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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情絲

作者:西西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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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陷害

第十八章 陷害

馮宗英突地「哎呀」一聲,雙手捂著腰,一腳踹到身邊的桌子上,喊道:「腿長就不要伸出來害人,不知羞恥丟人現眼!」
「不……不是……外面下……下雨,奴才怕……怕藥材淋濕了……去收藥材了……」醫童跪在殿門口,未再入內,一邊說一邊抹著眼淚。
「皇上,負責煎藥送葯的醫童帶到。」雲晉言身邊的主事公公,魏姓,四十來歲,慈眉善目的模樣,彎腰恭敬稟報。
雲晉言見他進來,笑道:「馮爺爺今日這般空閑,怎麼逛到這邊來了?」
黎子何不反抗,也未多話,任由他們押住,只是閉上雙眼,儘力散去因著頭暈而來的混沌,讓思緒沉澱,隨著侍衛的腳步,留下身後一片議論紛紛。
「回娘娘,奴才昨日依著李御醫的方子點葯,煎藥,全權由奴才經手,定不會有錯。」
黎子何的夢中一片冰天雪地,夢裡她是一個孩子,九歲的孩子,渾身只有一件破舊的單衣,茫茫雪地,只有她一人隻身行走,入眼之處儘是雪白,白得刺眼,突地那片雪白中沁出血來,殷紅的鮮血,追逐著她的腳步,愈來愈近,愈來愈濃,黎子何全身上下,除了冰冷,恐懼,再無任何知覺,她開始奔跑,不要命的在雪地里奔跑,一次次摔倒,爬起來,再摔倒,再爬起來……
說話的是殷平,一手指著黎子何,滿臉的憤懣不平。
「那你說是誰?」
「此間可有人入煎藥房?」
「拖下去!」雲晉言甩袖狠聲道,轉首見妍妃已經睜開雙眼,輕聲道:「愛妃醒了。」
「從黎醫童離開到他回來,你一直在藥罐前寸步不離?」
葯童擦乾眼淚,擠盡腦汁回想昨日的情形,突地面上一喜,忙道:「有,有,當時是殷公子提醒我收葯,我走了,該是他在那裡!」
妍妃滿面笑容盡數散去,躺回榻上,雲晉言更是目露寒光,厲聲道:「馮爺爺若覺得不適,日後大可不到妍霧殿來!」
「慢著!」妍妃半撐著身子,對正欲拉走黎子何的兩名侍衛道,接著對上雲晉言的視線,雙頰微紅,柔聲道:「皇上,此事讓臣妾來處理可好?」
馮宗https://www•hetubook•com•com英只覺得自己再一次被無視了,好心當驢肝肺,好意去扶她居然不領情!「哼」一聲朝著與黎子何相反的方向走了。
黎子何欲閉眼繼續睡覺,猛然想起哪裡不對勁,一個翻身坐起來,回頭間,便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自己書桌前,沒有光亮,只接著微薄月光看到一個淡淡的影子,可那雙眼,在黑暗中分外閃亮,黎子何想要出聲,發現嗓子好像被大力撕扯一般,沙啞得一個完整的音都未發出來。
手中的女子輕若無骨,柔韌如柳,兩彎眉毛擰在一起,讓人想要伸手撫平,濃密的睫毛附在下眼瞼,微微顫動,明明渾身滾燙,雙手卻是冰冷,緊緊抱住沈墨,整個人往他懷裡鑽,沈墨心中一陣悸動,想要推開,卻又不舍,舉手拂掉她發間沾上的落葉,從袖間拿了些葯喂她吞下,便任她抱住。
沈墨雙手將黎子何接住,打橫抱在懷裡,環顧四周,確定無人,一躍而起,抱住她坐在一處樹榦上。
「就是……就是殷御醫的公子……如今也是太醫院的醫童。」
「回皇上,藥方是臣開的,可藥渣里的柒硝粉,藥方中絕對沒有。」李御醫雖是膽顫,說出來的話倒還沉著。
「據老夫所知,你向來與黎子何不和,為何偏偏那個時候去找他?還借老夫的名義?你怎知黎子何昨日未染上風寒?更何況不是所有草藥入罐,味道都能辨認出來,你可知妍妃的葯里加的是哪味葯?」馮宗英扶住黎子何,一聲聲逼問。
黎子何沉吟片刻,道:「中途掌葯處的葯童跟奴才說馮院史找奴才,因此離開了片刻。」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小窗,斜灑入黎子何的小屋內,細碎的灰塵在光亮下跳躍,像是歡騰快舞一般,每日也只有這半個時辰,屋內才有些許陽光氣息。
「放肆!御前哪能這般無禮,讓老夫來看看便知!」馮宗英打斷殷平的話,踱步到黎子何身邊,想要拿脈,卻是被黎子何閃過。
沈墨站起身,看著黎子何,目光灼灼,卻是淡淡道:「這病,是你故意的,為何?www.hetubook.com.com
黎子何猛地抬頭,眼前發黑,仍是能看到雲晉言拿著帕子為妍妃拭汗,動作輕柔仔細。
「奴才對掌葯處不甚熟悉,怕心急手快出了錯。」
「愛妃為這卑微的醫童說話,不覺得有失身份?」雲晉言溫柔地笑著,替妍妃挽起一撮散下的碎發。
