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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味相思

作者:千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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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再見情濃

第二十八章 再見情濃

清秋一見便問:「你怎麼了,說去摘個蓮花,這會兒才回來。」
其實是在變相地問清秋,你家男人是誰?
能被公公如此重視,蕊巧也覺得在人前露臉三分,何況那麼大一顆珠子,為何清秋只是看看,卻不收呢?她的事若辦不成,回去如何交待?她接著勸道:「秋老闆以後一定不會留在這裏,好歹你我相交一場,留著做個念想吧。」
清秋嚇了一跳,才知他已然清醒,便把單子放到桌上,懶懶地答道:「青天白日的睡不著,我去外頭逛逛。」
對蕊巧的到來,清秋多少有些高興,在雲州城,她只認得蕊巧一人,這些日子沒再回雲水鎮,也不知道大家都好不好,當下拉著她的手問個不停。
「對了秋老闆,這是老夫人讓我給您送來的,當日我們家多有得罪,還請您不要記在心上。」說罷從袖籠中取出一個封盒,雙手遞過來。
片刻的寧靜突然被打斷,遠遠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這不是許久未再彈琴的洪北賢嗎?他這一彈不要緊,院子後邊那頭拉磨的驢子跟著叫起來。也不能怪那頭驢,該是從前落下來的毛病,以為琴聲響起便是它的受難日到來,故此一聲比一聲叫得高。
清秋低著頭坐在房裡,心裏有些悲切,這是她的家,不是嗎?可外面被人圍著,裏面也站著幾個彪形大漢,聽說世子爺已經到外面了,她拿不準是站起來迎出去,還是把自己用被子蒙起來,就當誰也不認識她?
清秋坐著小轎進了雲州城,一路來到玉林苑,衛銘拉著她的手片刻不停,一直到了冷香閣,可惜了苑內處處美景,她還沒看清便被拉走。冷香閣衛銘來雲州時常住的屋子,他滿身的疲憊,只來得及稍稍清洗一下,便拉著清秋倒向床榻,攬著她的腰道:「陪我睡一覺。」
他微一咧嘴:「若我日夜思念的女子,多日不見胖了不少,那隻能說明一件事,她離開我後過得很快活,幸好你沒有。」
衛銘只覺胸口被灼痛,不由嘆息:「我記得被拋棄的人可是我,你又哭什麼?」
清秋的呼吸一緊,她早想問問他最近可好,那位康家小姐是否已做了世子府的女主人,但卻不敢問。她沒有問青書,沒有問那些親隨,進到這玉林苑中時,生怕迎出來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子,柔柔地為他拭去風塵,順帶再賢惠地安排她也在這裏住下……好在沒有,她剛有些安心,想著就當玉林苑便是只有二人的家,這裏遠離越都,不會有郡王妃和有異樣的眼光,不會讓她過得忐忑不安,即使他不能永遠留在這裏。
河邊的青書終於盼到世子回來,大大出了一口氣,牽了馬跟著世子往豆腐坊走去。兩旁的住民紛紛探出頭,打量著穿過小鎮的一群人。
蕊巧立馬又站起來 :「請秋老闆務必收下,我,否則我回去沒法交待。」
她拿起那張菜單,橫在他面前,阻斷他如火的目光,心虛地道:「你看這些可還合胃口?」
