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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流光

作者:千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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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皇子野心

第三十六章 皇子野心

會是誰呢?搖搖晃晃的馬車不知走到何處,兩人俱已陷入沉思。蕭頌皺眉道:「看來國師府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你不要回去了。」
與肅王打交道註定沒有好結果,薇寧不禁擔心起來,雖說她恨女帝,但不表示她連蕭頌也恨,看到他無奈地向肅王妥協,她心裏十分愧疚。
「沒什麼,是國師……我覺得看不透他,每次看見他,都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就好像他是從幽冥界里出來的惡魔,會讓我萬劫不復。」
「眼下京中情勢極亂,幾位王爺爭奪儲位,肅王看來是志在必得,你難道要聽從他的話,乖乖當他手中的棋子嗎?」
「我……」肅王終於緩過來,長笑一聲道:「葉姑娘果然非尋常女子可比,如姑娘所說,今日這樣的機會確實難得,那本王就直說了,請你來是為著兩件事。」
「殿下找我有何事,今日時機難得,不妨有話直說。」
忽然,他想起一事,眼神有些閃爍,聲音也低了下去:「天意難測,誰又能保證……她並非真龍天子,上天可不會保佑她能安康到老。」
「孫先生,把盒子打開吧。」肅王笑著吩咐道,孫先生依言打開了盒子,裏面整整齊齊盛放著十六粒明珠,在燭火映照下散發出奪目的光芒。
「葉薇,你何不想想自己的處境,難道就不怕本王將你的身份揭發出去?」
薇寧如同主人一樣客氣地請肅王坐下,倒讓肅王微愣,便也依言坐下來說話。青衣婢女輕手輕腳地奉上清茶,肅王端起來潤了潤嗓子,還未放下茶盞,薇寧問道:「如何,這茶可還入得了殿下的口?」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作亂,能混進靜王府的絕非泛泛之輩,他們似乎是匆促動手,在被人發現形跡后只想著殺人滅口,不料反驚動了靜王府的護衛。苦戰一場後來犯之人不是被斬便是當場自裁,小靜王蕭頌自然顧不上來娶親。
九月初六,終於到了成親的正日子,國師嫁女,小靜王娶妻,這樣的盛世怎能不引人注目。薇寧被人服侍著穿上喜服,戴上珠翠,臉上塗抹了一層層的香粉,最後又蓋上了大紅銷金的喜帕,這才歇了會兒,只等著花轎臨門。
焓亦飛目光炯炯地盯著她,鳳梧打了個哈欠:「薇姐姐,今日小弟也出門找你了,倒是讓我們好找。」
這樣的變數讓所有人意外,國師心頭一凜,急忙問道:「具體什麼情形?」
「本王今夜還請了小靜王來此,你說,若是連靜王府都來支持我的話,儲君之位是不是穩拿呢?」
當中內情只有極少數人明白,然則肅王極懊惱,女帝要出宮的消息是從江含嫣那裡傳出,他告訴長青會完全是不懷好意,打著左右逢源的主意,這樣一來卻毀掉了好容易爭取過來的與蕭頌合作的機會,長青會在女帝勢如雷霆的追查下恨不能化為無形。最清楚不過的便是薇寧,靜王雖非她所傷,卻與她脫不了關係,長青會動手就等於她動手。一向以來,蕭頌雖然清楚她與長青會私下圖謀著大事,可是沒想到,他們的所作所為卻報復在靜王身上。靜王本就有病,全靠若虛子調養才多活到今天,他若死了,女帝心中傷痛,可蕭頌就不會傷痛?
