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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皇宮的方向又是什麼？

說罷，她矮身一福，施施然地離開了承永殿。

竟敢覬覦朕的皇位，也要看他們是不是有這個本事了！

他手一抬，寬袖在蘇言的肩頭輕輕一拂，點了她的睡穴。

「我也沒有怪責寧奉儀的意思，只是皇上國事繁重，做這心藥，不免無暇顧及。」蘇言指腹扣著桌面，微微笑道：「正好我這裡有幾顆百年人蔘果，寧奉儀這便捎回去，也算得上是我的一片心意。」

君于遠睇著跟前越發嬌艷若滴的女子，並沒有戳穿她生硬轉開話題的用意。

一聲一聲侍衛的急報，蘇言的心下猛跳。

蘇言默然，回宮后，不知何時才能再次出行。美景再多，卻不一定有機會能盡攬眼底了。

宮中帝王眼線遍布，寧月荷前腳剛剛出了奉先殿，他怕是已然知曉。至於兩人說了什麼，君于遠必然是一字不落地清楚的。

自己對她有恩，寧奉儀沒必要繞這麼大的圈子，又如此明顯地下手。

「臣妾還不知，原來皇上不但貴為天子，還是世間少見的靈藥，一帖即能藥到病除……」她原先板著臉，說著說著自覺甚為有趣，禁不住破功笑出聲來。

李唐撇撇嘴，除去身上的宮服，裡頭一件深黑色的勁裝。往日眼底的畢恭畢敬，驟然多了幾分痞性與凶光。

要不然再如此，落霞山之行一推再推，不知何時才能起行。

兩人依偎在山峰之上，腳下冷風獵獵，入目之處皆是一望無垠的蔚藍湖水。

如今，他也不過是隨口一問，並不是非要她詳細轉述。

兩人無意間地觸碰，她如蘭的幽香，柔軟的身軀，都令人渴望與遐想。這一沾上，便是食髓知味，一再沉迷而不願放手。

他一派泊然，唇角還噙著絲淺笑，似是此事早已在預料之中。

有些時候和圖書，早早揭開了兩人之間那層薄薄的砂紙，便猶若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

等兩人站在內殿幾丈之外，蘇言驟然回想起這些夜裡殿中的繾綣旖旎，臉頰微燙，尷尬地轉開臉，乾笑道：「皇上曾提起的落霞山，夕陽美景，我們何時前往？」

「這……蘇采女明鑒，我等並非此意……」她垂下頭，語氣恭敬，矢口否認。

此話一出，她不由瞭然。

百聞不如一見，落霞山的確實至名歸。

「皇上……」蘇言眨眨眼，將眸底的淚意壓下，順從地躺下，睇著他替自己掖了被，眸光閃動著柔和與疼惜。

「見上一面，就能藥到病除？」蘇言看向她，輕輕笑著：「然後呢？」

摟著眉眼彎彎的蘇言走入內殿，君于遠側過頭，湊近她的耳邊低語：「言兒莫不是捨不得將朕借去奉先殿給林奉儀一用？」

蘇言瞅著她，一字一句地問：「這是你的主意，還是林奉儀的手段？」

君于遠數年來念想得太久，又經歷了一場悲痛的死別。如今每一天每一夜，只想將滿心的情愫傾注在蘇言身上，令她暗暗吃不消。

蘇言在寬敞的船艙內略顯疲憊，在軟榻上昏昏欲睡。

面對千軍萬馬，他們還欠缺點氣勢，但一身武藝卻毫不遜色，鎮守洛城足以固若金湯。

那時，事態將一發不可收拾。

「哦？言兒居然也會有遲疑不決的時候？」君于遠瞥見她眼底閃爍的狡黠之色，順著蘇言的口氣低低地笑道。

驀地，窗外一陣火光驟起。

皇城素來易守難攻，不過一個時辰便如此劣勢……

見狀，他只倚在雪白柔軟的虎皮毛毯之上，拽著蘇言入了懷：「言兒不必擔心，有李唐和陳瑾在，自是安排好了一切。眾目睽睽之下，那些宵小還不至於蠢到此時現身hetuｂｏｏk.cｏm•ｃom。」

