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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情絲

作者:西西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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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前奏

第三十七章 前奏

冬至大節,宮中設宴大慶,朝中官員放假一日,晚上入宮赴宴,與君同歡。
黎子何無奈笑著搖搖頭,背著藥箱出門。
暮翩梧舉起的手臂有些僵硬地放下,垂下眼瞼,暗芒從眸中滑過,再抬眸,已是一片清明,固執道:「有些仇,要親手來報,方才解恨。」
說著馮宗英轉個身打算出去,被黎子何一手抓住:「大人,皇上既已下令,子何遵命便是,更何況子何對那位公子的病很感興趣,若是由我親手醫好……」
「子何不敢。」黎子何面上恭敬,心裏早已被暖意蓄滿,只是暮翩梧,她定是不能放棄和他見面的機會,只能客氣道:「大人的心意子何心領,在丞相府,子何定會小心。」
黎子何坐下便要為暮翩梧拿脈,暮翩梧抽開手,嘆口氣道:「黎兒,不用了。」
暮翩梧輕笑,老實伸出左手。
隨後的幾日,黎子何隔日替雲晉言診脈,始終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與往日有異,可細細研究過自己的言語舉止,並未覺得哪裡不妥,沈墨也應她要求,配製了一些使得嗓音更加低啞的葯,只是藥效比較緩慢。
暮翩梧頷首道:「每月初一十五必會出門。更何況近幾日出了這麼大的狀況。」
說著起身,推動輪椅前行,抬眼左右打量後院,好似除了他二人,再無旁人,諾大的花園顯得有些空蕩,繞花園而建的房間倒是不少,可間間房門緊閉,不似有人居住。
儘管深知宮中謠傳十有九錯,即使往日情同姐妹,即使曾經打死她都不願相信姚兒會背叛,可種種巧合碰在一起,偏偏又是那麼的合情合理,讓她如何說服自己不去懷疑?
「那沈墨……你小心為妙……」
黎子何聽著沈墨的意見,按兵不動,等著鄭相和顧家互相撕咬,幾日之後,朝中果然有人蔘了鄭穎一本,而內容居然是鄭穎憑權仗勢,搶虐孌童。
「黎兒,我們先找機會除去顧家可好?」良久的沉默之後,暮翩梧突然開聲。
對於顧妍琳曾經說過的,姚妃以此博取雲晉言同情的說法,黎子何不敢苟同,若雲晉言真愛姚妃,她無需這些手段,若不愛,那些瘋癲的癥狀只會令他更為討厭她。那病若真是裝出來,能達到的目的只是擾亂www.hetubook.com.com後宮罷了,讓人不時想起季黎,想起六年前,最明顯的例子便是小橘,做賊心虛!
沈墨自是不願參加,黎子何也打算借口身體不適,窩在小屋裡休息一日,哪知今日一早診脈時雲晉言特地吩咐讓她出席,避無可避,那便只有面對了。
「暮翩梧,答應我可好?」黎子何拿下暮翩梧手裡的帕子,咬住話頭不肯放。
每每想到這裏,黎子何的心便一陣收縮,不由自主地抽疼,當年曲哥哥與姚兒「情投意合」,卻因為她的身份爹極力反對,曲哥哥執意要明媒正娶,只等她及笄便打算迎娶過門,兩人關係自是非同一般,若說她知道曲哥哥刺殺平西王一事,甚至手裡握有證據,也不無道理。
黎子何執筆,照著沈墨曾經給她開的方子,只是少許改動,便可用在暮翩梧身上了。
「你教他的?」黎子何不解。
顧妍琳被打入冷宮,可說是機緣巧合,姚妃未必能聰明至此猜到每一步吧?若真能被她料全,只能說,當年,自己身邊還真是藏龍卧虎。
黎子何只覺得被他的笑容刺到,心中猛地一沉。暮翩梧說得對,人總是要變的,他不再是往日那個心思單純的小梧,受盡磨難的蛻變,她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可生生看著曾經乾淨的眸逐漸混沌,好似看到一朵極美的花在眼前被人摧毀,想要保護而無能為力的無奈,還有不可磨滅的歉疚。
「鄭穎今日出去了么?」黎子何一邊寫著,一邊問道。自從被人蔘了一本,便聽聞他閉門不出,可今日,他也不像在丞相府的樣子。
已近冬日,原來綠草茵茵繁花滿布的後花園顯得有些蕭瑟,隨風而落的枯葉漂在中心的湖水之上,泛起波光粼粼,徐徐盤旋著在水中游弋,湖邊一抹亮白被木色輪椅掩去一半,那人,明明靜坐不動,卻好似要隨風而逝。
黎子何回頭,不語,看著暮翩梧想要一個解釋。
馮宗英扯開黎子何的手,不耐道:「你是覺得我多管閑事了?」
