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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妃誘情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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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姻緣錯 第十一章 一巴掌

第一卷 姻緣錯

第十一章 一巴掌

這幾句話,徹底將流霜鎮住了。她知他說的是實情,心中不禁有些煩躁。她真不知秋水宮為何要刺殺她,因為這刺殺,她竟然于自由無緣了。她不能因為自己連累別人,張佐已經受傷了。寧王府本就是她暫居之處,住在哪裡還不都是一樣的不自在。想到這裏,她轉身走了回去。
「我還是住在聽風苑吧,已經習慣了!」流霜淡淡說道,說罷便徑直沿著石子路向聽風苑的方向走去。
「自然是睡床榻了!」他很自然地說。
她罵了他,罵得好!
初夏的風,帶著一絲熏人的熱氣。柳條蔫蔫地垂著,院里的薔薇開了滿架,紅紅白白極是妍麗,卻也有一點無精打採的意味。
「我也早就說過,我早就忘記了!」百里寒不依不饒地說道,唇角笑意淺淺。
「你們都出去尋了嗎?」流霜心中有些憂慮。
「為了便於保護你,我自然也是睡在這裏了!」他似笑非笑地說道,語氣極是懶散。
手不知不覺顫抖起來,流霜強壓著心中的慌亂,問道:「出什麼事了?」
因沈皇後生前最愛這片幻月湖,但死後卻不能葬在此處,只能葬在皇陵之中。百里寒便將沈皇后的生前穿過的衣衫埋到了幻月湖湖邊的林子里,就是眼前的衣冠冢。百里寒如今的傷痛,怕不僅僅是喪母之痛,更多的應該是深入骨髓的自責,自責他來晚了一步。
似乎早就想到她會這麼說,待流霜說罷,百里寒曲指敲了敲桌子,淡淡說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怎可以獨居聽風苑,豈不是讓別人說我們夫妻不和!」
「有事嗎?」流霜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
馬車在風雨之中,行得極慢,到了青姥山,天色已近傍晚。
雖然,這個女子,是他棄之不要的妃,但是今夜,當聽聞侍衛稟告張佐發出了求救信號時。他第一反應便是她出了危險,不知為何,心中竟是火急火燎,匆忙從浴池裡出來,披上一件外袍,便衣衫不整地沖了出去,把他的侍衛們驚得目瞪口呆。
「王妃,請您去救救王爺吧!」纖衣和輕衣忽然齊聲說道。
「是!」流霜冷冷說道,一張俏臉微微繃著,帶著清冷而怡人的韻致。
流霜忽閃著一把團扇,這天氣悶得很,再抬頭看那一色如墨的天,這雨,怕是馬上就要來了。果然所料不差,過了不到一炷香工夫,那雨便嘩嘩下了起來。
百里寒展顏笑道:「出去就知道了!」
紅藕聽見動靜,走進來服侍流霜穿衣。
此時此刻,他似乎又成了七年前那個破水而出的少年,黑髮滴著水,凌亂地披散在額前,只露出那雙幽寒的眸,直直盯著她,亮如星辰,寒如冰雪。
他的強悍沒有打動她,可是他的苦難卻徹底擊中了她,讓她的心,只隨著他跳動。
他的話有些不對頭,流霜心中一驚,瞧見他充血的雙眸,他怕是把她當作了害死她母后的人。來不及躲閃,他的手已經緊緊勒住了她www•hetubook•com.com的咽喉,緩緩收緊。
流霜穩了穩心神,緩步走到距他兩步開外的地方,駐足,淡淡地但也極是堅定地說道:「王爺,流霜已經習慣居住在聽風苑了,不想來此打擾王爺,還請王爺准流霜繼續暫居聽風苑!」
