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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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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冊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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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在無休無止的水浪起伏間,拓跋宏發出一聲低吼:「馮……妙!」為什麼偏要……姓馮?
拓跋宏輕笑,在她臉頰上淺淺一吻:「別怕,這是崇光宮後殿,不會有旁人的。」他突然俯身抱起馮妙,沿著池邊的玉階,一步步走進池水中央,把她放進一片溫熱里。原本因為天氣涼而戰慄的皮膚,忽然進入溫泉水,一陣無力感散發出來,馮妙倚著他的身子,口中發出一聲低吟。
從崇光宮直接出發,來不及傳喚忍冬隨行,便先帶了昨晚傳召侍寢的女史隨行。剛走到奉儀殿前高大的石階側面,便看見一個身穿文官朝服的人,從殿內大踏步走出來。馮妙不便見外臣,閃身躲避在石獅背後。
馮妙躺回床榻上,壓住急促的呼吸,內殿里燃了安眠的香料,所以拓跋宏才會在談話時放心地把她留在內殿。她不知道為什麼香料會對她失效,匆忙間只能閉上眼,裝作從未起身。
馮妙出了奉儀殿,便看見忍冬一臉焦急地等在那兒,轉著圈兒走來走去。看見馮妙出來,忍冬才終於鬆了口氣,上前攙住她說:「婕妤娘娘,你可算出來了,奴婢在這都等了小半天了。」
拓跋宏的手一松,馮妙便失去借力,直直往水裡滑去,嗆了幾口水。拓跋宏把她從水裡抱出來,手指撫過她的鎖骨下方,最終停在那處文刺出來的木槿花上。他依稀看著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順著他的聲音看去,坐在對面陰影里的人,正緩緩抬起頭來。妖異俊美的面容,令馮妙大吃一驚,紫色衣袍委地,正是儺儀執事官高清歡。
忍冬卻「撲哧」一下笑了,手上用軟綢擦著她的發梢,小聲說:「娘娘待會兒到了崇光宮,是要躺下的呀,梳髻做什麼?」馮妙這才知道,自己問了個多麼可笑的問題,別過頭去臉頰發燙。
她把發梳插|進馮妙烏黑的發間,端詳片刻,才說:「已經做了皇帝的妃嬪,總是打扮得像個小家碧玉似的,未免不成樣子,也該多添些裝飾。」
心中驚疑不定,馮妙胸口一熱,差點又要咳出來,手指緊緊抓著鮫紗幔帳,扯得帳鉤簌簌作響。拓跋宏似乎聽見聲響,正要回頭看看,高清歡抬眼似有似無地看了馮妙一眼,提高了音量說:「子嗣一事上,皇上是否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打算?眼下皇上順著太皇太后的意,寵幸馮氏女子,可如果馮氏女有子,情形就對皇上很不利了。」
在屋內離得近時,看不到整體的效果,只覺得絲線顏色不純。在日光下完全展開時,淺色絲線剛好形成了光影的效果,翎毛像活生生泛著光澤一般,整隻鸞鳥立體生動,好像隨時都可能拍拍翅膀飛出來一樣。
拓跋宏抄住她的腰時,還記得問一句:「腰上還疼不疼?」
