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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春風

作者:蘇靜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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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情愫

第十五章 情愫

蘇言不是不想放下,而是放不下。
對著一個醉鬼,說什麼都是枉然。
再者,蘇言正想要得到謝昊的信任,此時就挖別人牆角,撬走師傅這位大謀士,實屬不義之舉。
「放心,我自有分寸。」蘇言不在乎地笑了笑,蕭霖根本用不著對付她這個小小的采女。
即便蘇言對著蕭霖有很多話想說,卻擔心隔牆有耳,而又把在口中轉了幾圈的字句吞了回去——她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的事,也不能將師傅扯到局中來。
這位蕭公子沒看見雙手有所動作,便能輕易將他點穴。
興許,是想起了以往有趣的舊事了。
蘇言連連打著噴嚏,裹著厚實的錦被躺在床上,渾身忽冷忽熱,手腳無力。
蘇言隱約聽見小日子的驚呼,睜開眼看著那道雪色的身影,勉強伸手撐著坐起來,虛弱一笑:「蕭公子請手下留情,別嚇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太監了。」
這身上的難受都不算什麼,最為頭疼的,便是謝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嘆了口氣,顯然今晚想要從武功高強的師傅掌心中抽回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蘇言暗嘆,看怕師傅要失望了。
小日子可不願意,這才看見平步青雲的影子,就讓自家主子掐滅掉了。
即使明白,眼前這位冷冰冰的公子是謝府的貴客,他也只能冒險得罪。
蘇言正抬步要上馬車,回頭卻見蘇和急急走來。
卻不想,陳瑾早已候在謝府門外。
「嗯,」她下意識地脫口答應了一聲,抬頭見蕭霖眯著眼不甚清明,顯然是隨口喚著,並未清醒,蘇言這才吁了口氣。
蘇家小姐的體質讓蘇言不敢沾酒,免得說了不該說的話。
她只能眼睜睜地望著蕭霖m.hetubook.com.com,把一罈子的酒盡數灌入嘴裏,又染濕了胸前的大片衣襟。不由嘆息,師傅果然在糟蹋這壇上好的竹葉青,害自己想喝不能喝,一肚子的酒蟲被勾得難受至極。
「陳大人,」蘇言不解地看向他,以及其身後精緻奢華的馬車,腳步不由一頓。
蕭霖盯著她一會,卻沒有回答的意思,轉身便離開了。
正黯然神傷,感覺到手背的溫暖。
若非昨夜被人糊弄開去,忍不住饞蟲吃下了點心,他也不至於一覺睡到了天亮,沒能提醒蘇采女,而犯下錯誤。
蕭霖見她身穿褻衣,孱弱地倚著床榻,卻絲毫沒有半點局促與羞赧。想著這位采女性情如此,還是在所有男子面前也是這般坦然相對?
醉酒的蕭霖,失卻了平日冰冷的神色,五官隨之泛著柔和的光彩。
離著蘇言約莫幾步之外,隨手將一顆烏黑的藥丸扔到她的身前:「蕭某昨夜連累蘇姑娘受涼,服下藥丸,兩日內便能痊癒。」
她冷著臉站在原地,正要出聲,身旁的陳瑾上前一步,站到了兩人之間,提醒道:「蘇采女,時辰不早了。」
他跟著李唐有一小段時日,也明白這所謂的隔空點穴需要多少的功力才能使出來,更是滿眼驚恐。
即便有監視之人,也絕不會輕易現身……
「只是不知,為何公子對我如此另眼相看?」
瞅見蕭霖身上的一襲薄薄的單衣,深知他有內功護體,不必擔心他著涼。
她真是一刻鐘都不想再看見蘇和,不知是他的無恥太讓人厭惡,還是蘇家小姐原本的驚懼與退縮還殘留在這個軀體里。蘇和一靠近,就令蘇言渾身不自在。
待走近,他神色和*圖*書憔悴,滿目通紅,似是依依不捨地看著自家侄女,欲言又止。
病懨懨地被婢女梳妝一新,蘇言被小日子攙扶著,幾乎走兩步停一步。可惜作為宮妃應有的禮儀,即使她再想讓人抬著出去,又或是把半個身子掛小太監身上給拖著走,這樣不符合身份的舉動卻是不能為之。
小日子痛定思痛,再也不能一錯再錯。
於是,想當然的被謝昊誤會了。
他沒有興趣,亦懶得去探究。
得罪了這位蕭公子,這一時半刻怕是有罪受的了。
煙雨亭的一晚,足夠她記憶深刻。
「恭請蘇采女上車,」陳瑾躬身向謝昊行禮后,恭謹地低頭說道。
畢竟,要看著他三宮六院,左擁右抱的日子。
原來她被禮遇,居然是因為一個小小的好夢?
