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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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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冊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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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好弟弟,你知道趁著外城剛剛換防的時機動手,還沒有蠢到無可救藥,」元宏繼續笑著說話,好像真的是在教導他一般,「可現在任城王的親衛已經進了內宮,東陽王自然沒能拖住他。元恂的人沒到,自然也是在路上出了狀況,你——還能等來誰?」
元詳最恨他這副似有似無的笑意,上前扯住他胸前的衣衫:「只管擺你那副泥菩薩一樣的架子吧,等我……」他的話還沒說完,小腹上傳來一股涼意,他驚訝地低頭去看,一柄三寸長的短劍,已經刺進了他的身體。
「好弟弟,你是想問,朕怎麼沒被你安排在城樓上的親衛亂箭射死,對不對?」元宏慢慢地說著,就好像他們仍舊是在知學里聽講的兄弟一樣,「朕真不明白,父皇英明神武,高太妃也是個精明人,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來?你以為朕會跟你一樣蠢,夜半返回皇城,沒有隨行的兵衛,就大搖大擺地從正門進入嗎?」
雖然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但元詳清清楚楚地知道,今晚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他孤注一擲似的拚死一搏,最終卻仍舊一無所有。元詳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像籠中的困獸一般,瞪著血紅的雙眼。他抬起另一隻手,對著元宏的胸口狠狠打了一拳,口中叫嚷著:「我是不如你,那又怎樣?我得到了林琅!就連你的太子也是我的兒子!你能怎樣?」
元詳的雙手伸過來,就要去撕扯馮妙的衣衫。馮妙閉上眼把頭轉向一邊,心裏暗暗想著,該用瓷片割向哪裡。
元宏接到任城王送信當天,也同時接到了始平王元勰送來的密信。元勰帶著新婚妻子在平城祭拜先祖,無意間發現了東陽王世子日日與太子元恂密謀,頻繁出入平城守軍的駐地。一切跡象都表明,正有人挑唆太子謀反。在宮中,一定還有人與太子元恂裡應外合。
眼看自己的人已經被殺得七零八落,北海王元詳揮刀砍翻了一個衝過來的兵卒,恨恨地抹了一把濺在手背上的血,叫過身邊離得最近的兩名親衛:「你們兩個,跟我去馮昭儀的住處。」當年那個在碧波池邊撞見的小姑娘,如今已經是宮中身份煊赫的左昭儀了,看來今晚只能拿她做保命的護身符了。就算不能活命,至少也可以讓元宏生不如死、追悔莫及。
此刻,華音殿內正一片寂靜。馮妙傍晚時小睡了一陣,入了夜就怎麼都睡不著,倚靠在菱花窗一角,看著屋外瀲灧的水光波影,手捂住嘴唇一陣陣地咳嗽。素問告訴過她好幾次,就連高清歡從前也總是這麼說,她這個病症,要盡量避免多思多慮,只有靜心養著,才能慢慢好起來。可是到底能不能靜下心來,根本就由不得她。
馮妙止住咳嗽,不想驚動素問,從小案上拿過冷茶來喝。手剛一動,她便聽見外面隱約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似乎有人正從四面將華音殿圍住。沒等她有機會仔細辨認,殿門已經被人一腳踢開,帶著濃重血腥味的冷風猛地卷進來,激得馮妙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馮妙死死按住嘴唇,壓住那股難耐的咳嗽,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她隨hetubook.com.com手摸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盡量輕手輕腳地貼著床榻邊沿滑下去,藏進床榻下方的空隙里。素問還在門口的小榻上,馮妙壓低聲音,極輕地叫了一聲:「素問……」
