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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窮碧落

作者:姒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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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廟堂篇 第三十四章 驚蟄

第二部 廟堂篇

第三十四章 驚蟄

王熙苦笑一聲,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你性子急,也沒什麼城府,日後可不要再如現在這般輕易就得罪人了!岳母雖是疼愛女兒,但有些事兒上總不能面面盡顧,你要好自為之。」
聞訴見狀,一把抱住他的手,心中隱隱猜到,這一走,怕是再見無期!「不許走!我不讓你走!」
「沒有!沒有!」王熙語氣間極為不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跟我計較這些!身家性命都快保不住了!」
「把話先說清楚。」
「是。」喜雨朝知雲使了個眼色,立時出殿。
「王熙,你起來。」媯語腦中飛轉,沉吟半晌,心中已有定論,「你對朝廷忠貞不二,大義滅親,其心可嘉!朕不會治你的罪的,你起來吧!」
聞訴並不喜讀史,卻常聽烏州的彈詞,鄭祭仲殺婿逐主的故事她還是知曉的。此時聽得丈夫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由心中大震,「你……你說,說什麼?……」
聞訴抿了抿唇,「朝廷裡頭的事我是不懂,可是爹爹與二哥都在上面,你有什麼麻煩只要開一聲口不就行了?還是你不好意思開口?那我去說……」說著她轉身就要回娘家一趟。
知雲直覺不對勁,便馬上接過喜雨的密函送至御前。他朝喜雨瞧了眼,猛見得喜雨臉色發青,心神一震,顯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了。
「說吧,什麼事?」
知雲看著她將密函翻開又合攏了數次的手,那上面已因用力過猛而泛出一片青白。hetubook•com•com「皇上……」
「你這是什麼話?」聞訴聽得有些怕起來。
「謝皇上。」王熙站起身,微吸了口氣,才開口,「皇上恕罪,臣有十萬火急的大事要求單獨稟明皇上。」
媯語朝知雲瞧了眼,知雲立時召了一干侍從退出殿外。
二月春雨如注,淅瀝瀝的雨聲不停地擊打著窗棱,「噼噼叭叭」地直響。王熙直直地盯著檐前的條條如注的水線瞧了大約有半個時辰了。端了碗杏梨羹進屋的聞訴見他仍是這副模樣,不由有些懷疑擔心起來。
王熙朝她看了眼,嘴動了動,卻終於只是嘆了口氣,「沒,沒事。」
王熙心中大慟,一把將妻子抱入懷中,緊緊地抱住,似是要將人也揉了進去。愁色鬱積的面上此時更添得一分斷腸的悲痛以及堅決,壯士斷腕!他猛地將聞訴推開,「你不明白更好!走也走得無牽無掛了!」他一記轉身,不讓妻子瞧見自己臉上滑下的淚痕,「來人!備車,我要進宮!」
「是。臣明白了。」王熙心中一涼,早已知是如此。聞氏如此行事,皇上還會放過他們么?這是彼此都一清二楚的事,哪還容得收手歇下?皇上此言不過暗示他重返虎穴,拖延時間罷了。然此身此境早在他決意入宮稟明真相之時就已註定。路是他選的,一旦踏上,便再回不得頭!
王熙咬著牙沒有回頭,只是伸過另一隻手扳開她,「帶上琚兒,走!我和*圖*書回來之後不想再看到你留在王府了!」一句話落,他一狠心甩袖就走。滂沱的大雨,下人的傘都來不及撐開,就見王熙一頭衝進了冰涼的雨幕中,身後是一聲凄厲的喚聲「王熙……」
王熙見妻子變了顏色,心中一嘆,將人摟在懷裡,滿面都是抉擇的矛盾。他頭抵著妻子的肩,只是喃喃道:「訴兒,如果我是那鄭之雍糾,你會是那祭仲之女么?」今日午後在聽了蕭水天一席剖析,直指聞君祥心中企圖的話后,這局勢是再容不得他左右規避、自欺欺人了。
「臣……明白。」王熙垂著頭,語聲有些哽咽。
「還說沒事!你臉色都變了!」聞訴不信,見他轉過身去就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皇上!皇上!瀛州來的急件!」喜雨難得地滿面急色地奔入大殿。
喜雨狠狠地抽了口氣,方又說了一遍,「平將軍於二月初二日夜,暴亡,死因不明。」
夜間的風雨更大了,冷風裹著雨絲砸開了窗戶,猛灌進來,將一掛扶疏打得很濕,粘在殿柱上。天際隱隱有雷鳴隆隆,悶悶地在天邊滾來滾去,像是一把銅錘,哪處都擱不好似的。