四匹紅棕駿馬,規格等同於一品大員,以她小小一個采女的身份,陳瑾怎會如此糊塗,弄來這麼一輛馬車招人非議?
只是不知這幾月里,兩人之間產生了什麼誤會,也無從下手。
若是,君于遠心裏果真沒有她,那麼,自己在他帝位鞏固后,便悄然退出。
「沒事,他就送了葯,治我的風寒而已。」蘇言示意他端來熱茶,輕輕地抿了一口。
「主子,那蕭公子沒對你做什麼吧?」
即便這裡是謝家,若是出了事,與謝昊也脫不開關係,自是不會任意妄為。可是自家主子如此輕信旁人,卻不得不讓他憂心。
說得如此明白,對方也知曉蘇言的身份,自是會知難而退。
宮妃與其它男子在涼亭內相處了一晚,若是皇上知曉,自家主子受罪之餘,他定要人頭落地。
蕭霖大步一跨,一腳踏入了房內。
只是,什麼樣的好夢,竟然www.hetubook.com•com讓師傅整個面容柔軟了下來。
竹葉青酒香撲鼻,卻不容易醉。
蕭霖曾言,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就不該重蹈覆轍。拋下了所有,就該重新開始。
蘇言正隨手把藥丸丟入口中,聽聞這出乎意料的答案,驚得險些被藥丸嗆住。
知曉他有話要說,蘇言眸底的厭惡一掠而過。
轉身朝謝昊點點頭,蘇言淡然道:「這兩日,打擾謝當家了。」
難得師傅居然會良心發現,知道憐香惜玉,蘇言難得打趣道:「沒想到蕭公子也是一位有心之人,小女子便收下了。」
蘇言哀嘆,看怕她得在涼亭中枯坐一夜了。
「小言……」蕭霖的臉埋入臂彎中,蘇言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見師傅喃喃自語,叫著自己的小名。
這人想說什麼,她心知肚明。不外乎是好生服侍皇上,博得君于遠的歡心。尤其是照顧二妹蘇賢,免得她闖禍累得蘇家受罪云云。
想起多年來一同生活的日子,蘇言的眼底,不由閃過一絲懷念的神色。
蘇言上車后只顧著低頭擺脫胸口不舒服的情愫,卻沒料到馬車上竟然還有別人。
蘇言以往總覺得師傅的生活過於拘謹,自我約束過甚。如今看來,這些框框條條早就已經在無意識中將他鎖住,擺不脫掙不開了。
「采女在想什麼這般入神,不妨跟朕說說?」
「采女言重了,謝某理應如此。」謝昊垂首還禮,唇邊隱隱帶著笑意,望向馬車的眼神極度複雜。
當時她暈乎乎的,沒來得及阻止。
「蕭公子,請留步。」小日子杵在門前,板著臉擋住了來人走近。
硬是把藥丸吞下,蘇言饒有興緻地問:「區區一個好夢就能得到蕭公子的青睞,小女子好奇這和*圖*書是個怎麼樣的夢?」
無論如何,蘇言也是接受不了……
小日子一怔,愕然道:「主子,這宮外的吃食怎能如此輕率地服下……」
只是像蕭霖這般向來不飲酒的人,轉眼灌下一大罈子,想不倒下都難。
畢竟,蘇言也沒有答應謝當家什麼必須要做到的事。
很不幸的,以蘇家小姐的體質,在涼亭中坐了一宿,毫無意外地染上了風寒。
蘇言一愣,聽著蕭霖綿長的呼吸,便知他早已睡了過去。
不是不想勸說蕭霖回宮,再度輔助君于遠。
