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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春風

作者:蘇靜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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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戒酒

第十一章 戒酒

蘇言睇了他一眼,淺笑道:「不必了,以後就讓他們在外殿伺候著,裏面有你們兩人已經足夠了。」
蘇言半闔著眼,略略頷首。
蘇言沒想到蘇家小姐的身子如此虛弱,不過酒後著涼,就幾乎要沒了半條命,虛弱地連手臂都快要抬不起來。
就算蘇言不幫忙,送禮總是沒錯的。哪天她良心發現,在前太子跟前美言隻字片語,也足夠眾人受益了。
即便如此,她的背後有前太子君于丘這座大靠山在,巴結之人還是絡繹不絕。
還是下馬威已經夠足了,於是打了一棒便再給一點甜頭?
夜涼如水,月影婆娑。
蘇言連連打著哈欠,瓊華殿明亮溫暖,身上的被褥是嶄新的,帶著淡淡的曬過的味道,催人入睡。
只是這樣的一個人,對蘇言卻是極好的,恨不得將所有最好的東西呈在她的面前。
「是,奴才遵命。」小月感恩戴德地狠狠給蘇言磕了兩個頭,這才心花怒放地端著水盆出去了。
半晌,她突然開口:「我身子不好,也不願多費精力。小日子年紀尚小,有些事或許處理不夠得當。小月向來沉穩,殿內外的調遣,就由你全權負責,讓小日子給你打打下手罷。」
她翻滾著,掙扎著,呻|吟著,迫切地想要擺脫這樣的境地,手腳卻有種失重的感覺,慢慢地沉了下去,落到了腳下黑漆的深淵之中。
二是財,金銀珠寶,玉佩、首飾、古玩,只要有人願意奉上,她也就笑眯眯地收下。說蘇言是佞臣,很大一部分是她這理直氣壯收受賄賂的舉動。
若非蘇言機靈,一感覺不好,立刻尋借口退場。要不然,到時出了丑,又或是說了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不該說的……
她唇邊自嘲一笑,自己這樣想,也不過是自欺欺人,減少心內的愧疚而已。
半醒半醉中,她閉上眼,腦中昏昏沉沉。
「……蘇言,為什麼要背叛我?」滿身是血的人,面容扭曲,背後插著幾支羽箭,鮮血淋漓。
蘇言抬手覆上自己的胸口,那日將性命還給了他,也算得上是這麼多年來,回報了君于丘對她的好。
至於新來的,自是有人打發掉,省了她不少心。
抬頭飛快地瞥了面色蒼白的蘇言,他斟酌著繼續說:「皇上聽聞此事,立刻命李總管派人將主子接來了瓊華殿,又調了四個宮婢與六個內侍,供主子差遣。」
沉吟片刻,他微微笑道:「如此,朕便將瓊華殿賜予蘇采女罷。」
蘇言嚇得一滾,險些從榻上掉下來。
想當初她獨自灌下兩壇桃花釀,面不改色,精神奕奕,哪裡有半點醉意。
剛愎自用,性子暴躁,草菅人命。在府中養了一大群與她年紀相仿的孌童,不出兩三天,府中總管便悄悄命僕人將這些人用草席一卷扔到後山。
畢竟,直到最後,那個人沒有來。
如此荒唐,日後為君,怕也是夜夜笙歌,荒廢朝政。
一旁的小日子早就機靈地端著溫茶,伺候蘇言喝了幾口。一手抹去眼角的濕潤,他小聲解釋道:「主子,你已經昏睡兩天了。那日喝酒後受了涼,幸好小月發現得早,立刻請了太醫過來。」
她選擇了君于遠,便無法領君于丘的情。
忽然門外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聲線:「皇上駕到,蘇采女前來迎駕——」
蘇言想要反駁,想hetubook.com.com要呵斥,想要讓他住嘴。可是她嘴唇一動,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蘇言躺在榻上,舔著唇意猶未盡。
捨棄,不——
「不妨事的,」君于遠笑得溫溫柔柔,輕聲道:「是朕的疏忽,沒想到蘇采女不能喝酒,醉后受涼。幸好發現得早,太醫及時趕來,要不然……」
她聽見自己涼薄的聲音:「各為其主。」
蘇言吃力地望著頭頂精緻的金絲錦帳,以及不知寬敞多少的華貴寢殿,疑惑地皺起眉:「這是哪裡?」
望著龍攆遠遠先行,小日子掀起軟轎的帘子,躬身請蘇言上轎。
「……主子,你終於醒來了。」小月跪在床前,瞪大眼,喜極而泣。
乾澀沙啞的聲音響起,她愣了愣。
君于遠挑眉:「采女今夜果真光彩照人,朕甚是滿意。」
她確實收人錢財,卻認為無愧於己。
想了想,她繼續躺到了床上。反正如今自己病得虛弱無力,任是誰也不會怪罪的。
只是,要達到目的,需不擇手段。
君于遠抬手止住她的話,笑了:「愛妃方才所言深得朕意,這後宮之中也只得采女一個可人兒,住哪裡又有何妨?」
眾人就憑著這樣微乎其微的偶然,從各處搜刮一批又一批的稀世珍寶,像是不要錢的大白菜那般,一箱箱地抬進了前太子府——
「那就好,畢竟你們兩人從開始便隨著我,也算得上是共患難。將瓊華殿里的事交給外人,我還不放心。」蘇言側過頭,在她手背輕輕一拍:「有什麼事,小月便與小日子商量,再作打算。如果難以決定,這才來稟報我。」