肅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第一件當然是立儲之爭,本王那幾個不爭氣的弟弟糊塗,我可不糊塗,就算是爭上了,能不能活著繼承皇位則要另當別論,如今那一位心狠著呢。想要登上龍椅,除非……她死了。」
「蕭頌,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深吸了口氣,艱難說道:「我很感激你,但是我並不願連累你。」
仆婢送上來暖胃的湯水,又服侍她沐浴更衣,等那些人終於退下,已近子時。歷經一日的折騰,薇寧躺下來卻沒有一絲睡意。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她的身份終於有所暴露,早在與長青會的人接觸時便已料到會有這一天,還好是肅王發現的。
消息來得太突然,薇寧心中一驚,一下子揭開喜帕,出手極快緊緊抓住喜娘的手,攥得她手骨差點斷裂,輕哼一聲,忍著痛道:「姑娘莫怪我們,實在是機會難得。」
她手上加了點勁,疼得喜娘額上冒汗,「你們是不是已經忘了,今日是我https://m.hetubook•com.com大喜之日?」
焓亦飛不動聲色地護在薇寧身前,天恆瞧著不對,上前問道:「小王爺,你這是……」
薇寧倒沒什麼,蕭頌卻心中一凜,臉上有些難看地道:「原來這些珠子最後落在你手上!」
「我來通風報信,你今日無故失蹤了大半日,師尊可是急得不行,入夜後直追到了曉然亭才罷休。」
面對他質問的眼神,薇寧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平靜下來,所有的不安都消失無蹤,也許三生石上本就沒有鐫刻著他們的名字,註定一世無緣,就算此時蕭頌當場將她的身份揭露也無所謂了。
無緣無故新娘子消失不見,且外頭的人那麼多,她怎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跑脫!薇寧頹然坐下,難道她就只能等著血濺喜堂,喜事變慘事?
讓一個人或許並不難,可是想讓女帝死的人卻都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他並未隱瞞,嘆息道:「果然瞞不過你。」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薇寧無法維持平靜,放下茶盞站起來,蕭頌竟也來了嗎?她怕他來,又盼她來。每回她有事,他總是及時出現,這一次,他還會義無反顧救她嗎?
她房裡燭火未熄,待看清來人是鳳梧,薇寧招呼也不打,一道白光射過去,鳳梧急忙身子后翻避了過去,又一道白光已到了跟前,釘進鞋尖入地三分,逼得他動彈不得:「薇姐姐好高明的手法,不如傳我一招?」
「蕭頌,我們真的要成親嗎?」一切都太不真實,婚期越近她越是忐忑不安,今日莫言將她引到曉然亭,她明知會出事,仍是去了。他們之間有太多太多事情無法說清,愛他是錯,恨他……他又有什麼錯?
薇寧無心傷害蕭頌,可是這一次她傷他太深,徹底冷了心。
肅王眼神一黯,如今的局面確實對他不利,他甚至想讓女帝將立儲之事一直拖下去,他若爭不到,別人也不能得到!
肅王扯起一抹殘酷的笑容,道:「本王吩咐將她送回靜王府,順便給蕭頌送信,哪知她寧死不從。如此也算是給你除去了禍根,怎麼,你不該謝謝本王嗎?」
想到國師,薇寧的心有些沉重,想把心裏的疑慮說出來讓蕭頌幫著參詳,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肅王鎮定下來,拍手叫人去請蕭頌,回過頭看著薇寧道:「本王是否夠強,葉姑娘拭目以待,只要蕭頌識相,那本王就有五成機會。」
「我當然……怕,不過既然要合作,就要有合作的誠意,千萬莫說些不切實際的承諾,你以為誰都和石致遠一樣,給兩塊骨頭就要巴上去?」
「被雨淋濕了自然要換件衣裳。」
是的,一切都是他的!
此時外間那些人已經知道了靜王府出的事,走出來紛紛議論是否新娘子命太硬,還未進門就要克得靜王歸西,或者是這門親事陛下本就不該賜下,這不連老天爺都不想讓他們成親。
聞聽蕭頌無事,渾身冰涼的薇寧稍稍放下心,長青會的人自作聰明,落得這般下場,真是可恨!