小日子一愣,急忙攔在他身前,肩上忽然一痛,站在原地竟然挪動不得,嚇得小太監一身冷汗。
「……蘇言。」
蕭霖在謝家,就像是在自我放逐,看怕根本就是不想再理會明國的事……
看他雙眼逐漸迷濛,趴在石桌上安靜無語,蘇言咬著唇,有些放心不下。想著陪師傅坐坐,也算是對謝昊交差了。
果然,蕭霖睨了她一眼,語調淡漠:「昨晚,蘇姑娘讓蕭某做了一個好夢。」
實際上,雖然蘇言頭昏目眩,渾身無力任由蕭霖擺布。其實卻靈台清明,知道師傅這番舉動,只是看見自己明顯被抓到淤青的手背,又被迫在涼亭里吹了一夜的冷風受寒,這才會主動抱著蘇言回去。
她,不但沒到地府,也沒能喝那忘記一切的苦澀湯水,卻再一次走上原來的路。
一身的酒氣,卻依舊舉止優雅,絲毫不見粗鄙。可見融入骨子裡的教養,即使神志不清,也很難捨去。
一個小太監想在宮中生存,又好不容易傍上了蘇言這樣性情溫和,又甚得帝寵的好主子,確實不易。
「言兒……」
只是如今夜霜凝重,蘇言穿著華麗卻不保暖的衣裙,又不能抽手離開www.hetubook.com.com。這附近,定是被謝昊將人都驅趕得遠遠的。
她張了張口,無聲地喚了一聲:師傅——
若非了解師傅的性情,旁人怕要懷疑他是看上了蘇家小姐的這副漂亮的皮囊。
不敢吵醒他,動作輕輕地想要抽回手,卻被蕭霖抓得更緊。
謝府管家原先想要請郎中來把脈,卻被小日子轟了出去。今早便要準備起程回宮,這看症被延誤了下來,蘇言也只能在被窩裡硬撐著。
只是此番出宮,便是打著省親的幌子,若蘇言在人前過分冷漠,回去后少不得被人添油加醋地在背後議論一番。
小言……十多年來,他都是這樣喚著自己。
可惜小日子想得完滿,卻不知跟前的人連先帝和新帝的臉色都不顧,又如何會理會所謂的身份之別,聽從一個小太監的勸阻?
小日子挺起小身板,瞪圓了眼,虛張聲勢道:「主子正在歇息,蕭公子不便打擾。」
早上是蕭霖送她回房的,最要命的,是打橫抱著蘇言一路走回來的。
慌忙抬頭一看,青衣墨發,俊容微微含笑,不是新帝君于遠又是誰?
「既是如此,小叔好生保重了。」匆匆丟下一句官話,蘇言忍著不適,迅速上了馬車。
到時候,說不准她會按捺不住做出些不該做的事來……
蕭霖不知何時微微抬起頭,掌心覆上蘇言的小手。蹙起眉,似乎猶在夢中,她心下好笑。
卻在下一刻神情詫異,看著他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又繼續趴倒在石桌上,了無聲息。
「嗯,」既然有人要她演一齣戲,自己又為何不配合一下?
他一出去,小日子的穴道被解,立刻能動了,連忙撲了上來。
蕭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漠然開口:「讓開。」
前後思量,她也只能暫時放棄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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