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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窮碧落

作者:姒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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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廟堂篇 第三十八章 雄略遠籌

第二部 廟堂篇

第三十八章 雄略遠籌

「好。趁著聞誠對於孫須的戒備,正好方便我們動手。」媯語一身淺藍的男裝,發被高高束起,原本纖白的面上英氣了不少,但在眾侍衛中,仍顯得孱弱三分。「對了,查得聞誠近日的行蹤了么?」據報,聞誠已多日不在軍中辦事了。
「你們退下。」
媯語朝他看了眼,嘆了聲,「我知道你想再等等,可是知雲,聞誠的事得儘早解決!否則一旦麟王先得了令符,可就前功盡棄了!」
一個時辰后,巫弋才舒出一口氣,收針,同時將衣衫整好。「王爺,暫且沒事了。」她擦擦額際的汗,滿手都是濕意。
「哼哼!告訴你!老娘這店可是有靠山的!知道永治的當家是誰么?」老鴇提起靠山,表情又驕橫上幾分,「今兒他就在著!要是吵著了聞軍爺,可小心你的腦袋!」
「都督明鑒!家師名諱岳穹,正與皇上親赴關外!清嘉再不肖,亦不會做出欺師滅祖之舉來!」
「可是那個畫著虎頭紋樣的鐵牌牌?」
一行人轉過幾條街,便到了章台巷,這兒齊聚了南來北往的客商,自然也齊聚了供人買醉尋歡的秦樓楚館。『千金堂』正處於巷子的第三家,門庭修得富麗堂皇,朱漆金粉,顯是修了沒有一年功夫。
「清綺?」孫預似乎有些熟悉,驀地,靈光一閃,「可是那個被發配瀛州的清綺?」
巫弋看見孫預一臉鐵青的面色,知道出事,立時避嫌地將人引到馬車上。解開袍子一看,媯語已陷入半昏迷狀態,面色艷紅,呼吸不穩,眉目間隱隱透出一股媚態。孫預臉色一變,繼而有些陰狠起來。
「是。」
「你有什麼心愿?」
「先遣部分水師,北去瀛州,便是朝廷怪罪,也可聲稱是追襲倭奴。而都督留此暫等,如若朝廷真派人下來,就請都督再做決斷!」
「清綺?朕是不是什麼時候見過你?」這女子的眼神太過鎮定,一定不是初見她。
「回皇上,民女清綺。」
知雲猶豫了下,「主子,平凱只怕沒那個軍威。」
「啊!」一聲驚呼,清綺手中的匕首釘入一側床板,細嫩的手背上一枚鐵釘穿手而過。知雲冰冷著雙目,側身攔住還搞不清楚狀況,正想進屋瞧瞧的金相和。
「無妨!民女是早就死了的人,並無什麼可怕的。皇上治國治民,不是有句話么?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是不是?」
「王爺。」知雲接過巫弋示意的眼色,收斂了下臉色,登上馬車。
「正在裏面問話。」知雲忽然間有些遲疑,「問一個叫清綺的女子,聞誠的令符就在她手上。」
「哼!」老鴇眼一冷,「敢情你今兒是來砸場子的?哼!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千金堂』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放話的地兒!」幾句話一摞下,周圍立時圍上幾個打手,四遭一群看客亦是明哲保身地站到一邊看戲。
媯語閉著的眼在聽到這一聲音后頓時張了開來,一種無與倫比的欣悅滿涌在心底。還能見到他!還能見到他!
