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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情絲

作者:西西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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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告白

第十章 告白

「要你管?」沈銀銀毫不客氣地打斷鄭韓君的話,大聲吼道。
「行了行了,我和子何兄多日不見,忙著敘舊呢,你們不是想在這裏看著吧?」鄭韓君打斷殷平的話,大聲道。
黎子何心中一驚,原以為她那日是醉酒後的胡言亂語,不想她竟還記得,看了看被沈銀銀吼道一邊坐下的鄭韓君,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黎子何詫異,竟是鄭韓君來找自己,對身後之人的聒噪略有些煩躁,加快了步子。
鄭韓君早就動身追沈銀銀,黎子何後面的話他沒怎麼聽到,只是在心底暗暗鄙視了一下,人家好歹是個姑娘,當面表白居然那般不客氣的拒絕,真是沒風度……
姚兒兩個臉漲得通紅,最後笑道:「明日我該喊小姐什麼呢?繼續喊小姐?還是夫人?還是太子妃?」
馮宗英本來就是隨口一句話,所謂宮規,皇宮之中,每宮每殿甚至太醫院掌葯處,都有各自的規矩,馮宗英沒有明確說是哪裡的規矩,黎子何不想投機取巧,也不想被他抓住把柄再來一頓訓,便依著自己的記憶,將記得的都寫下來就是。
「師兄,那夜我說我喜歡你,要嫁給師兄!」沈銀銀補充道。
黎子何兀自站在原地,直到聽見人喊她的名字才回過神來,見來人是與她一同入宮的醫童,問道:「何事?」
鄭韓君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沈銀銀,一個女兒家,居然當著男子的面,說出這種話來?
「我當你是妹妹。」黎子何毫不猶豫地打斷沈銀銀,眼看她越來越激動,雖說不想傷了她,可現在鄭韓君在場,不可直接表露自己的女兒身份,要阻止沈銀銀繼續下去,只有如此,讓她儘快出宮。
第二日一早,黎子何主動將去找馮宗英,恭恭敬敬將昨夜寫的「規矩」交給他。馮宗英閑散地坐在桌前,看到黎子何恭敬的模樣抖了抖眉毛,知道他的厲害開始服軟了?呀呀,本來以為要磨上十天半個月,這麼容易屈服?真是無趣。
黎子何披著衣服起身,打開房門,一地清幽月光,屋外花樹隱隱擺動,夏日花香幽和_圖_書幽鑽入鼻尖,比日間更加清冽醉人。
那人也不見不高興,仍是嬉皮笑臉道:「我叫殷平,殷太醫是我爹。」
夢中紅燭搖曳,喜樂震天,笑如銀鈴,黎子何卻在此時驚坐起身,渾身冷汗,心中訕笑,原來早上那一身冷汗,便是因姚兒得來,任由自己裝得如何不在意如何冷靜,始終敵不過十幾年感情一夕背叛的苦楚,儘管此前已經有一個雲晉言背叛在先,如今再來一個姚兒,仍是被人用力擰著心肝似地疼痛。
夢裡看到季黎,看到姚兒,季黎極愛大紅,穿著火紅緞裙在一人高的銅鏡滿意地對自己一笑,高喊道:「姚兒,你快些出來。」姚兒挑開裡間門帘,穿上一身翠綠,拿著手帕捂住大笑逗趣道:「小姐,這叫綠葉配紅花!」
沒有猶疑和顧慮,黎子何的速度快了許多,整日沒有休息,直到傍晚才在掌葯處草草吃了一頓晚飯,早就困頓不已,剛剛碰到床便沉沉睡去,可蟄伏在心底,被她生生壓抑住的情感,卻在夢裡凌遲般毫不留情地盤剝她的心。
清冷的月光透過唯一一個狹小窗口照入小屋內,融入昏黃燭光中,再找不到痕迹,黎子何端正坐在桌前,「抄」寫馮宗英嘴裏說的宮中規矩。
在她「死」掉之前,雲帝登基三年,後宮之中她一人獨大,直到她終於懷上那個孩子,幾月不可侍寢,朝中大臣紛紛諫言充實後宮。古往今來,沒有哪任帝王後宮只有皇后一人,儘管憋著悶氣,她還是同意封顧將軍的獨女顧琳妍為妃,那時她想著一個妃子,總比在全國選來一批秀女好,哪知道妍妃的入宮,便是她失寵的開始,三個月,雲晉言以養胎為由,將她困在紅鸞殿,外界消息幾乎一概不知,直到一日姚兒神色慌張地告知她,季府被判謀逆,誅九族,三日後處斬。
