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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情絲

作者:西西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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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刺探

第三十六章 刺探

「對哦,這宮中,上至丞相將軍,下到宮女太監,哪個不是為皇上效力?」姚妃幡然醒悟的模樣,擰眉對著顧妍琳憐惜地搖搖頭:「嘖嘖,可惜有些人偏偏要與皇上作對,妄想拉攏他人,結果……哎,妹妹沒讀過多少書,好聽的話不會說,但還聽過一句,那什麼,偷雞不成蝕把米!」
殷奇未及反應,只覺得突降大雨,渾身被水淋了個濕透,瞪大了雙眼,一陣涼風,冷得上下牙止不住地磕響。
「滾?」姚妃挑眉,徐步走到顧妍琳榻前,一手扯住她的長發狠聲道:「事到如今,輪不到你來跟本宮說這個字!」
回到太醫院,沈墨已經離開,黎子何打了一盆水來洗臉,接著燭光細細看水中倒影,這張臉在女子中長相算是普通,放在男子中,算得上清秀,可長相白凈的男子,也不是罕有,再摸了摸自己的喉結,牢牢貼在脖頸間,不會出破綻才是,那是自己的聲音?
第二日晌午,黎子何隨殷奇去桃夭殿給姚妃看診,殷奇顯然不滿黎子何的插入,臨走前狠狠瞪了她一眼,接著便不理不顧徑自向前走。
殷奇渾身一個哆嗦,本來是官場的客套話,可姚妃這麼一說,再加上她打量自己的眼神,讓人渾身顫慄,忙磕頭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越是說到後面,姚妃聲音越發尖銳,最終長嘆一口氣,對著黎子何道:「看姐姐這般柔弱,黎御醫還是替她看看的好。」
雲晉言頷首,揮手示意他退下。
黎子何跪在地上不曾起身,她的手只是比一般男子略小,若說纖細還勉強搭襯,可嬌嫩?任是誰只需看一眼便不會用這個詞,更不說將它握在手裡了。
上次過來還滿布塵灰的小殿,現在已被收拾得乾淨妥當,只是少了各種裝飾顯得有些蕭條,顧妍琳側卧在榻上,薄薄一層棉絮搭在身上,面色慘白,雙唇幾乎看不出血色,細細看去起了一層白皮,半睜著眼,呆看著床側的木樑。
「季黎,做鬼都不會原諒我……」姚妃突地輕笑,眼神有些渙散,不過瞬間蓄積起光亮,站起身來狠狠甩了顧妍琳一個耳光,大笑道:「哈哈,那她又會放過你?」
「原來如此……」雲晉言一聲輕笑,突然想起什麼似地,道:「半月後冬至,宮中大慶,姚妃喜熱鬧,可近來身子太弱,她對殷御醫看診不滿,昨日特地找朕點名要你去看診,你這幾日隨hetubook•com.com殷御醫去看看便是,馮院史上次為你說情,她也不會為難於你,不必擔心。」
殷奇回頭,發現黎子何早就老實跪在地上,再想想連日以來姚妃對自己的刁難,連忙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大聲參拜道:「臣參見姚妃娘娘,娘娘萬福!」
姚妃躺在榻上,帷幔后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一聲不屑地輕笑飄出來:「你來診脈?診得出什麼來么?前幾日開始本宮渾身不適,也未見有好轉,你這御醫到底是拿什麼俸祿的?」
黎子何隨著殷奇入殿,剛剛進去便見一隻茶杯扔過來,砸在地上一聲脆響,好在反應及時,險險躲過,殷奇則沒有那般幸運,滾燙的茶水灑了一身,恨不得馬上把官服扒下才是,想喊疼又喊不出來,憋著又著實難受,只有一個勁拉開衣服扇抖,隨即姚妃一聲厲喝,險些嚇走他半個魂。
「不錯!」姚妃厲聲打斷顧妍琳的話,嘴角含著快意的笑容,緩聲道:「說到頭來,你那孩子還是你親自捨棄親手毀掉的。你用你的骨肉換來冷宮裡的苟且偷生,我用我的骨肉換來一生榮寵,哈哈,顧妍琳,你以為就此結束了?我告訴你,有我姚兒在這世上一日,你們!統統別想有好日子過!」
黎子何只是看了一眼便關上窗,躺下睡去,未曾發現,那燭光,一亮便是整宿。
「我看殷御醫這身袍子,哎,都濕透了。」姚妃乾脆坐直了身子,示意旁邊的悅兒替她拉開帷幔,續道:「殷御醫還是趕緊褪下來,以免染了風寒的好。」
出殿掃到殷奇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黎子何擰了擰眉,就算以前是她錯看姚兒,可如今姚妃的種種行徑,著實令人費解,以前處處針對妍妃可說作爭寵,處處為難她,可以算作容不下她寫得一手與季黎八成相似的字,那麼這個殷奇呢?
