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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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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冊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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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坐在末席首位的錦衣公子,冷眼看著馮妙的動作,忽然指著酪漿明知故問:「這是什麼東西?」
崔姑姑進入小隔間,稟明太皇太后,再出來時,眼睛裡帶著幾分讚許,隨手召來兩個粗使宮女,讓她們去御膳房準備吃食。
馮妙接了,在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一圈:「琅姐姐,我沒有東西可以回贈你,要不,我給你扎只小狗吧。」她挑了一些較長的草莖,三下兩下,竟然真的扎出一隻活靈活現的小狗來,放進林琅手裡。
不一會兒,幾位宮女提著食盒,送上來四樣點心,配著截餅和小碗的酪漿。截餅是用牛奶、蜂蜜和著麵粉烤成的,味道香甜,少年男女都喜歡吃。酪漿則是用羊奶製成的,帶有一股天然的腥酸氣味,魏國上至皇族、下至平民,都很喜歡,算是一道特色飲品。
「林琅,如果不是你,朕五歲那年就凍死了,」拓跋宏的手掌,覆蓋在她的手上,「無論誰入主中宮,朕都不會委屈了你。」
馮妙看出滎陽鄭氏的人,今天不大高興,想必是因為盧氏的夫子出了風頭,他們的座位又被排在最末席,小心回答:「這是羊奶製成的酪漿,味道有些特別。」
「難怪你不知道,」崔姑姑手上動作不停,低聲細語地說,「那時你大約不在平城。皇上小時候,弓馬騎射是所有皇子裡頭最好的。九歲那年,皇家出獵,皇上和當時還沒封王的北海王殿下,搶著要給林琅姑娘獵第一隻白狐,不知怎麼就起了爭執。等到侍衛追上去時,就看見殿下的箭扎在皇上左小臂上。御醫說,那一箭傷了筋,打那以後,皇上的左手不能用力,皇上也再不能挽弓射箭了。」
馮妙低頭,睫毛微微顫抖,馮熙的確教導過她們「為尊者諱」的道理,不能對尊長的短處妄加評論。可父親從來沒說過,皇上的左手不能動呀,沒有任何人對她說過,她又如何能知道?
鄭思和被她說得一愣,不由自主地回想,自己言語間有沒有留下什麼破綻。
太皇太后不置可否,護甲輕輕刮著手背:「看她平日總被清兒那丫頭支使,以為她不過是不想惹事罷了。她生母是個歌姬出身,沒瞧出來,本事倒是不小。」當年馮熙剛剛封了王,就從外面帶回個風塵歌姬做妾,為這事,博陵長公主還大鬧了一場。
遠聞閣內,拓跋宏看見簾外肅立的宮女,又變得一個不少,便不動聲色地起身,去更衣小憩。
「我不想學,」馮妙踢開一顆小石子,「我原本就是來陪襯人家的,只求太皇太后早點放我回家去,就是大恩典了。」
「那件事,就按之前說的,你去安排吧。」太皇太后略頓一頓,接著說,「就算是渾金璞玉,也得雕琢了,才能成器。」
遠聞閣內,馮妙正把茶湯一盞盞送上。她按古法浸泡,水溫、時間甚至手勢,都毫無錯處,連滎陽鄭家子弟,也無從挑剔。
