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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春風

作者:蘇靜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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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選秀

第十六章 選秀

君于遠曾想著登基後為蘇言正名,不讓他一直背著這麼一個佞臣的名聲,往後在史書上,被世世代代的子孫唾棄和不齒。
若說皇上無意,又如何會賜她這一襲奢華的行頭?
「是,主子。」小月沒有遲疑,小心將名冊至於書桌上,便又返身替蘇言斟了一杯溫茶。
只是,那張臉蘇言起初覺得眉眼有幾分熟悉。轉眼想起來,那不是她生前的面容又是誰?
提及自己,禮部尚書連稱「不敢」,「采女謬讚」之類的話。
君于遠害怕沉溺,卻又擔心這樣的回憶不再回想,便會逐漸變淡,甚至消失不見。
選秀的旨意,蘇和早已一再提醒,蘇言心裏也有了準備。
而今看來,顯然不算太好。
幾番派人打探,謝府看似華而不實,內里卻大有乾坤。明哨暗哨不少,未免打草驚蛇,他暫時並沒有與謝昊撕破臉的舉動,將眼線埋入府中。
蘇言懶洋洋地窩在床榻上,抬起眼皮瞧了一下,擺擺手又合上了眼眸:「禮部辦事得力,這名冊就不必看了。」
蘇言一怔,混沌雜亂的思緒眨眼間平復下來,忙不迭地低頭行禮:「臣妾拜見皇上。」
他們碰面的次數少之又少,若真的算起來,只是寥寥無幾。
或許,前太子的舊部,想起此人時,還會刻骨銘心地痛恨。若非蘇言在,他們怎會遲遲不能得志;若非此人,前太子怎會誤入歧途,以慘敗收場?
早就知曉他必會前來的蘇言神色平淡,跪下恭迎新帝。
隨手翻開名冊,蘇言抬眸一笑:「皇上親臨,可是有看中的秀女,特意前來一見?」
有時候君于遠也會咬牙切齒,蘇言無法學武,蕭霖特意為其創了一套不用內力的武功身法。
就像和-圖-書是當年母妃早逝,陪在身邊足足十多年的乳娘,也會親手對他下毒;比如那位對他心生憐惜的宮女,幾番偷偷送上茶點吃食,轉過身,亦會拿起小刀不留情地刺向自己。
去謝府另外的目的,便是再次見到先生。
蘇言接過茶水,眯著眼盯著茶麵上豎起的青綠茶葉。
不管如何,蘇言這一著,即便不能給所有秀女一次威懾,也是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但是聽著君于遠親口說出,她心底一顫,好不容易才讓應答的聲線恢復往常的平穩。
在皇宮之中,即便看起來多麼的真,也不過是虛情假意罷了。
環顧一周,蘇言頗為滿意地望見底下的秀女面色各異。
深藏的情緒一波波地往上涌,君于遠硬是將它們壓下。
她倒是想知道,蘇和再三叮囑命蘇賢入宮,會是怎樣的一位妙人兒。
李唐的聲音從殿外一出,秀女臉上滿是喜色,一聲聲越發嬌柔的聲線此起彼伏。
有人妒忌,有人欣羡,有人若有所思,亦有人暗暗改觀。
喜愛素凈的衣衫,面容僅抵得上清秀二字,笑起來一雙眼眸閃閃發亮,一張平凡的臉也霎時間明亮動人。
即使日後入宮,也得小心警惕,免得著了這采女的道。
斂下心思,他大掌一揮,底下的宮侍會意,尖聲叫著一個個官宦小姐走近。
這場好戲,主角又如何能缺席?
「都起來吧,」君于遠大步上前,扶起高台上的蘇言,兩人攜手落座,讓不少秀女嫉恨地扭著手帕。
讓大臣嘗一點甜頭,這才是為君之道。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心裏的感覺卻又是另外一回事,遲遲無法平復。
她垂下眸,在君于遠看不到的地方流露出一點黯然與hetubook.com.com傷感。
只是以她八品的卑微身份,也不過是作為後宮唯一的嬪妃出席而已,所有事務盡數交與禮部一舉進行。
人的真假,君于遠已經看不清了。
「主子,秀女們已經入宮,禮部尚書懇請主子上座。」小日子躬身上前,打破了室內的一片寧靜。
不知為何,每次看見這位蘇采女,總會想起那個人。
這日早朝後悄悄前來,君于遠為的,也就是看看這位蘇采女在謝家的境況如何。
禮部尚書垂下眼帘,擋去眸底的疑惑:一個商賈的小姐,會有如此威勢?
那位蘇家二小姐,怎就不見蹤影?
這位先生總是盡其所能,傾囊以授,君于遠對他素來懷有感激與敬重。
如此珍貴的點點滴滴,是他數年來難得的一點溫暖。
不會武,於是在文上狠下功夫。不愛讀四書五經,卻對兵法情有獨鍾。
平凡的面容,瘦小的個子,幼時調理不當無法習武。手不能太肩不能挑,一個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普通人。
蘇言暗自詫異,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心頭一緊,卻是愕然。
「主子,這是禮部尚書呈上的名單,請過目。」小月捧著一本厚厚的名冊,恭敬地遞到蘇言跟前。
君于遠側過頭,看見的便是蘇言倚著軟墊,昏昏欲睡的模樣。
他眯起眼,暗色一掠而過。
可是,這人難道就沒有想過,生性涼薄的蕭霖就不會傷心,冷靜自持的新帝就不會哀慟地在人前落淚?
明艷的鮮紅衣裙,高腰束身勾勒出纖細的蠻腰。濃妝艷抹,烏髮上十二支明晃晃的各色金釵,手腕上「叮噹」不絕的連串或金或玉的鐲子。左手指上,還戴著一隻長細鑲滿寶石的奢華指套。