黎子何頷首上前,又被姚妃一聲止住:「慢著!呵呵,本宮糊塗了,那日本宮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皇上說,只用留姐姐一條命便好,這不?活得好好的,無需勞煩黎御醫了,退下吧。」
若想在後宮更好的生存,姚妃不會愚蠢到將所有人都得罪吧?
自己的手舉在半空中,雲晉言抬手輕輕握住,甚至有輕細的撫摸,黎子何看清兩人之間這詭異的動作的瞬間,第一反應便是要抽回手,那隻染過季府滿門鮮血的手,憑什麼再碰觸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
去冷宮?黎子何有些詫異,臉上表情無異,垂首跟在姚妃身後。
天氣轉寒,冷宮更是陰冷,好似夾雜著女子輕泣的風聲一陣又一陣,黎子何看到前面的悅兒極為不安地看了看跟在身後的自己,垂眸只當沒看見。
那麼雲晉言這一言語這一動作,是何意?
可是心中一頓,反應過於激烈,必定惹他懷疑,若是不動,他那隻手,如烙鐵一般,讓她疼得恨不得將自己的一隻手都砍掉。
「本宮不屑做鳳凰!」姚妃一手扣住顧妍琳的手臂,一個用力,將她拖下床榻,膝蓋磕在地上一陣悶響,姚妃聽著更是快意,道:「被人拋棄的滋味,可還好受?沒了孩子的滋味,可還愜意?本宮不怕告訴你,那孩子,是我殺的!」
顧妍琳臉色更是慘白,甚至隱隱透著黑色,眼淚不住留下,再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姚妃笑得更加燦爛,抖了抖身上的披風,站起身道:「如何,姐姐想說些什麼?如今只有我姐妹二人在場,但說無妨。」
殷奇臉色大變,眾目睽睽之下讓他脫了袍子,日後還有何顏面在宮中行走?不停磕頭道:「微臣體賤,煩勞娘娘操心!」
「呵呵,姐姐倒是淡泊了,莫不是這冷宮使得姐姐的性子也冷了?」姚妃隨便找了張凳子,沿桌坐下,笑意盈盈地看著顧妍琳,臉上的快意和得意毫不掩飾,揚眉對黎子何道:「黎御醫,還不替你家主子診脈?」
如今這後宮之中,妍妃被打入冷宮,便只餘一個姚妃最為得寵,可桃夭殿內反倒沒有往日熱鬧,宮女太監被遣去大半,其餘人等皆退在殿外守候。
顧妍琳身子本就虛弱,被姚妃用力一扯,跌扑在榻上,棉被滑下,涼氣絲絲纏繞入心,咬牙道:「賤婢!就算你爬上后位,也改變不了你是個賤婢的事實!飛上枝頭也做不了鳳凰!」
心思百轉千回,卻也不過一個剎那,棋子落地,落在地上清脆地一聲,連帶著彈跳的振動聲都清晰入耳,黎子何連忙跪下,那隻手自然而然地抽開來,磕頭大聲道:「微臣失態,請皇上降罪。」
「微臣該死!請娘娘責罰!」殷奇只有一個勁在地上磕頭,想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過姚妃,以前還好好的,自從妍妃被打入冷宮,姚妃便有事沒事針對自己,莫不是她天性好鬥,缺了斗的對象便找上自己?