元詳雙手撐著地想要站起,元宏握住劍柄輕輕一轉,劇痛就讓他無法動彈。「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想明白嗎?」元宏的笑意中帶了幾分居高臨下的嘲諷,「林琅說她想要白狐毛,就是為了跟朕合演一齣戲,誘騙你射中朕的左臂,朕才能隱瞞住所有人偷偷習武。朕從小左手就比右手靈便,後來又刻意練習,這隻被你射過的左臂,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出其不意地救了朕的命,今天也用在你身上,謝謝你當年射了朕一箭。」
北海王抬起頭,對著自己帶來的親衛說:「你們去小佛堂,看看馮昭儀在不在那裡,抓住她立刻回來告訴本王。」
小榻上的人緩緩地翻了個身,素問的雙眼睜著,毫無睏倦之色,她卻對著馮妙搖頭,不肯過來。
元詳略一轉頭,便看見元宏的面孔近在咫尺。那張臉上和煦明朗地笑著,可笑意卻絲毫照不進那雙眼睛,眼底全是冰寒。
這些話半是威脅、半是利誘,親衛們互相看著,他們的手上已經沾了羽林侍衛的血,即使現在退回去,也免不了要擔一個謀逆的大罪,只能選擇跟定了北海王。
元詳的臉色微微變了,這幾句話比剛才突然出現的任城王府親衛,更叫他驚駭。他跟東陽王的密謀,元宏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繞過鐘樓,他們便發現情形不大對。一隊身穿甲胄、騎馬提刀的兵卒,正向他們圍攏過來。有人驚慌失措地對北海王說:「好像是……好像是任城王的親衛!」
素問滿身狼狽,已經悄悄退出去。馮妙扶著元宏在床榻邊坐下,一面用濕帕子給他擦臉,一面聽他講著這些天發生的事。
她抹去淚痕,用一雙小巧的手,捧住元宏的面頰,雙眼注視著他下頷上的胡茬兒:「不管有多難,我都會跟你一起。」
「是嗎?要是讓本王發現你在說謊,你和你的主子都別想有好下場。」北海王扯著她的衣領向前一拉。素問穿著宮女的服飾,領口在一拉一扯間早就鬆散開了,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
素問的兩隻小臂,還用木板固定著,她刻意不去看床榻的方向,平靜地說:「昭儀娘娘今天不在華音殿,她到……到小佛堂跟高貴嬪說話去了。」她原本想說馮妙去了李弄玉的寢宮,可又怕這些已經算是亡命之徒的人,真的闖進李弄玉的住處。
元宏面色陰鬱,卻不說話,只把刀子一點點地向前推去。元詳的手越收越緊,卻也不敢真的立刻要了馮妙的命。他心裏清楚,這已經是他最後一點倚仗了,如果真的掐死了馮妙,只怕元宏手裡的利刃也會立刻毫不留情地割下去。
「什麼?」元宏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始平王身邊帶的親隨並不多,他只能儘力拖住太子,卻沒辦法直接調兵鎮壓。元宏思量再三,命李沖調集人手去平城,又叫身邊隨行的太監扮成自己的樣子,乘著御用的車駕沿官和-圖-書道返回洛陽。而他自己,則日夜策馬沿小路趕回來,混在任城王的兵卒中,提早進了皇宮。
「好弟弟,」元宏微微笑著說話,「雖然你必定用不上了,但朕還是再教你最後一次,兵、不、厭、詐。朕敢一個人來這裏,身上怎麼可能只帶一柄刀呢?」他不顧李夫人的勸阻,晝夜不停地趕回來,的確已經引得病症發作。可他一直跟元詳言語周旋,等到元詳放開了馮妙,又主動欺身上前,才給出了致命一擊。
元宏把匕首緩緩向前送了一下,鮮血就沿著刀刃邊沿滴下來:「好弟弟,你從小就不愛讀書,朕再教你一次,你可記牢了。你的親衛在城樓上看見朕的車駕時,朕早已經在皇宮之內了,朕不過是想看看,你們究竟能蠢到什麼地步?」
