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人間（二）
她眼前忽然閃過一雙眼，雖然只驚鴻一瞥，但是……
那特警見楚瑜呆怔地看著自己，他微微蹙眉，這是嚇傻了？
另外幾個同樣穿著NYPDCTB特勤服裝的幾個蒙面警察上去就抬手砸了一下男人的肩膀。
那塵埃穿越了時間的空隙，彷彿可以看見每一道光線里都有隱約而奇異的畫面。
她不過是想還一個別人救了自己的人情，不想多生事端。
可能她是真的嚇到了。
「怎麼了，哪裡惹下的桃花債，是不是剛才擦肩而過的那個女孩子，要不要去認識？」一邊的好友抬胳膊肘推了他一下。
他徑自拽著她的胳膊，把楚瑜一把拉了起來，冷淡地道：「亞洲人？跟著我走！」
楚瑜抬頭看著法拉盛夜晚的天空，眯起了眼，輕笑了起來：「是啊，你就當我錢多燒得慌。」
是的，不過，是欠了一杯酒的緣分。
木琳愣住了，忍不住激動起來，拽著楚瑜的衣袖：「哎哎哎，你聽見沒有，原來救我們的人里除了紐約警察，還有國內的特警哎，太帥了，走走走，咱們去認識一下，要有點同胞愛啊！」
「喂，你沒事兒吧？」木琳有些擔憂地推了她一把。
出了門，木琳看著楚瑜，一臉莫名其妙：「話說，你這是錢多燒得慌么？」
木琳一看中間那個手指間夾著煙，姿態桀驁清冷的俊美男人，頓時眼睛一亮：「我去，快看快看，帥不帥。」
老闆娘笑彎了一雙帶著細紋的眼，意味深長得看著坐在一邊，俊美桀驁的男人：「是剛才出去的兩個姑娘中的一位，要請今天在賓館襲擊里表現最帥最牛逼的那個特勤喝一杯『人間』。」
『人間』的老闆娘一見熟客，便笑了：「坐。老地方給你留著。」
法拉盛是有名的亞洲裔移民區，是個獨特的東亞文化圈，隨處可見中文廣告牌，中餐館也地道。
是誰呢？
此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的和*圖*書槍聲。
楚瑜也嚇了一大跳，跟著大傢伙立刻抱頭趴下。
「送你一程到這裏，走，別回頭！」
他微微眯起一雙冰涼的桃花眼，看著那道窈窕人影。
木琳聞言，看著周圍神色惶惶的人群，再看看到處荷槍實彈的警察，立刻想起方才的驚魂，雖然只是有驚無險。
木琳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走吧，吃火鍋去，壓壓驚，收收魂。」
楚瑜毫無所覺地被他扯著一路前行，她茫然地看著前方的那道拽著自己，不曾回頭的勁瘦高挑身影，她整個人都彷彿被籠罩在了一層迷霧裡，腳下輕飄飄的，只任由對方扯著她前行。
楚瑜不反對，是的，吃個火鍋，在那人聲鼎沸里彷彿可以把有些飄忽的七魂六魄都頂在身體里。
那清冷的一聲「別回頭」彷彿咒語拼成，幻境支離破碎。
楚瑜心底忽然一空，竟莫名其妙地紅了眼，下意識地猛回頭，正巧見到那一道全副武裝的高挑身影逆著奔逃的人群往回走。
比起認識帥哥同胞警察，她還是比較珍惜小命。
楚瑜忽然想起了什麼，有些訝異地睜大了眼：「唉，這裡是……法拉盛？」
幾個人一起在卡座上坐了下來，就看見桌面上放著幾壇酒，精緻的白瓷杯子已經擺上，酒杯里桃紅色的酒液散發著醇香，異樣的誘人。
紐約下城區，二十街。
「這人間有無數的路，有無數的人，有些人，不必認識也很好，不過是欠了一杯酒。」
「砰砰砰！」
所有人這種時候都是一臉驚惶加懵逼，如同鴨子一般隨著特警隊員們的指揮行動。
楚瑜一愣，一邊走，一邊微微側臉，看著自己的肩頭，冰涼而泛著光的晶體，分明是……雪。
楚瑜怔然抬頭，對上了那一雙黑色面罩上的眼眸，線條流暢微彎，倒映著窗外的流光，眼角似有水色桃花盈盈。
「一杯酒，敬你前生，敬我未和圖書來。」
楚瑜看著那一道高挑的身影敏捷地將一個個人扶起，她的眼神又有些迷離而模糊，腦海里一片空白。
她忽然抬手一把拉住了木琳，在木琳詫異的目光里，淡淡地道：「我們走吧，他們應該很忙，這裏也很危險，不是我們應該呆的地方。」
