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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流光

作者:千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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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鮮花著錦

第三十三章 鮮花著錦

薇寧也沒真盼他說出好話,站起身後退了兩步,皺了眉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焓亦飛的作派越發古怪,從前他嘴裏說出來的話總帶著無邊曖昧,她從來不曾在意過,今日竟覺得有些別的意味。國師是否也瞧出來他二人之間的關係不太尋常,才讓他陪自己在府里走動,這樣不妥,如今他們再不宜單獨呆得時間過長。
焓亦飛悄然來到她身後,在鏡中嗤笑一聲:「小妹,來讓二哥瞧瞧。」
奎總管匆匆走來:「莫言姑娘,您怎麼過來了?」
奎總管敬她是從陛下身邊過來的人,輕易不肯得罪,想了想道:「老奴不知,這會兒怕是在書齋吧?姑娘有什麼事不如吩咐老奴去辦,保管給你辦妥當。」
「說來聽聽。」
管家娘子察覺到主子略有些不對,只當她是太過歡喜,笑著讓大傢伙散去,另囑咐下來打賞仆佣,待給薇寧奉茶更衣時才發覺她身子略僵,似在輕輕發顫,一摸換下來的衣裳竟被汗打得濕透,心下有些詫異,問道:「大人,咱們府上看來得早些準備才是,畢竟是陛下親自賜婚,需要採買……」
就在剛才,她與一個神秘潛入客棧的男子悄悄見過面,他帶來的不僅僅是銀子,救命的藥草,還有對他們生命安全的保證。想到白日的刺客,梁王妃瘦削的身子一抖,她怕那些人突然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原來他還備得有見面禮,薇寧一時猜不透他的意圖,恭敬地接過來:「謝謝父親。」
他搖搖頭,將心中無稽的念頭拋去。
唯有莫言鬱郁難歡,她站在明園門外,望著簇新的園門,眉梢浮起淡淡的輕愁。那裡面已經沒有她的立足之處,新人即將進府,而蕭頌又不曾將她放在心上半分,兩年的相伴便落得個這般結果,她不甘心,想再見蕭頌一面,可是他近日卻總不見人影。
薇寧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認國師為父,還要住進國師府,可一切已成事實,就象她和蕭頌的婚事,明明是最沒有可能的事,卻將要成真。這彷彿是一場夢,到底是噩夢還是美夢,不得而知。
「不知,可是我覺得如今已是回去的時候,守下去又能如何?義父曾交待過,要我一定善待諸位,他老人家當初只是有些執念放不下,才會要你們守在這兒,如今一切都已放下。」
今日城南那家胭脂小鋪早早關了門,老嫗像有些不適,不時咳嗽幾聲,她看著房中那道人影,啞著聲問:「你說要我回江南?」
梁王回京了,並不像最初消息傳來的那象轟動,他無聲無息地在自己的府邸住下來,處處有禁軍把守,因為遇刺的關係,女帝將他的安危交給了京都守備,若再出事,掉腦袋的就是他了。一時之間也沒有官員上門慰問。
薇寧清楚得很,所以她把剛剛想說的話放回心裏,要蕭頌去請求女帝收回成命?此事並非兒戲,金殿之上,百官面前定下的良緣喜事,推拒不得,小王爺是多少女子心中的良人,難不成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女帝怒氣漸歇,臉上的神情漸漸轉為冷漠,「子敬,你說的對,還是及早想個應對之策。還有,要快些查出是誰下的手,至少要將動手的人找出來,給他們一個交待。」
「葉妹妹,快些進去,師尊一直在等你。」
長久對視的目光中有幾分是情意,又有幾分是猜度。蕭頌不得而知,他別過臉去,不敢去看她帶著懇求的目光,也許在她心裏,賜婚是他強求而來,想讓她痛苦,讓她為難,會令她怨恨自己,總是無奈,他們之間本就該只有恨。
