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六宮無妃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上冊 第二十四章

上冊

第二十四章

長安殿內,馮妙正把葯倒進玉碗。林琅的身孕有六個多月了,已經過了容易滑胎的時候。可馮妙漸漸開始擔心另外一件事,過了七個月,要是保養不慎,孩子很容易早產。因為冠禮的緣故,她的身孕被故意遲說了兩個多月,就算是足月生的,尚且要被說成是早產。萬一當真早產了,引誘君王失德的罪名,是免不了的。
拓跋宏此時已經神色凝重,盯著石桌上的七星攢盤,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手上輕揉慢捻,馮妙臉上快要滴出水來,樹葉縫隙間透下來的太陽,明晃晃地灼人眼。她頭腦里一陣陣地發暈,眼前笑意盈盈的男子,和金殿明堂上威儀的君王,或者還要加上太皇太後面前敦和純孝的少年,究竟哪一個才是他的本來面貌?
不一會兒,宮燈就送到她手裡,素白絹紗中間,一豆燭火跳躍。馮妙提著素紗宮燈上前,對拓跋瑤說:「我提著宮燈起舞,公主能一箭射滅燈火嗎?」拓跋瑤明白她的意思,點頭應道:「自然能,不知這樣能不能算我贏呢?」她轉頭挑釁似的對著予成吐舌一笑:「算我贏嗎?」
夏日時光寂靜悠長,一條蜿蜒而上的石階好像永遠也走不到頭。拓跋宏微微俯身,盯著她小巧精緻的唇線:「在外面,不要這樣稱呼,你叫我一聲宏哥哥。」
「公子說了,吃法有講究,全看幾位貴客如何下筷了。」青衣小童把攢盤打開,一樣樣擺在他們面前。
其他三人都各有城府,只有拓跋瑤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你家公子要請我們吃什麼菜?」
太皇太后坐在大殿另一側,不動聲色地注視著這一幕,自言自語似的對崔姑姑說:「妙兒這孩子,倒是跟瑤兒投緣呢。」
拓跋宏一路抱著她,穿過庭院,往華音殿走去,樹葉打著旋兒落下來,拂過她的手臂,呼吸間都帶了點夏日傍晚的慵懶。誰也不說話,晚間的風一吹,綢緞面料的衣裳貼在身上,有些微微發涼。被男子摟住的地方,卻有點發燙。
最後一盤開陽星中,盛著一點稻米煮成的米飯,可惜裏面夾著太多石子沙礫,根本無法下咽。拓跋瑤往前一推:「這樣的米飯,不吃也罷。」
拓跋宏搭住她的手,柔聲告訴她:「傷在左邊,就不要用左腿使力,把身子的重量多放在右腿上。」
「好了也要這樣,」拓跋宏捉住她想要逃走的手掌,「硬脾氣的人,活該睡這樣硬的床榻。」見她老實地閉上了嘴,才滿意地說:「還有些艾草,叫你的宮女每晚熏熱一點,給你裹在腰上,不要留下病根。」
「宏……宏哥哥。」馮妙低著頭擠出幾個字,嘴唇緊咬,像一顆小巧鮮紅的櫻桃。
「叫一聲,我就讓你走。」拓跋宏不急,可也絲毫不肯鬆口。
他低下頭去,伸手把她散亂的髮絲理到耳後,忽然俯身在她雙眼上飛快地一啄,戲謔似的笑著說:「你的眼睛很美,像一輪圓月分成的兩片。」那兩彎和_圖_書月,就那麼沉靜無聲地注視著他。
紙卷上果然是拓跋宏的字跡,似隸非隸、似楷非楷,明明循規蹈矩的筆畫間,卻透出一股偏要衝破束縛的隨心所欲。馮妙想起上一次的際遇,連連搖頭:「偷偷出宮,已經很不妥當,更何況出宮去私會外人,我不去。」