「報！北門失守，御林軍折損六百餘人！」

去時費了兩個時辰，在水路卻只用了不足一個時辰，可謂飛快。

君于遠望著遠處衝天的火光，唇邊揚起一抹志在必得的淺笑……

她早已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雖然亦甚為黯然，卻安然若素。但是另一位奉儀，儒慕君于遠已久，除了入宮之初，便再也不曾與皇上見面……

趁新帝離宮，秘密召集人手圍攻皇城。這般猖狂地公然謀反，有誰膽敢如此？

天已漸黑，他們下山後，卻是舍下了華美的馬車，由水路直接坐船回去。

她詫異地坐直身，看見的便是遠遠一處被無數的火把圍繞，亮如白晝。

正要匆忙下榻，卻被大步而來的君于遠按回了榻上。

自那一夜起，在蘇言身側，他引以為傲的自律便逐漸崩塌瓦解。

君于遠垂眸睇著懷裡的人兒，被絢麗的光華灑遍了全身，散發出聖潔明凈的氣息。

縱使如此，君于遠仍是面不紅心不跳地一本正經地答道：「出行事宜繁多，需得謹慎為之，不免要費些時日準備。」

「真美……」蘇言將面前的美景盡收眼底，輕輕地讚歎道。

君于遠失笑道：「言兒，下次我們再來便可。明國大好河山，還有許多像落霞山這樣的地方。」

蘇言笑了笑，她確實想得太多了。

蘇賢下獄，皇上又突然榮寵蘇采女，日夜宿在新帝寢宮，比之蘇修容寵愛更甚。

蘇言在前殿又坐了片刻，回想著寧月荷最後所言的深意，略略不解。

如此明顯的請君入甕，若是自投羅網，實乃不智之舉。君于遠已是有備無患，即便真有人不自量力地前來襲擊，亦沒有什麼好怕的……

深深地看著榻上安然入睡的女子，君于遠轉過身，方才溫柔的神采盡數和*圖*書褪下，眨眼間換回了明國帝王應有的冷凝氣勢。

她轉過頭，跟君于遠四目相對，在他眼底亦看出了相同的答案。

也罷，這兩天便饒了她……

李唐推門而入，恭謹地稟報道：「皇上，叛軍人數確定，統共六千人，皆為正規軍，分三路闖入皇宮。」

若是可以，明國的新帝只願「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與蘇言再不會分離……

蘇言不悅地蹙起眉，正要開口，卻被君于遠的指尖點上了雙唇，阻下了她要說的話：「言兒多慮了，朕不過是打了個比喻罷了。三千御林軍精銳，與數十名隱在暗處的武功高強的隱衛，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謝蘇采女，我定會給林奉儀一一轉告。」寧月荷乖順地起身行禮，臨走前，忽然提起：「御花園內的木芙蓉正值盛開，若是能與蘇采女一同前去賞花，乃我等之幸。」