「那就只剩一個人了。」
「不象,他們這些自鳴忠義的老臣子,是絕不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聞報出來迎她的還是天恆,他笑得那樣和煦,似乎真把她當成了一家人,親近了許多。
天恆並不意外她叫得客氣,淡淡笑了笑,與她一同去見國師。如今他們已是義兄妹,言談間也少了許多生疏,天恆邊走邊隨意地問道:「每回見到葉妹妹,總覺得你看我的眼光有點兒不一樣,能否告訴我其中緣故呢?」
這兩個字似有千斤,沉https://www.hetubook.com.com重地壓在她的心上。
此處無人,薇寧不用端著架子,她沒好氣地睨了焓亦飛一眼,若他再哥哥妹妹地休怪她不客氣。
薇寧深吸一口氣,接過天恆遞過來的茶盞,正要下跪,國師卻抬手阻住,站起來接過茶盞:「自家人不必太多虛禮,有這份心意便成。」
朝會上,國師上疏奏請認義女一事,女帝沉吟良久,面上神情喜怒難辯,讓人難免猜想,這會不會是陛下在與自己最信任的臣子進行的一場無形之爭,爭的就是葉薇。想到這一點的人不由睜大眼睛,單看誰能壓過誰,沒想到女帝展顏一笑:「便准卿所奏!」
「整件事雖然很蹊蹺,可我什麼也查不到,鬼知道師尊為何要收你為義女,或許你們前世有父女之緣,今生他非要償還你這一場潑天富貴。」焓亦飛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嘲弄,接著又問:「你當真要嫁給蕭頌?」
奎總管不樂意了,雖然莫言的身份特殊,可這些話真不該從她嘴裏出來。當下勸道:「莫言姑娘,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有些話最好不要在小王爺面前說起。這麼跟你說吧,這事兒若是小王爺不願意,那就是天皇老子說了他也不會聽的,明白了嗎?」
誰也想不到宮裡頗有權勢的花公公會起這樣一個名字,他向來羞於在人前自稱是花小六,可是對著主子,他就得是花小六,哪怕是被流放在外的梁王。
她如此好說話,倒讓眾人有些不適應,又聽得女帝隨意提起小靜王蕭頌的婚事,從年前議到現在,一直未能定下來,百官心想,豈止是這一件,不是還有立儲一事也未定下來么,至於為何定不下來,其實都是陛下您在拖罷了。
「公公,王爺他這副情形,怕是受不得顛簸」
她屈了屈膝:「總管事忙,我自己去書齋就行。」
薇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實道:「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天恆大哥的模樣有些熟悉,可是像誰又說不上來。」
當下又與老嫗商量了一番,才放心離去。
薇寧低了低頭,忽然意識到自己叫住他本就是錯,她不該求到蕭頌這裏,這一向他為自己做得夠多,若不是他將她的反意瞞下,她安能活到今日?島上不辭而別後,他似乎對她放手,再沒要人跟著她,對曾經的過往閉口不提。她還能要求他如何?
「小王爺留步!」
「辦法自然有,不過你不一定會聽。」
薇寧被他一聲妹妹叫得有些怪異,扯出抹笑,自覺叫不出哥哥,便道:「有勞天恆公子。」
這件事誰也幫不了她,只要能見到小王爺。莫言嗓音微啞,顫聲道:「奎總管,小王爺真的要娶國師義女,這件事再無挽回的餘地嗎?」
提及此事,薇寧當即苦惱不已:「難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今日算得上喜上加喜,金殿里群臣不住向女帝與國師道喜,即使有人留意到小靜王與女學士面色木然,也只會當他二人乍聞喜訊不自在罷了。
錦盒裡放著一個青玉鎖片,看上去晶瑩剔透,模樣竟與幼年時父親所送十分相似。薇寧的呼吸霎時停頓,腦中急轉,她可以確定自己那個玉鎖片已落入國師手中,如今無緣無故送她一件這樣的禮物,他在暗示什麼?
想到國師薇寧更覺無法喘息,她對國師始終抱著些古怪的懼怕,到底為了什麼他要認自己為義女,並贊同她和蕭頌成親?這個疑問如同一塊大石,沉沉壓在心頭。她沒有忘記陸儀廷說的話,國師,是她的殺父仇人!她該對國師恨之入骨,又如何張得口叫他父親!