發配瀛州?啊,知雲腦中記憶恍然連成一片,就是那個與聞諳糾纏的歌伶。對了!就是那天去王熙府上碰上的歌伶!「糟了!」他轉身便想望裡邊走。卻見孫預早他一步已推門而入,瞧見帳中一把匕首相對的場面,頓時心中驚得肝膽欲裂。「把刀放下!」
一到後園,知雲追上一步攔住媯語,「主子,等侍衛先進去拿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人,再進去吧。」
孫預遲疑地望了眼緊閉著雙目的媯語,轉身欲待下車,卻見手驀地被抓住,仿似突然來了力氣,只緊緊地抓住。
一聽此言,木清嘉與阮風俱是鬆了口氣。木清嘉認得長光,朝他連連施禮,「皇上料事深遠!公公來得可真及時!比之聞黨亦快了一步啊!」
知雲再度瞧了眼天色,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清綺一笑,很淺很媚的那種,「皇上不要先看看那令符么?」
片刻,長光便是滿身風塵地被帶了進來,手邊還提著一個布囊。「都督,長光奉聖上旨意,速召都督率水師急去瀛州救駕!」
「你休想!我……」
「主子大可放心。麟王雖退回了麟州,但瀛州已遍布了他的眼線。不然,早先安排下的人馬也不會一個消息也發不出來了。」知雲小聲地說著。
「主子!攝政王一定也不會同意您這般輕身的!」知雲見她遲遲不應,只好用出殺手鐧。
「哦,路上已碰著他,他現在正去協助平凱將軍辦事,阮風都督的水師也快到了!」孫預朝四下里掃了眼,「皇上呢?」
一聽水師趕到,知雲滿目喜色,「啊,金都統,可把你盼來了。長光呢?」
「都統!」木清嘉沉鬱地站了起來,「都統久在南防,不知天都局勢!清嘉只怕……只怕那聞氏欲反!到時如若以朝廷輔政之名將都督拿去天都,豈不壞了皇上大事?」
孫預見匕首一落,立時上前將人扯開,眼神疾掠,正看到媯語欣喜而委屈的淚光,以及零落的衣衫。他立時解下自己的戰袍,裹住她,一把抱起。「沒事的,我立刻帶你去看巫弋!你不會有事的!」
知雲緩緩抽了口冷氣,呆了半晌,繼而眼神狠戾,直欲殺人。
「多謝都統!」
一過酉半,斜暉西沉,不一會兒,天色便暗下來了。媯語將手中的茶碗一擱,淡淡地拋出一句,「不用等了。」說即站起身,步出茶樓。
「進去吧!」媯語吸了口氣,邁步走出『千金堂』。
守在屋外的知雲拚命搜刮著記憶,方才,方才他聽的那首曲子有些耳熟,到底在哪兒聽過呢?正這裏苦思冥想,卻見大門處猛地奔過兩人,知雲頗吃了一驚,來人正是孫預與金相和,而孫預手持著馬鞭,顯是一路趕來此處。
「將『千金堂』的老鴇處以極刑,其他館中女子盡皆發配瀧水。至於那個清綺,綾遲!」孫預吩咐得極冷,卻正中知雲心意。
「皇上可知我在那茶中下了什麼?」清綺將匕首往上一挑,在媯語脖子處滑出一痕血線。「那叫『溫柔鄉』,溫柔入骨,綿軟無力。這是招待客人用的,自然還另有些效用。」
她輕輕一笑,幽幽的氣息拂在媯語的頸邊,吹起一陣雞皮疙瘩。媯語看向她,她正慢慢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把匕首,那把湛然如一泓秋水的利器正緩緩地靠近自己的臉頰。可是,這女子的眼神卻是鎮靜的,手也很穩。顯然早有所謀!她到底是誰?
「皇上,民女心中有人,卻不是那聞諳聞誠。民女接近聞諳,不過是想瞧瞧聞家;民女接近聞誠,不過是因他的面貌與一個人相似七分!」清綺將匕首輕滑過她的衣衫,那把似能削鐵如泥的匕首立時將所到之處的衣帛滑開。
「來人,備馬。」他一聲吩咐,立時趕往金相和駐地。
www•hetubook•com.com「清綺!你這賤……」聞誠剛想大罵便又被塞住了嘴巴。
「青樓里的藥物。」孫預並不知巫弋這一聲驚呼後頭的深憂,只以為她是在問怎麼會中這毒。
木清嘉深吸了口氣,「都統!都統,你不覺得此法與皇上近年來所施之策不謀而合么?精強水師,購得大批軍艦,再是此次水師剿寇已畢,卻遲遲不招之入都述職,都統,種種跡象,俱是皇上深謀遠慮之舉啊!」
金相和沉眉瞧了許久,心下轉過不知千百,權衡利弊,反覆思量,只將拳頭握得緊緊的。終於,他猛地一捶石桌,「是布局長遠之策!然而,我等沒有皇上鈞令,如何輕動水師?一個不慎,反成謀逆!」
元知鹽通,木清嘉所貶之處臨海,亦是一處港口,衙內無事,他便常與駐於此地的水師走動走動。因著公事上的往來與私交上的相逢恨晚,他沒幾日便與元州水師都統金相和相熟,於是,這二人便時常在一處喝酒論事。
「看著她!」孫預話音一落,立時抱著人奔出廂房,跨馬而去。
阮風沉吟片刻,頭猛地一點,「好!金相和,本都督命你即領一萬水師速去瀛州!」
「呃,不是。」
「算了!便再等幾個時辰罷!」媯語手一擺,轉身走入一家茶樓。
「哦?」媯語淡淡噙了抹冷笑,似是存心挑起對方的怒氣,以便套出話來。
「皇上!民女知道!他的令符放在我這兒!一直收在我這兒!」驀地,一旁一直不出聲的姣弱女子忽然叫出聲來。
阮風朝木清嘉看了眼,「快請!」
「我……我……」聞誠很想說出什麼話來,但面對著知雲抵在頸間的寒劍,從頭到尾只能吐出一個字。
「那毒生性至寒,一遇熱毒,只怕必會反撲大沖。前段日子好不容易有些調養過來的病情,算是前功盡棄了。」巫弋說得仍有些保留,這寒熱相衝,只怕難救了!