話一出口,遠聞閣內忽然陷https://m.hetubook.com.com入詭異的寂靜,似乎所有人都驚詫地看著她。馮妙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句話哪裡說錯了。
林琅搖頭:「又不是你的錯,已經沒事了,就是左手仍然拿不動東西,所以皇上今天沒讓我跟進去伺候。皇上也真是的,不過是傷了胳膊,站一站有什麼要緊。」她語氣平和自然,不像在說皇上,倒有幾分像在說自己鍾愛的弟弟。
想起北海王拓跋詳的癲狂舉止,她又特意加一句:「喝的東西不要酒,別的什麼都行。」
拓跋宏看著馮妙,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間,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染了風寒就要多休息,夜裡尤其要睡好。」
她皺眉噘嘴,說出去的話總得兌現啊。喉嚨里一陣干癢,她捂著嘴咳嗽,忽然又想起個地方。
拓跋勰原本就生得氣宇軒昂,在同輩王侯中最有威信。他這麼一跪,其他人也紛紛跟著跪下。
馮妙笑眯眯地道了謝,在御膳房裡轉了一圈。她還是第一次進皇家膳房,裏面的東西比自家小廚房種類繁多。有寬口大鍋,有煎炸用的細長竹筷,甚至還有做魚醬的小罐子,可就是沒有適合用來煮茶的東西。
剛爬上床榻,就聽見一直蒙頭躺著的馮清翻了個身,嘀咕了一句:「天生下賤,跟你那個不知廉恥的娘一樣!」
門外垂手站著的宮女裡頭,有人看見那塊轉瞬即逝的光斑,悄悄退了出去。
馮妙叫小宮女先給左手邊的幾位王爺送上,自己接過另外一盒,親自送給右手一側的世家子弟。
「馮妙,你怎麼能這樣?」馮清站起來,「父親是怎麼教導我們的,你都忘了?為人臣子,不能隨意提及尊者、長者的難言之處。皇上的左手有舊傷,行動不便,你此時故意提及,是什麼意思?」
「林琅姑娘……」馮妙低聲沉吟,她沒想到,這件事也跟林琅有關。她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卻說不上來。為了一個宮女,一國之君被人射傷,可這宮女仍舊在皇帝身邊,傷人的皇子也沒受什麼責罰,甚至日後照舊封王封地,怎麼想都透著詭異。
遠聞閣內,稱頌聲震耳欲聾。馮妙仍舊跪在原地,其他人卻好像不約而同地把她忘了。
馮妙悄悄離席,繞到遠聞閣側面的小隔間外,崔姑姑正在小隔間門口站著,等候太皇太后隨時召喚。她湊到崔姑姑耳邊,悄聲說了自己的想法:「姑姑,能不能派人準備些吃的喝的,給裏面送去?要吃起來方便、準備起來也快的。」
「那可多了,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秘密。」林琅淡淡地笑,「這種事,躲可沒有用,臉上裝作不知道,心裏卻要明鏡似的清楚。你在太皇太後身邊,還怕學不會這個?」
多少年了,只有在這一個人面前,拓跋宏才能真正放鬆。他像拉緊的弓弦一樣,不敢鬆弛片刻,只因那片刻大意,就可能讓他萬劫不復。
最後一桌是滎陽鄭氏的幾位和*圖*書公子,馮妙低頭看一眼食盒,數量不多不少,正準備送完最後一桌就悄悄退出去。
拓跋宏剛一返回座上,就看見纖細潤白的手腕,托著一盞青翠透亮的綠茶,捧到他面前。茶香撲鼻,拓跋宏抬起右手,就要接過來。
林琅叫兩個小宮女幫馮妙捧著器具、熱水,自己撫著額說頭暈,不陪她過去了。眼看著馮妙一走遠,她就抄了一條隱秘近路,往知學里方向趕去。
