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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春風

作者:蘇靜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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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宮宴

第十章 宮宴

兩個時辰,她忍耐得還不夠久?
自己千辛萬苦回到君于遠的身邊,卻不是為了離得他更遠的。
反正後宮也只有自己一個女主人,蘇言索性高傲跋扈地抬起下巴,惡狠狠地瞪向她:「大胆奴才,想要渴死我么?」
墨發上只有一支簡單的玉釵點綴,純白的高領窄身輕紗衣裙,把頸上的肌膚遮掩得嚴嚴實實,不經意地低頭間,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玉頸。
纖瘦的身形,盈盈一握的細腰。
星目俊顏,卻像大理石那般冷硬,毫無表情。薄唇抿成一線,嘴邊若有似無的嘲諷之色。
小月瞪大眼,面上帶著笑容,輕快地道:「皇上對主子真好。」
身邊的一位神情肅穆的嬤嬤皺起眉頭,依舊恭敬地道:「蘇小主,茶水會污了妝容,請忍耐片刻。」
下一刻,清脆的碎裂聲響傳來。
他此時責難,顯然是因為君于遠說的「愛妃」二字。以蘇言如今的身份,遠遠還配不上這個「妃」字。
淡淡的妝容,素凈的裝束。
一個時辰,她感覺自己渾身就要被裹成蠶種,面色蒼白。
君于遠挑起眉,伸手攬上她的肩頭,湊近道:「蘇采女,朕送的衣裳你不歡喜?」
半個時辰,她的表情僵了。
這番奢華的行頭,看著頭疼,穿戴上更為痛苦。
不是蘇言不願,只是她不想做無謂的犧牲。
行禮時,薄紗寬袖輕輕滑落,隱約中能瞥見雪色的手臂。
老嬤嬤愕然了:「蘇主子,您這是……」
尤其皇上迫不及待地離開,給在場之人留下了曖昧的遐想。
眼波流轉,她眉梢上似乎也和-圖-書沾上了喜意:「就算來了其它姊妹,也都是皇上的貼身人罷了。」
見蘇言神色淡定,未有慌亂。看慣大風大雨的老嬤嬤也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問:「蘇主子,內務府的綉工尚未離開,或許能請她們稍稍補救一下?」
蘇言斂下眼帘。
這卻是蘇言未曾預料到的。
與謝志有兩分相似,此人乃謝家現任的當家謝昊。
他側過頭,若無其事地問:「蘇采女呢?」
「嗯,」君于遠含糊答了一聲,那邊蘇言已經痛快地一飲而盡,他這才慢悠悠地端起了酒盞。
聞言,老嬤嬤欲言又止。
蘇言笑得赧然,低著頭,紅暈爬上了耳尖,可愛至極。
在一片恭送萬歲的跪拜中,君于遠一手環著蘇言的纖腰,親親密密地提早離開了宮宴。
看了她一眼,他微微頷首:「李唐,替我好好招呼,別怠慢了各位卿家。」
「是,皇上。」李唐不悅地睨了蘇言一下,垂目答了一聲。
若說不喜歡,這就等同於抗旨大罪。
低頭深深看了蘇言一眼,他輕輕笑開了:「的確,愛妃如今是朕最貼身的美人兒了。」
各種好奇的、探究的、欣羡的、打量的目光從四處瞟來,蘇言鎮定地再次替兩人斟滿酒。
她突然靠向君于遠的懷裡,他下意識地側身要避開,卻見蘇言已經坐直身,手上拿著酒盞,替他斟滿溫:「皇上,臣妾敬你一杯。」
自此,各大臣物色自家女眷送入宮中的人選時,容貌與氣質多多少少都往那位蘇采女身上靠。
要不然,她還真是裝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去……
周側的宮婢也隨之匍匐在地,此事非同小可,輕則杖刑,重則就要丟了小命。
君于遠雙眸微閃,輕輕笑道:「愛妃,到朕身邊來。」
「小月,送一壺茶來。」
顯然,那人是有意把她推在刀尖上。
「……奴才不敢,」嬤嬤無奈,還是妥協了。今晚的宮宴,不能有失,一壺茶而已,也不算什麼。看在皇上對這位主子的寵幸,她也不願和蘇言的關係弄僵。
君于遠不自在得推開了她些許,唇邊含笑:「愛妃有心了,朕自然是……」
李唐垂首,壓低聲線道:「那小院離此處甚遠,即便皇上格外開恩,讓人抬了軟轎去接,恐怕還得誤上一點時辰。」
蘇言第一次登場,不過短短一刻鐘便退下了。
這雪色的衣裙看似薄如白紗,實際上密密實實的,絲毫不見暴露與輕浮。
蘇言上前幾步,見小月和小日子麻利地把好幾個大箱子打開,將新做的衣裙一一取出來,唇邊微上揚,隨手指著裡頭的一件,回頭道:「參加宮宴,自然少不得穿戴一身了。」
君于遠的身子微僵,很快便放鬆下來。
那老嬤嬤的面色登時不好看了,卻忍著沒有發難。
「皇上,」蘇言臉紅紅地低下頭,咬著唇不依地喚了一聲。
她的腳邊,青花白瓷茶盞破碎開來,落了一地。