文臣來奉儀殿覲見,太皇太后竟然親自送到門口,這m.hetubook•com•com情形實在太過詭異。而且那身影和聲音,似乎也有些耳熟。馮妙悄聲問身邊跟隨的女史:「這是哪位大人?」
馮妙淺淺地笑,公主的嫁衣極其隆重繁複,一定要兩人一左一右配合,才能完全展開。她料定郭泉海沒有機會整個查驗,只能偷偷確證刺繡里的確摻雜了淺色的絲線。
攥著鮫紗帳幔的手,冷得發抖。馮妙這時才注意到,時至深秋,崇光宮內殿卻還沒有燒炭火,涼意一寸一寸地沿著腳背漫上來。他摟著自己,軟語溫存哄著她一勺勺喝下的甜湯,原來是做這個用的,虧她還左右為難,要不要自己服下那枚月華凝香。
從長安殿回來,忍冬便含著笑告訴她,有女史來問過她癸水的時間。馮妙自然知道這是為了什麼事,臉紅心跳得厲害。
傍晚時分,兩名著官服的女史來華音殿,請馮妙移步崇光宮。春恩車已經停駐在華音殿門口,車沿上綴著的金鈴,被風吹著,發出清脆的聲響。馮妙聽到「崇光宮」三個字,身上本能地縮了一下。忍冬只當她初次侍寢,過於緊張,一面叫人準備香湯沐浴,一面低聲說:「娘娘不必害怕,聽徐姑姑說,皇上平日很和善的。」
越涌越多的淚水,順著她的側臉滑下。馮妙原本就有些咳喘,這時疼得喘不過氣來,張大了嘴用力呼吸,小臉漲得通紅。身子向後縮去,沿著光溜潤澤的玉台直往下滑,卻被拓跋宏抄著腰身牢牢箍住。
像是炫耀恩寵一般,春恩車沿著開闊筆直的大道,一路經過重重殿宇,最終停在崇光宮門前。女史上前打起車簾,馮妙剛一抬頭,遠遠地就看見拓跋宏已經站在石階上,似乎在等她到來。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惶然地攥緊雙手,閉著眼睛等待承受。雖然她早知道會疼,可那疼真的來時,還是讓她禁不住「啊」地叫出聲來,直抽冷氣。拓跋宏撫著她喘息不止的胸口,像是在安慰:「第一次總是這樣,以後便不會了。」
郭泉海不敢當面違逆高太妃,趁她和太皇太後轉身回去時,目含凶光地看了馮妙一眼。馮妙卻不再看他,攙扶著太皇太后返回內殿。不過是個掌事太監而已,這一次是顧忌予星的性命,才親自跟他言語交鋒,可予星現在也是掌制了,她只需要提點著予星,就夠了。
馮妙昏昏沉沉地睡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聽見鮫紗帳幔外有人在說話。她正好覺得口渴,想起身找點水來喝。崇光宮內殿的長絨地毯十分舒服,她赤著雙腳悄無聲息地走到鮫紗帳幔邊,掀起一角向外看去。
林琅向她勉力一笑,用儘力氣握住馮妙的手腕:「求你,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
馮妙卻有些坐不住了,日子分明還沒到,林姐姐這一向hetubook.com.com又保養得很用心,怎麼會突然早產了。
馮妙裹著輕薄綢衣走出來時,兩名女史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她們侍奉過的娘娘也不少了,卻還是第一次見著這樣不俗的容光。半濕的頭髮全都攏在肩后,臉上粉黛全無,還帶著熱氣熏蒸出來的微紅。眉如柳葉舒展,眼如春|水含情,嘴唇像三月間芬芳的桃瓣,純真中透出毫不自知的魅惑。
「小心腳下。」拓跋宏的聲音冷不防出現在耳側,馮妙心上一慌,腳步險些錯亂,扶住他的手臂,才勉強站穩,邁過一道門檻。
馮妙仰頭,看著一顆顆晶亮的星子,在眼中湧起的水汽間,模糊成灰白的一團。她不需要滿殿奢華芬芳,她只想要一個溫柔的良人,讓她在這一刻不必驚恐害怕。但是,那已經永不可能實現。