和*圖*書皇上這樣,真是折殺臣妾了。」蘇言口中恭謹地答著,視線卻在秀女中暗暗探尋。
或許,茶館說書的老先生,還會在提及新帝所謂的豐功偉績時,稍稍提及這位在前太子身邊橫行霸道數年的大佞臣,以彰顯新帝的威武形象。
或者是蘇家小姐的名字與那人一模一樣,又或者,那一雙眼眸真的太相像了。
「蘇采女,秀女甄選入宮的事,就交由你去辦了。」
雖說君于遠口諭,由蘇言主持此次選秀。
可是,這還有意義么?
既然如此,她又怎好壞了他們的興緻?
新帝登基,暫時還得仰仗某些朝臣,後宮一直只得她這樣一個采女,卻是不可能的。
如此行頭,怕是無人相信,蘇言不過是一位區區八品的小小采女。
太過自以為是,又或是過於良善的奴才,都不是她要的。
一路上,兩人相對無言。
那一刻,蘇言根本就能避開君于丘的一劍,卻生生受下了。
俏麗的容顏少了幾分警惕與沉靜,多了一絲脆弱,毫無防備,惹人心憐。
只是蕭霖總是在不經意間,提及他那位徒弟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他對此很是不屑,卻下意識地將目光轉向了那個叫蘇言的孩子。
「愛妃辛苦了,」新帝望向蘇言,一臉暖融融的淺笑。
是走是留,名冊中早有定數,如今也不外乎是走過場,充充門面。
只是此時此刻,望見高高在上的看台中,蘇言一身張揚的衣裙尤為刺目。
她們不待見自己,她又何曾願意看到這些千嬌百媚的秀女們?
回宮后,小日子被她調去訓誡新來的宮人,而小月作為殿中總管,便一直跟在自己身前左右。
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傻事,蘇言還不屑於www•hetubook.com•com做。
蘇言低著頭,小聲答道:「皇上言重了,臣妾不敢居功,都是禮部尚書安排得妥當。」
「愛妃這般說,莫不是怪朕近日忙於政事,沒有去瓊華殿?」君于遠墨眸一眯,唇邊笑意更甚。
「……臣妾遵旨。」
從內而外的隱隱氣勢,不像是刻意,卻是自然而然。
蘇言的逝去,如今怕是沒有多少人記得了。
蘇言微微頷首,該來的總要來。
顯然以蕭霖的功力,發現他並不難,只是並未現身,說明他仍舊不能釋懷。
說是張揚,也不為過。
或許在寂寞的深宮之中,缺少了這麼一個沒有任何利益關係的普通同齡人,於是蘇言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入了君于遠的心。
說實在,她即便看了,也不能更改些什麼,還因為看了那些妙齡女子的名字而心裏發堵。
這位蘇采女,也不過如是。
還道君于遠特意前來相迎,心下有一點歡喜。卻被這一句話,生生變了味。
禮部尚書拘謹地躬身行禮,這位采女每回出現,總是出人意料。
這樣懷念的情愫,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
不知是跟謝府的利益談不攏,還是另有所圖,裝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君于遠曾出於好奇,遠遠地見過那人。
他闔眼苦笑,的確,即便在蘇言死後大張旗鼓地扭轉世人對其的看法。
大紅的衣裙,掩住了蘇言略顯憔悴的病容。沉靜迥然的目光,淡淡一掃,卻讓人肅然而立,不敢稍作怠慢。
忽感君于遠握著茶盞的手略略一頓,目光停在某處。
低沉的聲線讓蘇言睜大眼,有些不可置信,胸口更是隱隱刺痛。
細心體貼,面面俱到。
那時,蕭霖卻冷笑著反問一句:正名后,蘇言便不是蘇言了?
新帝首次選和*圖*書秀,洛城的皇親國戚,位列高位的大臣,無不是擠破腦袋要把自家的妙齡女子塞入宮中。
但是在人群中,君于遠望見一張張帶著名為虛偽的各種面具時,瞥見蘇言溫柔又狡黠地眨巴著眼的調皮神色,抿緊的唇角禁不住會微微向上一揚……
蘇言百無聊賴地睇著那些嬌滴滴的小姐們,一臉不情願地朝她行禮、應答,不由好笑。
雙拳緊握,微微地刺痛讓他清醒過來。
「得了,在宮外蘇采女也不必多禮。」君于遠倚著軟墊,瞅見她明顯蒼白的臉色,暗忖著在謝家兩日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明白,蘇言不想欠前太子的情,又或是出於愧疚才如此。
手臂一抬,示意禮部尚書可以開始了。
蘇言想要的,也正是這個效果。
君于遠不想忘,也不願意忘。
這是蕭霖教與她的事,蘇言也是心知肚明。
秀女當中,一個相貌普通的女子與周圍格格不入。
這位禮部尚書果真厲害,前腳才把名冊送來,後腳便要請她去走一遭。說不準,如今朝中的臣子,正等著看她的笑話。
蕭霖對他極為嚴厲,不僅在文,也在武。
一再地提醒,那個人所有的一切……
秀女大多是朝中大臣的掌上明珠,原先對這位出身商賈的采女很是不以為然。若非她耍手段與皇上相遇,又使出狐媚子的招數,這采女指不定還坐不上去。
蘇言能做的,也不過是留在殿中繼續養病,無所事事。
「皇上駕到——」
那妙齡女子見兩人怔怔地盯著她,眼中得意之色浮現,鵝黃色的身影小步上前,福身行禮:「小女蘇賢,拜見皇上。」
經過上回的「遲到」事件,小月明顯收起了以往的輕視,小心翼翼地伺候得蘇言妥妥噹噹,讓人抓不住任何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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