「是,都督!」
媯語湊近她滿施了胭脂香粉的臉,聲音極低地道了一句,「你好好瞧瞧我!是不是與你那聞軍爺有七分相象?」
媯語靠入椅背,瞧了她半晌,「你說你叫什麼?」
「是一處妓館,頭牌姑娘是一個叫清綺的女子,據說歌唱得極好。」
媯語閉了閉眼,極盡吃力地掙扎出一句,「你會死的!」
「聞誠,我以為你會怕死。」媯語唇角沾笑,眼神是冷峻而犀利的。
「可是皇上,離子時尚有五個時辰,或者長光真的能請來水師!那皇上就不必以身涉險了!」去一個妓館當然不會犯到什麼險,然而,面對聞誠,還得面對他手下的幾萬精兵。平執原死後,瀛州的軍權可悉數握在他手裡,那道調遣軍令的符節,在瀛州,可比聖旨都管用!他們十數人在此招搖過市,雖說是為了讓左明舒心中有數,但同時亦是在犯險。聞誠的兵馬遲遲未動,半是因為聞誠久久不在軍中;但亦有可能他早已知曉,只等他們做出什麼舉動便下手拿下。自從昨晚初到永治,便已有數人在盯梢了。
「什麼事?你先別急,把話說明白嘍!」金相和也是個性急之人,見其如此模樣,心中不由一躁。
「皇上!」知雲欲說什麼,卻叫媯語攔住。
曲終音不散,清綺唱功的確絕佳。媯語深思地看著她,許多記憶串起,難道她真的喜歡聞諳?
「我為何要相信你?朝中局勢的確如你所說,但我又怎www•hetubook.com.com知你不是聞黨中人,為了要制住水師而引我出擊?」
「好!我就姑且信你!」阮風又踱了幾步,復問,「沒有皇上符節,水師如何能動呢?如若到時朝廷怪罪下來,這罪名你我可都承擔不起……再者,聞黨真能到如此地步?」
媯語只覺胸口一涼,那匕首已抵在心尖。涼氣逼入,是湛涼湛涼的,但是肌膚間卻流竄過屢屢熱流,讓這冰冷更為敏感。
知雲聽出不對,「怎麼?」
媯語一怔,朝知雲頗有些困惑地看了眼,「他交待你這麼說的?」
「民女何德何能,自然無福得見皇上。」
侍衛這才拿出塞住聞誠嘴巴的布團。
迎面碰上疾馳而來的長光,孫預也不及招呼,只一心想快些趕到巫弋處。長光納悶,直到見著一臉鐵青的知雲,才知道出了事,「怎麼了?」
長光凌厲的眼棱掃過地上的女子,一字一頓地道:「她跑不了!」同在屋中的金相和只覺燭光一亮,隨著一聲凄厲的驚呼,清綺已暈了過去,手腕腳腕之處均有血痕。而長光的劍已還鞘。
「孫須的兵馬到哪兒了?」
「聞誠在哪間屋子?」
巫弋瞧見,只得點點頭,同時褪去媯語的衣衫,取針。孫預微別開臉,只緊緊回握住她的手,屏息坐在一側。
清綺上前輕輕將她扶起,繼而將她放倒在床上,以一種極輕的耳語在她耳邊細細地說著,「因為民女知道,民女的心愿定會達成的。呵呵。」
「鬆綁!」媯語揮了揮手,朝聞誠極冷地看了眼,知雲會意,立時將他拖出廂房。轉瞬,後園里響起數聲尖叫,以及奔走呼號著「殺人啦!」的聲音。
長光淡淡一笑,將手中布囊一扔,「其實也未快多少,來時途中正趕上此人矯詔欲傳都督入都述職,當下便被長光斬于馬下。」
「皇上終於想起來了么?」她緩緩站起身,取下了掛著的琵琶,「民女其實有兩個心愿,第一是讓皇上有機會再聽民女彈一次琵琶,第二,就是要看看皇上的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她很軟的一笑,便坐定在床頭一邊,五指輕勾,丹手一扣,復一捻,一串似幽似怨的曲聲便裊裊響起。「寂寂青樓大道邊,紛紛楊花綺窗前。池上鴛鴦不獨自,帳中春幃還空然。屏風有意障明月,燈火無情照獨眠。天都春風早吹度,奈何桃李片時妍。我心欲付瑤琴訴,一曲宮詞痴心嘆。裁就尺箋復飼鯉,傳情鴻來路幾千?想君胡如詠《蓼蕭》,紅燭寒光只夢殘……」一曲近尾,卻忽地調聲一變,曲風更顯幽怨泣訴。如果第一折是幽多於怨,第二折便是怨勝於幽了。「柳絲難系君征蹄,翻看有情更無情。把情思詠盡,把腸兒望斷,空一守孤鸞鏡。夜夜相思難成眠,君期未有定。可知花落為誰零?可知紅顏只薄命?一朝醉,幡然醒。不過淚兒空垂,身似浮萍!」