「都是我連累了你。」她忍不住咬住下唇,心裏矛盾地要命。
這竟是暗指女帝身子康健不如從前,薇寧上上下下看了他好一會兒,展顏問道:「看來殿下在那些近侍女官身上花了不少心思,讓我來猜猜,會是哪一位……江含嫣?」
女帝事先並未發明旨,只是前一晚吩咐了宮侍做好出宮的準備,難道自己身邊出了長青會的姦細?這麼多年她不斷肅清身邊可疑之人,近幾年都沒出過事,這一次卻差點害死唯一的兄弟。
「薇姐姐,你的臉色不大好,放心,不會有事的。」
「葉姑娘稍安勿躁,石致遠對你極為推崇,要本王務必禮待於你,我不會向別人透露你的身份,只要你同我合作,他日本王若為帝,你便是功臣!」
「你的病如何了,要不要緊,若是忘了我能讓你好受些,那便忘了我。」
這邊挾持了她要靜王府的支持,那邊又想將她收為已用,薇寧面色清冷地道:「素聞肅王殿下才智過人,今日一見讓我好生失望,他日為帝?只怕連你也不敢信相會有那一日吧!」
「到底出了什麼事,告訴我!」
肅王看了她一眼,高聲https://m.hetubook.com.com道:「快快有請。」
說罷將盒子往前遞了遞,蕭頌冷著臉接過去,肅王與孫先生都鬆了口氣,笑著說道:「四弟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畢竟陛下是你的親姑母。」
「區區皇貴妃?葉姑娘看來並未放在眼裡,也是,你的志趣一向高潔,倒是有些象宮中那個女人,偏偏我最恨的人就是她,葉姑娘你可要好好與我合作,否則就會象莫言一樣香消玉殞。」
「難說,沒有人知道國師的來歷,看他藏頭露尾的樣子,或許從前他是個極有名氣的人,有許多人認得他的真實面目。」
蕭頌走進去,一眼看見了薇寧,她穿著潔白的絲袍,秀髮低垂,彷彿一朵安靜的白蓮,手中執壺慢慢斟了杯茶水,移步奉到他的面前。兩人目光相交,一時間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但又覺得什麼也不必說,見她安好,蕭頌緊繃著的心驀然放鬆不少,抬手接過杯盞。
他便是肅王,年紀有三十左右,銳利的目光緊緊盯在薇寧身上,儘管他與女帝沒有血緣關係,但那股與生俱來的天家貴氣倒是如出一轍。
他抬手替她順了下頭髮,溫聲道:「傻話。」
本該是肅王說的話,全讓她說了去,肅王不動聲色地答道:「不錯。」
「是,是我多事,我不該來,你那麼有主意,怎麼可能會需要我。以前……」下水救人,雪夜相助,靖安侯府以身相救,一幕幕在蕭頌眼前閃過,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徒增笑話罷了。」
他忍不住贊道:「葉姑娘人如其名,真象一朵暗夜薔薇。」
「帶我去見川老!」
蕭頌,蕭頌……薇寧心裏有些發苦,盼他來又怕他來,如今就要在這種情形下見面嗎?
