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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窮碧落

作者:姒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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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廟堂篇 第二章 初窺明君

第二部 廟堂篇

第二章 初窺明君

媯語眼神略掃,自是瞧見了孫預的直視,那雙清韻幽幽的眼睛里閃著的光讓她不禁想起那個吻。媯語面上微紅,手不自禁地要向額際撫去,才抬一半,又覺不妥,朝孫預偷覷一眼,忙以袖掩口輕咳一記,權作無事。
政務繁多其實只在其次,最讓人頭疼不已的還是一些大決策,最擔責任也最吃斤兩,讓媯語時感力不從心。有時她不禁懷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親政?她是不是太過高估了自己?
「謝皇上。」
「其人當得一個穩字,卻又不拘泥陳規,行事果毅。其祖木霖曾在天德年間任過戶部倉部郎中,以清廉名盛一時。」
孫預朝冷在當場的湘州官員瞅了眼,暗笑著朝上位的媯語望去。只見她明眸中神采暈漾,別有一股旖旎之態。孫預心下微寬,還好,這一次她的眼中沒有那種深遠的悲哀與空茫,還好,這一次她的眼中是泛著笑意的。他知道這樣子的她絕對不多見,她總有關這樣與那樣的重負,斂住的無奈,斂住的恨意,斂住的情韻,她的喜怒哀樂太內斂,往往讓他猜得心疼。才過十六的人哪,為什麼總有這許多沉重的心思呢?
媯語接過由知雲呈上的表,隨意翻了翻,便朝知雲點頭示意。於是知雲從袖中抽出一卷明黃帛文,展開,朗聲誦道和_圖_書:「朕以寡昧,承七聖之烈,荷萬邦之重,涉道未明,永思虔恭。所寶惟賢,以輔朕躬。至於嘉禾神芝,奇禽異獸,皆王化之虛美也。王者以天下為家,四海為囿,何必物在宮中,乃為己有。唯今往後,凡有祥瑞者,但令申報有司,不必上聞,而奇禽異獸,亦宜停進。」
媯語接過細看,湘州知州傅守謙?「他好好地跑來天都幹什麼?」湘州今年收成不錯,也無大災,他此行倒有些出人意表。
「……長光,你覺得我是一個好君主么?」穿行在禁宮幽深的大廊上,媯語不禁有些迷惑。
媯語一愣,停住腳步向右後方的長光凝目望去。他依舊是溫淡地站在那裡,身子微躬,謙恭守禮,可他說出的話卻近乎不敬了。他是真正地在說真心話,可是,她並不好,為什麼他們還毫無介蒂地如此信任她呢?心中震動,畢竟,還是有這許多人是真心地關照著她呀。眼中微澀,出口的卻是一句故作輕快的笑語,「這話可把高祖聖祖都蓋過去了,你倒是大胆呵!」
「你呀!叫喜雨把摺子送過來吧。」
長光釋然地微笑,清秀蘊致的眉目有著一絲放心,「自古今人勝前人,長光以為這對於高祖聖祖女皇來說,反是一種心慰呢!」
傅守和_圖_書謙聽說,心中暗喜,馬上跟進,「為君分憂,為民請命,是臣之本責。今在湘州境內,獲神龜于湘水,得聖獸麒麟于斧毫山,此天意昭彰,我朝聖主之英德,上承明旨,下恤民意,武德平藩……」
「嗯,都妥當了?」媯語狀似不經意地問著。
「回皇上的話,都妥當了。奴才也順帶查了今兒遇上的幾個舉子。」
「給皇上請安。」喜雨行了個禮,呈上牒子。
不敢耽擱,他疾步上前,率一干官員,手捧一本表疏誠惶誠恐地入殿,三跪九叩之後,幾人俱是伏在那裡微顫,連頭也不敢抬起。
「奴才謝皇上賞賜。」知雲樂呵呵地起身。
「皇上英明。」群臣自是跟進。
「遵旨。」
殊不知這番情景早落入孫預的眼中,濃濃的笑意流泄在眼角,薄唇輕揚,透著一種自得與……開心,他非常開心。
這一天算是媯語一個難得的假日了,即使在回宮途中,她已料到了堆積如山的奏章。說到奏章,哎!饒是之前已有預料,可一旦正式面臨,事務之繁,頭緒之多還是超乎想象。她在現在才清清楚楚地了解到以往攝政王攝政時,孫預到底替她擋掉了多少麻煩!