「天氣涼了,怎麼也不多穿一點?」拓跋宏握住她發涼的手,幾乎貼著她的鼻尖說話,「把眼睛閉上。」他的迫人氣息就在眼前,馮妙緊張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立刻聽話地閉上雙眼。
從奉儀殿回來,馮妙便叫人去告訴予星,是第二隻鸞鳥尾羽上的赤紅、湖藍兩處出了問題。沒幾天,她就聽說尚工局有一名小宮女,因為辦事伶俐,被尚儀局的姚公公給挑走了。馮妙喝著忍冬送上來的秋梨膏,心裏清楚,那名宮女就是暗中向郭泉海通風報信的人,明裡說她辦事伶俐,實際上,卻是把她放到姚福全身邊,牢牢看管起來,剪了郭泉海的羽翼。
馮妙搭著女史的手,一步步走上石階,走到拓跋宏面前,剛要俯身拜下去,便被他輕輕抱住。
天氣漸涼,林琅越發懶怠,不願動彈。御醫診過幾次,都說她有早產的危險,馮妙親自看著老嬤嬤燉湯熬藥,卻怕自己的咳喘病症傳染給林琅,不敢再替她嘗葯了,跟她說話也隔著一層紗幔,總覺得林琅有些精神不濟,卻看不見她的臉色。
馮妙低頭答應,見太皇太后心情大好,又接著詢問崔姑姑近來太皇太后喜歡什麼飲食,要去小廚房裡準備了來,陪著太皇太後用午膳。
拓跋宏解去馮妙身上的大氅,拉著她往湯池裡走去:「你恐怕不喜歡崇光宮內殿,朕特意叫人布置了這裏。」馮妙眼中微酸,她的確因為崇光宮內的兩次經歷而萬分恐懼,拓跋宏這番體貼安排,叫她動容。
她雙腳夠不著池底,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拓跋宏緩緩壓住,動彈不得。
「太皇太后,嬪妾想去看看林姐姐。」她跟林琅交好,太皇太后早已經知道,此時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太皇太後點頭應允:「去吧,這是宏兒的第一個孩子,要金貴些才好。」
高太妃點頭讚許:「馮婕妤說得有道理,這個予星的確有些天分,就破格晉陞她為掌制,負責織造刺繡吧。」她轉頭對郭泉海說:「你也是老人hetubook.com.com兒了,怎麼在太皇太後面前這麼不穩妥?你就罰俸半年,好好想一想吧。」
馮妙沉吟不語著走進去,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內秘書令,那豈不就是李弄玉的父親?女兒如此洒脫恣意,父親會是個寡廉鮮恥的人嗎?
他從小就懂得提防所有人的不懷好意,十三歲時便故意挑選了一個容顏嬌艷、頭腦簡單的人做教養宮女。他沒料到,直到此時,他仍然還能像個不通世事的少年一樣,手足無措到不知該怎麼安撫懷裡哭泣的人。
郭泉海卻不死心,躬身說道:「太皇太后、太妃娘娘,就算這種綉法更美觀,一個小小侍工,竟然敢私自改動給陳留公主準備的嫁衣,老奴也應該給她個教訓,讓她下次不敢擅自做主。」
女史神色間有些欲言又止的怪異,像是不相信她竟然不認得這人,小聲回答:「這是內秘書令李沖大人。」李沖時常出入奉儀殿,在平城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只不過沒人敢拿出來說罷了。
奉儀殿內,崔姑姑正扶著太皇太后坐下,幫她重新梳整妝面,挑了些顏色鮮艷、式樣雍容的髮飾,詢問著太皇太后要戴哪一件。太皇太后隨手拿起一件點翠發梳,在自己頭上比了比:「年紀大了,這麼鮮亮的東西,倒有些不敢戴了,給妙兒換換式樣吧。」