待問起江含嫣如何肯為他私傳消息,肅王輕笑:「本王許她皇貴妃之位。」
「回來便好,呆會兒喝些熱湯,省得著涼了。」
「怎麼了,嫁給我有這麼令你憂愁?」
「姐姐莫哄我,喝茶怎麼會連衣裳也換了……」
國師府中門大開,挑著明晃晃的燈火,國師帶著三名弟子從裏面走出來,看著蕭頌將薇寧扶下馬車,二人對視一眼,緩緩步上台階,蕭頌一臉歉意地道:「國師大人,是我的不是,本該早些送薇兒回來,誰知天降大雨,耽擱了時辰。」
莫言死了?薇寧眉頭微皺,她最後見到莫言時,兩人脖子上均架著刀劍,分成兩路被帶走,卻不知為何會死。
從未想過會在今日謀划這種事,長青會事先竟不同她商量,連一點也未替她考慮,薇寧無法去阻止他們,也沒有立場,冥冥中似乎早已料到今日不會平平安安成了這門親事,她心神激蕩下無力反駁,胸口陣陣發悶。
薇寧冷靜地問道:「殿下需要我做些什麼?」
他想到女帝眾叛親離,不禁心中大樂,「蕭頌明知道你心有叛意,居然替你瞞著嫡親的姑母,他一向冷麵無情,沒想到背地裡卻是個多情種子。」
突然,蕭頌想起一事:「若虛子上一次去國師府回來後向我請辭,不知他在國師府見到了什麼,我問過他,他卻不肯說。」
蕭頌安撫她道:「你當他是殺父的仇人,時刻防著他,故而會心中有感,我倒是聽說國師待你如同親生女兒。」
「你要幹什麼?」
「可本王還是要爭一爭,除了誰還有資格繼承這江山!梁王有長青會與郭宏那個老匹夫,福王裕王根本就是那個女人生的,只有本王孤身一人……可是誰又知道,原本這一切都是我的!」
末了又道:「肅王的事你不必多想,他此時有求於我,並不敢做不利於我的事,倒是你要多加小心。呆會兒回去莫讓國師起疑心,我會告訴他你這一整日都與我在一起。」
孫先生懇切地道:「此物當賀禮,足見我家殿下誠意,請小王爺莫要推辭。」
「你不該來的。」
蕭頌閉了閉眼道:「讓開!」
她走到門外猛地拉開門,發覺外頭的仆婢正在竊竊私語,看到她出來都有些不自然,皆避開了目光。
按理說未大婚前他們兩人不該見面,可蕭頌絲毫沒把規矩放在眼裡,國師府上下未曾安歇,都在等著薇寧的歸來,早先蕭頌已經派人知會了國師府,和*圖*書言道在外與她偶遇,兩人相攜出遊,只是回來得晚些。此刻蕭頌親自將薇寧送回來,國師目光微閃,今日之事他明知另有內情,卻不能問出來。
「難道你到現在還在懷疑?那次你不告而別,我從島上回來后便有意割斷與你的情意,原想著就這麼罷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可是我做不到,我放不開,只要一想到你,我的心便不由自主疼得發緊,象是要窒息。」
「你知道,我懶得出門嘛,我只有你一個姐姐,不找你找誰。」
「不可,馬上就到吉時了,花轎臨門,你如何能在這時候失蹤?」
突然,府門處傳來一陣喧鬧,只聽得有人縱馬直入國師府,一路來到正堂門前。所有人的目光注視著門口,來人翻身下馬,卻是一身大紅喜服的小靜王蕭頌,他披散著頭髮,眼含煞氣,穿過賓客們讓出來的過道,一步步走入堂中。
吉時已到,只聽得外面仍在喧鬧,卻不聞花轎臨門的聲音,薇寧僵著身子,並未察覺時間正一點點地過去,直到外面有些不同尋常的動靜。
就在薇寧上下打量肅王之時,他也同樣在細細打量她。她應該才梳洗過,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后,襯得臉容雪白,幽深平靜的雙眸里映著小小的火苗,有說不出的動人之處。
正心神不寧地想著心事,房門被人打開,一個身穿喜娘服飾的婦人輕輕走進來,說著吉祥話向她道喜,薇寧低垂著頭沒有應聲,她卻湊近前低低地道:「葉姑娘,川老著我給您傳句話,今日女帝會親臨靜王府,到時候咱們裡應外合,見機行事。」
外間突然有一絲響動,薇寧悄悄坐起身,猜測會是誰在此時造訪。最有可能的人是焓亦飛,可若是國師派的人來試探她,她是出手還是不出手?