「把他關起來,挑斷手筋腳筋,留著他的命,日後還要取口供,」元宏仍舊坐在地上,冷著聲吩咐,目光掃了一眼他掐過馮妙的那隻右手,「這隻右手,捕只野狼來,好好地喂一喂。」
北海王手下的人,很快就衝進了這間主殿。北海王元詳掀起床帳,發現床榻上空無一人,立刻轉身揪住了素問:「馮昭儀人呢?」
天亮時,闖進宮中的亂黨和城樓上的北海王親衛,半數被當場斬殺,還有一半被任城王的人擒獲。聽到任城王的親衛趕來報信,元宏的神色才略鬆了幾分,疲憊交雜著一陣陣悶痛湧上來。
馮妙不能眼看著素問受辱,從床榻下悄悄出來,伸手去拿北海王丟在一邊的佩刀。她從沒動過刀劍,那柄刀看著不大,入手竟然十分沉重,她用雙手去捧,卻仍舊拿不動,反倒碰響了刀環,發出「噹啷」一聲輕響。
元宏冷哼一聲,不再說話,他把手指撮進口中,發出一聲長而尖銳的呼哨。一名玄衣衛破門而入,用繩索將元詳牢牢捆住。
她透過薄薄的紗幔,隱約看清了來人的面目,驚駭得發不出聲音來。站在門口提著刀四下張望的,正是北海王元詳。在他身後,還站著兩個身穿北海王府親衛服飾的人,手裡的寬刀上帶著血跡。
當年林琅也只是一個宮女,卻生得嬌怯秀美,跟幾位年輕的王爺說話時,聲音又細又軟,很是溫柔。屋外的水光映照進來,在昏暗的室內投下漁網一般不斷晃動的光斑,依稀間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碧波池邊那個夜晚。他是母家出身尊貴的北海王,剛剛建好了新的府邸,興沖沖地想請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去看看,問問她是不是願意成為新王府的女主人。可林琅根本沒有聽他說完所有的話,就急著要回到皇帝身邊去。她心裏整天想著的,只有皇帝一個男人。
北海王元詳陰沉著臉,對其餘幾名親衛說道:「你們現在都跟本王一樣,只能進,不能退了!今晚把守外城的,都是本王的人,只要能跟太子帶回的人馬會合,整個皇宮就都在本王的控制下了。」
他說得如此自信,似乎天下一切事情,都逃脫不開他的掌控,馮妙卻看出了一絲異樣,自從他的刀鋒抵住了元詳的咽喉,元宏就再沒挪動過腳步,他垂下的一隻左手,正緊緊握著,連指甲都掐進https://m.hetubook.com•com肉里幾分。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中了毒,快要死了?」馮妙的臉漲得通紅,雙手緊緊攥住元宏的衣襟。
素問並不叫喊,卻用足了力氣掙扎,無奈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子,兩邊的腕骨又受了傷,根本抵不過北海王的動作。衣裳「嘶啦」一聲裂成兩片,北海王把她整個壓倒在小榻上,吻上了她的胸口。
元宏被他踢中右手腕,半邊身子都是麻的,他跌坐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卻絲毫不亂,甚至還帶上了幾分從容不迫的笑意。
他原本覺得毫無希望,才不管不顧地隨手一推,可元宏挨了這一下,卻發出一聲悶哼,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手裡握著的匕首也掉在地上。
他撕下床帳,把馮妙的雙手扣過頭頂,捆綁在床欄上。馮妙知道掙扎無用,索性咬緊了嘴唇一聲不吭,無論元詳要做什麼,她都絕不會哭喊求饒,因為她不願被人捏在手裡要挾元宏。
馮妙知道他的意思,仰起頭貼住了他的唇,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皇上,所幸現在已經沒事了。」
馮妙知道元詳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元宏。她已經悄悄捏了一片碎瓷在手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如果抵擋不過,她能做的只有一死。