攢盤仿著北斗七星的形狀,無言先推出瑤光星,盤內放著幾隻菱角。產自江南水鄉的東西,拓跋宏跟拓跋瑤都不常吃,馮妙伸出纖纖十指,剝了一隻:「菱角鮮嫩甘甜,只是外面這層硬皮不好,只要隔水慢慢蒸了,這層皮就很容易剝落了。」
馮妙輕輕向後抽手,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已經好很多了……」
馮妙的動作,隨著那一聲射穿素紗燈罩的輕響停下來。她抬頭向對面看去,卻只看見拓跋宏已經踱回御座上,只剩下拓跋瑤在原地,向她爛漫地笑。
身下的觸感很奇怪,床榻很硬,原本鋪著的軟棉小褥,全都除去了,換上了一層似草非草的東西,帶著清甜的香氣。隔著輕薄衣衫,被那一層略硬的「草」刮擦在背上,微微發癢。
無言點頭,接著推出天璇星,裏面放著一隻青色的小瓜,清甜芬芳。拓跋瑤拿起咬了一口,又苦著臉吐掉了:「還沒熟,都是澀的。」拓跋宏遞給她一杯茶水:「這種青瓜,要到九月才熟,現在還時候未到。」
無言客氣回禮,目送他們四人下山遠去,接著轉身進入內室,向竹簾后安靜寫字的人回話:「公子,他們走了,那位元公子像是明白了公子的意思,還有那位剝菱角的小姐,似乎也明白了。」
青衣小童早已站立在門口等候,聽幾人說明來意,便客氣地說:「我家公子料到幾位還會再來,可惜家中有急事,不能跟幾位見面了。公子提前備下了幾道小菜,請幾位嘗了再走。」
柔然使節的無禮舉動,像石子投入湖面波心,在拓跋皇室中間,引起軒然大|波。宗室親王紛紛上書太皇太后和皇帝,要求出兵討伐柔然。其實自從大魏建國以來,與柔然之間的邊境戰爭,就從未間斷過。柔然是游牧民族,草木枯黃時,便向南遷徙,靠劫掠大魏邊境的城鎮為生。等到草地肥美、牛羊成群時,又派使臣來向大魏朝貢,十分沒有長性。
偏殿昏暗,看不清拓跋宏的表情,他沉吟著低聲說:「在朕面前,她總是很拘謹,不肯這樣語笑嫣然地隨意說話。」
「我知道姐姐擔心什麼,」馮妙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嬉笑著說,「姐姐擔心皇上萬一要親征,一來一去,孩子出生時,皇上就不能陪在身邊了。還要擔心皇上在軍營里,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照顧的人細心不細心……」
馮妙眼中微酸,迎著風轉過頭去:「林姐姐難得一副好性情,的確值得皇上喜愛。」
王玄之擦乾雙手接了,展開來看,讀到末尾,便把紙張投進水盆,紙上的字跡便慢慢淡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無言躬身說道:「我家公子準備的菜肴,就是這麼多了,幾位請自便。」
在她舉起素紗宮燈時,也是這樣沉靜無聲地看人,看得人都想溺死在深潭似的眼波里。他原本可以不用親自射那一箭,可他忽然怕了,怕拓跋瑤手上沒有準頭,誤傷了她,他要親自操控得萬無一失才行。
她照顧得十分小心,湯藥讓醫女和老嬤嬤配了,自己檢查一遍,才親自煎了送給林琅。
拓跋瑤這時才明白他的用意,憑她自己的箭術,力氣使得巧一點,未必不能做到,可是一時間,讓她去哪兒找五個膽子夠大的大魏少女?她舉起小弓,像是在試驗弓弦是否合用,笑嘻嘻地把箭頭對準了予成衣帶上裝飾的一串獸骨。
拓跋瑤的左手依舊放在紫杉木弓身上,弓弦卻被拓跋宏拉住,他俯身瞄準,箭鏃追著馮妙手裡的素紗宮燈,在她翩然揚起手臂時,手指一松。箭鏃直飛出去,穿過宮燈刺入馮妙身後的木案,燈火晃了幾晃,終於熄滅。