「好了,好了。」媯語打斷他,「那大小案司可有詳察?」
接下來便是一hetubook.com•com通歌功頌德,媯語微微皺眉。這種官樣文章,實在是聽得令人生厭,卻偏偏少它不得。媯語耐著性子終於聽他念到「伏惟聖上明察,祥瑞並現於天下,下民偶得,獻于帝閽。」,不禁輕吁一口氣。
「謝皇上垂詢。臣蒙皇上恩詔,克盡本分,湘州百姓沐天聖澤,安居樂業。今年又蒙上天有遇,風調雨順,百姓心懷上德,風俗淳化……」
「是。」
「好,如此就好。」媯語看了眼傅守謙難看的臉色,暗嘆一口氣,這麼僵著總也不妥。
「愛卿遠知湘州,多有勞苦,不知近日湘州民情可好?」
喜雨眉目不動,平平地陳述,「聽說是在湘水發現了千年靈龜,在斧毫山獵獲了一隻聖獸麒麟。」
這一番話等於將傅守謙列入不識事理之人,岳穹淡撇唇角,第一個跨出一步道,「皇上英明。」是應女皇之語,也是真心之語。
「參見皇上。」
長光微微一愣,向來不沾情緒的眼裡掠過些許訝異,繼而是隱隱的斂住的憐惜。他躬身答道,「皇上是一代明君。」
喜雨自是知曉媯語為何動氣。那湘州知州傅守謙說也真是,祥瑞要獻什麼時候不好獻?偏偏選在現在這個當口。皇上正準備著要借民怨來給三王一記狠手,他倒先來個天下呈平的喜賀。一邊正舉著m•hetubook•com.com殺伐之旗,一邊卻大唱天下安瀾的對台戲,這不是和皇上對著幹麼?但祥瑞之於才親政一個月的女皇來說,畢竟還是有用的。喜雨明白,皇上也不過是一時氣憤,靜下心來,必定還是要見的,於是他捧著牒子仍跟在一側。
「喝酒的那兩人,一個叫庄懷,永州丰台人氏;一個叫張鑒明,夷州酆沙人氏。」他稍頓,「今日借座的那位姓木,名清嘉,烏州棋安人。少有才名,文章雖略遜覃思,然胸有千壑,名聲直追覃思。只是其人較為內斂,不喜張揚,但也是個飽學之士。」
「靈龜與麒麟?」媯語微訝,隨即沉下了臉,「哼!不思澄清吏治,為百姓請命,卻成日介盡想這些個神神怪怪的東西!我親政難道還要這些靈龜聖獸來准允不成?不見!讓他滾回湘州去!」媯語將牒子扔回給喜雨,頭也不回地朝安元殿直走。
「呵呵,什麼時候連你也學上了知雲的巧舌如簧?不過,這話倒是說得極窩心!今天那西洋……」媯語笑著還想說什麼,卻見前頭喜雨捧了本牒子過來了。
「辦得好!」媯語微笑,「看你前日一直托長光在尋一方硯台,這次就把前歲上貢的永徽細硯賞了你了。你覺得可好?」
次日朝堂上,百官奏事以後,湘州知州傅守謙便奉詔覲見。他略帶惶恐m.hetubook.com•com地步入大殿,端嚴肅穆的朝堂上,只遠遠地瞥見首座上一襲明黃袞服的女皇氣度雍容地坐著,身後還站著雙手舉儀的儀仗侍。這架勢,饒是他多年前已經見過一次,還是覺得膽寒。
「哦?」媯語淡淡地眉宇一挑。
「嗯。」媯語細細地聽著。
媯語冷眼瞧著,一點也沒有作為君主要寬慰他們遠道而來的意思。她知道,他們此刻的樣子多少也是探到了些口風了,必是使了好些銀子吧?媯語冷淡地道,「愛卿平身。」
媯語輕抿了抿唇,明顯有些無奈,「我就知道,你們都只會說好聽的。」
果然在就要到安元殿時,媯語頓住了腳步,想了會兒,終於還是開口,「叫他明日上朝時覲見吧。」
媯語嘆口氣,撫了撫額,跨入安元殿,小秋忙上前服侍。才剛坐定喝了口茶,外報知雲已經回來了。
「回皇上的話,卑職在任,詳察案獄,治下縣丞兢兢業業,絕無冤案。」傅守謙暗自著急,本想藉由一番歌功頌德便引出祥瑞一事,但偏偏皇上就是不讓他開口,這可如何是好?看來昨晚右僕射項平項大人說的都是真的了,唉!這是撞上釘子了。如果皇上此後心存介蒂,那往後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不是。長光說的是心裡話……皇上是不適合呆在宮裡,卻做得比碧落任何一位君主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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