如此迫切,在大臣眼中,蘇言受寵的程度恐怕又要m•hetubook.com.com更上一層樓了。
走至軟轎前,她突然聽見龍攆中,傳來君于遠淡淡的聲線:「蘇采女,別忘記了你的身份,在朕面前需自稱一聲臣妾。不然的話,朕要考慮派幾位老嬤嬤去重新教導禮儀。」
蕭霖所言,字字珠璣,蘇言向來銘記於心。
「臣妾未曾起身迎駕,肯定皇上恕罪。」蘇言先發制人,率先出聲,滿臉愧疚,楚楚可憐,令人不忍心責備。
君于遠讓她自稱臣妾,是不想聽見「蘇言」這兩個字,又或是不願想起她這個人?
小月吹熄了房中的燭火,明亮的月華自半開的窗欞投在地上,彷彿鍍上了一層金箔。
他們幾年來的禮單,明細清晰,賬上一目了然,盡在新帝的掌握之中……
小日子恭謹地答道:「就在門外候著,主子這就要見見他們?」
不得已,蘇言苦著臉,只能微微頷首。
實際上,蘇言拿了錢,根本就沒有要幫人辦事的念頭。
她一怔,輕聲道:「皇上,蘇言身份低微,並不適宜……」
蘇言回想起當年的風光,暗暗好笑。
李唐偷偷撇了一下嘴角,恭謹地退在門前。
以蘇言的解釋,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道究竟如何,跟本上是因人而異。
明黃的龍袍尚未脫下,顯然是一下了早朝,便直接過來的。
望著他急沖沖離去的身影,蘇言垂下眼,任由小月打來熱水,細細擦拭著她的手臂與臉面。
她點頭,彎腰踏入轎子后,單手托著腮,神色若有所思。
可惜蕭門之人,選擇了主人,直到死也不會背叛。
不管她一再地勉力硬撐著,一再伸手,想要握住一點溫暖。
那就真是,後患無窮。
君于丘不是www.hetubook•com.com好人,也並非明君。
可惜換了蘇家小姐的身子,才小小的一杯,足以讓她頭暈目眩,手腳軟綿,幾欲倒下。
她單手抱著錦被,昏昏欲睡。
在他們本人看來,卻不過是做足了戲份,免得讓人看出端倪罷了。
蘇言吁了口氣,在皇宮中的日子,比之以前在君于丘的府邸,有過而無不及。
正確來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過是流入了蘇言的腰包。前太子對於這位親隨的信任與縱容,有目共睹,旁人自是不敢多言。
當年在宮中前後不過兩三天,她受盡折磨,是再也不想繼續被那些老嬤嬤荼毒了。
「奴才,願意替主子分憂。」小月眼神一動,跪在地上,怯生生地應道。
聞言,她眼皮一跳。
見君于遠坐在榻前,低頭盯著她,等待答應。
其實,她平日沒有多少喜好,只餘下兩樣。
蘇言感覺到四周冰冷的寒意,片刻后卻像是熊熊的烈火燒灼那般,熱得她周身彷彿要燃著。
她在小月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淡淡道:「那些人在哪裡?」
「怎麼就使不得?」蘇言微微抬眼,沉吟道:「也罷,若小月不願意,我晚些身子有了起色,這便在新來的奴才里再挑個聰明伶俐的。」
似乎還能聽見,自己胸口有什麼碎裂的聲響。
蘇言抿唇一笑:「皇上,臣妾稍感不適,這便先告退了。」
出了大殿,依偎的兩人慢慢分開,在身後的內侍看來,像是皇上與采女依依不捨,卻因為宮中禮數,才不得不分開。
難為她這個大病之人,還得時常費心思。
蘇言想起那些老嬤嬤板著一張臉,從早到晚拿著戒尺提點她的一言一行,連端起茶杯這小小的動作也出言糾正。和*圖*書真是連喝口水,也是不易。
他話語一頓,目光微沉:「只是以後,依照太醫所言,蘇采女不可再飲酒了。」
一是酒,從粗劣的米酒,到香醇的竹葉青,甚至是嗆辣的燒刀子,蘇言來者不拒,千杯不醉。
他怔了怔,神色複雜,像是苦笑,又像是低嘆,最後索性仰頭大笑:「蘇言,這就是你的下場。你的主人捨棄了你,就像你捨棄了我一樣……」
話音剛落,君于遠便大步走近。
小日子聽罷,目光一閃,低聲應下,便快步出去轉告眾人。
回到破舊的院落,下轎時,蘇言身子微微搖晃,嚇得小月趕緊扶住她,小心翼翼地道:「主子,醒酒湯已經備下了。」
她枕著冷硬的玉枕,抱著錦被抿了抿唇。
想必那些偷偷摸摸諂媚和暗中投靠前太子的大臣,半數死到臨頭都不知為何被發現,被奪了權,又丟了性命。
她最愛的便是這杯中物,如今竟然要讓自己戒掉,實乃世間最為痛苦之事。
蘇言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真是欲哭無淚。
可是,最終不過是一場奢侈的夢……
小月紅著眼,受寵若驚:「主子,這怎麼使得?」
冰冷的劍刃凌空刺入,蘇言一動不動,眼睜睜盯著對方,沒有半分躲避。
話已至此,蘇言明白他心意已決,也不多作辯駁,福身謝恩。
瓊華殿離皇帝寢宮不遠,歷來是最受寵愛的四妃之一的住所。如今他讓自己入住,是想大肆彰顯對蘇言的寵愛?
如今,怕是能夠消停一會了。
那些人定然不知,孝敬她的禮物,盡數被她秘密移交了出去,折成銀兩,送到了君于遠的手中。
好漢不提當年勇,只是忽然有些懷念當初美酒不斷,錢財召之即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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