拓跋瑤瞪大眼睛看著,予成從隨身的小箭筒里抽出一支箭來,不緊不慢地搭在弦上,「嗖」一聲射出去。箭鏃依次穿過那五名少女的髮髻,剛好射穿了她們頭頂綰髮的獸骨簪子。這一箭,力道與方位都配合得恰到好處。
馮妙用銀勺慢慢攪著玉碗里的葯:「這場比試一定要贏,可又不能贏得太讓柔然沒有面子。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名比箭的隨從,才是柔然使節隊伍里最尊貴的人。朝貢不過是借口,他們送來的禮物根本毫無誠意。真正的目的,應該是查探大魏的實力。」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解釋這些,北海王衝進長安殿那天,他急著抱起林琅,不想讓拓跋詳看出絲毫破綻,過後才聽林琅說起,當日情形如何兇險。
拉弦的手剛要鬆開,拓跋宏不知何時已經起身,站在她身後,壓住了她張開如滿月的弓弦:「朕與六妹一起射這一箭。」
「今早有一封從建康來的書信。」無言從一旁的書札中間,抽出淺金封口的信件,雙手遞過去。
天樞星中放著四個糯米糰子,無言用竹筷分進四個小碟,分別送到他們面前。青竹葉包裹著軟糯的米,清香撲鼻,可惜米糰子似乎是剛蒸好的,實在太燙,根本吃不進嘴。
拓跋瑤笑嘻嘻地湊到她跟前:「還有一件大事,也要跟嫂嫂說。」她在身上摸了幾下,找出一張明黃紙捲來,遞給馮妙:「這是皇兄的手諭,咱們要再去一次雲泉寺。」
馮妙手提素紗宮燈,盈盈而立。高照容坐在席上,忽然掩著嘴笑一聲說:「我來替姐姐唱曲兒助興吧。」她清清嗓子,也不用樂器,開口便唱了一首婉轉清麗的《西洲曲》:「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馮妙睜大眼睛,滿是疑問地四下去看,卻什麼也看不到。宮女低垂著頭,把床幔https://www.hetubook.com.com用金鉤挽起,拓跋宏踏著床榻邊的織毯,把她放上去,這一次的手勢很輕。
拓跋勰向皇帝躬身,臉上隱約有些愧色:「臣弟原本派人抓住他了,就看管在臣弟的府邸里,可是那人十分狡猾,竟然被人救走了。」
青衣小童請他們在院中石桌石凳上坐下,轉身進入內間,端出一套七星拱月攢盤來。南朝的器具小巧精緻,拓跋瑤看了一眼,便開玩笑說:「這麼一點,哪夠我們四個人吃?你家公子也未免太小氣了點兒。」
林琅帶著幾分驚奇收回手,還沒發問,拓跋瑤便走進來,搶先問出了口:「為什麼皇兄一定不會親征?從前大魏先祖皇帝,都曾經征討過柔然,咱們又不怕他們。」
「陛下與公主好箭術,予成佩服。」那人倒也十分爽快,見他們射中,轉身便走回柔然使節身後站立,不再說話,目光卻一直跟著拓跋瑤回到座席上。
見拓跋勰一頭霧水,拓跋宏笑著補充:「如果朕沒記錯,受羅部真可汗登位前,名字正是叫作郁久閭氏予成,他上次來時失手被捉,竟然還敢改換身份前來,倒也有些膽色。」
馮妙被她磨得沒辦法,才答應出去最後一次,無論如何下不為例。
拓跋宏忽然站起來,對著無言長揖:「請代為向你家公子致謝,這幾道菜很好。」
和著曲調,馮妙手臂舒展,蓮步輕移,仿若漁家採蓮女,在連天荷葉之間穿梭。拓跋瑤搭上一支箭,追著素紗宮燈瞄準,弓弦漸漸拉到最滿。
