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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春風

作者:蘇靜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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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探望

第二十一章 探望

蕭霖素來如此,不在乎的,便全然漠視。
她頗為心虛的低下頭,師傅的目光過於銳利,自己還沒有自信能阻擋其像要穿透身心的探究視線。
側過頭,他的視線滿含不愉之色。
謝昊沉默地點了下頭,一言不發,神色淡淡的。
「砰」的一聲,蘇賢跪在地上,蜷著身子,單手捂著左腹,略略抬起頭,那一個梨花帶雨。
如此不敬之事,蘇家自然是不敢的。於是蘇和便從爹變成了叔,謝昊這位陌生人,反而成了「親」哥哥了。
只是這位明國新帝,她看著這人一步步登上最高處,如何翻手為雲覆手雨,又怎會與脆弱有所關聯?
「該留的留不住,該放手時不放。」蕭霖直視著君于遠,冷笑道:「我教導了十多年,這便是皇上學會的為君之道?」
這女子確實有趣,不像平常的大臣那般兢兢戰戰地高呼「罪該萬死」,又不若後宮女子挽淚求饒,恨不得以死明志。只是輕飄飄一句「有罪」,便要打發了他。
她前腳走了,後腳這人就跟著溜,蘇賢肯定恨不得咬手帕扎小人詛咒自己。
蘇言倚著軟榻,心不在焉地聽著小日子四處打探來的消息,權作是飯後消食的樂子。
蘇言在一邊聽得滿頭霧水,這時下意識地伸手要抓著蕭霖的衣袖。
這一出,似乎又是一場好戲。
蘇言正被她頂著那張臉卻發出嬌媚的聲音冷得一抖,見狀更是目瞪口呆……
新帝垂頭睇著地上跪著的人,微微笑開了。
「確實有罪。」
君于遠笑了笑:「謝公子難得入宮,就讓他們兄妹倆聊聊。朕坐在那裡,也只會令兩人倍感拘束。」
芝蘭殿的後院,柳樹鬱鬱蔥蔥,飛絮隨風飄起。
君于遠立在她的身側,盯著背對著他們的白衣男子,輕輕笑了:「我以為,先生再也不會踏足皇宮一步。如此,倒是我想多了。」
蘇言含笑掃向幾人,適時開口道:「聽說妹妹後院有一汪荷池,正是含和_圖_書苞待放之際,可否讓姐姐去看看?」
半晌,待蘇言緊繃著神經就要受不住斷開時,才聽見蕭霖淡聲說道:「淚荷喜冷,此處並不適宜下種。」
「愛妃有心了,蘇寶林歇息了兩日,已有了起色,倒是愛妃需得好生保重。」君于遠幾乎是無視掉身邊的謝昊,牽著蘇言柔聲說道。
這半個身子狠狠一撞,聽那聲響,估計夠疼的了。
因為蘇家二小姐成了謝昊的義妹,若是稱呼蘇和一句「爹爹」,蘇當家不就立馬矮了一層輩分。
蕭霖不喜旁人近他三步之內,這一點蘇言一焦急,竟然忘記了。
畢竟,她以往靠近,師傅雖然冷著臉,卻並不排斥。
「不勞先生擔憂,皇宮之大,自是有留人之處。」君于遠漠然地答著,略略垂下眼,掩去了所有的神色。
蘇言當下轉身跪在君于遠腳邊,滿臉愧疚:「皇上,臣妾有罪。」
蘇言又是一抖,實在受不住,扯了個笑提醒道:「妹妹,謝公子看你來了。」
只是,蘇家二小姐竟然被這樣一條小東西驚嚇住了……
這一齣戲,還真夠滑稽的。
蘇賢帶著幾分羞澀與窘然,垂眸喚道:「謝哥哥,妹妹這廂有禮了。蘇叔可好?」
「如此,就多謝妹妹了。」蘇言迫不及待想要真清楚後院那人,急急起身,抬步便要離開。
「的確不願回來,」蕭霖終於將視線從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移開,淡然道:「只是這個冷冰冰的地方,終究也不是留人的好去處。」
蘇言一口氣憋著,險些破功大笑出來。
手臂一抖,隱含微弱內力的衣袖將蘇言震退數步。
蘇言眼皮一跳,暗忖著以退為進這一招竟然沒有成效?
君于遠是對自己太自信,還有篤定謝昊此時並不會對蘇賢提起半個字?
不管如何,這會都不是適合傷感的時候。
這是炫耀,還是另一種示威?