與迎面而來的幾道高挑身影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
天空的顏色都暗淡，光線都褪色，而周圍嘈雜的聲音彷彿都慢慢遠去。
楚瑜卻忽然抬手勾住木琳的胳膊，笑了笑，卻不容置喙地道：「不去了，我難得來一趟，還想逛逛法拉盛。」
恍惚間，她心底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喂，看什麼呢，耀？」
楚瑜站在法拉盛的街頭，看著手裡的雪花，輕笑了起來。
「嗨，你管呢，咱們是從國內來交流反恐技術的，老美還是先進國家，他們自己不爭氣，干不過咱，管咱們什麼事兒？」
「你這次又不聽老湯姆的話，這麼不給NYPD面兒，他得恨死你了！」
而她，彷彿在哪裡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呢？
直到……
「趴下！抱頭趴下！」幾名護送著眾人的NYPDCTB（紐約市警局反恐隊）成員立刻弓腰，改換了戰術姿態，同時聲嘶力竭地招呼所有人趴下。
「……」
而高挑俊美的男人也在同一時刻側臉，看著自己的肩頭的雪花，亦隱約看見不遠處擦肩而過的窈窕身影。
但她還是神色一白，立刻心有餘悸地道：「走走走，趕緊走！」
她看向老闆娘笑了笑：「多少錢一罈子人間醉？」
他也沒有打算等楚瑜回答，徑自一手利落地換了手槍上膛，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拽著她往前走。
直到從計程車上下來，她還有些神不守舍，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神不守舍
等到酒飽飯足，兩人吃得大汗淋漓，一身寒氣都被火鍋的辣味驅散掉，出了火鍋店，楚瑜彷彿才覺得身上有m.hetubook.com.com了些人間煙火氣兒，少了那種踩在棉花上的感覺。
「走吧，喝酒去。」警隊的同伴笑了起來，招呼著他們轉身進了『人間』。
說話間，她眼角餘光忽然掃到不遠處的一處廣告牌——「時光酒館。」
但分明一雙多情桃花目，偏烏瞳冷冽如寒冬十二月的天氣。
她和木琳兩個轉身往一處火鍋店而去。
「真的不想認識？」木琳側頭看著她。
他們早早在任務剛結束的時候就電話定了台，此刻下意識地以為是老闆娘請客。
楚瑜怔然地看著那一道高挑沉靜的背影，對方一直未曾說話，卻掩蓋不住一身清冷桀驁的氣息。
卻又看不清楚那光與塵埃里隱藏的秘密。
楚瑜倒是沒有想到這裏還是個COCKTAIL吧，看著復古酒館吧台上的一攤子貼著桃花標籤的酒罈子，若有所思地道：「人間醉……」
「你小子每次出手都不浪費一顆子彈，這次擊斃四個！」
這裡是……
「嘖，差別待遇！」
「帥吧，走走，趕緊回人間去，難得看著這樣的好貨，值得好好喝一杯！」木琳笑得眼都彎了，興奮非常地抬手勾住楚瑜的胳膊往回脫。
進了酒館，一名梳著髻的中年婦人在櫃檯處抬起頭看過來，笑著問：「兩位小姐，要喝點什麼？我們這裏主營自釀酒——今年新摘的桃花釀製的人間醉，非常受歡迎，你要是喜歡別的也可以為你們調製。」
楚瑜這才回過神，她揉了揉臉：「沒事兒，可能嚇到……」
但是過了一會，他們似乎通過降噪耳麥收到了什麼消息，幾名反恐隊特警立刻招呼所有人起身跟他們換個方向前行。
有熟悉的語言順風飄來——
下雪了？
彷彿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有人這麼拉著她一路在黑暗裡奔跑，空氣里也如現在這般瀰漫著血和硝石、塵埃的味道。
這樣的奔跑，彷彿沒有盡頭。
男人輕抽了一口煙ｗｗｗ•hｅtubｏｏk•ｃｏm.ｃoｍ，淡淡地道：「不，不認識。」
天空忽然有絨薄的冰涼輕輕墜下，落在擦肩而過的人肩頭。
她看了眼那酒館，忽然轉身向那小酒館走過去。
……
楚瑜一個激靈，整個人清醒了過來，像從原本寂靜幽遠的空間一步踏進了煙火人間。