「那個……琅姐姐,」馮妙小心地開口,「這宮裡有沒有什麼地方,是平常不準人去的?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人?我好提早躲開。」她想著那間奇怪的宮室,還有那個神出鬼沒的少年,大白天湧起一股寒意。
馮妙緩緩抬頭,觸到拓跋宏深邃卻平靜的雙眸,這樣一個相貌氣度都如此不凡的少年,他的一隻左手,竟然廢了。
「博陵長公主,是奴婢的嫡母,長公主膝下第二個哥哥,曾經在兗州,與儺儀執事官高大人平輩相交。宮中高太妃,與高大人的養父是姐弟。而北海王爺,正是高太妃所出。皇上您與北海王爺是親兄弟,所以……」
世家子弟不敢公然質問皇權,只能把不滿撒在她身上。馮妙拿捏著客氣卻不卑不亢的語氣:「鄭公子既然這麼問,一定喜愛茗茶,請問鄭公子,茶的滋味比起酪漿的滋味,如何?」
馮妙悄悄打量其他人,另外幾個名門望族的子弟,也聽得雲山霧罩,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猜不透皇帝的心意,誰也不敢胡亂開口。尷尬氣氛中,始平王拓跋勰單膝跪地,從馮妙手裡接過茶盞:「臣弟願做皇兄的左膀右臂!」
馮妙只覺得他言語古怪,反倒不好接下去,只能含糊應了,仍舊退回原位。
「林琅也是個可憐孩子,白白生了那麼一副好模樣。」崔姑姑長長地嘆了口氣,「要是個世家小姐也就罷了,偏偏她生母是皇上和北海王爺的奶娘,幾年前去了,生父又整天酗酒賭錢。一個無依無靠的宮女,跟皇上和王爺糾纏不清,以後有的罪受,冤孽啊……」
講學請到的夫子,是范陽盧氏頗有名望的一個老者。講授的東西,十分晦澀拗口。馮妙曾經跟著母親讀過不少書,還是覺得用詞生僻,有些地方聽不懂。不知道是不是預先演練過的緣故,在座的幾位盧氏公子,倒是個個精神抖擻,時不時還會提出些問題來。
拓跋瑤這麼一說一笑,原本凝滯的氣氛,立刻活絡起來。
拓跋宏盯著清亮的茶湯,目光卻越過那雙如雪的皓腕,落在她微彎的雙眼上。那種眼神,他從沒見過,既不是憐憫,也不是畏懼,只是單純地理解他的缺憾,以及這缺憾也不能撼動分毫的——帝王雄心。
剛一進門,就看見自己床榻上的絹絲寢衣,被人用剪刀剪成一條一條,胡亂扔在那裡。
馮妙笑著點頭:「鄭公子說得極是。此時送上酪漿,正是這個意思。」
太皇太后平日潛心禮佛,和_圖_書過了午時就不怎麼用膳了。可這天從知學里回到奉儀殿,已經到了掌燈的時間。太皇太后似乎心情不錯,傳了一碗清粥、四樣小菜,還賞了馮清和馮妙也可以在側殿用膳。
馮妙抬頭,看見林琅站在面前,面色還有些蒼白。想起皇上和兩位王爺都對她不同一般,趕緊叫了一聲「琅姐姐」。
「皇上,茶盞淺、茶湯燙手,請皇上用雙手拿著吧。」馮妙感激林琅的連番幫助,連帶著對這少年天子,也並無惡意。
紅頂小亭,是專門辟給皇族休息的。拓跋宏一入內,等候在裏面的女子就膝行上前,替他打散頭髮,輕輕揉捏後腦。
「皇上,自古賢君垂拱而治,您無須舉起左手,自有賢臣替您雙手奉茶。」馮妙雙手托著茶盞,高舉過頭頂,再次送到拓跋宏面前。
馮妙撿起盛酪漿的小碗,隨手招個小宮女過來,叫她重新換一碗。小宮女小跑著回來,馮妙接過小碗,雙手捧到鄭思和面前:「夫子講學還沒有結束,這酪漿配著點心,原本就是給各位吃著玩的。至於茶,需要平心靜氣地品,才能體會出滋味來。等講學結束,自然會獻上好茶、招待貴客。」
拓跋皇室中間,還不流行喝茶,侍葯間里只有貢菊、正山小種和幾種去火的綠茶,為了做藥用。馮妙要了一兩明前嫩芽:「熱水一路端過去,也就變溫了,只能沖泡嫩芽了。」
「我要找地方煮水煎茶,可御膳房裡沒有合用的東西,正想去侍葯間看看。」馮妙嗓音依舊沙啞,「琅姐姐,你來了正好,我啊,出門就不認路。」