流霜淚水漣漣,好不容易為百里寒換好衣衫。她溫柔地為他掖好被角,坐在他旁邊,仔細打量著他的睡顏。
百里寒無聲低笑著,喃喃說道:「你說的對,對極了。」腳下一個踉蹌,他摔倒在泥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渝水河中,漂著不少遊船。有畫舫,船頭掛滿了燈籠。也有不少小舟,在水波之中蕩來蕩去,賞月的人便躺在船上,沐浴著美好的月色。還有一艘高大的樓船,從船艙的窗子里透出的燈籠,幾乎照亮了河面。百里寒不欲招搖,租了一條兩頭尖尖的小船,親自搖著櫓,帶著流霜,向河心劃去。
流霜也覺得精力充沛,起來洗漱完畢,紅藕正為她梳頭,就見百里寒踏著斜陽餘暉從室外走了進來,白衣素巾,衣袖飄揚。他神色清明,看樣子早已清醒。
流霜的心,咯噔一下,一時不知如何反應。難道是百里寒出了事?他一早便出去了,如今已是午後了,還不見人影,流霜還以為他是在清琅閣。
庵口,站著一名侍衛,樣子極是焦急,似乎已經等了許久,見了她們,焦急地迎上來道:「王妃,王爺在那邊林子里。」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其實百里寒也弄不清楚到底是因為秋水宮的刺殺,還是因為他自己的心。今夜的刺殺,讓他驀然醒悟,他還是在意她的,不是一般的在意。
一向泰山壓頂不動聲色的他,竟然為了她失控了。他覺得自己真是不可思議,或者,是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吧,他不想讓她出事。
流霜明白她們的顧忌,畢竟男女有別,雖然她也是女子,但名義上畢竟是他的妃,瞧著百里寒昏迷的樣子,一陣心酸,她不能不管他的。
流霜見狀,知道若不與百里寒說清楚,輕衣是不會放她走的。她也不想為難這個丫鬟,遂轉身,一言不發向依雲苑走去,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住在這裏的。
「紅藕,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睡了多久?」
「張佐李佑已帶人去了,方才已派人傳回了訊息,倒是找到王爺了,只是,王爺不願回來。」纖衣焦急地說道,眼中蓄滿了淚。
在路上,她已經從輕衣和纖衣口中得知,百里寒的生母沈皇後生前因不滿皇上對鄭貴妃的寵愛,到青姥山的幻月庵中帶髮修行,卻不想在此遭到了刺殺,中毒身亡。當時百里寒還只有十四五歲,趕到這裏時,沈皇后已經命在旦夕。他卻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只恨自己為何不早點趕過來。
百里寒聽到流霜的聲音,驀然回首望來,一雙冷眸中滿是傷痛和悲涼。他忽然站起身來,一步步向流霜走了過來。
流霜心中也和-圖-書極是焦急,她知自己在百里寒眼裡是微不足道的,她的話,他不一定肯聽。但是一想到他的境況,心中便極是難受。她吩咐紅藕拿了蓑衣,披在身上,隨著纖衣和輕衣衝到了風雨之中。
輕衣道:「不瞞王妃,今日是沈皇后忌日,沈皇后是在青姥山幻月庵修行時故去的,王爺每年都會到青姥山去拜祭,卻不令我等追隨。今日大雨,和沈皇后故去那年那日的天氣是一樣的,此情此景,奴婢恐王爺難以承受。所以,奴婢斗膽請王妃前去規勸王爺!」
熟睡中的他,沒有醒著時的冷冽和漠然,取而代之的是沉靜和安然。
「我們早就已經和離,不是嗎?」流霜不急不慢地說道,以一種極不在意的姿態。
流霜閉著眼,不敢去看那些疤痕,只是輕輕觸摸著,淚水無聲地滴落在疤痕上。一處,兩處……她數著那些疤痕,想象著他曾遭受過的痛苦和折磨,每摸到一處疤痕,心裏便多了一分憐惜和疼痛。