妍霧殿,濃葯刺鼻,死寂無聲,殿內殿外,跪了一地宮女太監,個個跪伏在地上大氣不敢多出,妍妃面色蒼白躺在床上,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往外滲,雲晉言沉著臉沿榻而坐。
猛地睜眼,入眼是熟悉的暗灰屋頂,右前方是熟悉的小窗,銀白月光透過窗紙,留下一層稀薄淡影,是夢啊……一場夢……
黎子何追逐著那陣微風跑去,卻是腳下一空……
小橘領命離開,妍妃估摸著還要些時間殷平才會過來,對著雲晉言笑道:「皇上,事情真相好像已經出來了,讓黎醫童起來可好?」
「李御醫,你如何說?」雲晉言轉臉,眯眼看著跪在一邊微微發抖的李御醫。
不到半個時辰,妍霧殿聚滿了人,聽說是有人在妍妃的葯中做了手腳,人人自危,生怕一個不小心,禍及自身。妍妃已有身孕,此時涉及龍種,可大可小,妍妃若真有何意外,整個掌葯處,甚至太醫院都脫不了干係。
妍妃的聲音柔柔的,因著虛弱,添了幾分軟膩,彷彿要滲出水一般,葯童一聽這般溫柔的問話,剛剛的恐懼去了大半,可聲音還是有些顫抖,結巴道:「昨……昨日……是……是殷公子……讓……讓奴才告知黎……黎醫童……奴才……奴才只是好心……好心幫忙,娘娘明察!」
出門才發現太醫院竟莫名的安靜,正是起床時刻,往日大通房內必定熱鬧非凡,嬉笑怒罵不絕於耳,直到各御醫陸續到了太醫院才有所收斂。今日竟似房中無人一般死寂。
「奴才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侍衛適時放開黎子何,黎子何本就全身無力,少了兩人的支撐只覺得連站立都有些困難,恰好聽到雲晉言一句問話,心中警鈴乍響,忙跪下參拜,奈何腦袋好似千千斤,本來只是輕輕磕頭,卻是一個不和-圖-書著力,猛地磕在地上「嘭」的一聲悶響。
「謝娘娘恩典!」
妍妃雙眉微蹙,有些委屈,並未生氣,和聲道:「如此說來定是掌葯處有人做過手腳了,小橘,去將掌葯處的葯童喚過來對質。」
雲晉言瞥了黎子何一眼,頷首應允。
殷平臉色大變,才恍然紕漏出在自己身上,為何如此沉不住氣說出了柒硝粉?未來得及向妍妃求饒便被人拖了下去。
殷平連忙跪下,正色道:「皇上,娘娘,是誰下的葯奴才不知,但是有句話奴才不吐不快,無論是誰動的手腳,黎醫童習醫之人,湯藥味道有變,必定能嗅出來!為何他卻知而不言呢?」
好奇是有,可旁人之事,與她無關,加之身體不適,看都未看一眼便繞過大廂房,徑直進前廳,前腳剛踏入便聽到有人喊道:「是他是他,他就是負責給妍妃娘娘送葯的黎子何!」
殷平彎腰低首,答道:「奴才是想跟子何兄開個玩笑,哪知道恰好下雨,便去了後院提醒葯童收葯。」
「為何你自己不收?」
「黎醫童,你可有解釋?」
「本宮不說多餘的話,昨日你為何遣開黎醫童和那名葯童?」妍妃復又坐起身,一瞬不瞬盯著殷平。
「皇上,奴才若是有意毒害妍妃娘娘,斷不會如此愚蠢,也不會只在葯中灑入柒硝粉,皇上明察!」黎子何低下頭,仍是匍匐在地上,冷靜道。
殷平不著痕迹瞥了一眼跪著一動不動的黎子何,本來那柒硝粉常人吃了也無多大害處,孕婦吃了對腹中胎兒卻是不利,連續六個時辰大汗淋漓,昏睡不起,本來他也不想害黎子何,只是想著讓他重新熬藥,耽誤了時辰必定受到責罰,哪知道他居然會沒發現,讓妍妃娘娘喝了去……
雲晉言臉上笑容僵住,剛要說話,被妍妃搶先。
妍妃隔著屏風,隱約看到那葯童的影子,揚聲道:「昨日你說馮院史找黎葯童,今日馮院史在此,卻說並無此事,你是否該給黎葯童一個解釋?」
殷平不信,「昨日她還好生替妍妃娘娘煎藥,哪裡有風寒癥狀?我……我不信!」
「從頭至尾都是你一人?」
黎子何終是可以喘口氣,www.hetubook.com.com秋日明晃晃的太陽有些刺眼,使得腦袋愈發沉重,眼前更似被人蒙上黑布,雙腿好似不是自己的,沒舉起一步便萬分艱難,不知行了多久,好似回到自己的小屋,好似見到一張軟榻,再沒有思考的餘力,整個身子躺了下去。
黎子何腦袋仍是昏沉,出了屋子吹過冷風,全身更是一陣冷一陣熱,只看到廳內醫童站了一排,站在正中的太監,若是沒記錯,是雲晉言身邊的公公。穩了穩身子打算前問發生何事,腳步未動,雙手已被人扣起來。
「殷公子?」
「胡說!昨日我還見你好好的……」
「你在愛妃葯中放了什麼?」雲晉言站起身,居高臨下,略有嫌惡地盯著黎子何。
昨日替黎子何看葯的葯童一進了妍霧殿,便再站不住,一屁股跌在地上,復又爬起來,神色慌張跪下急聲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才什麼都沒幹什麼都沒幹!」
那公公神色溫和,略一搖手,兩名侍衛便擒住黎子何離開太醫院。
「我這也是看到今日,這妍霧殿,沒那麼讓人厭惡啊。」馮宗英面不改色,極其隨意地回了一句,暗道今日我若是不來,等著你們倆姦夫淫|婦再次殘害無辜?