巫弋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現在沒事了。」
「會。」清綺轉身就從床頭一個梳裝匣子里取出一塊錚錚發亮的牌子,映著燭光,上頭虎頭人身蛇尾的圖騰,正是碧落供奉的武神。她將令符遞上前。
「可是……光是我同意成不了事!此事得讓大都督決斷才行!」金相和將木清嘉一把拉住,坐下,「你先別急!我即刻將此事報與都督知曉!」
當夜,二人已抵達平州汀台,見過都督阮風之後,木清嘉將來龍去脈一一細說了一遍。阮https://www•hetubook.com.com風抿著唇在屋裡四下轉圈子,驀地,他猛一抬頭,直朝木清嘉看去,如電的銳目似是要將他穿透。
金相和一愣,連日來的相處,他深知木清嘉並非一個危言聳聽之人,當下,立即叫過親兵,「立刻牽兩匹馬來!」他轉過身,「你我速去平州,你當面與大都督講清楚!」
「你!你居然敢到這兒來!」聞誠率先吼了出來,但因透著些許色厲內荏而顯得中氣不足。
「已到羽州大次了。」
阮風滿頭冷汗,不禁朝木清嘉感激地望了眼,如若不是他前來,如若長光並未追上聞黨之使,只怕他有負聖上所託!「好!鳴號!即刻點兵起程!」
「知雲么?」車上孫預似是聽到了知雲的聲音。
「此話怎講?」
「你知道?」媯語打量她,很清冷的女子,即便在衣衫不整的現在,依舊有一種極穩的眼神。這樣的人會因怕死而主動交待什麼么?她有些懷疑。
「他、他在、在後園的桂堂……」話音才落,老鴇只覺背上一松,整個人頓時癱在地上。天哪!她怎麼會惹上這種掉腦袋的事啊!
「請皇上容民女單獨稟明。」
「朕未達你心愿,你會拿出來么?」
「王爺。」
巫弋瞧見兩人交握的手,嘆了一聲,步下馬車,而車下,正是已站了一個時辰的知雲。
「他到底在哪兒?」
「金都統!」木清嘉拱手一禮,喘了口氣,立時將人拉至望海亭里坐下。「都統!此事十萬火急,還望都統大人立下決斷!」
知雲陰鬱著臉,直瞪著倒在地上捧著手直咬著牙不作聲的清綺,將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長光,我先去看看,這人交給你,別讓她跑了!」
巫弋長嘆一聲,「王爺請先迴避一下。巫弋要下針。」
媯語冷淡的眼掃過一旁仿似嚇得呆了而一直盯著她看的女子,心下也未轉過多少心思,只是簡潔地道:「令符交出來。」
「喲!這位客倌……」老鴇遠遠瞧見他們衣著不俗的四人,一路搖著團扇,輕移款步地過來,諂媚的笑才要把話說完,但在看到媯語有些嚴肅卻絕俗的面容及身後二人的侍衛裝扮,面色不由一冷。「奴家這店可不接女客!幾位還是請回吧!」
「祭司大人,沒事了么?」
媯語挑眉一笑,「老闆娘好利一雙眼哪!可是,這雙眼居然沒瞧出我今兒入了這個地兒,就沒想著徒勞而回!」
「眼下也只得冒一冒這個險了。長光還未將人馬帶來,平凱再不濟,也可拖延些時間。」
媯語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慢慢端起茶呷了口,入味的是極苦之後的回甜,茶倒是好茶,且有一股異常芬芳的清新之氣。她不由又喝了口,忽然覺得這茶頗有些神似其主的神氣。「你有什麼心愿?」
「皇上一定在想我到底是誰吧?」清綺依舊輕輕地說著,而這把匕首也隨著她的話滑過媯語的額、眉、眼、臉頰,冰涼的觸感如蛇一般在臉上蔓延,讓媯語頭一次感到一種無法抵禦的恐懼與噁心。
「放肆!」知雲見她已說出了要點,便上前兩個耳括子,一把將其雙手反剪,壓在桌上。