她言詞犀利,肅王的臉上陣陣發燒,想發怒卻又發不出來,只得冷下臉道:「看來葉大人早已將一切想好了。」
如此便風光大嫁,十里紅妝,嫁入靜王府?她不是不知道蕭頌的打算,用成親這種手段困住自己,慢慢消磨掉她心中的恨意,最不濟看著她,不給她報仇的機會。可是她心中的恨意豈是說說便能沒有的,她怎麼能夠甘心。可她又期盼著嫁過去,想當初她不過是寒門學子,與蕭頌的身份天差地別,好容易走到今日,她捨不得破壞這場婚事。
「殿下讓我想想自己的處境,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你如今並未佔著天時地利,原先支持你的大臣也紛紛投了別人,想要爭奪儲君之位只怕連兩成的希望也沒有。」
「也許,我總是覺得不塌實。」她甚至懷疑,國師已經知道她是誰,讓她見寧柔,又送她玉佩,這無一不是有意之舉。
薇寧抬起眼眸,裏面有微不可察地諷意,「兩件?殿下是貪心呢,還是對我太有信心?」
「我會的。」
想在宮裡安插眼線極難,尤其能近身服侍女帝的女官,更是不可能出問題。而江含嫣則是例外,也只有她最清楚女帝的身體狀況。可是薇寧並不信江含嫣的話,女帝的身體未必有什麼不妥,但她沒有對肅王挑破,坐下來道:「殿下連如此隱蔽的事也不瞞我,倒叫我心中惶恐。」
「是,我恨她,本來我可順順噹噹繼承大統,是她奪走了我的一切,十年,我等了十年,終於有機會將一切奪回來,到那時候我要讓她嘗盡苦楚!」
「當然不是,他有幾斤幾兩,我並不怕他,只是眼下還不是鬧翻的時候,少不得虛與委蛇一番。」
蕭頌沒有久留,上車離去。國師親自將薇寧送回了燕歸閣,她本以為免不了一回詢問,哪知國師只是目光親切地看了她良久,吩咐要她好好歇息便走了。
來人頓住腳步,聞聲笑道:「本王有些事耽擱了,讓姑娘久候,實在是罪過。」
長青會究竟做了什麼?論理女帝會在他二人拜堂之時出現,這會兒極有可能還未出宮,靜王府出了什麼樣的變故,會令蕭頌做出這等負她之事?薇寧不敢想。
「懶死你算了!」
眾皆嘩然,王府出事,小靜王受了刺|激,居然不要新娘子了!蕭頌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轉身離去,紅色的背影毫不留情。原該如此,薇寧早已料到是這個結局,手一松,和*圖*書緊握著的紅綃帕子飄落在地上,她知道,這一次他們的緣份已盡。
那兒是莫言喪身之地,即使有人收去了屍身,有心人一去便看得出有過打鬥的痕迹。薇寧裝作不知情地模樣,道:「什麼曉然亭,我和小靜王只是尋了個安靜的地方喝茶而已。」
「姐姐還是不信我,其實我對姐姐一片真心,有些事連大哥我都不曾說過,但是告訴姐姐卻無妨。」
他如何不知肅王的心思,方才肅王身邊的謀士孫先生陪了他半天,話已說得明白,但看他如何選擇。
「誰?」
果然,鳳梧也會武,堂堂國師弟子怎會如看起來那般懶散窩囊。薇寧低喝道:「這是女子閨房,你來做什麼?」
她打了個顫,彷彿在看不見的地方,國師憑空出現,緩緩抬手揭開臉上的面具……下一刻蕭頌溫暖的懷抱又提醒她那不過是幻覺而已,她勉強笑了笑。
沒有人回答,她掂起裙角,匆匆往外就走,有人想攔住她,或是想勸慰她,都被她推過一旁。正堂里眾賓客還未散去,國師端坐在正中,天恆與鳳梧站在兩邊,見到她衝進來俱是一驚。
江含嫣雖然長得不錯,但到葉薇面前卻差著些。想到這樣一位才情兼備的美人如今落在自己手中,肅王打從心底愉悅起來。
「四弟,你來了,快請坐。」
「殿下,小靜王蕭頌求見。」
「請坐。」
蕭頌澀聲道:「也許你我是真的有緣無份,這場婚事……就此作罷!」
國師府賓客如雲,向來找不到借口上門的人全都涌了進來,滿口說著喜慶的話,今日國師再不願意,也派了三名弟子應酬著往來賓客。薇寧只嫌吵鬧,打發了僕婦出去,坐在燕歸閣里心中喜憂半參,還伴隨著濃濃的不安。
他搖晃著身子往前走了一步,沉默地看著她。她看得懂他的眼神,裏面有千般痛楚,萬種難為,不舍與憤怒交替,愛與恨在兩人心裏翻騰糾纏。所有人都在奇怪他的舉動,靜王府有叛逆作亂,靜王受傷,蕭頌身為人子,不好好獃在府里處理事務,怎地跑來見新娘子了?