蹄聲在門外停住,人卻沒有立時進來,青書等著的三日沒有閑著,走了幾圈,把清秋這小半年的情形摸了個底掉,哪天到的雲水鎮,豆腐坊何時開的業,又有誰曾上過她家的門,平日生意怎麼辦,家裡那兩個少年男女是什麼來歷,凡是能打聽到的,一樣也沒落下,此時正在一一向衛銘彙報。
他走的時候清秋正睡得昏昏沉沉,從前面對衛銘難免有些尊卑之感,分別再重逢后,她少了許多顧忌,反倒與世子相處極之融洽。極少有空閑的時候,她想到雲水鎮的豆腐坊,便要回去看看,都被衛銘給用話帶過,只讓人送去些銀兩,照看那裡的生意,去卻是不能的。
對鏡梳妝完畢,清秋嘆了口氣,不知不覺過去一個多月了,頭開始世子爺還說過幾回要帶她回京,後來見她無比抗拒絕,便不再提及。聽青書說爺此番是身負皇命,卻沒見他離開過雲州辦事,兩人就在雲州城玉林苑裡痴纏渡日,把雲州城附近的山水游遍。
清秋聽了這些苦笑不已,她有一肚子苦水,但卻沒法說,前兩日還因為這裏的太守送幾個女人的事與世子爺冷戰了幾天,不是不想和他只羡鴛鴦不羡仙地過日子,雖然他沒有留下那些女人,可是清秋一旦要面對這事就犯嘔,氣得頭暈,房裡連https://www.hetubook.com.com丫鬟也不用,只用了個婦人。
他接著道:「她馬上要嫁給皇上最小的弟弟淮王,二月里才賜下的婚事。」
蕊巧一聽,立馬告辭,她今日送出禮物便算是完成了大半任務,還見到了貴人的真容,雖然這位貴人話不多,讓人害怕,但是長得真是俊俏。
「為官啊,原來秋老闆是官家夫人呢。那你要跟他走嗎?」
「官家夫人?錯了,其實我不過是人家家裡的一個小小廚娘。」清秋喝了口梅子湯,發覺不大會兒功夫,湯已經不冰了,入口酸澀,豈止是嘴裏,連說出來的話都是酸的。
看著她微微失愣的模樣,衛銘低低地笑起來,這麼久的分離並未讓兩人之間產生疏離,抱著她軟軟的腰身,只覺熟悉的馨香濃得醉人,低低地輕喃:「你看我,也沒有胖,只是想你……」
蕊巧適才的拘謹被她的熱情擊飛,笑了笑道:「秋老闆……我聽她們叫你清秋姑娘,那我該叫你什麼?」
姑娘?指的是秋老闆吧,蕊巧就是來碰碰運氣,看看這家貴人會不會讓她見秋老闆,有些人家的規矩大,她垂著頭不敢四處亂看,跟她來的那個丫鬟被留在二道門處等她,身邊沒有個熟人,她往深府里走著,滿是綠樹紅花的美景卻進入不了她的眼睛,反倒有些失神。走了許久,那個婦人將她帶到一片水邊,大片的綠色蓮葉散發著淡淡清香,在這樣的酷熱中讓人精神一爽。
「世子爺……」清秋深深地吸了口氣,話將將要出口時卻沒了勇氣,說些什麼呢?他收到消息來了,然後呢?若是重回越都城,那當初她又何苦走這麼一遭。可若世子爺不來,不想帶她回去,她反倒會覺得他無情。
「你無需為此煩惱,萬事有我。」
接下來的三日,青書果然就守在了鎮外,他雖然沒有明說自己在做什麼,可是雲水鎮的人到底還是知道鎮外的一群陌生人是為了清秋才來的,而且雲水城的父母官還有守軍大人都往這小小的雲水鎮上跑了一趟,還特意到清秋的豆腐坊里了一圈。
相對於范守軍的狼狽,吳太守卻是意定神閑,一人替他扇著涼風,還有人遞上涼茶:「不早了,我都來了小半個時辰了。」
幾個丫鬟做好事又魚貫而出,蕊巧看著這樣的排場,想起她才剛到小鎮的情形,那會兒真看不出來她有此來頭。那會兒挺落魄,昏倒在冰天雪地里,是小四哥救了她,才在鎮上落了腳,為何秋老闆會出現在那裡?
隔壁的小四哥去外做工還沒回來,清秋只得與他老母與娘子道了別,請他們照看一下豆腐坊,只有瑞麟與瑞芳在她不放心,這家都是實在人,曾幫她良多。衛銘讓人留下了許多銀兩,以做答謝之用,讓那對婆媳驚喜不已,沒想到清秋竟有如此來頭。
原來還是賜婚了……
三天了,她何嘗不是等了三日三夜,只為見他!
