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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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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那婦人用一根玉石釵子撥弄著銅盆里燒著的紙錢,幽幽地說:「奴婢是從前侍奉貞皇后的宮女,叫作心碧,太子殿下剛出生時,奴婢還抱過殿下呢。」山間風吹日晒,心碧不過二十多歲,可此時看去,就像是三十齣頭的農家婦人一樣。
她附在素問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讓素問和靈樞儘快去辦。高照容育有聰慧懂事的皇子,自己又從來不曾行差踏錯半步,既然找不到機會引著她犯錯,那就只能好好利用她的完美無缺了。
元恂看見眼淚把墓碑一角都打濕了,用袖口擦了一擦。這時,身後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一道算不得好聽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王爺,您又來看貞皇后了?」
元宏走進華音殿時,懷兒已經哭累了,伏在母妃身上沉沉地睡過去,小臉上全是一條一條半乾的淚痕。馮妙把臉緊貼在懷兒的側臉上,像護住小獸的母獸一樣,把懷兒緊緊抱在胸前,整個背都弓起來,恨不得將懷兒完全裹住。
馮妙伸出一隻手,茫然地伸向半空,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整個視野都如同被瓢潑大雨遮蔽一般,只剩下懷兒不住抓騰著的小手。
「母后,雖然兒臣不願承認,可兒臣真的長得一點也不像父皇。父皇和兩個弟弟都消瘦白皙,兒臣卻……」他說著說著,竟然抑制不住號啕大哭起來,「母后,你為什麼丟下兒臣一個人走了?有時候兒臣真恨,為什麼兒臣不能是高母妃或是馮母妃所生的兒子?如果有一個得寵的母妃在父皇面前說說好話,或許父皇就不會對兒臣那麼冷漠了。母妃……你說話啊……」
提到林琅,元宏便不免有幾分黯然神傷。這一生,他不負蒼生,可終究還是負了一個林琅。
元宏張開雙臂,把她和懷兒一起抱住:「妙兒,你別這樣,瑤光寺的事就算過去了,現在把懷兒暫時送走,讓他們無話可說,過不了多久,他們的注意就會轉到別的事情上去,到那時,朕再……朕再……」
「恂……」那婦人低聲念了一遍,眼裡的震驚之色更重,「你……你是太子殿下?」說著,她便跪倒下去,向元恂連連磕頭:「殿下,奴婢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著您……」她的聲調似乎因為激動而顫抖不已,磕過頭后,又轉向墓碑:「娘娘,您看見了吧,您的兒子來看您了,他……他長得跟王爺幾乎一模一樣,您在地下也可以安息了。」
明明剛才還不肯說的話,一轉眼卻全都說了,這本身就已經很可疑。可元恂卻全沒注意到這可疑之處,更沒辦法辨別出來,心碧的話其實跟當年的實情大有出入。他只見過北海王幾面,此時回想起來,忽然覺得背上驚起一層涼涼的汗意,他的確像北海王多一些。
元恂聽得一頭霧水,這婦人似乎知道很多他出生時的事情,忍不住問道:「你說的王爺是……北海王叔?」