五月十四,媯語撇下了眾朝臣,喬裝簡行到了瀛州永治。行在永治還算熱鬧的街市上,他們一群十數外鄉人的行頭是極招人注目的。
第二日夜,木清嘉正與阮風坐于堂內說話,忽聽兵卒奉上一塊金牌,「稟報都督,門外有一人自稱皇上使臣,有急事求見。」
https://www.hetubook.com.com清綺?」媯語略為蹙眉,「是不是在哪兒聽過?」
老鴇臉色開始慘白起來,當今世上,與聞誠相貌能像上七分的,又有如此精壯侍衛的,會是誰?會是誰!「我、我,我……」她抖起來,渾身都開始發軟。
這一日,木清嘉將先師蘇凌的舊稿拿出來晒晒日頭,好去一去霉氣,忽然一陣風過,將書卷吹翻在地上。他正欲拾起,卻見裡頭掉出一張紙來,細細一看,當即臉色大變。
孫預回臉看她,急切地審視中焦灼立見。
媯語正要伸手相接,卻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抬不起手來,身子一軟,就要滑下椅子。「你……」一句話都吐得那麼吃力,聲音微弱,恐怕是不及向屋外的知雲呼救了。
「皇上一定不記得承建八年春里的那次微服出行時曾吹的一支笛曲了,當然更不會記得只因你皇家內事,卻將一個無辜女子發配瀛州的事了……」她依舊笑得淺媚,但媯語卻感覺到臉上的那把匕首,寒意更甚。
媯語緊著牙關,將頭別開,在累出一身汗的同時,她亦看到了那把掛在牆頭的琵琶,忽然間,她似乎想起了什麼。
「你,暫且留下!如若十日之內,朝廷未見旨意,本都督決不會留你到十一日!」
「我、我、我不知道……」
「查到了。聞誠現下正下榻于『千金堂』。」
知雲一愕,這麼一說,他好像也覺得有些耳熟,然而一時卻想不起來。
孫預看到知雲,心下微舒了口氣,「公公,這位是水師都統金相和金將軍。」
木清嘉再度抱拳一揖,「都督!依下官所見,朝廷的旨意只怕快到了!都督如若真不能決斷,何不分兩派行動?」
「皇上現在睡著了,受了驚嚇,先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走吧。去會會。」媯語欲叫人帶路,卻叫知雲攔住,「主子千金之體,如何去得那種地方!」
媯語微微頷首,片刻之後,屋內便響起幾聲驚呼與怒叱。接著,聲響俱無。媯語這才舉步跨了進去。廂房裡燃著曖昧的薰香,有些撩人的氣息纏在凌亂的床帳上。媯語輕輕坐在知雲搬過的椅子上,點了下頭。
「是。」知雲安排下去,轉眼,身邊只剩下兩名扈從。
「千金堂?」
媯語在門前站定,抬頭朝那大粉金字的『千金堂』瞧了片刻,忽然轉過頭對知雲吩咐道:「讓他們拿著金牌給平執原之子平凱傳個口諭:就說,令到之刻,暫行瀛州統將之職,調度兵馬,將聞誠部將悉數拿下。」
「啊!你們好、好大、大胆子!」老鴇猛朝著一旁的打手使著眼色,但瞧見了兩名侍衛早已出鞘的刀,知道來真格的,俱一步步往後退去。
巫弋瞧著更是眉頭一皺,極快地把脈切診,只覺入指脈相洪大而中空,且有如彈石。她心中一驚,「這是熱毒?!」
「悉聽都督安排!」木清嘉亦答得斬釘截鐵。
「嗯。」木清嘉從懷中抽出一張沾著點點黃斑的紙遞了過去。「都統請看!先設水軍,盡除南防之患,北出王師,輔以水師,奇奪麟州,則匈奴、藩禍可併除矣!都統覺得此法如何?」
「皇上請用茶。」清綺小步跨過翻倒的椅子,奉上一盞清茶,竟對於滿室的凌亂視若無睹。
知雲朝清綺再度看了眼,心中猶疑,但也只能退出屋外。
「嗯。我陪著她。」孫預淡淡一應。
「皇上,您要令符,民女自當交付,只是民女有一小小心愿,望皇上能夠成全。」那女子盈盈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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