君于遠略略點頭,就著手中的白瓷酒盞,心情頗為愉悅地喝下一口:「好酒,宮中的釀酒師傅都賞了罷。」
可是在這半遮半掩中,顯露出一絲別樣的絕妙風情。
看似https://m•hetubook.com•com無上的榮耀,彷彿暗示她有機會登上后位。
雖說聽聞這位蘇采女必定有些姿色,不然也不會讓皇上在幾日內執意納入後宮。
只是朝中大臣對她的印象,卻極為深刻。
蘇言撇嘴,沒有開口反駁。
金絲綉線的綾羅衣裙,寬袖上仰天展翅的火紅圖騰,不是鳳凰又是什麼?
女扮男裝十八年,而今讓她裝作嬌滴滴的小女子,實在難為人。
蘇言再次一抖,被腦中閃過的畫面再次寒了一把。
蘇言雙手環上君于遠的脖頸,嬌笑著朝他耳廓吹了口氣:「皇上,臣妾倦了。」
只是當她的視線瞟到綾羅衣裙上巴掌大的水跡,嚇得顧不了地上的瓷片,馬上跪下,滿眼驚恐之色:「蘇小主,這是內務府費了三天,讓幾十位綉工連夜趕出來的,只此一件……」
誰不知,這是皇后才有的殊榮。
卻未曾料到,居然是這樣一個女子。
君于遠坐在上首,漫不經心地睇著下方的輕歌曼舞。舞姬曼妙的身材,美艷的容貌,勾人的眉眼,卻沒能讓他的視線停留。
這場戲演得差不多,也該散場了。
兩個時辰,她掃向周圍還忙忙碌碌的人,還不知道要折騰多久,艱難地扭過臉。
她往前又靠了一分,粉色的雙唇幾乎是要貼上君于遠的耳垂,呼出的熱氣噴洒在他的面頰上:「皇上不喜歡臣妾這一身?臣妾可是特意為皇上,整整梳妝打扮了四個時辰的。」
好好的漂亮衣裙,倒讓她糟蹋了。
「不必了,」蘇言搖頭,起身吩咐道:「小月,將箱里的衣裙都拿出來。」
確實,https://m•hetubook•com•com即便請了最好的綉工過來,也來不及修改好那身綾羅衣裙。可是蘇言不去,便是抗旨,他們一乾奴才也脫不了關係……
蘇言得意地笑了笑,接過小月遞過來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聽罷,君于遠溫柔一笑:「謝卿,你又如何得知,朕這位美人兒日後不會成為後宮四妃?」
「奴才遵旨,」李唐剛剛應下,一個小太監靠近,低語幾句便恭謹地退下了:「皇上,蘇采女到了。」
一來在轉移視線,二來,也是對蘇家小姐的一番試探。
「得了,有我在,你們慌什麼?」蘇言低頭睇了眼膝頭上的茶污,暗暗嘆息。
這話問得巧妙,若喜歡卻沒有穿上,當視為欺君;
小日子與小月把錦盒一一打開,蘇言看得眼花繚亂,對君于遠的大方即便心裏有所準備,還是稍稍吃了一驚。
又沉重又不自在,蘇言木著臉,一動不動地任由一大群嬤嬤與宮婢粉刷著自己的臉,用梳子拉扯著自己的長發,麻利地替自己裹上一層又一層的繁複衣裙。
蘇言一怔,轉而笑盈盈地朝上首走去。柔若無骨地挨著他坐下,盯著君于遠那雙眼柔情似水,像是熱戀中的情人那般,炙熱無比。
不少大臣暗忖著,這位蘇采女長得並非艷麗,又沒有想象中的嫵媚勾人。反而舉止端莊,只是這舉手投足中,卻讓人移不開目光。
小月白著小臉,撲到蘇言跟前求饒道:「奴才愚鈍,還請小主子恕罪——」
微僵的氣氛中,卻見蘇言放下酒壺,小手貼上他的胸膛,笑吟吟地軟聲道:「皇上,而今後宮只得臣妾一人,采女與四https://www.hetubook.com.com妃又有何區別?」
就像是男兒身,畫上妝,扭著腰,抬手捻起一朵蘭花指……
金、銀、玉,簪、釵、環、步搖,一應俱全。
蘇言抬起頭,入目的是一雙凝若冰霜的眼眸,直直看向她的視線,帶著一點探詢與高高在上的鄙夷。
如果真是不諳世事的閨中少女,定然欣喜若狂。
暗地裡卻擦了擦手臂,小小地打了個寒顫。
此時,卻聽到下首最靠近的位置上,一人冷冷的聲音響起:「皇上金口玉言,八品采女如何就成了四妃之一?」
蘇言心思微動,餘光瞥見朝臣對兩人的親昵細語甚感興趣,坐在位置上淡笑自若,耳朵卻豎了起來。
這日一早,內務府便派人將衣裙和首飾送來。
片刻后,隨著門前的通傳聲,一道雪色的身影緩步走來。
果然,君于遠想要將她推到舞台前頭。
但是在蘇言看來,實在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反倒是一場再難的前兆。
大殿內一時靜寂無聲,原本觥籌交錯、相談甚歡的臣子,或驚詫,或呆愣,或局促。
目光在她身上略微一頓,他點頭道:「歡喜的。」
她碎步走前,朝上首之人福了福身:「蘇言拜見吾皇。」
說者似是無心,這話聽者卻是有意。
思前想後,她也只能勉強答應了蘇言極為冒險的作法。
若是宮宴上穿著這一身,那些朝臣肯定更加激動。就算今晚沒有當場發難,明兒早朝也要遞上十本八本的摺子,千方百計讓君于遠打消念頭。更有甚者,把她這個八品采女往斷頭台上一送……
只是,如果真的對她好,會讓自己住這樣破爛的荒涼院落,又在衣裙上綉了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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