聽見「品行不端,妖冶媚主」幾個字,元宏的滿腔怒火幾乎就要衝口而出,卻https://m.hetubook.com.com被他硬生生忍下。如果這時他再為了馮妙與宗室中輩分最高的老臣爭執,只會繼續坐實了馮妙「媚主」的罪名。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天差地別。元宏心裏清楚,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事情拖得越久,變數就越多,必須快刀斬亂麻一樣迅速解決。他能給馮妙的最好支持和愛護,就是用他此時此刻的決斷,替她下定決心。他猛一狠心,抱起懷兒轉身便走。熟睡的小人兒乍然驚醒,揮舞著小手哇哇大哭,口中含混不清地叫著:「母妃……我要母妃……」
元恂的臉色變得陰鬱鐵青,他一字一字地問:「你……可有證據,能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
山間風聲嗚咽,卻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母后,如果是真的,為什麼父皇現在那麼討厭兒臣呢?兒臣就真的那麼讓人心中生厭嗎?」元恂仍舊固執地發問,就像一個兒子在跟母親說話那樣,把這些年心中的疑惑全都吐露出來。
「娘娘,給您拿泡過的茶葉敷一敷吧,」素問放下粉盒說,「不然明天早上腫得更厲害。」
見元宏默不作聲,老臣們的話鋒一轉,又說到廢后馮氏在瑤光寺的遭遇,再次懇請皇上追查此事,不可姑息。東陽王元丕的言辭最為激烈:「即使是離宮修行的廢后,也畢竟事關皇室顏面,皇上總該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馮妙看著銅鏡中素問的雙唇一開一合,這些道理她都懂,可真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肉被人帶走,任誰也不會受得住。她搖頭說道:「那些老臣對我的敵意由來已久,說穿了無非是因為我支持皇上的新政,壞了他們多年不勞而獲的老規矩。我現在只顧得上宮裡的事,把那些流言蜚語傳出去的人,一定是高照容。現在懷兒去了華林別館,我必須壓住她,讓她不敢在懷兒身上下手。」
馮妙這一次哭得太多,兩隻眼睛都紅紅地腫起來,素問給她補一層厚厚的香粉,仍舊遮不住。馮妙用桃木小梳一下一下理著頭髮,望著鏡中紅腫的雙眼出神。
馮妙原本就說起過,想給恪兒另闢一處寢宮,宮女、太監們提早就收拾好了東西。元恪親自到主殿來,在馮妙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感謝她這些日子的養育、教導。馮妙坐在主位上,只叮囑了他幾句要勤勉讀書,不可沉湎遊樂。對這樣早熟聰慧的孩子,只要讓他明白道理就夠了,不需要說得太多。
元宏剛從太極殿議事結束,便見到惶急不堪的宮女到他面前跪稟,說昭儀娘娘不肯放小皇子走。元宏了解馮妙的心思,她實在太愛這孩子,只要涉及懷兒的事情,她平素的理智、從容就全都不見了,只變成了一個害怕失去孩子的母親。
「妙兒,」元宏被她眼中的戒備刺痛了,「就算是為了懷兒好,現在也不能說出這些,你……」
元宏看出她的猶疑,忽然把她整個抱在身前,雙眼直視著她:「妙兒,朕是你的丈https://m•hetubook.com•com夫,是你最該相信、最該倚靠的人,你有什麼話,都不該藏在心裏,知道嗎?」
元宏因為想起林琅從前的好,對太子元恂也多了幾分憐惜,幽幽地嘆了口氣說:「恂兒這孩子,資質的確差了些,可心地性情總還是純善的。他從一出生起就沒見過自己的生母,既然他有這份孝心,朕就准了他去這一趟,行程上不必太過著急,沿途正好叫他把從前的事好好想一想。」
元宏已經說過,他死後要葬在洛陽新都,並且已經開始命人修建陵寢,貞皇后陵寢不會與帝王合葬,規格便小得多。也許是雨水反覆沖刷的緣故,貞皇后的墓碑四角都已經變得有些圓滑,字跡上塗刷的金粉也掉落了不少。