馮妙窘迫得想哭,可喉嚨間卻緊張得發不出半點聲音。
可是要在露天的湯池裡……馮妙手被他拉著,腳下卻挪不動,實在太羞怯了。
有小宮女震驚得忘了規矩,痴痴地感嘆:「真好看啊!」
忍冬平日都不去長安殿,今早長安殿的老嬤嬤過來,說要去御膳房取葯膳的食材,偏巧馮妙不在,就請忍冬過去幫忙照看煎藥的小爐。走到半路,老嬤嬤又說東西太多,麻煩忍冬叫心碧也去幫忙。
崔姑姑剛絮絮地說了幾樣,外殿守門的小宮女便急匆匆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告:「不……不好……好了,長安殿有人傳信來,說林淑媛娘娘腹痛,恐怕是要生了。」
「乖一點兒,別亂動。」拓跋宏在她曲線精緻的下頷上淺淺一吻,低聲私語。
拓跋宏微微有些奇怪,以往高清歡從不會多問這些話,卻還是略略地答了兩句:「這個不用擔心,朕每次都親自喂她們服下避子的湯藥,萬無一失。」
嫁衣上的百鳥百子圖案,名字不過是為了圖個好口彩,實際上只有九隻首尾相接的鸞鳥。平常所見的刺繡,尾羽都是用五種純色絲線綉成的,華貴莊重,卻有些過於刻板。可是這一件展開的大紅絲緞嫁衣上,幾處尾羽,都由少到多地加入了淺色絲線。
「混賬東西!」太皇太后怒斥,「皇子公主降生是喜事,怎麼連話也不會說了!」
拓跋宏正背對著馮妙,跟他面前的人說話:「這些方法都是好的,可眼下就有個難題。鮮卑先祖一www.hetubook.com.com向沒有積蓄財物的習慣,就連國庫,也沒多少家底。要是解決不了這樁事,恐怕計劃得再周詳,也沒有用。」
她們走了沒多久,林琅就疼起來了,起先只是坐立不安,忍冬便扶著她在偏殿內來回走走。漸漸地,林琅有些支持不住了,這才覺得不大對勁兒。穩婆、御醫、奶娘都是提早安排好的,只不過沒住到長安殿里來,可忍冬卻不知道該到哪裡去請人,留下的兩個粗使宮女也笨嘴拙舌說不清楚。忍冬急得團團轉,只好到奉儀殿去請馮妙。
拓跋宏卻「哧」地笑了一聲:「朕一時忘了告訴她們,真不該叫人去教什麼規矩,好好一個人,平白給教導得嚼蠟一般索然無味。」他眯起眼,看著馮妙染上紅暈的雙頰:「你現在這樣,就很好。」
那宮女分明剛剛才進去通報,馮妙微微皺眉,卻顧不得細問,一邊走一邊問她長安殿的情形。
女史上前用狐裘大氅把馮妙整個裹住,忍冬扶著她上了春恩車。金鈴泠泠作響,載著她駛向一片未知的驚惶。馮妙拉緊大氅邊沿,壓抑住過於劇烈的心跳。
看兩人對話,似乎十分熟稔,馮妙暗暗驚詫。朝野人人皆知,皇帝與北海王拓跋詳不和,連帶著不喜高氏,幾次三番地打壓。只不過礙著高氏勢力盤根錯節,一直沒能撼動。沒想到,拓跋宏竟然與高氏養子有如此深交。
「皇上……這不好……」馮妙還記得徐姑姑說過的話,侍奉皇帝時,不可得意忘形,失了尊卑次序。
馮妙渾身酥軟無力,被滿池水光燭火晃得心頭一陣慌亂。不知怎麼,就被拓跋宏壓在一處打磨得光潔圓潤的玉台上,玉台中央有一處略微下陷,剛好可以放一個嬌小的人在上面。
馮妙正在奇怪,覆蓋在眼睛上的綢布突然被人拉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處和田白玉砌成的湯池,裏面的水是從禁宮附近的溫泉直接引來的。池邊一尊青玉雕鑿的鸞鳥口中,溫熱的泉水還在源源不斷地注入湯池,確保池水始終溫度宜人。
這事情處處透著詭異,馮妙擔心林琅的情形,來不及細想,一路疾奔衝進長安殿。林琅蒼白虛弱地躺在床榻上,下身的裙裾已經完全被血水染濕了。兩個粗使宮女膽怯地站在一邊,不敢上前。