焓亦飛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你還說,薇兒是和你一起出門的,回來卻說把人丟了,你該向她陪罪才是。」
都到了這時候,親事自然成不了,對薇寧來說是傷是痛,對奉都百姓來說,不過是又多添了一條談資。
「真的,你信我。對了,我今日出門的時候,碰見一個人。」
「咱們兄弟平日親近得不多,你馬上便要成親了,我特地為你準備了一份賀禮,當面送給二位。」
「靜王府突生變故,師尊已命亦飛快馬前去察看了,你莫要擔心。」
「事到如今,已經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事了,我不來,肅王就會放過你?」蕭頌微眯著眼,在腦子裡不斷想著各種對策,補救是沒法補救了,雖然莫言已死,可肅王卻動不得,薇寧的身份,還有他與薇寧的關係,都已經不再是秘密,肅王以此來要挾他,真是用對了法子,他無法看著薇寧陷入險境不理會,為了她,他願意做出讓步。
「肅王的野心太大,如今他有所圖謀,暫時不會在姑母面前說什麼,但是此人不得不防,還有那些長青會的逆賊,你……要小心。」
薇寧掛著柔柔地笑:「是我的不是,回頭再向你陪罪。」
沒想到肅王所圖並僅僅是儲君之位,他將野心說給她聽,又有何用?薇寧冷冷地看著他的薄唇,從相術來說,唇薄無情,難不成他想讓自己學荊軻,當個弒君的刺客?
宮裡派出幾位御醫住到了靜王府,靈丹妙藥不要錢似地往裡送,蕭頌成親當日一騎絕塵,沖入國師府當眾悔婚的事早已傳開,沒人明白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只能解釋為小靜王從始至終都不滿這門親事,藉此遷怒推掉了親事。
據說靜王的傷勢極重,傷及肝腑,至今仍未下床。女帝當日未曾來得及出宮便收到了噩耗,震怒之下搜索全城,賜城守軍先斬後奏的大權,抓到一個殺一個。她怎能不清楚,這場禍事是衝著她來的,一定是她出宮的消息傳了出去,給了逆賊可乘之機。
「她已經落在你手上,為何還要殺了她。」
賓客們退了出去,偌大的廳堂里顯得空蕩蕩的。等了大半個時辰,https://m•hetubook•com•com焓亦飛才回來,他快步走入正堂,一眼便看到了蒼白著小臉的薇寧,他微不可覺地嘆了口氣:「師尊,靜王府突遭逆賊作亂,死傷不少人,如今逆徒伏誅,可府里正亂著,只怕……無暇迎親了。」
「江含嫣這些年受了不少苦,連野心也沒剩多少,區區皇貴妃之位便滿足了,枉我一向覺得她行事謹慎,居然也糊塗了。」
總算離開了雁池園,蕭頌拒絕了肅王的「好意」,送薇寧回國師府。馬車緩緩行走在黑暗的街道上,車廂里一片寂靜,只能聽見雨滴落在車廂頂上的聲音。薇寧悄悄地看了眼蕭頌。隨即暗嘆,他定是在怪她。
周圍賓客在她進門時驀地一靜,此刻又開始紛紛議論,國師有些不悅地咳了聲,天恆走到正中揖手道:「各位請隨我到偏廳奉茶,等花轎來了再觀禮不遲。」
「這世間強者為尊,肅王殿下如今夠強了嗎?」
花轎還會來嗎?薇寧身子發麻,心中一片冰涼,手中還緊緊抓著蓋頭的喜帕,指尖已經發白,她心中的不詳越來越濃,連鳳梧扶她坐下也沒察覺。