他要說什麼,馮妙都知道,懷兒這雙碧眼的來歷還沒弄清楚,她這個生母身上,又被人發現有南朝血統。懷兒唯有認在高照容名下,才能避開那些不堪的指責和質問。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講道理,她太累了,腦中一片空白,只想抱著懷兒睡一會兒。
見瑤光寺的事也被輕輕揭過,東陽王元丕又說道:「左昭儀馮氏,身份存疑,又素來品行不端、妖冶媚主,這樣的人實在不該再替別的娘娘撫養皇子。臣聽說高貴人的病症已經好了,最近也侍奉過皇上幾次,請皇上將兩位小皇子送回生母身邊。」
她只想任性一回,什麼也不管,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你不是皇帝嗎?你說的話,怎會有人不聽?你不是說,只要我來敲門你就會答應么,現在我求你,我不想跟懷兒分開,我不想……」她抱著懷兒就向元宏跪下去,可眼前一花,整個人就向前栽倒下去。
素問走過來想扶她起來,卻被馮妙反握住手腕,沉聲說:「替我梳頭、勻面。」就算是為了懷兒,她也不能逆來順受地接受這一切。
雙明殿內,高照容正在新貢的瓜果里挑挑揀揀,非要找到一個圓滑平整、不帶半點傷疤的,才肯放進嘴裏。
可到懷兒要離開華音殿時,她卻再也維持不住左昭儀的端莊,死死抱住懷兒不肯鬆手,眼淚如洪水一般洶湧而出,轉眼就打濕了懷兒的半邊衣裳。把懷兒送去華林園皇子別館暫住,是眼下最穩妥的方法,她不是不懂。可她忘不了上一次母子生生分離時的剜心痛楚,她從漫長的夢境里醒來,睜眼卻不見了她的孩子,掉進了另外一個怎麼也醒不過來的噩夢。
「母后……」元恂跪倒在墓碑前,張開雙臂抱住那塊冰冷的石碑,就像抱住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別人都說,父皇當年很寵愛您,所以才會立我做太子。母后,這是真的嗎?」
她心裏的害怕沒辦法跟任何人分擔,雖說每月可以去探望一次,可畢竟比不過在自己身邊時容易照料。
懷兒無論如何不能還回高照容手中,如果發生了那樣的事,妙兒將永不會原諒他。玉藻十二旒垂下,遮住了元宏眼中的波瀾,他冷厲威嚴地開口:「朕和圖書年輕時,沒有時間好好管教太子,才導致他才學平庸。至於恪兒和懷兒,朕已經決定送他們去華林園,那裡讀書很安靜,習武也很開闊,兄弟們從小住在一處,長大后也更親厚些。」
元恂自然不肯依,可無論他如何懇求,心碧都不肯再說了。無奈之下,他只能作罷,轉身準備回去。剛走出幾步遠,他就聽到身後傳來自言自語似的聲音:「娘娘,剛才太子殿下來看您了,奴婢瞧見他了……您放心吧,他還活著,沒有被皇上殺掉,他長得真是跟北海王爺一模一樣啊,您在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了。當年您跟北海王爺情投意合,卻被皇上生生拆散了,生下這孩子當天,就被皇上賜死了。如今,您總該放心了……」
「妙兒,」元宏蹲在她身前,伸手想摸一摸懷兒的臉,「只是送去華林園暫住而已,過些日子風波過了,朕再想辦法把他送回來。」馮妙抱住孩子的手猛地向後一躲,手肘重重地撞在楠木椅背上,她卻像完全感覺不到疼一樣,大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
馮妙緩緩開口,嗓音抖得像被風捲起的草葉:「懷兒是我親生的,不是代人撫養……」
元恂又接著問:「你剛才說,我長得和某位王爺一模一樣,究竟是什麼意思?」
眼看著懷兒進了華林別館,想好的法子卻不能用了,高照容心中氣悶,用指甲在桌上重重劃了一下,發出一聲刺耳的銳響,接著問道:「哥哥那邊怎麼說?」
千里之外,太子元恂一路風餐露宿,已經趕到了拓跋氏的祖陵,這裏年年有人打掃,石階上整潔乾淨,連雜草也不多見。元恂一路辨認著,找到了那塊寫著「貞皇后林氏」的碑石。