「真是的，長得帥就是不一樣。」
楚瑜又不瞎，一眼就看見了右邊的那個男人，看見了包裹著他一雙大長腿的NYPD黑色特勤制式褲子和警用靴。
男人看著手中的酒，卻彎起桃花眼，慢慢地低頭，一點點地將一杯「人間醉」飲入唇間，淡然地道：「不，不想認識。」
楚瑜看著那一道高挑的人影，她慢慢地轉過身，向著相反的反向而去。
「喔！」其他幾個人立刻看向坐在中間的耀，發出噓聲，一臉羡慕嫉妒恨。
奔跑、驚惶與哭泣的路人、嘈雜刺耳的警笛聲、隱約的槍聲充斥耳邊。
楚瑜一個激靈，整個人清醒過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隨後晃了下腦袋，低聲道：「我沒事兒。」
此時，幾道極為扎眼的高挑身影走了過來。
驟然間，天光大亮，彷彿心頭眼前的時光塵埃都在一瞬間被冰冷的霜雪吹散。
木琳看著楚瑜的模樣，分明沒得商量，她猶豫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兒：「好吧，聽你的，你老大。」
「不然你以為是哪裡？今早不是說好了來法拉盛吃晚飯的嗎，這裡有家四川火鍋很地道？」木琳一臉無語地看著她。
男人由著他們調笑，抬起桃花眼看向老闆娘，漫不經心地拿起酒：「還說了什麼。」
直到一隻戴著手套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拖了起來，
看見他高鼻薄唇，正垂著絨薄的眸，一邊吐著薄霧，一邊淡淡地看著身邊朋友嬉笑怒罵。
……
楚瑜一拍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忘了，不好意思。」
楚瑜捂了下忽然顫了一下的心臟，彷彿有一種說不上hｔtps://m•hｅtuｂｏｏk.ｃｏm.ｃoｍ來的異樣感。
人間醉，一杯酒，敬完了，就此了卻……一杯酒的情。
他卻忽然覺得整個酒館都變得安靜，心臟忽然輕輕地跳快了一拍。
彷彿……
男人再次看了眼遠處的那道窈窕人影，桃花眼微眯，隨後轉身跟著朋友一起進了『人間』。
這間喚作人間的COCKTAIL吧看見起來很受華人的歡迎，不少人吃完了飯，結伴而入。
這種不明所以稱之位寂寥的情緒，讓他有些莫名。
擁有著這樣的好皮相，他早已見慣了獻殷勤的女人。
也很好。
老闆娘似笑非笑地道：「她說，這是她欠了你的一杯酒，敬你。」
剛剛入夜的法拉盛，正是人聲鼎沸，熱鬧至極的時刻。
「你沒事兒吧？」木琳察覺到了楚瑜的不對勁，立刻抬手扶了她一把，才令她穩住了腳步。
冰冷的風吹拂過她的臉，她摸了摸|胸口，有些茫然和機械的前行。
「其他人，立刻跟緊，不要掉隊！」
木琳不明所以，也跟了過去。
兩個女孩兒說笑著，一路向前而去。
男人拿著酒杯的手一頓，目光停在酒館閃爍的霓虹燈字上——「一杯酒，敬你前生，敬我未來。」
「哈哈哈，就是，別理那些自大的老美，一會完事收尾，咱們去法拉盛那家新開的時光酒館喝一杯怎麼樣！」
但是……
「你還號碼？」男人清冽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楚瑜頭上響起。
激烈的槍聲瞬間讓原本就是驚弓之鳥的人們立刻尖叫了起來，跟著本能四散而逃或者趴下。
「快！快！快！所有人立刻起來！」
自己手腕上傳來的力道大得讓她感覺疼痛，而下一刻，有低沉幽冷的嗓音在頭頂上響起。
……
「哎，老闆娘，今天是知道我們操勞了，所以請客喝酒？」有人見狀笑了起來。
一邊的朋友抬手搭在男人寬闊的肩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漸行漸遠的苗條人影，忽然痞氣地笑了起來：「哎喲，哪家妞兒了，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