這麼說來,之前皇帝私會高照容,見的也未必是高照容本人,說不定正是借高照容遮掩,面見高清歡。
他把馮妙抱進內殿,放在鋪著狐皮絨毯的床榻上。馮妙身上酸痛,眼皮沉沉的,直往一起合。拓跋宏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勺勺喂她喝了一小碗甜湯,才把她放平。
無數雕成蓮花樣式的宮蠟,漂浮在水面上,燭光隨著水波蕩漾而搖曳,映照得池面上恍惚如仙境。那股醉人的香味,便是從燃燒的宮蠟里散發出來的。湯池四面都用鮫紗纏繞在盤龍金柱上圍裹住,只露出頭頂星輝耀眼和圖書的天空。
她從沒經歷過這麼可怕的事,前一刻還如夢似幻,滿池嬌蓮盛開,后一刻整個人都如同飄搖在急風驟雨間的一葉孤舟,隨時可能被撕扯得粉碎。
高清歡瞥見垂地紗幔輕輕拂動,剛才探出半邊臉頰來的小小身影已經不見了,便不再說話,輕輕撣去衣袖上沾染的枯葉,告辭離去。
絲綢小衣被解下,馮妙惶恐地抬手遮掩,雙手卻被拓跋宏捉住。她受傷的那隻手還不能沾水,拓跋宏便舉起那隻手臂,讓她搭在自己肩頭。
「林姐姐,你覺得怎麼樣?」馮妙坐到床榻邊,握住她的手,拿過帕子給她擦去冷汗。
拓跋宏把手放在她側臉上淺淺流連,接著便喚內監來更衣,準備去聽早課。等他離開,馮妙才起身,按規矩前往奉儀殿,向太皇太後行禮問安,從此就算是正式的天家妻妾了。
因要進入崇光宮內殿,女史特意叮囑不要使用香料,免得沖了龍涎香的味道。馮妙一隻手還不大靈便,忍冬上前替她揉了皂角,雙手捧起清水,感嘆著替她沖洗:「娘娘生得真美,比上次奴婢替娘娘沐浴時更美了。」
她第一次乘春恩車來崇光宮,還以為儀制就是如此。跟在一旁的女史卻露出詫異神情,從前都是把侍寢的宮嬪直接送進內殿,皇上從來沒有在門口等過任何人。
她用柔軟的細棉,把馮妙身上的水分一寸寸擦乾,再把長至腰間的青絲,用一根緞帶鬆鬆地束住。馮妙覺得這樣妝容不整,有些奇怪地問:「不用梳髻嗎?」
那人走到殿門口馬車邊,轉身對著門內遙遙致禮:「太皇太后請留步。」然後才跨上馬車,沿著甬道遠去了
若有若無的清淡香氣,縈繞在鼻端,像蓮花,卻比蓮花更芳甜。有風吹過面頰,四面沒有了宮牆圍攏的氣悶。
拓跋宏摟起她的上身,緊貼在自己胸前,那嬌小柔軟的身子,在他身前嚴絲合縫,彷彿兩人原本就是一體。汗水交雜,連漂浮在水面上的烏黑髮絲,都彼此糾纏在一起,難解難分。
拓跋宏取過綢布,遮住她的雙眼,輕輕一拉她的手,帶著她向內走去。崇光宮的鎦金大門,在她身後轟然合攏,把秋蟲鳴叫、獵獵風響,都隔絕在外面。拓跋宏帶著她,繞過兩道彎,向內走去。馮妙來過崇光宮兩次,隱約覺得這似乎不是通向內殿的路,卻不敢開口詢問。
隔著太皇太后和高太妃,郭泉海的臉色青白難看。馮妙笑著走到太皇太後身邊,撒嬌似的說:「這侍工的手可真巧,能把公主的嫁衣繡得這麼好,可惜我是沒有機會穿嫁衣了,不然也要跟太妃娘娘要了這個侍工來替我綉。」
馮妙轉頭對高太妃說:「太妃娘娘,不知道什麼級別的宮女,才可以修改綉樣?要是這一次處罰了準備嫁衣的侍工,恐怕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把精巧的手藝拿出來了,人人都以為太妃娘娘治下過於嚴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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