直到兩人身影消失在視線里,黎子何才再將眼神放回鄭韓君後面的人身上,怒道:「銀兒,你怎麼進宮來了?」
歇斯底里,發瘋般找了雲晉言三日,他不肯聽她說話,不肯露面,直至她在妍霧和_圖_書殿跪了整整一夜,終是死心。
李御醫被解了束縛似地連連點頭,拉住殷平,對鄭韓君道:「既是如此,我等先退下了,鄭公子和黎……呃,黎公子好生敘舊。」
鄭韓君正坐在太醫院大殿的前廳,悠閑地喝著茶,李御醫還陪在一邊,暗嘆這個公子哥哪裡去不好,非得來了太醫院,每次他過來,莫不是鬧得個雞飛狗跳。
「師兄,你都不想銀兒么?」
「不行不行!師兄你入了宮,就算要出宮,最少也得一年以後!今日你回答我,我出宮也好,回雲瀲山也好,全聽師兄的……我……」
季黎一手扯下紅蓋頭,原本精緻的面容因著嬌羞更是明艷動人,佯怒道:「小妮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鄭韓君一個抬頭,看到黎子何進門,連忙放下手裡的茶,大笑道:「哈哈,總算是等到你了!」
「外面有人找呢。」那葯童一臉奇怪地笑容,話說間將黎子何上下打量了個遍。
沒有黎子何的答覆,殷平仍舊跟在後面討好道:「聽說你一直在雲瀲山跟沈醫師學醫,怎麼和鄭丞相的兒子認識的?他還特地上門來找,不如你把我介紹給他認識認識,咱不都是朋友嘛……」
黎子何的腳步頓住,會意點頭,只能囑咐道:「麻煩鄭公子好好照顧銀兒!……」
黎子何垂首站在一邊,察覺到馮宗英的目光,並不打算回視,不知道沈墨與他到底有何過節使得他處處針對自己,可她打心底不想與馮宗英有過多摩擦,自己本就明白他的性子,只要讓他的「算計」得逞,自己再稍稍示弱平息他心頭的怒火,他日後也不會過於為難自己。
馮宗英半晌未發一言,最後將手上的紙稿放在桌上,站起身,兩手背在身後,低著頭,看都未看黎子何一眼便走了。
黎子何連忙道:「銀兒休要胡說,有什麼事日後有機會我們再說可好?今日你先與鄭公子出宮,我尋著機會便出宮找你。」
「噗嗤……」
黎子何快步走在長廊中,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沿廊坐下,被樹枝划傷的手彷彿毫無知覺,只怔和-圖-書怔看著地上隨花葉搖曳的陰影,腦中仍是白日里聽得的那句話,當年季府滿門抄斬一事,真與姚兒有關么?
鄭韓君僵住笑臉,狠狠瞪了沈銀銀一眼,女人沒一個好東西,有求於你的時候日日跟在後面巴結討好,達到目的之後一腳踹掉也就罷了,還要回過頭來踩上一腳吐你一臉口水,算他鄭韓君遇人不淑!
季黎忙討好道:「不敢不敢,姚兒明年才及笄,及笄了小姐我也捨不得你,還得多留幾年呢。」姚兒輕輕一笑,替季黎抹上胭脂。
「銀兒,師父下山找過你,你速速回雲瀲山去。」黎子何皺著眉頭,沒想到沈銀銀居然找到宮裡來了。
如此一想,黎子何不再多慮,沾了墨飛快寫起來,明日馮宗英定會再找法子「折磨」她,想到這裏,黎子何不由輕笑搖頭,許多年不見,馮爺爺的性子一點都不變,若是換作他人,可能早被他難住了,可是自己面對他那些不大不小的把戲,反倒有一絲暖意滑過心頭,就像小時候自己故意與他生氣,對他惡語相向,製造各種各樣的麻煩讓他注意到自己,然後想盡辦法來哄自己。
姚兒臉上的紅暈一閃而逝,嗔怒道:「果然是夫君比較重要,姚兒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頭,比不得小姐的心頭肉,自己一嫁人便想著如何把姚兒也送出去。」
「喂,你在咱們一群人里可是混得最好出名最早的,知道我是誰不?」那葯童跟上黎子何的步子,拍著她的肩膀道。
那句話對當時的她而言,猶如一道晴天霹靂,雲晉言三月的冷落找到了理由,對妍妃的專寵找到了理由,甚至對她三個月的禁錮也找到了理由,儘管自己不願相信,可雲晉言是靠著季家的支持才順利登基,妍妃的受寵,顯然是雲晉言想要拉攏顧家,而將自己禁足三月,恐怕是擔心走漏風聲。
沈銀銀豆大的眼淚一顆顆掉下來,竟是愈發激動,唯恐黎子何聽不清般,大聲喊道:「師兄,我說我喜歡你!女子對男子的那種喜歡,不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