黎子何蹲下身子,握住他的雙手,仰面認真看入他的眼,道:「暮翩梧,這件事你不管可好?不管顧衛權先倒台還是鄭穎先被除掉,你在丞相府里好好保護自m.hetubook•com•com己便好,其他無需操心,你信我,無論如何,一定讓鄭穎罪有應得!」
沈墨靜靜站在院落里,對著黎子何輕笑:「我與你同去。」
「你不想他與顧衛權起爭執?」若鄭穎息事寧人,照顧衛權的性子,怕是不會追究到底。
冬日的晚霞分外暖人,燒在西方一片緋紅,流雲好似鑲了一層金邊,讓人恍惚以為正值夏日,黎子何看了一眼緩緩西沉的夕陽,眼裡有了一絲溫度,紅日有升有落,她的人生也該如此,有落,便有升。
「讓人從頂峰跌落,才跌得更慘更疼。」暮翩梧好似在說一句極普通的話,帶著笑意隨口回答。
黎子何心中一頓,像是被重物狠狠敲了一下,隱隱的疼痛輕緩泛濫開來,突然不知該如何作答,其他男寵被送走,可他,剛剛被鄭穎收作義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因著這次風波被送出府。
「黎兒,鄭穎覺得此次是顧將軍借勢生事,想通過此事辱他名聲,打擊他在朝中地位。」暮翩梧好似未察覺黎子何的異常,自己又開口,將話題轉移到朝廷局勢之上。
人還未動,便被馮宗英一聲怒吼喊住,吼道:「不許去!老老實實在太醫院獃著!」
暮翩梧輕嘆一口氣道:「每每提及此人,鄭穎便言語支吾,我只是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無。」
暮翩梧頷首,笑意更深,抽出手欲要推動輪椅,被黎子何拉住,抓住他的兩隻手放在一起,塞到袖子里,囑咐道:「湖邊寒氣重且濕氣甚,若是無事,少來為好。」
暮翩梧的房間靠右,寬敞明亮,收拾得乾淨舒適,黎子何只掃了一眼便知道這房間看似普通,實則每件物什都價值不菲,鄭穎對暮翩梧,厚愛?呵……
丞相府不出意料的愁雲密布,門庭冷清,來回下人也是步履匆匆,神色晦暗,見到黎子何,懷疑地來回上下打量,見他一身御醫裝束,未多問便引他到了後院。
黎子何仍是不語,轉身,快步離開。
黎子何無言以對,無法說服自己的事情,她沒有立場去說服別人。靜靜收拾好東西,開門出去,身後暮翩梧說的話突地讓她腳步一頓。
馮宗英「哼」了一聲,狠狠瞪了一眼黎子何,不知好歹!好心當驢肝肺!被m.hetubook.com.com鄭穎吃了也不干他的事!甩著袖子氣鼓鼓地走了。
這個眾人皆知的秘密突然被人挑明,搬到皇上面前來說,私人家的齷齪事情突然被當做「國家大事」,說成是身為丞相,有辱國體,朝中暗暗恥笑鄭穎的官員有了依仗,抓緊了機會狠狠地打擊,將鄭穎哪年哪月哪日在哪裡搶得男寵多少名又于哪年哪月哪日將男寵虐之傷殘甚至慘死搜集得整整齊齊交了上去。
暮翩梧對著冬日幾近透明的陽光,淺淺一笑:「氣極反咬,那一口,才咬得夠狠夠重。」
鄭穎搶虐孌童一事,皇上派人去丞相府查過一番,毫無所獲,再者,權貴家中有幾個孌童,實屬正常,此事便隨著冬至的來臨不了了之。
那場大火黎子何很是好奇,只是苦於無跡可尋,曾經想到剛入太醫院時,和殷平大聲喧嘩口無遮攔的御林軍副總管的兒子,那人名林懷軒,本來殷平在時,二人時常掏出宮中所謂「秘聞」在醫童中大肆宣揚,自從殷平走後,他也老實起來,對黎子何更是能避則避,想要從他嘴裏套話,還需要等待時機。
暮翩梧輕笑,點頭。
「醫醫醫!到時候連個人毛都沒了,還醫個什麼醫!」馮宗英聽他這麼說,一下就急了,最近宮裡風言風語,傳鄭穎虐孌童,傳得繪聲繪色,讓人毛骨悚然,看看黎子何白白凈凈的模樣,這萬一……萬一……
黎子何站在殿外,凝神想要聽到殿內的動靜,奈何耳邊只有陰颼颼的冷風,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悅兒,低眉順眼靜靜站著,暗道妍姚二妃性格迥異,連著身邊的宮女性格也是截然相反,妍妃表面溫順,小橘卻是狐假虎威囂張得很,姚妃看來跋扈,這個悅兒卻是安分守己,難得的沉穩內斂。
「等等!不許去!」
「好端端的去什麼丞相府,上殿御醫什麼時候淪落到去給丞相府的人看病了?」馮宗英白胡一顫一顫的,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最後瞪著眼睛道:「你等著,我這就去找皇上,讓他換個人給鄭穎那個義子看病去。」
黎子何頷首,問道:「鄭穎打算如何?」
黎子何心中一笑,面不改色道:「大人何事?」
悅兒給了黎子何一個跟上的眼神,抬步跟在姚妃身後。
和-圖-書是近來後宮事故太多,顧妍琳剛剛被打入冷宮,雲晉言也對她有所懷疑,此時再去招惹姚妃,實在是不智之舉。
黎子何不語,擔憂掃了眼窗外,暮翩梧笑道:「後院無人,無須擔心。」
黎子何嗤笑,神佛若真有雙眼,他鄭穎便是下地獄的第一人!