又過了幾日,薇寧打點了些禮品,終於去了國師府,其間並沒有人來三催四請,彷彿國師並未將認了個義女的事放在心上。可是她知道並非如此,若是沒當回事,幹嘛要金殿奏請,私下裡認一下便可。
那樣一個人,為女帝效忠多年,手上沾滿了鮮血,殺害的豈止是陸儀廷、周子敬,將他碎屍萬段也不為過。
等御醫終於折騰完,天邊已亮了一道光,花公公想著女帝的囑託,一點功夫也不敢耽誤,忙著招呼人套車,打https://m.hetubook.com.com算不等梁王靜養好便要趕回京。
門裡沒有一點動靜,花公公又道:「奴才是奉了聖命來的,還帶著宮裡的御醫,專程來給梁王陛下診治傷處……」
御醫看過梁王的傷處,換藥開方,許是御用之物到底好些,梁王瞧著比之前好了些。他的傷看著極重,到底活了下來,可見是個命大之人。梁王妃這才放了心,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梁王這次回京本就是險中求富貴,只要人不死,一切都還有希望。
回去?又能回到哪兒去呢,她是從宮裡出來的,原以為再也不用回去,沒想到……
「臣一直讓人盯著肅王,沒發現他有何異動。」
剛一到國師府,發現府中景物有了些變化。
「你想說什麼,難不成朕還要給他們一個交待?荒謬!」
女帝為這個猜測心驚,從年前立儲之事被提起來,自己的兩個兒子表現出極大的興趣,皇位實在太誘人,連一向不怎麼上進的兩個皇兒也積極起來。女帝並不擔心他們,只是防著肅王,將來她的皇位勢必要傳給自己的血脈,可是肅王卻不行!
她跟著焓亦飛來到歸燕閣,這兒原先叫惠心閣,國師做主給了她,還改了個名字,裡頭裝飾一新,全是女兒家所用之物,看得出花了很多心思,還很合薇寧的心意。她坐在妝台前翻了翻鏡奩,金的玉的一堆,看上去樣樣齊備。
「是,大人。」
國師要認義女的消息終於傳開來,聞者皆咂舌不已,要說葉薇一介寒門女子,得了機緣考了女科已是十足幸運,偏偏又得國師喜愛,國師是誰,這麼多年何曾見他對誰多看一眼,到底她何德何能?
他如此樂見其成,倒叫女帝有些失望,到底那張面具下的臉是喜是怒?他的心思愈發讓人難透。
「陛下請靜下心好好想想,若是有人說您對梁王下手失了帝德,再煽動百官,到那時,怕不是逼您立儲這麼簡單了。」
深沉如國師聽了這一聲喚也難抑心中激動,國師喜在心中,面上卻淡淡地,喝了那杯敬茶,又拿出一個小小的錦盒,遞了過去:「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女兒了,這是送給你的,打開看看吧。」
莫言無奈笑笑,她當然明白,這樁婚事別說是陛下賜婚,就算沒有賜婚,小王爺對那名女子也是情有獨鍾。
國師一言不發,戴著面具的臉看起來陰陰的,似乎心情並不怎麼好。
國師出宮,面具下的臉含著一抹詭異的神情,此時天恆想必已經處理好那些人,刺殺梁王的兇徒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上。
拗不過花公公,梁王妃只得帶著兒女,看著梁王被抬上馬車。因梁王身體虛弱,故而走得極慢,即使這樣,一晚上也到了奉都,入城便被送入一座宅院。
自國師入住這片府第,從沒刻意整理過景緻,一切照著舊格局,別的權貴家中無不收拾得精緻華美,他卻任府中保持著入住時的凄冷景象。如今似乎想通了,府里收拾乾淨整潔,多了些盆栽景緻,不時還有僕從往來,抬了許多新物件,薇寧來過幾回,從沒見過國師府有這般景象,一時有些發怔。
消息傳回奉都,死氣沉沉的奉都如同被一道驚雷劈醒,霎時間朝堂上又吵做一團,許是受了郭宏直言請奏的激勵,一些老臣子痛哭流涕跪求女帝施恩,萬萬要救回梁王的命。早有人暗地裡散布流言,道是梁王回京最惹女帝不快,此番說不定就是女帝下的毒手,她向來心狠手辣,殺先帝爺的子侄從不手軟,好容易剩下了幾個,眼下因立儲一事龍椅受威脅,這是又要開殺戒了!
「薇兒是在害羞嗎,該叫義父才是。」焓亦飛在一旁含笑說道,意在替她解圍。鳳梧看看師尊,又看看薇寧,打量著廳里每個人的神情。
想清這些,薇寧才回復些往日的堅定:「不用理會,那些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有人願意為了這些阿堵物斗得死去活來,我只需看著便好。」
蕭頌依言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看著向他走來的薇寧道:「葉大人,有事?」
薇寧略有些煩躁,又重複了一遍。
www.hetubook.com.com難道她竟認得那個人?