馮妙隱隱覺得奇怪,拓跋宏好像對她們兩人的聲音特別感興趣。她風寒剛發起來,一開口,喉嚨里就像梗了一塊火炭一樣難受,嗓音又粗又啞:「表姑母萬不敢當,不過奴婢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來。」
她的裙角剛在門外消失,一直端坐著沒動的拓跋宏,右手輕捻了一下玉錦腰帶上鑲嵌的金箔。金箔映著明晃晃的日光,在牆壁上打出一個光斑,又很快消失不見。
點心一擺上來,果然奏效,原本昏昏欲睡的人,一邊吃點心,一邊小聲說話。
崔姑姑在她身後,恭敬地接過話去:「生在馮家,又能得太皇太后教誨,自然不同凡響。」
「琅姐姐,」馮妙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你的身體好些了沒有?那一鞭子,可讓我擔心壞了,都是因為我……」
再看左手邊座席上的人,馮清眼睛時不時地往拓跋宏身上瞟,看樣子根本不在意老夫子講些什麼。拓跋瑤聽得無聊,小雞啄米似的直點頭,眼看就要睡著。北海王拓跋詳身形健壯,在位子上扭來扭去,已經十分不耐煩。始平王拓跋勰皺著眉頭,很努力地在聽。只有拓跋宏,右手撐在桌案上,雙眼平視夫子,神情和煦,看不出心裏在想些什麼。
其他人早被她這一連串的人名、封號給繞暈了,都等著她說下去。
過後撤下碗碟時,馮hetubook.com.com妙支走了掌膳宮女,湊到崔姑姑身邊問:「皇上的左手,是怎麼傷的?」
崔姑姑試一試暖盅里溫著的補藥,轉身進了太皇太后的寢殿。馮妙吹熄了偏殿小飯廳的燈火,照舊去小佛堂抄了佛經,才返回自己和馮清住的東配殿。
馮妙站起身,對著拓跋宏行了個南方士族女子常見的福禮:「所以,這麼論起來,奴婢斗膽,叫皇上一聲小哥哥。」
這話接近挑釁,暗裡指責拓跋皇室輕視漢人習俗。其他人聽見聲響,也都停下手裡動作看過來。一屋子目光,再次聚焦在馮妙身上。
林琅輕輕嘆氣:「皇上今年十五歲了,太皇太后在這個時候帶兩位小姐進宮,不就是為了讓皇上多想的嗎……」
滎陽鄭氏的兩項家傳絕技,正是書法和煎茶,鄭思和面帶得色:「茶可以盪清濁氣,初時淡,后味濃,唇齒留香,意韻悠遠。」他不屑地瞥一眼酪漿:「至於這個嘛,氣味奇邪不正,只配偶爾嘗嘗,不配專門品鑒。」
琉璃珠簾后,一直沉默不語的太皇太后,輕哼了一聲:「這句話,倒是有些風骨氣度,哀家在她這個歲數,也未必敢這麼說。」
身形過度圓潤的尚膳太監,被人扯著衣袖拉出來,原本有幾分怒氣,可一看是個笑容可掬的小姑娘,那點怒氣立刻煙消雲散:「丫頭,我不知道你要用什麼物件,御膳房就這麼大,你自己看吧。」
都是聰明人,哪能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皇室請世家子弟參加講學,是有心抬舉他們,可這原本就是錦上添花。要是他們不知好歹,皇家可就不給他們這個臉面了。
短暫的寂靜過後,彭城公主拓跋瑤先忍不住,捶著桌子大笑起來:「難怪你們每次講學,都要講上大半天,原來要先這麼七拐八繞地論親戚。我看趁早上些吃食,說的人慢慢說,聽的人也好耐心聽。」
等水燒開的時候,林琅隨手用草莖扎了一個小巧古樸的香囊,放進一小撮茶葉,遞給馮妙:「草香混著茶香,清心明目,給你戴著玩吧。」
眾人沒想到,這麼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能說出這番話來,反倒顯得鄭家公子太過挑剔小氣。鄭思和悻悻地「嗯」了一聲,把寬大的袖口一挑,就要接過那碗酪漿。