話沒說完,林琅就伸手來擰她的臉:「越來越會胡說了,看我不縫了你的嘴。」馮妙向後躲著躺倒在長絨織錦地毯上,嘴裏討饒著說:「姐姐放心,皇上不會親征的。」
他把手在竹案上重重一拍:「蕭道成這個亂臣賊子,自己龍袍加身,還覺得不夠,現在又把手伸到琅琊王氏頭上來了。他已經四十多歲,竟然還想娶我的小妹為妃!大哥不過指責他宮室太過華美,寵妃的用度不該超過太后,他就命人將我大哥袒露上身、當廷杖責。琅琊王氏,還從沒受過這種羞辱!」
那青衣小童一本正經地回答:「正是,我家公子經常告誡我,少說多聽,謹言慎行,所以公子給我取的名字,就是無言。」氣得拓跋瑤狠翻了一個白眼,差點背過氣去:「我的確對你很無言了。」馮妙忍不住,撐著石桌邊沿發笑,腰上還是疼,不敢大笑,只能強忍著。
「這一次不算偷偷出宮,」拓跋瑤把她放下的紙卷撿起,重新塞回她手中,「是皇兄允許了的。只不過我們不能一起走,要先到宮外再碰面。」她見馮妙仍然猶豫不肯鬆口,便膩在她身上不肯起來,像小孩子似的扭來扭去:「嫂嫂,去嘛去嘛,你就當心疼瑤兒,要是這點事也辦不好,瑤兒哪還有臉再見皇兄的面。」
剛才情形逼人,馮妙勉強一舞,腰上又覺得疼痛難忍,幾乎坐不住。宴會禮儀煩瑣,結束時,www•hetubook•com•com已經快到酉時。馮妙挨到其他人都走了,才叫忍冬過來扶她一把。太極殿門口,有幾級先上後下的台階,馮妙抬腳,卻怎麼都邁不過去。正在焦急煩亂間,身上一輕,整個人被人抱起。
兩人陪著林琅用過晚膳,才離開長安殿。心碧帶著小宮女,把用過的碗筷收拾下去。林琅推開通往偏殿的門,向裏面的人福身說道:「馮妹妹的想法,都跟皇上預想的一樣。」她遲疑片刻,終於忍不住開口問:「皇上與馮妹妹都好讀史書,皇上為何不親自問她?」
拓跋宏嘴角緩緩舒展,金黃日光下,像開著一簇耀眼的繁花。他在那顆櫻桃上淺淺地一啄,接著站直身體,用平緩如常的語調說話:「慢慢地走,力氣放在腳腕上。」他恰到好處地隔開一殿距離,護著她卻又不會太過親昵,好像剛才那些直撲在面上的男子氣息,都是馮妙自己想出來的一樣。
王玄之筆下未停,直到寫完了最後一行《法華經》,才淡淡地說:「知道了。」他把抄好的經卷折起,在旁邊的瓷盆里凈手,接著問:「父親大人那邊,有信來沒有?」
除去每月初一、十五,雲泉寺內的人並不多,四人便直接繞到後院山房。
八月間,雲泉寺內的風景極好,樹木蔥鬱,濃蔭幾乎將整條上山的小路都遮住了。馬車只能停在山腳下,四人同行,沿著石階一步步登向山頂。馮妙的腰傷已經好得多了,可走得久了,還是覺得疼痛難忍。
「至於戰事,」拓跋宏想了想,手指一頓,在茶盞上敲出清脆的一聲響,「朕還想聽兩個人的意見。」
她這樣一叫,拓跋瑤拉弓的手就鬆了下來,殿內的目光,都轉到馮妙身上。馮妙沒辦法,只能站起身,對站在一邊的忍冬說:「去取一盞素紗宮燈來。」
「射中起舞的宮燈,原本就比射中站立不動的人難,公主若是能做到,自然算贏。」予成爽快答應。
拓跋宏手指敲擊著白瓷茶盞,笑了一笑說:「倒也不是那人狡猾,以柔然全族之力,跟你一人周旋,能全身而退也並不意外。這事就算了,不過你要好好清查府邸里的下人,看看有沒有與柔然私通消息的,趁早除了以免後患。」
馮妙照著他說的做,果然覺得好一些,微微笑著說:「皇上又不是郎中,怎麼好像對跌打損傷很在行呢?」
「六公主!」馮妙看出她的用意,遠遠地叫了一聲。剛才那柔然使節說話時,雖然用手指著予成,眼睛卻並不敢看他,顯然這人在柔然非富即貴。如果拓跋瑤對他放箭,即使只是射中身上佩戴的飾物,也很可能引起柔然與大魏之間的戰端。