「奴才不知。」
殷平膽顫心驚地進殿,行完大禮之後站在一邊等候問話,不斷對自己說,昨日之事無人看見,只要他不說,便無法定罪!
「黎醫童可否將昨日煎藥送葯的經過說一次?」妍妃坐起身,旁邊的小橘忙拿了披風替她披上,扶她靠坐在榻上。
妍妃瞭然點頭,轉首對身邊小橘道:「再去將殷醫童請過來。」
黎子何腦袋昏沉,如有重石壓頂,費力搖了搖,眼前物事才清楚些,掙扎著起身,剛剛下床,腳步都是一深一淺,硬撐著身子收拾好一切,出門去掌葯處替妍妃煎藥送葯。
雲晉言坐回榻上,隨意道:「把這醫童拉出去,杖刑。」
妍妃垂下眼瞼,再不言語。
「黎醫童還是回去好生歇息吧,這幾日的葯本宮還是喚小橘去取好了。」
黎子何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打起精神,躲過馮宗英欲要扶他的手,站起身道:「奴才無事,謝娘娘關心!」
雲晉言皺眉,https://m•hetubook.com•com神色間有些煩躁,卻並未打算離去,掃了一眼仍舊跪在地上的黎子何,再對著妍妃輕輕頷首,示意她繼續。
殷平心中一急,道:「柒硝粉異味奇重,怎麼可能嗅不出來?」他可是怕黎子何嗅不到,特地選的一個最好發現的藥材……
黎子何只看到眼前明黃晃動,不能抬頭,不能起身,盯著那抹明黃道:「回皇上,奴才照李御醫的藥方煎藥,並未多放其他。」
妍妃欲要下床,被小橘攔住,只輕聲問道:「黎醫童可還好?能站起來么?」
驀地掛起一陣微風,夾雜著淡淡的葯香,所到之處那片血跡漸漸退散,黎子何彷彿觸到溫暖,多一點,想要再多一點溫暖,想要抓住那風,手中虛無,想要留住那葯香,風過香散……
「那依你之見,你們三人之中,該是誰在葯中動了手腳?」
對於妍妃的舉動,馮宗英不以為然,誰知道這個毒婦又在耍什麼把戲,瞥眼間見黎子何還跪在地上,皺了皺眉,本欲出聲,又想到殿里殿外那麼多太監宮女,還是給雲晉言一點面子,萬一他當真惱羞成怒「卡擦」了自己,得不償失……
黎子何謝過恩,狠力眨了眨眼,撐著身子離開。
讓人厭惡的妍霧殿,請他來還不來呢!馮宗英差點脫口而出,想想剛剛已經逞過口舌之快,凡事點到即止,就當沒聽到雲晉言的話,也不看他們,悠哉地坐下。
「夠了!將殷平拉下去!」雲晉言終是再看不下這種一戳便穿的小把戲,甩袖走了。
雲晉言看到黎子何,面色一寒,冷聲道:「是你?」
「我昨天哪裡找過你?」馮宗英恰好此時進門,紅著臉有些氣喘,該是急急趕過來的,說話間,瞪了妍妃一眼,連著妍妃旁邊的雲晉言一起。
黎子何本就不適,又跪了一個多時辰,全身疲軟,本來艱難挺直的身子,這麼一閃躲,再穩不住,直直倒在地上,馮宗英見狀,連忙扶住她,一觸到她滾燙的身子,皺眉喊道:「這娃都病得這般嚴重了,哪還能有假?」
「回娘娘,奴才今日突染風寒,嗅覺有失,自是無法辨別。」黎子何仍是埋著頭,眼前早已開始發黑,竭盡餘力才勉強聽清他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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