君于遠亦知曉他近日越戰越勇，蘇言怕是要承受不住。

寧月荷怔了怔，卻聽她繼續道：「若是林奉儀一次一次的病重，皇上就得放下國事，三番四次地到奉先殿走動？」

「報！皇城西門已破，守兵退至南門。」

蘇言眉眼一挑，似笑非笑道：「寧奉儀是來替林奉儀討葯的，臣妾正猶豫著拿不準主意……」

蘇言咬著唇，宮中統共有御林軍五千人，其中三千人隨他們離宮，如今只得兩千餘人，遇上的又非烏合之眾，不知是否能撐到援軍到達？

以前那位名極一時、刀法無雙的強盜頭子，再度回歸！

伸手挑起蘇言頸側的一縷髮絲，君于遠俯身睇著她略顯驚詫的雙眸，安撫一笑：「言兒無需費神，有朕在，自是不會讓你用性命換來的東西落於敵手！」

隊伍一路前行，不但十足的皇家派頭，又驚擾了洛城的百姓，還被魚龍混雜和_圖_書的人群包圍。蘇言緊繃著神經，就怕有人會趁此對君于遠不利。

「皇上建議來落霞山賞景，為何卻只盯著臣妾？」紅夕徐徐落下，湖水的金光散去，逐漸變得暗沉。蘇言收回目光，卻見君于遠緊緊睇著她，不禁微紅了雙頰。

只是，他身為明國君王，竟然以自身為餌，置自己于危險之地！

夕陽西下，落日微沉。

他笑了笑，並未回答。只瞅著蘇言，直到她眼底湧起兩分惱意，這才慢吞吞地說道：「夜涼了，我們這便下山回宮。」

上座的蘇言指尖摩挲著茶盞的杯沿，淡淡道：「寧奉儀特意前來，就是為林奉儀懇求見皇上一面？」

「報！叛軍一千輕騎趕至，欲從西門進入皇城！」

「言兒在想什麼，這般出神，連朕來了都未曾察覺？」君于遠睨了眼一旁的桌上失了熱氣的冷茶，含笑道：「寧奉儀來了？」

寧月荷這些日子以來消瘦了不少，眉宇間隱含憔悴之色：「醫侍言林奉儀乃是抑鬱所致，相思成疾，且心病還需心藥醫，望蘇采女成全。」

聽罷，蘇言只點了點頭。

「言兒該累了，先睡一會。」君于遠在榻前握著她的手，輕柔地說著。終究是累了，半晌，綿長的呼吸便徐徐響起。

七日後，一番忙亂后，終於出發到落霞山。

目的達到了，不免在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蘇言眸中一抹凜冽閃過，御林軍中必然有內應相助！

「報！洛城二十裡外，六千兵士正逐漸逼近！」

「許久不曾這般大展身手了，朕還真有些迫不及待。」走出船艙，留下大半的暗衛，他背對著李唐，低沉的聲線帶著濃烈的興味。

望見君于遠這樣的神色，蘇言亦穩住了心神，低聲問道：「皇上，究竟是何人所為？」

蘇言獨自沉吟，寧月荷此番暗示，究竟想要告訴和_圖_書她些什麼？

方才的景緻仍在腦海之中盤旋，她頗為戀戀不捨，幾乎是一步三回頭。

細細一看，蘇言不由皺眉。

寧月荷帶著貼身宮婢，前來承永殿求見蘇言。

百姓黑壓壓地跪倒了一片，匍匐在地，誰也不敢在明國最高掌權者跟前妄自抬頭，以免褻瀆了馬車內的真龍天子，又招來殺身之禍。

落霞山的西沉之景再美，又如何比得上臂彎里的蘇言？

無邊的水面漸漸被暈染了一層淡淡的紅光，轉而變成了一片金黃，光芒四射，耀眼之至。

木芙蓉乃葯花，生於貧瘠之地，在肥沃的土地卻極難養活，沒想到宮中的花匠倒是有些本事。

的確如此，御林軍雖皆為官家子弟，常年在洛城，並未曾上過戰場。進宮前年輕氣盛，任性懶散，自視甚高。只是被李唐與陳瑾等人一操練，叫苦不迭，卻不敢回家訴苦，硬著頭皮磨練了足足半年，這才有些成績。

那鑽入耳內的溫熱氣息，令蘇言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若無其事地睨了他一眼，她涼涼道：「若皇上要去，臣妾又豈能阻止得了？」

想必君于遠亦巴不得那些隱藏在民間的前朝反派余部，藉此動手，好讓他一網打盡，更為省心。

一向恭敬有加的大內總管，接過心腹遞來的青銅大刀，握在手中隨意一揮。泛著青光的刀面，散發著逼人的殺氣。

數千名銀色甲胄的御林軍氣勢如虹地在前方開路，大批宮侍隨行在側。華麗的龍攆自宮門緩緩而出，極為高調地穿過人群洶湧的街道。

正想著，抬頭見君于遠已踏入前殿，近在身前。她這才回過神，就要福身相迎，卻被他伸手托住了。

形式越發不利，若是南門再失，那麼整座皇城就得落在叛軍手上。加之叛軍還有外援，若兩方順利會合。

這一日，君于遠在御書房召見朝中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