他刻意略去了李夫人說得嚴重的部分,不想讓馮妙太過擔心,理著她鬢邊的碎發說:「朕一進皇宮,就往這裏來了,把其他地方交給了任城王去處理。朕怕極了,就算從前太皇太后想廢了朕時,也從來沒有那麼怕過,怕來得遲了,你已經……」
就在此時,一柄鋒利的匕首抵在了元詳的喉嚨上,對面傳來的聲音,聽在馮妙耳中,就如同天籟一般:「放開她,朕還能考慮,給你個痛快的死法。」
那些親衛互相看了一眼,終究還是應了聲「是」走出了殿外。腳步聲,還有刀鞘摩擦在甲胄上的沙沙聲,都漸漸遠去了,北海王便又往素問脖頸上吻去。
元宏捂住胸口,想要俯身去撿起地上的匕首,可胸悶頭疼的病症,讓他的動作遠不如從前迅捷靈活。
等人走遠,元宏遙遙晃晃地站起身,幾步走到床榻邊,解開了捆住馮妙的床帳。馮妙又急又怕,氣喘連連,身上不住地發抖。元宏把她勒得發紅的手腕,捧在胸口反覆揉捏,低聲安慰她說:「妙兒,朕來了,別怕了……」
馮妙在床榻下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眼淚簌簌落下,她知道素問想做什麼,她們兩個女子,無論如何也敵不過這幾個兇悍的男人,可是只要能拖住時間,總會有人發現北海王闖宮,追到這裏來。
元宏卻一眼都不看她,對著元詳笑道:「你跟朕耗著時間,究竟是在等什麼呢?等元恂來跟你會合,一起攻破皇城?還是等東陽王拖住了洛陽城內的幾位宗室親王,再回來救你?」
馮妙被掐得喘不過氣來,嘴唇開始漸漸發白,身體貼著牆壁直往下滑,卻硬被元詳扣住。她抬起一隻手想摸一摸元宏的衣角,將近二十天沒見了,她真的很想、很想他,卻沒料到會在這種情形下相見。只差一點點,指尖卻怎麼都夠不到近在眼前的袍角。
素問的唇邊也沾上了嫣紅的血跡m.hetubook.com.com,她仰頭受了這一下,卻並不退縮,瞪著雙眼直視著他。唇邊的血跡,如落在泥土上的桃瓣一般,嬌艷凄婉。
留給他們驚慌恐懼的時間並不多,任城王親衛悄無聲息地圍攏過來,向他們舉起了戰刀。一邊訓練有素,有備而來,一邊慣常懶散,心中惶惶,幾乎沒有任何懸念。北海王的人很快就被逼進了角落,卻不見太子元恂按照約定帶人來會合。
馮妙從他懷中起身:「皇上,眼下的情形危急,你身上的病症,無論如何不能讓外人知道。否則,那些原本還在搖擺不定的朝臣們,恐怕都要孤注一擲,轉去支持東陽王和太子了。」
馮妙手裡的鳳尾樽,也恰在此時砸中了他的後腦。北海王發出一聲含混而痛苦的叫嚷,腦後和口中都流出血來。舌尖、腦後,都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元詳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揚手狠狠地給了素問一個耳光:「賤人!都是賤人!不知好歹!」那聲音里滿是不甘,不知道是在說素問,還是在說早已經不可能聽見這些話的林琅。
「得不到皇位,那就得到你也行,」元詳雙眼發紅,兩隻手攀住了馮妙的雙肩,「他囚禁我的母妃,褫奪我的封號,讓我成了宗室里的一個笑柄,那我就讓他嘗嘗,原本擁有的東西被人奪走、毀壞,是什麼滋味。」
北海王怒斥了一聲「少胡說」,明明說好了由東陽王去拖住宗室親王,他轉頭看去,那隊人馬的甲胄上,竟然真的帶著任城王府的徽記。任城王驍勇善戰,手下的親衛紀律嚴明,在所有王府親衛中戰鬥力最強。北海王帶來的人,聽見這個名號,就已經慌亂起來。
趁這短暫的間隙,馮妙知道自己提不動那把刀,立刻改換了目標,飛快地捧起了桌上的鳳尾樽,用足了力氣往元詳頭上砸去。元詳聽見背後的聲響時,就已經起了疑心,素問突然而來的熱情,只迷惑了他短短一瞬。就在他將要轉身去看時,素問狠狠地用力咬住了他的舌尖。
室內沒有點燈,只有雪白光亮的月色照進來,馮妙的身形嬌小,正好躲在床榻下兩塊隔板中間,北海王帶進來的人一路上又早就殺紅了眼,根本沒有心思仔仔細細地搜。
那名來報信的親衛踉蹌著退後了幾步,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轉身往城樓方向跑去。
玄衣衛推著元詳向外走去,看見元宏一直坐在地上,並不起身,元詳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又被元宏給誆騙住了。元宏小時候的病症是假的,這一次的病症卻是真的,可元詳已經明白得太晚了。