「微臣的hetubook.com.com手常年浸在草藥中,干黃不堪入目,且因搗葯老繭厚重,有傷聖體,請皇上降罪!」
「愛卿莫要緊張,是朕一時迷糊了。」雲晉言溫和笑著,起身便打算扶黎子何起來,黎子何不著痕迹避開他的手,自己起身站在一邊,垂首等著吩咐。
「喲,姐姐精神還不賴嘛。」
從小窗探出腦袋,黎子何看了看沈墨的房間,是前殿八間房裡其中一間,從小窗外剛好可以看見側面的一扇窗,燭光未滅,沈墨好似坐在桌前,在窗上投下斜長的身影,一動不動。
又聽姚妃輕笑,挑起紗幔,眼神銳利,盯著殷奇道:「責罰當然是免不了。」
想不透便不想了,這不是她目前該關心的事,黎子何沉住心神,還是先走好眼前的路,看好姚妃帶著她去冷宮作甚。
黎子何走出殿外,一陣涼風讓她心緒清明許多,姚妃特地找她去看診,為何?六年前紅鸞殿的大火,她六年來的瘋病,雲晉言對她的百般縱容,這中間究竟發生過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上次在馮宗英那裡套話,未果,那麼,去套姚妃的話?
「呵呵,」姚妃突地柔和起來,坐下垂眸看跌在地上狼狽不堪的顧妍琳,撫著雙手,笑道:「似乎不能這麼算,雖說是我推倒的你,可那也是皇上恩準的,所以,我啊,最多也只算是個幫凶……」
顧妍琳唇上已經露出鮮紅的牙印,雙眸里的憤恨,似要將姚妃淹沒,咬牙擠出一個字:「滾!」
「為何會想到學醫?」雲晉言沒有擺出帝王的架子,反倒好似普通人之間的聊天一般好奇問道。
平日她說話甚少,而且注意壓低聲音,不會惹人懷疑才是。可雲晉言今日這番試探的意圖太過明顯,莫不是自己何時舉止不當?
「殷御醫!入了本宮桃夭殿,連行禮都免了,皇上莫不是給過你這個特權?」
勤政殿內暖氣肆意,飄在黎子何眼前彷彿浮起一層水霧,對面的男子,熟悉的面,熟悉的笑,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唯有深不見底的黑眸中,再找不到絲毫情意,只有淺淡的笑意,徐徐泛出來,卻是看不明白那笑的含義。
「我的孩子,是我親手殺的!」姚妃對上顧妍琳的眼,同樣的雙眸通紅,怪異地笑容里泛著恨意,緩緩道:「你的孩子,也是我殺的。」
黎子何沉聲回答,裏面沒了動靜,只有衣物悉索之聲,片刻便看到姚妃穿著紅色長衫,披www.hetubook.com.com著雪白披風走出屏風,黎子何還在猶豫是否要開口勸誡,便聽到她旁邊的悅兒道:「娘娘,娘娘還未足月,不宜下榻,外面風大天冷……」
殷奇聞言,不敢起身,跪在地上挪著膝蓋直到姚妃榻前,磕頭道:「臣殷奇替姚妃娘娘診脈。」
殷奇一股子氣悶湧上胸口,皇上都不曾待他如此,這個婢女出身的丫頭,憑什麼這般囂張?
顧妍琳猛地抬頭,被姚妃扯亂的長發散在眼前,雙眼似要滴出血來,孩子,她說哪個孩子?
氣歸氣,終究是敢怒不敢言,她連妍妃都能扳倒,就不說他這個沒有任何權勢的御醫了,悻悻磕了個頭,咬牙起身,低頭彎腰快速行至殿外,還不忘瞪黎子何一眼,想想遭殃的也不止自己一人,上次黎子何不是被她無緣無故抽了三鞭么?