「不!為什麼!為什麼!」聞訴一手抓緊他的襟口,一雙滿溢淚水的眸子就這麼牢牢地直瞅著王熙,所有的驚惶都蘊入這雙眸子里,清清澈澈地轉成無限柔情,婉曲低徊,讓人難棄。
「哼」媯語逸出一記冷笑,「好快的動作啊和-圖-書!」她想到平執原的暴亡。瀛州守將斷不容失,平執原一死,瀛州再無良將,而如今匈奴侵襲又是如此緊迫,她只得再由朝中派遣一名幹將前去禦敵。而這個人只能是孫須。但天都一旦少了孫須,就等於是少了抵制那三千兵馬的大將。真是斷不容少算一天哪!若是今夜王熙並未前來,明日她定是要派孫須出發,一旦孫須走了,那天都與自己都是聞家的掌中物了!
景海城的兵都在他們手上了么?那裡可是禁軍一營啊!「沒有虎符,他們能調什麼兵馬?」
「訴兒……我……」王熙咬了咬牙,「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訴兒,從今日起,你抱上琚兒便回娘家去吧!此間再有何事,你都別管!」
「我是不明白,那你說啊!夫妻間還有什麼事是不能明說的?」聞訴忽然頓了頓,眼神驚恐起來,「你難不成要納妾?你……」
「唉!身在江湖,不得不為。訴兒,你別怪我!如若此生真再不得夫妻……」
靜下來!靜下來!不管怎樣,都不會比承建五年那次藩亂更大!媯語在心中默念,努力使自己平復下來。但如何能夠?聞家迫在眉睫的舉動,箭在弦上的危急情勢,多年來大仇得報的激奮,種種心緒糾纏在一起,讓她心潮澎湃,欲靜不能。
「平執原將軍於二月初二日夜,暴亡。瀛州官員概查不出死因。」喜雨似是也等不及媯語看完,便將密函內容悉數稟上。
「住口!我不許你說!和*圖*書」聞訴一手捂住他的嘴,心中惶恐,雖仍不明了到底所謂何事,但亦是猜出其中驚悚,淚不由簌簌滑下,一如窗外淅瀝瀝的春雨。「到底是什麼事……什麼再不得夫妻!我不許你說!琚兒才兩歲都不到,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說這種話……」她邊罵他邊打著丈夫的胸膛,罵到最後不由就哭倒在丈夫懷中。
「啟稟皇上,兵部侍郎王大人求見。」一名禁衛軍在大殿外通報。
媯語眼一細,將手中的密函「啪」地一聲合攏,整個人像是忽然間冷靜了下來,「傳。」
「你且回去,聞氏謀逆一事,畢竟與朕是血親,能不發端朕便既往不咎,如若一意孤行,那朕也斷容不得亂臣賊子禍亂朝綱!」
王熙一身官服早已被雨打得半濕,深色的緞子緊緊貼在手臂上,小跑著入殿時,身後留下一串泥跡與水跡。「臣王熙參見皇上。」
媯語捏著密函的手一緊,眉目一動,眼神只是死死地瞪著眼前這本密函,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你再說一遍!」
「什麼事?」媯語一見他如此臉色,神色也是一緊。
「回皇上,太傅大人用的是軍印。」在聞君祥的祖父一輩曾有一枚女皇御賜「如朕親臨」的金印,情急之時可以調動三千兵馬。三千兵馬本是用於救急,但對於天都而言,光是三千就已足夠改朝換代了。
「平身。」媯語揚了揚手,細密如針的眼神籠在王熙的身上。
王熙一把拉回她,「別去!唉!你不明白!m.hetubook.com.com
「怎麼了?朝廷里出了什麼事兒了?」
媯語朝他看了幾眼,「王熙,望你能持心以恆,家事國事孰輕孰重,你當明白。」
「皇上,太傅與左丞大人勾結城西景海城屯兵總將,打算近幾日便在天都北門以外私自設營,假以練兵為由,意圖不明。請皇上定奪!」
「出什麼大事了?」聞訴深知丈夫的心性,不是真的十萬火急,斷不會在她面前輕言生死,難道真是犯了什麼事了?她心中一陣慌,卻又馬上定下來,不管如何,她畢竟是堂堂太傅的女兒,當今女皇的親姐姐,這等身份在,天大的罪她也要求他們把丈夫保下來!
「平執原,平執原!麟州竟是這麼不得安分么!」媯語閉上眼,語出狠戾,已近於咬牙切齒。她沉默了會,忽然雙眼一睜,眼神一亂,「難道竟是他們?!居然能連平執原都犧牲出去?!」她一下站了起來,卻似是因為站得過猛,而身形微晃,眼前一黑。好一會兒,她才勉強立穩,只見知雲早已扶著她的手立在一側。
「嗯?」王熙一驚,回過神來,神色有絲說不出的煩躁,口中卻只說道:「沒事兒,你別瞎操心!」
「臣,謝皇上隆恩。」
她移開知雲的扶持,將那本密函抓在手中,「給我把項平叫來!……等等!不必叫了……」項平何等樣人?居然會連風聲都沒聽到過么?眼下的他已不堪信任了。「去,把岳穹叫來。」
王熙見眾人已退,復又撩袍跪了下來,「臣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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