拓跋瑤瞪了他一眼:「公子說,公子說,除了重複你家公子的話,你是不是不會說別的了?」
馮妙臉上發窘,嘴唇動了動,說的卻是:「不敢僭越。」拓跋宏倒極有耐心,見前後無人,低頭捻住她的耳垂:「怕什麼?在知學里,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你都敢叫一聲小哥哥,和-圖-書還一筆一筆理得清楚,現在只有我跟你。」
「小時候,祖母生氣惱怒便會責打我,有一次打得重了,也是傷了腰,沒有御醫敢來診治,後來便是用這些辦法養好的。」他說得雲淡風輕,好像講的完全不是他自己的事,「那時林琅就在我身邊,為了找葯,她從崇光宮內的壽山石座上跳下來,故意摔傷了自己,才換來了一點艾草。就是因為那次,她身體一直不大好,所以我眷顧她多些……」
林琅有些不自然:「我哪裡有興趣,不過是聽說宗室親王都向皇帝請戰,心裏有些擔心罷了。」
越是想快,卻越走不快。拓跋宏閑閑地跟在她身側,慢悠悠地說:「不用急,讓他們兩個熟悉一下也好。」馮誕剛封了南平王,又是昌黎王世子,婚姻上,必定是要尚娶公主的。馮妙心裏明白,倘若兩人彼此合意,最受太皇太后喜愛的彭城公主,也許很快就會變成南平王妃了。
「雄才大略的君王,必定把眼光投向中原。」馮妙一笑,岔開話題,「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個兩個,都要憂心大事了。我看眼下最大的大事,就是想想林姐姐的孩子出生,還要準備些什麼東西,提早叫內六局預備。」
「此一時,彼一時。從前拓跋先祖要在北方征戰,就不得不壓服柔然,佔據有利的放牧馬場。」馮妙收斂了笑意,低聲細語地解釋,「可現在大魏已經平定了北方,再去征討柔然,那些土地和部眾,都不能為我所用,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拓跋宏把任城王的奏表擲在桌上,似笑非笑地對拓跋勰說:「連任城王叔都主張出兵,朕還是第一次看見宗親們的意見如此一致。」他想起一事,忽然問:「那一年宮中有刺客闖入,朕曾經私下命你攔截,後來如何了?」
「公主殿下,」予成拉弓的手緩緩放下,「這些少女,都是柔然各部首領的女兒。這一箭,不但需要射箭的人眼快手穩,還需要這些少女膽子夠大。如果她們中間有人因為害怕而發抖躲避,這一箭就不能貫穿五人了。」
馮誕用筷子尖兒把糯米糰子撥開,見裏面是鹹肉做成的餡兒,轉頭對拓跋宏說:「原來裏面有餡兒的,幸虧剖開看看,鹹肉餡兒做的糯米糰子,恐怕還真吃不慣。」
「是熏過的艾草,特意多熏了一層松香,去除雜味,」拓跋宏用拇指在她手背上打圈,輕聲說話,「晚上就平躺在這上面睡,快些把腰養好。」
「他們百般挑釁,一來是要看看大魏是否會畏懼,二來則是要把發動戰端的惡名推給大魏。」馮妙仰起臉笑著問,「林姐姐,你怎麼忽然對這些事有興趣了?」
華音殿正殿內,如意帶著兩名宮女,正在馮妙平常睡的床榻前忙碌,見他們進來,如意乖覺地躬身說道:「皇上,已經備好了。」
林琅接過玉碗,喝了一口便皺眉,把葯放在身前的梨木小案上,看著馮妙問:「宮宴那天,何必要那麼冒險呢?六公主拉弓搭箭的時候,可真嚇死我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