半晌,蕭霖仍舊沒有轉身的意思。
而蘇言,也當作從https://m.hetubook.com.com未聽過,乖巧地沉默著。
仍舊是素凈的衣裙,未施脂粉,蘇言便帶著一行人去了芝蘭殿。
蘇言只得回過神,向兩人福了福身:「回皇上,聽說芝蘭殿內鬧蛇,妹妹受了驚嚇。原該早些前來,只是臣妾近日著實不適,所以……」
這一頷首,不知是應了蘇賢,還是指蘇和近日還尚好。
蘇言尚未踏入前殿,卻在芝蘭殿的後院內隱約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微微發怔。
這樣的熱鬧此刻不看,更待何時?
所謂遷走冰庫,種下淚荷之事,君于遠再未提起。
她面帶羞澀,低低問道:「皇上,臣妾這會可否進去看看妹妹?」
君于遠看向手邊白了臉的人,輕聲問道:「讓朕瞧瞧,蘇寶林磕著哪裡了?」
她正低頭沉思,卻聞一陣叮咚輕響,蘇賢被兩個宮娥小心攙扶著,碎步上前。
這蘇家二小姐想來個投懷送抱,眼珠子盯著君于遠,卻沒注意到靠椅上的扶手。
這樣滿是寒意與尖銳冰冷的人,並不是她熟悉的君于遠。
一襲桃紅色的綢緞紗裙,剪裁合身,更顯出盈盈一握的細腰。飛雲鬢,金箔步搖,微微一垂首,發出清脆的低吟。那張平凡的容顏,略施脂粉,確實突出了那一雙最為不同的丹鳳眼,勾魂動人。
蘇言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不贊同,君于遠如此是對師傅的挑釁,還是與謝家暗暗較勁?
回到芝蘭殿,沒有歡聲笑語,只見蘇賢苦著臉,與謝昊一併靜靜品茗。
零落的光華落在他俊雅的面上,明亮、刺目,臉頰微顯透明。蘇言這一刻,卻覺得君于遠有種說不出的脆弱。
登基之初勞民傷財,並非明君所為。
「姐姐言重了,不過是些尋常的花兒,能入了姐姐的眼,也是它們的福氣。」蘇賢笑吟吟地一揮手,便遣了一個宮侍替她帶路。
兩人不歡而散,蘇言也未能用任何理由留住師傅。
兩人剛入hetubook.com.com了院,便落了滿身。
她眨巴著眼,方才鬱悶的心情突然一掃而空。
這其中,便有謝家當家謝昊。
蘇賢半闔著眼,抿著唇越發楚楚動人,嬌聲一喚:「臣妾拜見皇上……」
蘇言睨了他一眼,這是放手讓那兩人有獨處的機會密謀?
說到最後,蕭霖自然而然地恢復了往日的凜冽,卻多了一分咄咄逼人。
君于遠蹙起眉,似是不願與他再起爭執:「我感激先生多年來的教導……這是我唯一的念想,也請先生成全。」
「皇上這般大興土木,只會讓更多的朝臣效仿,終究會毀了那片清凈之地。再說,淚荷有它的生存之道,為何要逆天而行?不要忘記,皇上如今腳下的位置,是用什麼交換得來的?又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愛妃若是喜歡,這又有何難?」君于遠撫掌而笑,眼眸卻定定地看向蕭霖:「宮中正有一處冰庫,藏於地下。若是把荷池建在那處之上,淚荷喜寒的習性便能迎刃而解。」
確實如蕭霖所說,淚荷有它適合生長的地方,君于遠站在如今的位置,也有更多需要他做的,符合他身份必須要做的事。
「臣妾遵旨,」蘇言暗嘆,還來一次,她這是嫌命長了?
「愛妃,你的身子弱,怎麼也過來了?」君于遠見她走來,淡淡笑道。
只是攀龍附鳳,也不過如此。
蘇言無奈地暗自低嘆,宮中所謂的以訛傳訛,果真出神入化。一條無毒的小青蛇,也能傳出完全不一樣的版本。
殿內一片肅靜,周側的宮侍繃著臉。不知是被謝當家的氣勢嚇著了,還是生怕呼出的氣息也會驚擾兩人……
蘇言轉頭撥開肩上的白絮,遠遠望見一人獨自立在荷池前。
蘇言不由失笑,或許這日明媚的陽光令她產生了錯覺……
碗口粗,還有劇毒的大蛇?