馮妙一路打聽,才找著御膳房。她從油煙水霧裡,拉出一個大太監,笑吟吟地問:「大叔,哪裡能燒水煎茶呀?」
林琅適可而止地一笑,兩人都不再多說話。她深知後宮的生存法則,寥寥數面可能成朋友,話說得太多,說不定反倒成了死對頭。
「皇上,染了風寒是真的,香茅草的記號也留在她身上了,」林琅柔弱的嗓音低語,「是個挺有意思的小丫頭,皇上怎麼對她忽然上心了?」
琉璃珠簾外,馮妙看也不看鄭思和的臉色,提著空食盒快步退到屋外,轉到沒人看見的地方,才長出一口氣。她也是偶然想起,太皇太后叫她們「不要辱沒了臉面」,這才大著膽hetubook.com.com子說了那麼一句。
空氣里隱約飄來葯香,馮妙不由自主想起那枚微酸的毒藥,十天之約剛過去了三天。她心裏忐忑不安,卻半點也不敢在太皇太后和馮清面前表現出來。
他的手伸到面前,馮妙卻忽然向後一縮,避開了,把小碗徑直放在桌面上:「茶能修身養性,酪漿卻能填飽肚子,鄭公子不妨換換口味,試試看。」
拓跋宏嘴角微微上揚,和煦地一笑,就著拓跋勰手裡的茶盞,嘗了一口茶。然後握住拓跋勰的手,拉著他站到自己身側:「大魏有你們這些賢臣同心協力,朕,自然可以垂拱而治。」
拓跋宏隨意岔開了話題:「你都說了,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更何況,她還姓馮,平白無故,不要多想。」
侍葯間的小宮女認得林琅,連帶著對馮妙也很客氣,按照她的指點,爬上爬下、翻箱倒櫃地湊齊了一套小葯盞,乍一看跟茶盞很像。又找了個帶嘴兒的小壺,燒了一罐熱水。
正要開口問路,一隻略顯冰冷的手在她手腕上輕拉了一下,一個柔柔的女聲說:「跟我來。」
她把視線落在拓跋宏的玉錦腰帶上,既不會冒犯天顏,也不過分諂媚逢迎。
馮妙一路在碎石小道上走,專門挑深色的磚面落腳。林琅走在她身後,竟然看得有些出神。她自己就是個美人,卻帶著一股柔弱病態。馮妙那種無意流露的嬌俏天真,讓她隱隱羡慕。
誇口的話已經說出去了,她得去準備好茶,講學結束時送上,今天的事才能算完。
此時回想,自從早上進門,拓跋宏的左手,的確一直垂落在身側。她只當那是他自矜身份的表現,根本沒往另外一種可能性上想。被馮清模稜兩可的話一說,再加上她那痛心疾首的語氣,儼然變成了她在故意揭皇上的短處,讓他難堪。
看樣子,那老夫子應該有些傲氣,迫於皇權壓力不敢不來,卻故意挑選晦澀難懂的內容,等著看拓跋皇室出醜。
林琅伸指在她額頭上一點:「我聽見你語驚四座了,特意出來幫你找東西的。」
錦衣公子把酪漿湊在鼻子前面聞了聞,一揚手砸在地上:「膻肉酪漿,是牧民的飲食。今天既然講授儒家經典,為什麼不上茶,難道是覺得茶水不配嗎?」
心裏一根琴弦,被人悄悄撥動。那感覺,就像小時候第一次看見上好的青瓷,卻偏偏在瓶口處發現了一道裂紋。無限惋惜,可是惋惜卻於事無補。
東配殿向來沒有其他人來,不用想也知道,是馮清在泄憤。雖然不知道哪裡又惹了這位大小姐,馮妙卻不想跟她爭辯,默默收了那堆布條,扔在床角,自己除去外衫,只留下貼身素色小衣,準備將就一晚。
馮妙只顧著提醒不要酒,免得北海王酒後又鬧出什麼事來,卻忘了這些世家子弟,把茶奉為待客上品。酪漿這東西,微酸帶甜,她自己初來平城時不習慣,日子久了也喜歡吃,一時忘了,在世家子弟眼裡,酪漿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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