黎子何長嘆一口氣,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想套她的話,如今的姚妃,不是姚兒。
「本宮知道。」姚妃打斷她的話,掃了一眼黎子何,嘴角撇過一絲輕蔑,道:「你起來吧,跟著我去看看你的舊主。」
雲晉言手中一空,看了看滿盤皆亂的棋局,再掃了一眼略有緊張的黎子何,突地一笑,道:「平身,是朕看到愛卿的手,有些失態才是。」
黎子何背好肩上的藥箱,不多語,直接跟上。
姚妃坐在榻邊,好似心情大好,喚道:「外面的可是黎御醫?」
姚妃這頭更是笑得愜意,不管不顧繼續道:「若不是皇上默許,本宮可不會笨到當著他的面推倒你,你以為你那句話,真能讓本宮那麼激動?」
以診脈為名,讓自己帶她找到妍妃所在,再以勝利者的姿態炫耀得意一番?黎子何嘴角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笑,憑著記憶左彎右拐,到了一處小殿前面,站在一側恭敬道:「娘娘,此處便是。」
顧妍琳本還木訥躺在床上,不予理睬,一聽到姚妃特意咬重的「只用留一條命」,眸中突地綻出絕望到銳利的芒光,直直刺向姚妃,掙扎著坐起身子,死死咬住雙唇,似要咬得鮮血淋漓方肯罷休。
黎子何瞭然道:「娘娘隨我來。」
「賤人!不!不是人!瘋子!你就是個瘋子!」顧妍琳吸足一口氣,掙紮起身,拼盡全力嘶聲喊著:「你還我孩子!還我孩子!」
小殿內極其安靜,陰暗沒有一縷陽光,姚妃掃了一眼黎子何道:「你跟我進來,悅兒在外邊等著。」
黎子何對於姚妃的改變,早已見怪不和-圖-書怪,但若她仍是咬住自己不放,莫要怪她提前下手了。
顧妍琳上前欲要拉住姚妃,被她反手推開,狠狠摔到地上。
黎子何也不在意,她無需別人刻意對自己好,也不在意別人刻意對自己不好,只要不阻著她的路,悉聽尊便。
聲至人到,姚妃一身火紅雪白,刺得顧妍琳眯了眯眼,淡淡瞟了她一眼,便將眼神放向它處。
雲晉言看了黎子何一眼,眸中意味不明,自己坐回去,慢慢將棋子放在棋盒內,退下棋盤,輕聲道:「診脈。」
「臣效忠於皇上,不敢奉他人為主!」黎子何彎腰拱手謙卑道。
黎子何放下拿脈的收,拱手道:「臣領命。皇上脈象無異,只是過於疲累,需好生歇息。」
黎子何拿出隨身帶著的脈枕,放在小桌上,還未開始探脈便聽雲晉言又道:「愛卿拜沈墨為師之前,為何方人氏?」
「你不是要懲罰么?滾出去跪著!沒有本宮命令,不許起身!」姚妃扔下木盆,狠狠瞪了一眼殷奇,坐回榻上。
「正是微臣。」
黎子何將今日兩次與雲晉言相處時自己的行為舉止前後想了幾次,沒有找到頭緒,擰著眉頭倒掉水,明日問沈墨是否有能讓嗓音更加低啞的葯更為穩妥。
顧妍琳捂住臉,擦掉嘴角的血跡,連帶著眼淚一起抹凈,鬼魅般地輕笑:「最壞不過在冷宮中呆一輩子……」
姚妃遣退了所有太監宮女,只帶著她二人,入了宮門回首問道:「她在哪裡?帶本宮過去。」
「滾進來!」
「臣幼時生過一場大病,除卻自己名諱,往事皆不記得,只知道醒來時與雲都眾多乞丐一起,因此估計自己在病前也是乞丐。」黎子何垂首回答,講述既成事實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臣聽聞唯一的爺爺便是死於重病,臣也是在病中撿回一命,望學醫可自保,可醫人。」黎子何見雲晉言已經將手放在脈枕上,伸出一隻手捏住脈門。
黎子何只是略瞟了一眼顧妍琳,背著藥箱離開。
「哦?不介意啊?」姚妃挑眉,將殷奇上下打量了一遍,滿意一笑,就著悅兒扶著她的手便欲起身,悅兒擔憂地搖搖頭,姚妃皺了皺眉,還是下榻站了起來,轉個身拿起榻邊木架上的木盆,雙手一揚,「嘩啦」一聲,冰冷的水頃刻倒在殷奇身上。
「胡說!滾!你給我滾!」每每聽到「皇上」二字,妍妃身上絕望氣息愈加濃烈,此時聽姚妃這麼一說,眼淚再止不住,洶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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