「皇上是賜婚了。」
對於這個回答,最不滿意的卻是衛銘,出去幾日?難不成她還想著要回來?聽青書說鎮上有人給清秋提親,還有個鰥夫一直對清秋很上心,他微合雙眸,掩去眼中的厲色,他會讓這裏的人都知道,清秋不是寡婦,她的夫君沒有死,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嫁給別人。
熱吻之下,那些無謂的心事和不安全然不見蹤影,明明是往極致的快樂里不斷淪陷,一吻已畢,清秋的眼中卻漸漸有了濕意,想抬頭將淚水逼回去,卻被牢牢固定在他胸前,只得任由淚水滴入他的衣襟內。
她看得出兩個孩子眼中的懼意,忙招呼瑞麟去磨坊照看著,又讓瑞芳來自己身邊,小女孩緊緊靠在她身上,連看都不敢看那些親隨。衛銘跟著出來,陽光下他臉上有遮掩不住的疲憊,雙目在院子里好好打量了一番,想到從前清秋確是有賣豆腐的打算,不禁苦笑,她還真是倔強,適才在屋裡,他們誰都沒有提起年前的事,一是沒來得及,二來,這兒不太方便,此時他只想快快帶她回雲州城裡的住處,一切回去再說。
這些日子,雲水鎮傳什麼的都有,最多是說清秋乃京中貴人的逃妻,如今被抓了回去。此外就是說清秋不守婦道,沒有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反倒開什麼豆腐坊,她說自己是和圖書寡婦,實則內心狠辣,居然咒自己的夫君早死。
「你剛剛不見的時候,我四處找不到你,還以為你信了那位天府主人,不願等我回來便隨他離去。」提到天府,他眸光有絲冷意。
「想說什麼便說,」他終是放開她,拉她坐在自己身邊,細細地用手指描繪伊人臉龐,象是研究眼前的清秋與他腦中想過千遍萬遍的模樣有何不同,最後肯定地道:「你清減了不少,還好。」
午時剛過,一頂二人小轎頂著烈日在玉林苑的側門外落定,裡頭走出個婦人打扮的女子,正是陳家的新媳婦蕊巧,她一臉愁容,站在門外不敢上前,半晌才讓跟來的丫鬟上前拍了拍門,讓門子通傳。不多時,門裡出來個三十來歲的婦人,收拾得挺利落,笑吟吟地請她進去,邊走邊道:「知道陳家少奶奶要來,姑娘已在涼亭那邊等了一會兒,還讓人鎮了些涼茶點心,」
這一覺睡到快午時才起身,留在這裏服侍她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精幹婦人,這裏可沒幾個丫鬟,估計是青書的安排,主子身邊有了這位主,還要丫鬟做什麼,趁早讓她們斷了念想才是正理。
涼亭便在水邊,傳來一陣悅耳的琴聲,有人坐在亭中撫琴,帶她來的婦人停住腳往旁邊一讓:「陳家少奶奶,姑娘就在亭子里,您自己過去吧。」
衛銘微微皺眉,即便是世子府千般不好,萬般不好,可是總有一個他,難道連他也不曾留戀過嗎?他揭帳而出,長長的袍尾拖曳在地,黑髮散落在敞開的衣衫里,暮色中帶著幾分壓迫之意,清秋嗓子有些乾澀,雙目微閉不去看他:「不知世子爺晚膳想吃些什麼?」
清秋挽留不及,她還沒問那日她走後,陳家人有沒有為難蕊巧,畢竟當日鬧了一出,全是因為蕊巧她來幫忙。
輕輕放下轎簾,衛銘翻身上馬,一如來時般的氣勢帶隊離開雲水鎮,路過洪家的時候,看到一個失魂落魄的男子,獃獃地望著那頂轎子從面前經過,衛銘猜這便是青書說的曾向清秋求親的那個鰥夫,忍不住搖頭,這樣的人哪會入得了清秋的眼。