稍後二人受詔入宮謝恩,金殿上二人往殿上一站,小靜王玉面清俊,女學士美貌如花,真真是佳偶天成,無可挑剔。之前就有傳聞說他二人早已互生情愫,那時候薇寧還只是一個普通的三京館學子,身份門第不太相配,如今她是堂堂女學士,還是國師義女,再沒有人敢說什麼,就算不是女帝下旨,這一雙人兒亦是天作之合。
只是這條路上變數太多,她沒有想到自己最終會愛上蕭頌,她欠他良多……
刺目的陽光打在身側,似在兩人之間隔了道無形的光幕,蕭頌定定看著她:「你是聰明人,該知道姑母的意願容不得違背。」
一同步出金殿的大人們看到這一幕,都會意一笑,避開了讓小兩口說話。
這個提議比國師認義女更讓人驚詫,可國師出乎意料地沒有反對,欣然道:「謝陛下隆恩,臣先代葉薇謝過陛下。」
「父親,不必如此麻煩,我在莫會裡那邊有宅子。」
國師這般禮遇,倒叫薇寧越來越不安,直接叫父親?此情此景她若再猶豫便是不識抬舉,既然已經來了,沒道理不叫人,於是欣然應道:「是,父親。」
「總管,我想見見小王爺,他如今在何處?」
「陛下息怒,事情已經出了,還是想好應對之策為上。」國師開口道,自薇寧與蕭頌婚事敲定之後,他與女帝之間的關係緩和了不少,畢竟君臣曾經一心,他們之間的事誰也說不清楚。
其餘三人包括薇寧在內均有些竟外,國師又道:「往後也別叫義父,便直接叫父親罷。」
出事的地點在平西原,離京城只有三十里地,眼看著就要入京,誰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梁王久居陳州,十年沒有回過奉都,這次回京本就兢兢戰戰,每晚都要做噩夢,生怕回來是送死,所以他這一路足足走了兩個月,希望路程越慢越好。陳州遠離繁華京都,日子過得甚是清苦,堂堂一位王爺的車駕竟然只有兩輛馬車,還是陳州知府送他上路時,拔了隊護衛和兩輛車,梁王與梁王妃帶著一兒一女擠一輛,另一輛拉行李,僅有的二三名仆婢要走路跟在後面,可謂是寒酸至極。
「本想你可以多陪伴我一些日子,奈何陛下已為你和蕭頌定好了婚期,既然如此,你挑個日子搬過來,從國師府出嫁。」
可是他卻不能是她的,她輕聲道:「如何走到這一步,你我心知肚明,成親並不能改變什麼。」
梁王入京之日在即,卻在回來的路上遇刺,人雖沒死,命已去了半條。
他俯身湊近那張粉面,輕柔地道:「那就是嫁給我,只要你和師尊說你喜歡的人其實是我,非我不嫁,他定能說服陛下收回成命。」
焓亦飛倚著鏡台未動,揚聲提醒她道:「不管兄妹還是夫妻,只要你沒忘記咱們生死相隨的誓言就好。」
縱然蕭頌如薇寧一般,初聞此事便在女帝面前開口相拒,但是他最不想聽到的,便是她的拒絕。在心底嘆了口氣,微微自嘲一笑,她所圖為何,最清楚的人反而是他,正如她所說,若是成了親,又算什麼?難道成親會改變一切?