蘇言一怔,餘光瞥見君于遠登時笑容全無。
「皇上,淚荷素來生長在雪山之巔,聖潔之處。若移居在這濁hetubook•com•com世之中,即便費勁心力,也只能延緩它們的衰敗而已。」蕭霖的語調一如往常的冷然,卻還帶著絲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只是,這事不可能如此就能了結。
蘇寶林受驚,這在後宮不得不說是一件大事。
只是方才匆匆一瞥,不知是否看錯了。那人,怎麼會出現在宮裡?
蕭霖一時不察,竟是被她這個不懂武藝的女子捏住了袖子的一角。
話音剛落,不知何時宮娥早已乖順地退開一邊。
聽了這話,蘇賢眨著眼收了淚,小聲抽泣:「臣妾好疼,皇上給揉揉。」
君于遠和蘇言都是他傾心教授的徒弟,一言一行一念,他眨眼間都能猜出七八分。
如此,也得蘇家二小姐自個兒走出來了。
聽聞此事時,蘇言正難得在瓊華殿的小院子里迷糊地曬著日光。她懶洋洋地擺手,笑眯眯地道:「寶林受驚,我們也該去瞧瞧了。」
平日如若春風的笑臉,像是被轉眼間捲走了,丁點痕迹沒有留下。
可是,這並不代表蕭霖會放棄:「皇上終究會改變主意……我會再來的。」
可是剛剛踏出前殿,回頭便見君于遠快步走來,不得已,蘇言只能頓住腳步:「皇上怎地不陪陪妹妹多坐一會兒?」
蘇寶林扶著額角晃了晃腰身,軟軟地往君于遠這面倒下。
說罷,他轉身要走。
今時不同往日,蘇言不知怎地,心底略略發酸。
一旁的宮娥手忙腳亂地扶起蘇寶林,蘇言憋紅了臉,偷偷瞄了一眼。卻見不遠處的小日子悄悄擠眉弄眼的,似乎是不滿蘇賢裝模作樣地偷學自家主子的邀寵招式,暗地裡恨恨咬牙。
稍稍抬頭,卻見對面的蕭霖一雙黑沉的眼眸直直地瞅著她,嚇得蘇言又是一身冷汗。
她應了一聲,虛心請教,還恰到好處地帶著一點遺憾的神色。
他們不急,蘇言自是更不會急了。
一個嬪妃在皇帝面前跟別的男子拉拉扯扯,實在有違宮規。
師傅……
蘇言走近一看,裡頭居然是一條手和圖書指粗的青蛇,了無生氣地趴在籠子里,顯然是半死不活。
果不其然,兩日後,謝家派人入宮前來探望。
她略微平復心情,頭疼于收拾殘局。
竟然如此大費周折,也要將淚荷種活?
蘇言只得走前幾步,輕聲一喚:「蕭公子。」
卻聽君于遠話語一頓,又彎腰扶起了她:「此事朕先記下了,下不為例,嗯?」
這就是小日子所說的,嚇得蘇賢尿床的罪魁禍首?
仍舊是一身雪白的長衫,冷逸的側面能看見緊抿的唇瓣,以及專註于荷池的目光。
蘇言長長地吁了口氣,歉意道:「唐突了……只是據聞蕭公子對淚荷情有獨鍾,謝家正好送來幾顆種子,想請蕭公子指點一番。一時心急,還請公子見諒。」
即便以他的功力,兩個大活人就站在幾丈外,不可能不知曉。
謝昊一臉淡漠,似乎進來探視的人不是他,面上絲毫沒有關切之色,視線甚至不曾往寢殿內看一周。
她捂著胸口,微微的刺痛,深知師傅已是手下留情。要不然,此時自己怎麼還能站著……
好不容易雨過天晴,蘇言就差抬手擦擦額上莫須有的冷汗。
唯一不同之處,便是角落一名小太監拎著小巧的竹籠子。
她來得正是時候,君于遠坐在上首,與謝當家微笑寒暄。
這一聲「蘇叔」,讓蘇言又忍不住想要發笑。
「謝公子剛來,蘇寶林正梳妝換衣,愛妃在此與我們一併候著便好。」君于遠拉著她在軟椅上坐下,畢竟是後宮嬪妃,此次新帝破例讓謝昊來探望,終歸是不符合規矩,不可能進入內殿與蘇賢見面。
見此,蘇賢的面色不由多了一分尷尬。
遲疑地又看向蕭霖,卻也沒看出任何端倪。
蘇言不解,謝昊入宮居然帶上蕭霖。
據聞她被嚇得卧床不起,御醫幾番診脈,也道是驚嚇過度,需小心靜養。芝蘭殿一乾奴才被新帝痛斥護主不力,得寶林求情,這才酌情通通打了二十大板了事。
聽罷,蕭霖並無不悅,彷彿對此早有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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