遠走他鄉並沒有讓她好過一些,同樣是為了一個人紅顏暗老。她曾仔細想過這樣做的對與錯,不論是因為自卑,又或者是怕世俗的眼光,又或者是位尊者與郡王、郡王妃的反對,總之她走了,並且日日夜夜都無比地想念他,一遍遍地回憶世子府里的點滴生活,若此生無緣與世子重逢,那麼她將一直回憶下去。
清秋根本沒有心思做什麼生意,她得應付街坊鄰居的好奇之心,還有居然還有當官的在其中之列,那些人個個都用極低的聲音來向她打聽那是些什麼人,她無言以對,只有關了門求省心。誰知瑞麟和瑞芳兄妹二人跟著她整晚整晚不睡覺,用那種極無辜的眼神望著她,好像她馬上要拋棄他們兄妹似的。
他到底還是問出來:「後來我便知道你並沒有跟他走,為什麼不肯等我?」
一張紙如何能隔斷他的熱情,瞬間便被抽飛,他英俊的臉龐微有些戲謔:「挺合我胃口的,不用看。」
夕陽西下,清秋已在苑裡逛足一圈,估摸著世子快要醒來,便往回走,青書差了個丫鬟送來份菜單請她定奪,這讓她想起從前在世子府的日子,這裏與那裡,沒有什麼不同,她又做回了世子的女人。
轎子是青書早已備好的,候在門口等她。莫非認定了世子一來她便會毫不猶豫地跟他走?清秋咬了咬唇,雖然交待了瑞麟兄妹看店,但她心裏還是未能有個決斷,到底是只去幾日,還是再也回不來?只怕她幾番掙扎,最終還是得順從世子的意思。
他說日夜思念著她,真的嗎?她低低喟嘆一聲,多日來壓抑著的思念與深情,一點點的在心中翻騰起來。想到離去時候世子將要與康家小姐成其好事,便不由心難過,她的心結未解,垂首無聲地吐出幾個字:「我自然也想著你。」
「不過可惜,那個姓衛的相公病死了……」說到這裏,衛銘忍不住咬了咬牙,又道:「我還沒有死呢!」
她的小手發顫,眼裡的惶恐叫人心疼,清秋看了眼衛銘,察覺到他也在等待她的回答,思忖片刻之後,輕聲說道:「我出去幾日,你和瑞麟看好門,每日只上午開門做生和_圖_書意便可。」
清秋捂嘴一樂,世子永遠氣定神閑,幾曾有過這般幽怨模樣,忍住笑道:「怎麼會,這兒不是世子府……」
她頭垂得更低。
「我沒有。」她鼻音濃重,倒不是因為相信了寧思平的話,其實東皇林那晚,世子根本沒有做什麼逾矩的行為,那康松蕊夜半私入男子營帳,后被人送回去,若非要說世子爺與她之間有什麼,也著實是冤枉他。
他沒有進城,而是直接繞到了城東,馬蹄落在雲水鎮的石街上時響如雷徹,半個鎮子都隨之震動。
衛銘一笑,從懷裡掏出個紙包,打開是整整齊齊的一摞粉色花瓣,清秋忙接過來。衛銘的目光在蕊巧身上停了片刻,又落到了那個封盒上。他拿過封盒一看,淡淡地道:「你是陳家的媳婦兒?」
衛銘長嘆一聲:「將來見到康小姐,你要改口叫她淮王妃,記下了嗎?」
清秋近日犯懶,日日睡得很晚才起身。還未到盛夏,午時一過,陽光便毒辣的象要把人晒乾。衛銘一早說要去找些做荷花雞用的原料,聞聽城南有一處蓮池,此時蓮花已盛開,可採摘來做菜,玉林苑的荷花才只結了幾個花苞,不能用。
清秋笑了笑,哪有那麼神通廣大,只是蕊巧太高看她,若說不一般,其實該說是世子爺不一般。
聽到她說只去幾日,瑞芳抿了嘴不再說話,秋老闆從沒有哄過她,她也會做菜,這幾日店裡每日一菜的事交給她好了,待秋老闆回來,定會驚喜。瑞麟卻滿心憂慮,他安撫好驢子出來,看著衛銘的眼光充滿了探究,他有種預感,這個男人一定會帶走秋老闆,毀掉他們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日子。
衛銘什麼也沒說,單把她包著頭髮的布巾輕輕取下,散落的頭髮垂在前胸後背,他抓起一把送到臉前嗅著,半晌用低啞的聲音問道:「你對人講夫家姓衛?」