流霜一呆,他是什麼意思?他們本就是一對假夫妻,他從來不在乎別人看法的,今日怎會說出這樣的話?抬眸望去,卻見百里寒一雙深邃清透的眼眸緊緊盯著她的臉,一寸也不移,審視著她臉上最細微的變化。
京城郊外渝水河。
幾個丫鬟忙碌著為百里寒換衣,流霜也到內室洗漱完畢,換了一套乾淨的衣衫出來。輕衣纖衣為百里寒褪去了外裳,瞧著一身潤濕的內裳正在躊躇,見流霜出來,施禮道:「王妃,王爺的內衫還是請王妃來換吧。」她們雖是百里寒的貼身侍女,卻還不曾這樣貼身伺候過。
「誰讓你來的,我的母后已經死了,你難道還要來害她?」
百里寒竟讓她搬回依雲苑?真是出乎意料,但流霜卻是不願,不僅因為依雲苑是她曾經的洞房,有著令人心碎的回憶。而且,她更不願的,便是與百里寒的朝夕相處。
他坐在床榻上,也不說話,只是看著流霜梳頭。
「王爺,王妃……」李佑剛開口,百里寒便回身一掌劈來,帶著寒冽的怒氣。李佑被掌力推的後退幾步,嘴角流出一抹血。流霜終於知道外面那些侍衛的傷是怎麼來的了,敢情都是百里寒泄氣所致。
這是入夏的第一場雨,早已不似春雨那般淅淅瀝瀝綿綿多情,而是嘩啦啦下得極是爽快。
其後的日子,兩人相安無事,相敬如賓。在外人眼裡,他們儼然是一對舉案齊眉的夫妻。
一個人怎麼會遭受到這麼大的苦難呢!
雨霧籠罩著的青姥山,看上去格外朦朧輕靈,但是,流霜卻不是來欣賞美景的,這雨,此時反倒成了最大的阻礙。馬車是不能上山的,只能下車隨著輕衣纖衣以及王府的侍衛向山上走去。
流霜隨著李佑緩步向林中走去,此時雨勢有些小了,天色比方才要亮堂一些。隱約看到林中一座孤墳,墳前跪著一個孤傲的身影。
百里寒神色淡然,好似已經將昨夜的事情忘記了,m.hetubook.com.com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但是,昨夜于流霜,卻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些斑駁的疤痕,已經深深刻到了她的心扉深處。
「那我睡軟榻!」他忽然說道,轉身走到臨窗的軟榻前躺了下去。
「怎麼,要走!」他挑眉冷聲道。
流霜轉過一架大屏風,便看到百里寒斜倚在床榻上,他已換下了方才那身衣衫,身上只著一件寬鬆內袍。室內燈光柔柔的,為他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使他整個人看上去極是溫柔。見到她進來,他唇角微揚,黑眸溢出一抹華彩,似是在等著她一般。
「那你睡在哪裡?」流霜凝眉問道。
她打了他,打得好!
到了河畔,流霜才知道今日是六月十五,雖不是八月十五,但也有不少風雅之人,在京城郊外賞月。還是很多的。
馬車一直駛到了寧王府內才緩緩停下來,百里寒回望流霜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並沒說話,徑直下了馬車。
百里寒雙眸半眯著,眼瞅著流霜走到了屏風前,忽然開口道:「你要走,我不攔你。但是你必須知道,秋水宮一旦盯上了一個人,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機會刺殺他的。雖然你不怕死,但不代表我的侍衛不怕死,若是秋水宮的宮主秋水絕親自出手。恐怕也只有我,才敵得過他。若不想連累那些侍衛白白送命,你最好乖乖住在這裏!」
「你以為這樣做,沈皇后就會活過來嗎?你以為自己是先知,能夠預先料到危險,而及時去阻止嗎?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能再挽回了,你為何要這樣。為何要這些侍衛們代你受苦,難道你不知,你這樣子,會令他們多麼擔心嗎?你這樣做,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如果真有人要殺你,今日你怕是早就命喪荒山了,你這樣折磨自己有何用?」