元詳只覺胸口一熱,眼前人的五官都模糊起來,林琅帶淚的雙眼卻越發清晰。橫豎今晚敗局已定,他只想痛痛快快地發泄了心中的惡氣。他一把抱住素問,胡亂撕扯著她的衣裳,口中癲狂迷亂地說著:「林琅……你躲到哪裡都是我的……」
北海王元詳聽見聲響,立刻就要起身向後看去,素問知道那就是馮妙,支起上身直接吻住了他的唇。她不是什麼貞潔烈女,充作官奴的日子里,為了活下去,比這骯髒百倍的事她也忍受過。她並不怕死,她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素問m.hetubook.com.com把小舌探進北海王口中,引著他的舌糾纏在一處。
元詳從床榻邊快步衝過來,腳尖一抬便踢飛了地上的匕首,他雙眼之中滿是報復的快意:「去撿啊!你不是最厲害的嗎?能搶在我前面獵到白狐,逗得林琅死心塌地地待你,現在是怎麼了?」
元詳被他逼住咽喉,動彈不得,手卻緊緊掐住了馮妙的脖子。他在手指上漸漸加力,獰笑著對元宏說:「皇兄,當年你發現林琅已經不是完璧的時候,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呢?你很想殺我吧?可惜啊,要是你的刀子敢再往前一寸,我就當著你的面掐死這個姓馮的,你試試啊,看是你夠狠還是我夠狠。」
「你……你怎麼……」元詳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妙兒,」元宏吻著她的淚眼,「朕的病症的確有些難治,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李沖已經幫朕找了一個很好的醫者,你要相信朕,朕答應你永不分離,就一定會儘力做到的。」
元詳起身向馮妙走了幾步:「原來你還躲在這裏,卻把我的人都支開了。」他藉著晦暗的月色仔細看了一眼馮妙的面容,陰陰地說:「那年跟林琅在一起,你的年紀太小,還看不出來,現在看來,你的確很美,比林琅更美。難怪他那麼快就忘了林琅,卻一直寵愛你。」
元詳一愣,接著仰頭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會有那麼一點不忍心殺我,原來東陽王說的都是真的,你已經中了毒活不了幾天了。」
元宏沉思片刻說道:「恐怕不是沒事,而是馬上要有大事了。其實朕剛才說的話,一大半是為了嚇住元詳,也是為了詐他的話,看他還有沒有其他的同黨。朕的大軍都在南線邊境上,東陽王的兵馬卻全都在洛陽城內,隨時可能攻入皇宮。勰弟那邊,因為來不及調動,也不知道能拖住元恂幾天。朕倒不擔心元恂,他膽小沒什麼主見,可東陽王世子在他身邊,這對父子,都是狠角色。」
「那正好,幸虧你給她安排了這麼僻靜的住處,別人一時半會兒都找不到這裏。」元詳臉上近乎瘋狂的笑意退去,換上了惡毒的恨意,「在方山陵寢那次,沒能弄死你們兩個,實在是便宜你們了。今天我就先讓你看看,你心愛的女人怎麼被別人壓在身下,然後再送你去死!只要你死了,即位的仍然是太子,今晚擅自入宮的任城王才是亂黨!」
短劍在元詳身體里緩緩攪動,他瞪大了雙眼,像看著什麼妖魔鬼怪一樣看著元宏,那時候元宏還不到十歲,就能想出這樣思慮深遠的計謀來,騙過了所有人。元詳痛苦地抽氣:「你……難道……你的病症也是假的?」
可馮妙仍舊只是抖,好半天才大聲哭出來。元宏心中一痛,只當她是嚇壞了,張開雙臂把她緊緊摟在懷中,撫摸著她垂在背上的頭髮。馮妙貼緊他的胸口,哽咽著問:「是不是真的?」
「王爺請等一下。」素問忽然開口說話,聲音依舊平靜,卻帶上了幾分柔婉,「這兩人在旁邊看著,有什麼趣兒?不如王爺叫他們先出去,讓奴婢好好服侍您一回。」
他向前走一步,馮妙就向後退一步,直到後背碰上冰涼的牆壁,再也沒有地方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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