「懶得動……」她伸了個懶腰,想到蕊巧說的,突然有興趣問他為何在這裏要隱藏身份,衛銘猶豫了片刻,終是對她道:「前段時日皇上派我去挑了天府在南齊的暗中聯絡點,那位寧宗主及天府之人恨我入骨,故在外行事需得多加小心。」
清秋回眸看了眼身後,衛銘把目光放柔,四目交投的剎那,她心軟至極,她成日期盼的不正是這種默契情深嗎,天下再大,沒有他,到哪裡都象是流浪。
這話說得好生奇怪,她不確定地問:「還好?」
之後便沉沉睡去。
天已全黑,屋內沒有點燈,兩人在黑暗中相互依偎著互訴情話,直到最後,清秋也沒有完全解開心結,她柔聲道:「世子爺,我們不說這些好不好?清秋只願與你快快活活地過一段時日,什麼都不用想,只守著你一個人,可好?」
雖然沒太多人知道衛銘的身份,但當初是動用了守城的軍士找人,范守軍和吳太守才會知道他的身份。沒找到世子爺要找的人,他們很是不安,怕因此對前程有損,沒想到世子會幾次三番到雲州來,更置下不少產業,大有在這裏紮根之意。所謂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世子衛銘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寵臣,他說一句話,頂得上十年政績,千里做官只為財,官運亨通財才能來,衛銘每到雲州,心情就有些變幻不定,常常接連幾日誰也不見,這回又是,連玉林苑的門也進不去,裏面的人只說世子連日勞累,正在休息,任誰也不見。他們兩個抱著同樣的心思,哪怕是站在世子爺的門前等一輩子,也不能讓人搶了先。
瑞芳抬頭怯怯地問道:「秋老闆,你要走嗎?」
「無妨,沒有人會怪罪你們,又不是多了不起的事,老夫人那是看得起我的手藝,別放在心上。」
「蕊巧,你怎地來了,可用過午飯?」
蕊巧又是一番推拒,公公本以為太守和地審軍大人都以禮相待的青書管事夠威風的,沒想到他背後還有人,想來那幾個大人就是衝著這位貴人才對他經營的商家多有照應。來的時候公公特意交待了,這裏的主子極有可能是京里來的,要蕊巧一定和跟清秋結交結交。
「無緣無故地,我收這重禮怎成,拿回去。」
幾個丫鬟奉上了茶點,冰鎮的羹湯甜酸爽口,清秋讓人為她盛了一啘,道:「來嘗嘗,我剛做的梅子湯,這兩天天熱,我都沒什麼胃口吃飯www.hetubook.com.com,喝點湯才舒服。」
關於這事,清秋得解釋一下,說自己是個寡婦,不外是為了方便,難道她要告訴人家自己二十好幾尚未成親?抬頭正要開口,已被他緊緊擁進懷裡。
無人說話,只聽見彼此輕輕呼出的氣息,此時此刻,衛銘哪裡還記得半年來盤旋在心頭的些許怒氣,曾經想過若是找到她,定會不由分說先質問她為何一句話都沒留下,是否連他也不曾留戀過?這會兒見了她卻只有溫軟甜蜜,愛意憐惜……
看他一臉嚴肅認真,清秋點頭表示記下。水岸風吹,帶動衛銘外衫翻起,她忽然看到一幕驚人的景象,世子爺的腿上滲出斑斑血跡,難怪他剛才走進涼亭的時候步伐有些慢,想是走得艱難。可昨晚二人帳內纏綿時他的腿還是好好的,難道……寧思平如冰雪般的眼光又浮現在面前,一寸寸地放大,清秋滿臉駭意,指著他的腿說不出話來,最後漫天的血紅湧入眼中,最終失去意識。
什麼都不必問,什麼都不必做?說得輕巧,她可沒有那種平常心。
說完又覺得不妥,若這裡是世子府,那麼她便要走嗎?
