘勾引世子,幾次三番獻媚與前的版本。郡王妃也按捺住心中不適,等著看兒子準備拿這個不知廉恥的女子怎麼辦。
剛走到況靈玉住的賞秋苑,便聽到陣陣悅耳的琴聲,所奏樂曲是支平常的《秋江》,倒沒有什麼哀怨之意,她放寬心跟著小憐走了進去,那兩名親隨便留在苑門外等她。小憐見沒人跟來,才拍拍胸口道:「嚇死我了,他們幹嘛一直跟到這裏來?」
清秋不怕被人冷落,只是猶豫了幾日,不敢再去煙波亭,這會兒靈玉小姐也該知道世子對她有意這件事,哪裡還會當她是朋友,她自己也不敢去看靈玉小姐和小憐責難的眼光,只能呆在房裡唉聲嘆氣,等著老管家的消息。
她越想越肯定是為著琴的緣故,但覺禍從天降,這幾年從沒把綠綺拿出來示人過,只有最近在世子府太過無聊,又遇上了靈玉小姐,整日里相談甚歡,就忘了形,落在有心人眼裡也有可能。
為琴還是為人,只有那人知道,眼下這裏卻不安全,今晚之事讓她覺得渾身發冷,突然之間性命堪憂,卻不知要如何避過禍事。
忽然想明白這是在做夢,便鼓足勇氣想把心裏的話說出來,誰知出口卻變成:「菊花古劍和酒……少年的心就象那浮雲……」
「好,我差人給他說一聲。」
若是今晚他用了強,那往後必不會再與她安然共處。想到這兒,衛銘生生壓住那股子邪火,身子卻僵硬無比,清秋頓時有所覺察,停下手上動作道:「世子爺,我就說不會服侍人,是不是太過用力,弄疼你了?」
她喃喃道:「真有神仙啊。」
古人云男女授受不親自有其道理,清秋二十多年來恪守禮教,當初與高家小子青梅竹馬至多不過牽了幾回小手,經丫鬟手傳了幾張字條,人約黃昏后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元宵燈節這樣的日子,入夜必寑,空讓年華逝水,誤了多少良辰美景,有時想想也替自己害羞。
其時天已微明,真難為這些丫頭還守著等世子安歇,她只需要安靜地想一想,可心亂如麻之下居然說不成話,便紅著臉打發了紫蓮回去。剛才的事,她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已經不平靜的心,經過今晚,更加難以平復。
要那種鐵血軍人跟在自己身旁,還是夜跟日跟?清秋臉上一白,連忙拒絕:「怎敢佔用世子親隨,清秋沒事,白天自不用擔心,明晚多叫幾個人陪我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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