要寫的內容不是什麼問題,和-圖-書畢竟從小在官家長大,還做過三年皇后,問題是黎子何以前與馮宗英太過熟絡,她那一手字還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不想惹他懷疑或是注意,便只有憋著寫其他字體了,那日公試就是擔心被他看出,才放筆口述藥方。
黎子何瞥了一眼桌上自己的字,再抬頭看馮宗英的背影,踏著緩慢的步子,佝僂前行,隱約透出一種無奈的滄桑感,心中一動,儘管有所掩飾,還是從那些字跡里看到季黎的影子,所以才會有了剛剛的沉默和現在的無力么……
黎子何嘴角掀起一絲笑意,伸手,「咔」地一聲,探到長廊上的枝頭應聲而斷,露水沾染在手指上有些許濕潤,即使弄髒雙手,傷過她的,也該除掉。
不知何時殿外已經有葯童在圍觀,聽到沈銀銀這句話有人看熱鬧般笑了出來,沈銀銀咽下後面的話,雙目通紅,自覺難堪,丟人現眼,低著頭擦了一把眼淚,轉身跑了。
「嗯哼,怕就怕呀,小姚兒的心思早就飛了飛了飛到曲哥哥心窩裡去了。」季黎一個側身繞過姚兒,從凳子上躥得老遠,扯過床上的紅蓋頭,自行蓋上,未等姚兒再說話便搶先道:「今日我可是新娘子,弄壞了裝束不好交差哦……」
黎子何更是著急,卻被鄭韓君拉住,不耐道:「行了,我去就好。」
那時的季黎一心糾結在雲晉言為何負她?卻沒有想過季府仿若一夜之間的轟塌,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銀銀一身墨色侍衛裝,頂著黑色的紗帽,明顯大了許多,幾乎蓋住大半個腦袋,一聽到黎子何喊她,馬上眉開眼笑地扶了扶帽子,衝過來抓住她的手臂道:「師兄師兄,總算找到你啦!」
「即便不回雲瀲山,這皇宮中也容不得你,跟著鄭公子速速出宮。」
黎子何輕輕搖頭,算是答覆。
黎子何微蹙眉頭,原來他便是殷平,殷太醫,對這個人沒太大印象,御醫裏面,能近季黎身子的,向來只有馮宗英。
「鄭公子,在下殷平,為殷太醫……」
沈銀銀一甩手,怒目道:「不行!不回去!你偷偷瞞著我下山,若不是那日早和_圖_書上被我發現,豈不是被師父關在山上?我這一回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你。」
「就是……」沈銀銀垂下眼瞼,兩手扯著衣角揉來揉去,最後下定決心般,「就是你下山前夜我與你說過的話。」
夢裡季黎一身亮眼的新娘裝,姚兒替她描眉添妝,調笑道:「小姐終於嫁人咯,再沒人強迫我穿著男裝去大街上晃悠了。」季黎斜睨她一眼,眉毛挑的老高:「明日我便讓曲哥哥上門提親,看你還能逍遙到哪裡去。」
黎子何又「嘶」地撕掉剛寫好的一張,自嘲一笑,季黎已逝六年,就算在字跡中找到她的影子也不能代表什麼,何必庸人自擾?更何況,自己就那麼有信心,他們還記得自己?
黎子何一聽他說話的語調便認出正是昨日挑起「姚妃」話題的人,雖然奇怪會有什麼人來找她,還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自行出去了。
黎子何對沈銀銀一向輕言細語,甚少生氣,這般斥責的口氣讓沈銀銀的雙眸瞬間積滿淚水,哽咽道:「那……那師兄給我一個答覆……可好?」
「什麼答覆?」
如果,真是有人暗中做過手腳,她要對付的人,便不止眼前幾個了。
沈銀銀癟癟嘴,雙眸水汪汪的,看得鄭韓君都起了憐花之意,圓場道:「你看你師兄這麼忙,突然見到你肯定是太意外了……」
「哈哈,那是那是!我說,你怎麼多了個跟班的?」鄭韓君奚落道。
說著便故作親密地張開雙臂抱了過來,黎子何仍是一個側身躲過,看到鄭韓君身後的人,臉色一變,沉聲道:「鄭公子,多日不見。」
馮宗英一本正經地接過去,一張張翻看,本來抱著挑錯的心態,看到後面目光卻逐漸深沉起來,白花花的兩道眉毛也慢慢攏在一起,看看手上的紙張,再抬眼看看黎子何。
只是,忙活了大半個晚上,寫了一張撕一張,不管怎麼變化,總覺得能在字跡中找到以前的影子。
如今這個局面,在黎子何眼裡,就好似兩人互換了角色,即使入戲的只有她一人,也甘之如飴。
「你進宮作甚?」這深宮危險,豈是她能應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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