她手裡攥著把木梳,木齒已在她手心裏刺下血印卻不自知,天知道她心裏已完全沒有主意。剛想起身,聽得有腳步聲從外面走進來,撩開內房的門帘前停了停,而後一挑帘子進來了。不用問也知道是世子,清秋緊張地要命,心怦怦亂跳,這麼久沒見,他還好嗎?他會說什麼?
她握著單子趁著暮色回房,床上的帷帳內一片陰影,她輕手輕腳地上前想看世子是否還在酣睡,只聽得那團影子突然開口:「你去哪兒了?」
衛銘骨子裡是個執拗的人,若非如此,他不會堅持只要清秋。但同時又有十分強大的自信和十足傲意,對清秋的不告而別,他心裏又痛又氣,直到除夕夜寧思平說出曾帶清秋去了東皇林,他才突然明白,清秋的心事並不全象他以為的那樣,是在為將來擔憂。她不要虛無縹緲的承諾,更不會為了他便讓自己受委曲,這不能不讓他感到挫折。
「聽說世子大人此番前來,還帶著一個女人,這會兒不見人,難不成在裏面……」兩人相互一看,均帶了些曖昧不明的笑意,世子爺是為了找一個女人才來到雲州城,他們何不為他多找些女人來呢?
兩國不可能立馬翻臉,天府中人卻不會善罷甘休,衛銘隱隱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他倒不怕人尋仇,只是在此際找到了清秋,雲州不是久留之地,這半年他譴了人盯著寧思平的行蹤,想從他身上找到清秋,寧思平何嘗不會派人來盯著他?
「水邊也涼快不到哪兒,為何不回房去招待她,那裡好歹有冰鎮在一邊,好壓壓暑氣。」
蕊巧被她說得更糊塗,不錯,清秋的手藝確是一絕,可京里的貴人怎會為了一個廚娘尋到這裏?難道那個貴人非是清秋做的菜不肯吃嗎?
她的長發沒有挽起,而是凌亂地披在肩背上,一襲月白夏衣不知是用什麼好料子做的,垂而服貼,隨著主人的動作輕輕飄拂。這還是在雲水鎮上賣豆腐的秋老闆嗎?蕊巧心中止不住一陣艷羡,果然是人要衣裝,秋老闆竟象變了個人,那些大家閨秀,名門千金怕也沒她好看。
女子的心事,有時連自己都說不清,她不無委曲地道:「皇上要賜婚給你,我留著也沒什麼意思。」
身在東南公幹的衛銘收到青書傳書後,差點沒當自己在做夢,這些日子他藉著四處清繳北齊據點的機會,四處查找清秋的下落,卻終是無果,清秋象是從這茫茫世間消失了一樣,最壞的打算便是清秋身子骨單薄,沒有熬過寒冷的冬天……如今說找到了,叫他怎麼能不興奮?從東南地到雲州,他只用了三日便趕了回來,一路上帶著十幾名親隨縱馬狂奔,生生累死了幾匹良駒,終於在朝陽初初升起之際趕到了雲州城外。
蕊巧終於忍不住打聽道:「這苑子的主人的身份到底是哪位貴人?」
清秋微一沉吟,世子爺的身份有何可保密的她不懂,只是看起來這府里的僕人,知道世子身份的不多,想了想便道:「在京城裡有幾些功名。」
「哪裡,不過是會做兩道菜而已。」這是實話,她別無長處。
「什麼都行,秋老闆是我,清秋也是我,都是一和-圖-書樣的。」
清秋微感詫異,她接過盒子,入手卻極沉,竟是用紫檀木所制。打開小巧的蓋子,露出裏面的物件,是一顆晶光透亮的珠子,再看蕊巧的模樣,心下明白,大概陳家是因為老夫人壽辰那日發生的事,來給自己送禮來了。她笑著搖搖頭:「是陳家老爺讓你送來的吧,我可不能收。」
清秋失笑:「你正睡著,我怎麼說?再者有人會跟著我,你醒來后自然就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但清秋臉上並無過多歡顏,今日走了康松蕊,難保明日不會有別人,他是聲威顯赫的世子,不是她傾心愛上便能如意的,她永遠不會快活。