這套茶具是他從岠山收羅回來的名品,顏色如墨,材質如玉,握在手中微有涼意,難得的是在燈光下會發出淡淡的紫光。再加上薇寧的手白如上乘的良玉,與墨色茶盞擱在一起相得益彰,舉動間令人炫目。
「留著你那些話,回去睡吧。」
機會難得!他們這些亡命之徒,什麼時候都忘不了這件事。一時之間她顧不得許多,便要站起來,喜娘忙按住她,對門外邊的丫鬟叫道:「快些給小姐倒杯茶來。」
回頭看著薇寧,只覺她的利眼如同利刃剮過來,她沒由來陣陣心驚,趕緊勸慰道:「葉姑娘放心,長老們已有萬全之策!」
「她真正的主子是陛下,殿下最恨的人。」
「郭老將軍,他一見我跟見鬼了一樣,薇姐姐,我不想告訴大哥二哥,你替我想想,他為什麼那副表情,或者改日你見到他幫我問一問。」
夜雨蕭蕭,薇寧沐浴完畢,穿戴整齊,獨自坐在燈火前。樓下傳來聲響,有人正邁著急切的腳步上到二層,在外間停駐片刻,才掀了帘子走進來,燭火被他帶入的冷風吹地微微晃動,坐在妝台前的薇寧回首淡淡看了一眼,「肅王殿下終於肯出現了嗎?」
「出了何事?」
肅王不好相與,別看他哥哥弟弟叫得那麼親熱,為了能登上龍椅,他連親兄弟都會捨棄。此刻偏偏他們都受制於肅王,口上說著不會讓蕭頌為難,緊跟著便謀划著與他們一同啟出金庫的事,直到此刻,他也沒有放棄過金庫。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為了一個真真假假說不定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長青會,國師,肅王,這些心懷天下下者中不乏佼佼者,卻都願意相信。適才看肅王的神情如同天下已入他囊中的模樣,薇寧只感到陣陣厭惡。
蕭頌搖搖頭,嘆息著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臉,感受著她輕偎過來的柔軟,每一次見面彷彿隔了許多個日日夜夜,可是相擁的懷抱又是那麼熟稔,只盼著能天長地久。
「這……」喜娘是長青會的人,當然極力秉承反對女帝的念頭,薇寧與長青會是盟友,她嫁給蕭頌,在他們這些人眼中,那是犧牲色相,為大業而犧牲,值得稱頌,至於今日成親,能不成則最好。
不等蕭頌再往前,薇寧從焓亦飛身後走出來,目光平靜與他對望。她什麼也沒說,也不能解釋,只是靜靜地與他對望。
趕走鳳梧,關上門窗,薇寧坐在床前怔怔地想,究竟郭宏看到鳳梧后想到了什麼?
肅王溫和地招呼蕭頌,刻意裝得象個兄長一般親近,然則蕭頌不令情,淡淡地道:「肅王殿下,你將我未婚妻子請來這裏,卻是為何?」
恰在此時,馬車停下,外面有人稟道:「小王爺,已經到了。」
說罷拍拍手,一中年文士捧著個黑沉沉的木盒子走進來,帶來一股香味,那匣子居然是用上好的沉香木製成。盒子已如此名貴,但不知裡頭裝了什麼。
「死的都是都是府中護衛和下人,只是靜王卻受了重傷,若不是府中一名婢妾以身相護,只怕當場便會死。」
薇寧被他一口一個姐姐叫得失笑:「這與我何干,要問也是你自己去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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