「你!」馮宗英怒氣上涌,自己連他是沈墨的徒弟都不計較了,替他擔心受怕,他居然不領情,怎麼著他也是堂堂太醫院院史,真是沒面子!
黎子何抬頭對上他的眼,未反應過來,問話已經出口:「為何?」儘管這一想法與她不謀而合,可他要對付的,不是鄭穎么?他眼中閃爍的,是從未見過的興奮,甚至摻著一絲血光,令人心驚……
至於他曾經說過的,姚妃聖寵不衰的原因,是在搜集季府謀逆罪證時立了大功,當時黎子何不知所謂的謀逆是指的什麼,如今看來,無非是指證曲哥哥刺殺平西王。
黎子何瞥了殿內一眼,便見姚妃嘴角上揚,很是快意地踏著步子緩緩走來,雙眼裡未曾褪去的恨意好似劍光鋒利無比,目不斜視地走過黎子何身邊,不發一語,自顧向宮外走。
「不。」暮翩梧肯定回答,道:「此事我只能勸和,鄭穎的劣勢太過明顯,勸爭,只會讓他懷疑我的用心。要激化他與顧衛權的矛盾,此事只能是個導火索,如今他越是退讓,心中悶氣愈盛,若是顧衛權再欺他一步,鄭穎必定再穩不住,欲要反擊。」
朝中一時沸沸揚揚,有人緘默不語明哲保身,有人幸災樂禍添油加醋大肆渲染,鄭穎饒是臉皮再厚,這等醜事被人遞了摺子當成朝廷重事來商議,也是覺得顏面無存,第二日便告了病假閉門不出。
黎子何不顧他的反對,拉過他的手,認真道:「即使不能醫好雙腿,把身子調理好也是必須。」
暮翩梧抬手欲要輕輕撫上黎子何的臉,眸中霧氣漸漸散開,眸光卻突地一暗,手上動作戛然而止,停在半空的手指動了動,最終縮回來,從袖間抽出一條帕子,輕輕擦著黎子何的臉,笑道:「臉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灰塵……」
「這幾日府中男寵陸陸續續被他偷送出府。」暮翩梧推動輪椅,行到窗邊,輕輕推開,看著窗外一列緊閉的房門,眼神恍惚,淡淡和圖書道:「往日,那邊都是男寵居住的地方。」
回到小屋細細打量自己全身,重新固定自己的喉結,確定沒有紕漏才決定出門,剛開門,一個人影擋住剛剛的夕陽,背對陽光,臉上的陽光反倒更加分明,帶著幾分柔色,一絲恬淡的笑意,看著自己的雙眸,一如既往的閃亮。
黎子何也垂首跟上,突地想到姚妃的病症,若是為了對付顧妍琳有意裝出來的,如今顧妍琳已然垮台,是不是她的病也會隨之痊癒?
其實不用拿脈黎子何也能猜到他的問題所在,體內寒氣集而不散,導致體弱氣虛,尤為畏寒,與她當年一無二致,只因二人病因相同,她在城外雪地里昏迷了幾個時辰,那他呢?又是何時才被鄭穎撿到?
想知道到底是真是假,日後逢雷雨天多多注意桃夭殿便是,脈象是否正常,一探即知。
許是聽到身後的動靜,暮翩梧回頭,眼角微彎,剛剛瀰漫霧氣的雙眼變得清明,對著黎子何淺笑。
正在沉思間,聽到殿內一陣雜亂之聲,好似有重物倒地,乒乓響動,緊接著是顧妍琳撕心裂肺般的吼叫聲:「滾!滾出去!滾!」
黎子何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竟是比自己的手還涼,皺了皺眉道:「進屋可好?」
黎子何有了機會便會細細打量桃夭殿,表面看來與往日的紅鸞殿無異,可留了心思仔細觀察,才發現很多地方的確是翻新重建,而且偶爾可以找到大火留下的痕迹。
「忍。」暮翩梧的眸中好似又蒙上一層霧氣,只看著窗外,輕聲道:「這事本就是他理虧,息事寧人便是最好的選擇。」
黎子何隱去情緒,那摺子是誰上的,恐怕只有上摺子的人和雲晉言自己知道,無非是想挑起鄭穎和顧衛權的爭端,只是此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未必能達到想要的目的……
恰逢十五,黎子何從桃夭殿回來,收拾了藥箱便打算去丞相府看暮翩梧。
自那日被姚妃淋得一身水,又在殿外跪了兩個時辰,殷御醫卧病不起,躺在家中休養,黎子何便每日去桃夭殿問脈,姚妃竟未多加刁難,不似往常非打即罵,甚至從脈象看來,體內有鬱結之氣,身子也因為小產弱了許多。
可姚妃能猜到這番舉動會讓小橘心智動搖,助她除掉顧妍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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