久別重逢,清秋自是喜多過憂,那曾經的甜蜜光景讓她暫時忘掉所有顧慮,無比柔順地伏在他胸前,鼻端滿是熟悉的氣息和一股風塵之味,想來他是匆匆從外地趕回。
「可是上回……上回你在我們家鬧得不快走了,還欠著你一半的銀子,也沒機會給,秋老闆你就收下吧。」
他緩和了語調,又問:「為何不告訴我一聲?」
她是真的有些迷茫,秋老闆開頭稱自己是個寡婦,一直以婦人打扮現身,現在又是未出閣的打扮,叫什麼成了難題。
「秋老闆,你怎麼會到雲水鎮上去賣豆腐的?我從開始就瞧出來,你不是一般人。」
他在帳內幽幽地道:「醒來后看不到你,以為你又走了。」
城守范守軍接到世子回雲州的信兒時,正在吃午飯,他拋下最鍾愛的蹄膀,匆匆往玉林苑趕去。等到了玉林苑門口,便碰上了吳太守,顧不得抹去臉上的汗,他拱手行禮:「吳太守竟到得這般早。」
瞧這情形,該是沒能進去,范守軍也不再讓人通報,小心翼翼地問:「裏面那位心情不好,不見人?」
清秋忍不住失笑,起身將頭髮挽好,不再是婦人打扮,卻結了條辮子,出門一看,院子里站滿了世子的親隨,瑞麟拉著瑞芳的手站在院子中間,看樣子本想去後頭磨坊,卻被那些親隨攔下,不讓他們亂動。
不知為什麼,蕊巧覺得自己腿肚發軟,連細看衛銘的勇氣也沒有,低低地道:「是。」
或許是不在越都城世子府,或許是清秋這小半年的心野了,總之她堅持不回去,好不容易才離開京城,離開世子,回去不定有什麼「好事」等著她呢。當天衛銘傳飯時候,已經很晚,青書一直沒睡,等著主子傳喚,心想清秋姑娘的地位是誰也動搖不了的,幸虧這回他將功補過,為主子找回了清秋姑娘。
這苑子比京城的世子府還要精緻許多,此時百花正是盛開之際,其間假山湖水,紅花修竹,渾讓人忘憂。這苑中的奴僕甚是知情識趣,無不恭敬地向她行禮,前頭迎來的人正是青書,說是已為她備下午飯,另為她備下許多衣物用品,請她去看是否合心意,生怕哪裡服侍得不夠周到。
還未到午時,日頭還在空中高掛,清秋如何睡得著,待他熟睡后便再次起身,冷香閣外照例守著一隊親隨,清秋有些詫異,這些寸步不離不離的親隨真是忠心,比在世子府的時候還要小心百倍。見她出來,有兩人自動跟上她的腳步,彷彿早已領了命。
淮王妃?清秋含淚抬頭,不解地看著他,心想幾時世子爺封王了?
她不知衛銘此時的焦慮,這些日子除了找她,還奉了皇命暗中行事,接連除去了許多天府在南齊設立的暗中聯絡點,這是天府在南齊多年的基業,一朝毀於一旦,他們豈會心甘。雖然南北齊和談順利結束,不管兩國各自拿出明面的誠意有多少,誰也不會把敵意真正從心底卸去,暫時的和平不能掩蓋幾百年的仇怨。如衛銘這樣的人,早已是北齊人眼中的頭號天敵,此番連出重拳,更是加深了天府對他的仇視。
「哦,好,謝謝了。」蕊巧低低說了句,便往涼亭里去,亭子的台階潔白似玉,她踏上去的時候,有些猶豫,待踏上最後一層石階,清秋已停了琴聲,起身來迎她。
他來到她身邊,離得極近才停住:「你說呢?」
「既然人家盛情難卻,你就收下吧。」衛銘不耐煩地替她們做了主,轉而對清秋道:「你這幾日精神不好,吃了飯都要睡上半日,今日怎地還不睡?」
「什麼念想?」一道男聲響起,跟著衛銘走上台階,他走得很慢,象是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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