在諸位宗室親王的步步緊逼下,元宏當天便下旨,在華林園中辟出一處皇子別館,今後皇子都在那裡居住、讀書。
元宏朗聲說道:「東陽王叔說得沒錯,朕已經命人緝拿了那幾名匪徒,擇日處斬,到時請王叔親自監斬。」
馮妙微微張了張嘴,還沒說話,臉就紅透了。她不擅長說謊話,在元宏面前,她尤其不知道該怎樣隱藏自己的想法。
懷兒還小,並不會想到這麼多,只知道自己睡覺時再不能抱著母妃溫暖柔軟的身子了,看見母妃不住地流淚,便也跟著號啕大哭。
「知道了,你們都退下,朕過去看看。」元宏疲憊地揉著額頭,北地歸附的部族,因為金銀谷帛分配不均,各有怨言,隨時可能爆發變亂。南朝蕭鸞仍舊在不斷地擴充兵馬,隨時準備一雪前恥。在這個時候,他更需要一個安穩強盛的大魏,離不開那些宗室老臣的支持。
高照容聽了這話越發心煩,高清歡說這樣的話,已經不知道有多少遍了,從她當年被匆匆忙忙送進宮開始,他就這麼說,現在恪兒都已經十幾歲大了。她忍的還不夠多嗎?再忍耐下去,她就要跟林琅一樣,忍耐到墳墓里去了。不能動那個綠眼睛的孩子,不代表她不能動旁人,比如馮妙那個傻弟弟…www.hetubook.com.com
馮妙只是不住地搖頭,身上忽冷忽熱地打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元宏一手抱住懷兒,另一手握住她小巧的手掌,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挪開。眼淚落在兩個人的手上,順著交握處的縫隙流下去,像要水滴石穿地在兩人中間劃出一道天塹一般。
素問也看向鏡中那張雙目泛紅的臉:「皇上總有他為難的地方……恕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別說娘娘是嫁給了天子,就是嫁給販夫走卒,也不可能一切順意。上有舅姑、下有妯娌叔伯,誰家裡都得有些煩心事。」
「十來歲的孩子,報復心就這麼重,真讓人……」馮妙的眼神有些暗淡,孩子小時形成的性情,恐怕很難改變。
「娘娘,聽來的話就是這麼多了,」春桐小心翼翼地問,「可奴婢不明白,這些都是對娘娘有利的話呀,誇獎二皇子,娘娘不也臉上有光嗎?」
心碧被他嚇了一跳,起先還不肯應這句話,被他反覆逼問了幾次,才終於點頭說了聲「是」。
馮妙的眼神悄悄轉向一邊,不敢與他炯炯的目光對視,可下頷才微微一動,就被元宏用一隻手托住,不准她再躲閃:「妙兒,把你心裏的話告訴朕,不要逃避,不要隱瞞,從此以後,你要時時刻刻記得,朕心裏永遠留著一個很重要的位置,給你和懷兒,只要你來敲門,門就會打開。」
皇帝都說了太子「純善」,那些原本就支持太子的老臣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都跟著附和說,太子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建樹,可這些年在皇上出征時代為主持宗廟祭祀,也算是盡心儘力了,不應該輕易廢棄。
元宏卻不以為然:「朕從幾歲大起,就想著有朝一日要報仇雪恥,這才能熬到親政。做我元宏的兒子,就該有些血性才好。」他的心情莫名地一松,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原因,把馮妙的兩隻小手合攏在自己掌心裏,柔聲說,「瑤光寺的事,朕命人抓到那些流民匪徒來,就算是有個交代了。一切都交給朕去安排,你不要擔心,好不好?」
元恂心裏的疑惑越來越重,他走到婦人面前問:「你經常來這裏燒紙錢?你認得我的母后?」
「王叔?」那婦人一怔,接著搖頭苦笑,「是了,殿下什麼都不知道,是應該稱呼王爺為叔叔。」她把懷中的香燭、紙錢擺好,熟練地點燃了,又把紙錢扔進銅盆中。