雖然在人前,他是王爺,是前呼後擁風光無限的,可是,又有誰真正了解他內心的痛苦。
夜是很長的,流霜擔心他驟發風寒,一直守著他。直到後半夜,流霜實在頂不住了,才趴在床榻邊睡去。
大雨中,山間清泉愈發湍急迅猛,流瀉之勢,頗驚心動魄。轉過四十九盤青石盤山道,終於到了隱在幻月湖後面的幻月庵。
他的眉很修長,斜飛入鬢。睫毛又密又長,卻不像百里冰的睫毛那樣彎翹,而是直直的,像漂亮的黑鳳翎一般低垂著。鼻樑挺直,有些孤絕的味道。唇形有些柔美,大約像他的母后。
早有小丫鬟眼尖地看到流霜走了過來,殷勤地為她撩起了珠簾。流霜徑直走了進去,但覺眼前忽然一亮,還是當日的那間洞房,但如今卻沒有了一絲喜慶的痕迹。整個廂房顯然被重新裝飾過,看上去倒是簡約儒雅。
輕衣卻趕上去攔住了她,「王妃,若是不願搬來,還是請您與王爺說清楚。」
呼吸乍然凝滯,流霜一雙清澈的眸,緊緊盯著他,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流霜和紅藕正在窗前欣賞著院內的雨景,忽見輕https://www.hetubook•com.com衣和纖衣披著蓑衣戴著斗笠,慌慌張張向院內走來。風雨極大,將她們的蓑衣吹了起來。兩人掀簾到了室內,帶進來一陣夾著雨氣的涼風。
「請問,我要睡在哪裡?」流霜瞄了一眼屋內僅有的一張床榻問道。
一陣刺痛襲來,手上勁力一泄,百里寒鬆開了手,腦中瞬間有些清明,他迷濛地瞧著眼前這張臉。
他靜靜跪在那裡,背影是那樣蕭條而凄愴。一襲白衣早已污濁不堪,黑髮盡濕。
流霜的意識漸漸回復,怒氣卻涌了上來,她忽然舉手,衝著百里寒狠狠摑了一掌,啪地一聲,在風雨中,竟也極是響亮。
「出去!」百里寒依然背對著他們,聲音里透著一股肅殺的冷氣。
百里寒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失落,她就是死,也不願和他同榻,這個認知讓他極是懊惱。
流霜的一席話和一巴掌,不僅警醒了百里寒,也使他的侍衛、侍女對流霜徹底臣服。自此,在他們心目中,流霜已然是王府的女主人。
紅藕笑著道:「都到了傍晚了,小姐昨夜可能感染了風寒,所以睡得久了些。我看看,還有事嗎?」說罷,摸了摸流霜的額頭,笑道,「睡覺果然管用啊!」
大約被雨淋的有些感染風寒,這一覺流霜睡得很長。醒來時,已經躺在了床上,百里寒早已不見蹤影。雨早已停了,陽光從窗子里流瀉而入,映得室內光華流轉。
張佐李佑看到流霜,好似見到了救星一般,眸中閃過一絲欣喜之色,迎上來施禮道:「王妃,您快去勸勸王爺吧!」他們已儼然將流霜當作了王府女主人。
流霜下來才發現,馬車停的地方,竟是百里寒的依雲苑,距離她住的聽風苑還有很長一段路,正要走回去。輕衣卻走了過來,對她說道:「王妃請慢走,王爺方才吩咐,從今日起,請王妃搬回依雲苑居住。」
閑時,兩人也會下棋對弈。百里寒的棋技很是霸氣,一出手便毫不留情,流霜卻是不溫不火地防守進攻,倒也拼個相當。
雖說披了蓑衣,但那風雨卻是一股腦地往身上鑽,不一會裡面的衣衫已經濕透了。路上泥濘難行,一雙鞋,早被泥水浸的沉甸甸濕淋淋。但是,流霜還是在輕衣和纖衣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向山上艱難地爬去。
周遭響起侍衛們的驚叫,然而,似乎都不能喚醒意識迷糊的百里寒。輕衣纖衣齊齊向百里寒襲來,卻被百里寒一隻手擋了回去,雙雙摔倒在地上。