女帝看了臣子們一眼,終於道:「朕看這位女學士已很不錯,如今國師新認義女,倒要問問你的意思了。」
「可是……」
老嫗默然不語,似乎被她的話勾起過去的回憶,良久才道:「那金庫呢?」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
「我……」
國師今日沒在叢蕪居,而是帶著弟子們在前廳等候,看到薇寧走入廳堂,盈盈走上前拜了下去,口道:「見過國師大人。」
莫言並不敢自作多情,認為蕭頌是在故意避開她,但想見他的心情卻愈加迫切起來。
薇寧被動地叩謝聖恩,她並不知道女帝與蕭頌之間曾經有過一次深談,她只知道,自己不僅要認賊作父,更面臨著嫁給蕭頌。她本是心中無畏,可事情到了這一步,卻隱隱有些害怕,蕭頌就站在她身邊,聽著他和自己一起跪拜起身,口稱萬歲,一時間心亂如麻,渾身冰涼。
身後的小丫鬟妙兒怯怯叫了聲:「姑娘,咱們回去吧。」
仔細一想,這https://m.hetubook.com.com倒像是裕王能做出來的事,他的氣量小,當年梁王被攆去陳州,便是得罪了裕王,女帝借勢將他貶出奉都,一去十年,受盡了苦。而郭宏又擺明架式支持梁王回京,自然最讓裕王氣不過。
「那也得國師大人相信才行,你如今是我的二哥,世間可有兄妹做夫妻的?」說完薇寧率先往外行去。
「不必了,我等著吧。」梁王妃怔怔地不敢收用。
薇寧一臉肅穆的模樣落在蕭頌眼中,心中亦是喜憂半摻,兜了個大圈子,他們仍不可避免走到一起,聽著眾朝臣的恭喜聲,他的目光與薇寧相遇。
天恆一愣,心裏有些不適,他喜愛的那個人,也常用這種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著他,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到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燈火幽幽,梁王妃守在床邊,看著夫君淚流滿面,一雙兒女受了驚早已睡去,惟有她無法安睡,生怕梁王就這麼去了。
言下之意會逼她退位,女帝重哼一聲,心中卻震蕩不已,十年來她辛苦經營,才得出這樣一個太平局面,難道要拱手讓人?若是再來一場十年前的動蕩,她的抱負,她的寄託,將會大大受損。
沒等她說完薇寧便道:「該準備什麼你去買就是,我累了,想休息會兒,不叫人誰都不要進來。」
「不錯,不光是你,跟你有聯繫的,這奉都城裡的各條線上的,全都回江南去!」
焓亦飛指指這房內的布置,說道:「看起來師尊對你重視得很,剛剛進來的時候瞧見府里進出的人沒有,全都是為了你,一切要趕在你成親前弄好,務必要辦得妥妥貼貼。」
上蒼似乎有意做出這樣的安排,讓她愛上蕭頌,讓兩個相愛的人如此痛苦,除非國師吐露真相,否則這悲劇不可避免。但國師此時的心中,已被喜悅佔據,他的女兒終於要問他開口叫爹,這在從前是種奢望,如今竟要成真了。國師知道薇寧心中定然十分痛苦,對女帝的刻骨的仇恨,使得她處心積慮考女科,一步步接近女帝,如今卻要嫁給蕭頌,心中一定不甘!他的薇娘長大了,她苦了這麼多年,難道連一個真心喜愛的人也得不到嗎?所以即使女帝不賜婚,他也要極力促成此事,薇娘喜歡蕭頌,如果他不是小靜王,她一定不會象現在這麼痛苦。她受過太多苦,如果蕭頌能補償她,那麼即使是蕭頌也可以。
女帝當場擬旨,將蕭頌與薇寧的婚事定下,責成禮部辦理。難得女帝與國師想到一處,婚期自然要挑個最近的吉日,九月初六正是好的不能再好,可惜只有一個半月就要到了,時間有些倉促。小靜王甚得女帝疼寵,他的親事當然要好好操辦,且他要娶的女子也大有來頭,國師義女,朝中最的女學士,萬不可應付了事,禮部的人暗暗叫苦,可又不敢推託。
老嫗笑了,滿臉的皺紋扯開來:「姑娘可知我在這兒守著這間鋪子多少年了?」
「有御醫一路看護著,咱家還帶有禁軍,保准沒有人敢動得了梁王。」
他心中早有思量,若是真讓薇寧行了全禮,豈不是女兒變作義女?