元恂快步返回貞皇后的墓碑前,一把擰住心碧的胳膊:「你剛才說……我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北海王才是我的父親?」
通過進宮請安的命婦、出宮辦事的太監,這消息越傳越廣,漸漸在整個洛陽流傳開來。太子資質平庸,不得皇上的歡心,已經是很明顯的事,可二皇子卻聰穎非凡,私下裡已經有人開始流傳,皇上遲早會廢了太子,改立二皇子元恪。
元宏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妙兒,你做得很好,皇子身上,的確容不得這樣的污點。」
因著要處理北地各部之間的矛盾,元宏一連幾天夜裡都宿在太極殿的偏https://m•hetubook.com.com殿內。就在這幾天里,後宮漸漸流傳起一些話來,說是高貴人當年有身孕時,曾經夢到過有一輪明日進入屋內,高貴人在夢中四處躲藏,卻還是被那紅日追上,跳進了腹中。同樣的夢一連做了幾天,後來她便生下了二皇子。
送信侍衛還特意說起,昌黎王下葬時,太子元恂扶靈痛哭,十分傷心,還因為思念自己的生母而生了病,如今病情剛剛有些起色,便想著要去拜謁貞皇后的陵寢。如果陵寢需要修繕,恐怕停留的日子還要更長些。
送信的人是太子身邊的侍衛,元宏便宣他上殿,向他詢問太子在平城的言行舉止。這名侍衛倒是口齒清楚伶俐,當著皇帝的面,把太子每天做些什麼細細地講了一遍,說元恂除了料理昌黎王的喪事外,每日還會抽出兩個時辰來讀書,在平城這幾個月,從來沒有間斷過。
太極殿議事時,有人呈上太子元恂從平城送來的書信,信上說昌黎王馮熙的喪事已經料理完畢,元恂懇求父皇准許他遲些返回洛陽,因為他想繼續北行,前去拜謁自己生母貞皇后林氏的陵寢。
那婦人看見元恂,像是吃了一驚,仔細打量了他半晌,才問:「你……你是北海王殿下的什麼人?」
春桐趕忙應聲:「高大人說現在時機未到,請娘娘再耐心忍耐一陣。」
元恂沒想到一個山野婦人也能知道北海王的封號,便回答說:「我是大魏太子元恂,北海王是我的叔父。」
「不用,就這樣吧,」馮妙放下梳子,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對素問說,「我以為有他寵我愛我,就果真再沒什麼可以擔心的了,沒想到全不是那麼回事。我忘了,他是皇帝,不只是我的丈夫那麼簡單。」
高照容哼了一聲,卻沒說話。她知道,馮妙這是正式對她宣戰了。誇獎的話也要看什麼時候說,眼下皇上分明要廢太子,若是恪兒被立為太子,那她這個生母,就逃不了「立子殺母」這條祖訓。
她要是不想那麼快死,就絕對不能動那個綠眼睛的小雜種,原本皇上還在這兩個孩子之間猶豫不定,可要是元懷真出了什麼事,就只剩下二皇子元恪一個選擇了。
他刻意一個人來,把侍衛隨從都留在了外面,就是因為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跟自己的母后說。他知道母后不可能給他任何回答,可他就是想把這些年堆積在心裏的話全說出來。他在戰戰兢兢中長到這麼大,先是在不苟言笑的皇曾祖母身邊,接著又要面對冷漠嚴厲的父皇。
他把馮妙的手貼在自己胸口上,讓她觸摸自己的心跳。馮妙在他熾熱的目光下,無處可逃,終於開口:「潑污的那一頁宮門簿記上,有恪兒命人出宮的記錄……」
心碧嘆著氣說道:「陳年舊事,都是一場孽緣,皇上如今對您很好,殿下就不要問了。」
王爺?元恂心裏疑惑,轉過臉去看,一名不到三十歲的婦人,正一步步走過來,她身上穿著粗布衣裳,頭髮用一塊葛布包住,手裡還拿著些紙錢、香燭,看樣子經常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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