「王爺說過的話,怎能不作數呢?夜已深,恕流霜失陪了!」看百里寒的樣子是要將說過的話賴掉了,她舉步便要出去,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
他的突然讓步,讓流霜有些訝異。遂定了定神,在外間廂房裡梳洗完畢,悄悄走了回來。
流霜的手,無意識地摸索著,竟然抓住了隨身攜帶的葯囊。摸出一隻金針,毫不猶豫衝著百里寒的虎口扎了下去。
室內的燭火已經熄滅,藉著淡淡的月光,流霜摸到了床榻,躺了和*圖*書下來。可是,無論如何,她也睡不著,耳聽得外面的風聲,還有百里寒悠長綿軟的呼吸聲,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感到百里寒態度的轉變,卻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想了多久,她才進入夢鄉。
風雨極大,一行人冒雨回到王府時,人人皆已成了落湯雞。
流霜的話,不算響亮,卻如風雨中的驚雷,一字一句轟炸著他的意識。他終於看清了眼前這張臉,不是他痛恨的仇人,而是她。
不!她不甘心,她不能就這樣枉死,做了別人的替死鬼。
流霜就坐在那裡望著他,只覺得胸內好似有春|水在脈脈流淌,窗外的風雨聲似乎已經隱去。
揮手讓丫鬟們退出后,流霜閉著眼睛,摸索著將百里寒身上的內衫褪去。他之前似乎喝了許多酒,呼出的氣息里有濃濃的酒味。此時也不知是醉酒,還是昏迷。在扶起他為他穿衣時,流霜的手,觸到了百里寒的後背,心不禁一顫。他的背上,觸感坑坑窪窪的,竟然是一道道的疤痕。
自上次遭到刺殺后,流霜已半月沒有出府了。自然是憋悶的,但是想到厲害的秋水宮,也沒有敢去冒險。當然,百里寒親自陪她,情況自是不一樣了,他自然不怕什麼秋水宮。只是,現在已是夜晚,他們出去做什麼?
「怎樣?還要去聽風苑?」百里寒眉毛一挑,輕聲問道。
雨冷冷地下著,風凄愴地刮著。她的視線有些模糊,幾乎看不清眼前這張臉。這個她一直眷戀的人,正在奪去她的命。
流霜順著他的指點,瞧見湖邊一片黑壓壓的林子。她隨著那名侍衛走到林邊,便看到張佐李佑垂首喪氣地站在林邊,他們身邊,十幾名侍衛靠著樹榦坐著,不是掛著胳膊,就是敷著腿,看樣子都是受了傷。
「王爺,你這是做什麼?」流霜忽然冷聲開口。
身為醫者,流霜見過更重的傷,但從未見過這麼多傷痕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一道疤痕就代表著一次受傷,除了自己救他的那次,他又遭受過多少次的刺殺?
流霜感受到他的目光,心便有些亂了。紅藕為她梳好頭,便悄悄退了出去。陸續有侍女端來了晚膳,流霜便坐下來用餐,席間,兩人並沒有說話。用罷飯,百里寒忽然開口道:「今夜我帶你出去走走如何?」
流霜記得,當年她救他那次,他身上的傷都已經敷了葯,是不會再留疤痕的。現今這些傷痕,應是後來留下來的,是誰那麼心狠,不肯放過他。喪母以後的日子,他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日子就那樣不緊不慢地流淌著,夏日很快來到了。
流霜聞言,轉身就走,她可不想與他同榻而眠。還沒走到屏風處,眼前一晃,卻是百里寒擋住了她。將她困在了屏風和他的胸膛之間,方才那溫柔而迷人的笑意早已不見,黑眸中閃著一絲冷意,淡淡注視著她。
原來如此,流霜的心稍稍鬆了些。在她看來,百里寒不是軟弱之人,應不會有事的。但是,如此大的風雨,還是應該去找一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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