此生薇寧已認過一回義父,在她心裏,也只有梅老莊主才是她的父親,可如今她當真要認了國師為義父?來之前她想了幾日,明知此事勢在必行,可是臨了卻又猶豫起來,怎麼也叫不出「父親」那兩個字。
門被從裏面打開,梁王妃站在門內,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不那麼顫抖:「進來吧。」
宮城裡,昭明女帝怒氣沖沖地道:「殺他?若是朕下的手,倒是看得起他了,那個窩囊廢,根本不值得朕出手!」
「難道……會是……?」
國師皺眉不語,不用他提醒,女帝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影響極壞,除了她誰會向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下手,梁王對她構不成威脅,甚至難同其他三位王爺爭些什麼,反正敢對崇安皇族下手的人也只有她,這個黑鍋背定了。
「是,」花公公在宮裡僅次與謝吉安的地位,他此番被派來出這趟差事滿心不樂意,抬腿走進狹小的客房,嫌棄地看了看環境,示意御醫快點給梁王看看,到底死沒死,口中巧言道:「梁王妃不必憂心,陛下聞聽梁https://m•hetubook•com•com王遇刺,極是震驚,趕緊就派了咱們來瞧瞧,還帶了些服侍的人,我看你這裏人手也不太足,就讓小的們服侍著,您好歇歇。」
一行人在野外茶竂歇息時,遭遇刺客,十幾名護衛也沒能抵擋住殺氣騰騰的刺客,梁王當場被一劍穿心,之後倒沒再對其他人下手,梁王妃抱著夫君哭了半日,才發覺他還在喘氣,手忙腳亂地抬上車,去了最近的小鎮上救治。
未等她開口,蕭頌沉聲道:「我對這門親事很滿意,不想聽到有人反對。」
靜王府上下正全力籌備喜事,小靜王成親后仍會住明園,雖然時間緊迫,王府仍是騰出人手將明園裡外翻新重新拾掇,納吉問彩以及置辦成親所需物件皆由禮部出面,宮裡的賞賜亦緊跟而來,務求在最短時日內準備得妥妥噹噹。
「陛下心憂梁王,咱們還是早些回京,好叫陛下放心。」
國師根本沒聽進去,大手一揮做了決定:「我的女兒出嫁,自然要風光大辦,其他的事你不必操心,這幾日我已著手讓人收拾,你的房間已收拾出來,呆會兒讓你二哥陪著看一看,可還滿意。」
他連眼神都是生疏的,冷漠地看著她,薇寧的心一縮,停下步子。雖然他一向待人冷淡,可他的懷抱曾給過她暖意,眼中的柔情讓她無限迷醉,在他心思難明的外表下是無人知道的深深情意。
情事最是傷人,使相愛的人變得殘忍,蕭頌沒有忘記她是如何離開自己,那個冬夜是他最寒冷的記憶。他略有些激憤地道:「當日你聽從皇命跟謝吉安走的時候,可曾想到今日不得不依從皇命嫁給我?看來有件事我必須要說清楚,這門親事不是我定的,或許你該去找姑母,當面告訴她,你與我們蕭家仇深似海,誓不兩立,此生絕不會嫁給我。你敢嗎?」
「你看,這件事是否郭宏所為?」雖然郭宏放出話來支持他,可是誰都知道,這不過是郭宏為表明立場,無奈之下選了他,因為他不能支持肅王,也不能支持福王裕王,否則就是別有用心,而不是抱著正統之心。
看著她匆匆離去,蕭頌心中涌動著情潮,想想日後他們還要同榻而眠,日日面對,到時候該有多麼痛苦。
她與這老嫗只見過區區幾面,為著義父才相互信賴,如今卻多了些真情意。或許這些人都不簡單,或多或少都有過輝煌的過去,可莫名的危機感使得薇寧不願他們在暮年時遭受磨難,還是因著她的緣故。
可薇寧人單力薄,她不是他們的對手,無法扳倒女帝,也殺不了國師。眼下正是一個契機,郭宏回京,立儲之事未決,朝中漸起異聲,讓她看清女帝的江山並不是那麼穩固,待梁王入京奉都城會更加熱鬧。只盼越亂越好,薇寧要做的便是等待最好的時機,越接近女帝,她的機會越多。
到底有沒有金庫還未可知,就算真有,鑰匙在國師那裡誰也拿不到,何必白白浪費精力。落葉歸根,這些人多年不曾回過江南,是該放他們走了,至於奉都,留她一個與女帝國師周旋到底便好,這本就是她一個人的事。
「對不住,打擾小王爺了,告辭!」
突然,客棧的過道里響起紛雜的腳步聲,半夜時分格外清晰,梁王妃想到剛才那個男人說過的話,安心不少,有人停在門外,十分有禮地敲了敲門:「梁王殿下,奴才花小六求見。」
在外人看來應當意氣風發的慧心女學士得賜良緣,正該做夢也甜得笑出聲了,可正主兒卻憂思重重。雙腳踏進莫會裡的葉府,府中上下擁上來給她道喜,她只覺雙腳虛浮,入眼處磚瓦花鳥無不似幻境,一切都太不真實,她真的入了京城考取功名,接近女帝,且即將嫁給蕭頌?無由來陣陣冷汗浸體,裡衣濕透,總覺得有種莫名危機已悄悄降臨在不遠的將來。
「是,父親。」
薇寧腳步一滯,再忍不住,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什麼生死相隨,什麼誓言,不過是答應了他要去開啟金庫而已。
她不止是為了蕭頌而苦惱,還有件迫在眉睫的事,雖然名義上已經是國師義女,可還沒正式認親,也沒開口叫過一聲父親,國師那邊應該正等著她這個女兒上門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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