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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妃誘情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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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姻緣錯 第十三章 鬼面冷

第一卷 姻緣錯

第十三章 鬼面冷

百里寒皺了皺眉,道:「你先放!」
流霜牙關緊咬,臉白如紙,額上漸漸冒出了冷汗,但是她強忍著疼痛,沒有吭聲。這還多虧了流霜每年一次的寒毒,這疼痛雖說厲害,但比之寒毒也不相上下,她覺得她還可以忍受的。但是,那劇痛顯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簡單,竟然越來越重。
「真美啊!」流霜情不自禁地說道。
流霜自嘲地笑了笑,他以為她能睡得著嗎?本來,她還可笑地等著他來解釋,如今,看他那悠然平靜的神色,頓覺自己有些傻。縱然他已經當她是他的妃,縱然他有些喜歡她,又能怎樣?他一夜未歸,她怕也沒資格管。她還指望他為自己低首歸心,多麼可笑。這與她想象的恩愛相守相差何其遠?
晨光朦朧里,隱約可見紛繁馥麗的景色在跳躍著,熱鬧著躍入眼帘。夏天的來臨,似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他是在心疼她嗎?流霜苦笑,心尖處一陣微微刺痛,如果她死了,能換來他一剎那的心疼,也不枉她愛他一場了。他奮不顧身地救她,或許,他心中還是有她的。否則,以他的性子,只怕是不會管她的。
流霜挺不住,伸手想要扶住身邊的一個椅子,但那柴房中的椅子,本是破爛不堪廢棄不用的。被流霜用力一扶,竟是散了架。流霜猝不及防,狠狠摔倒在地上。
他冷眼瞧著,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如一尊清冷的雕像。
她知道,該是斷情的時候了,若是再這樣下去,她也許會鬱結而死。她死了,他會傷心嗎?或許會,但是,有了代眉嫵,他應會很快便忘掉她吧。
那手,一寸一寸從流霜臉頰上滑過,撫上流霜的眉眼,再滑過流霜小巧的唇,然後,掠過她尖尖的下巴,最後,停在了她的脖頸上。極具危險性地按壓著她的脖頸,好似隨時都會掐斷她的脖子。
代眉嫵的傷勢並不重,身為醫者,流霜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沒有去擔心那個女子的病情。不過,不管傷勢重不重,百里寒竟留在她身邊陪她一夜。他那樣高傲的人,竟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對代眉嫵,竟情深若斯了嗎?
身子飄蕩著,轉了一個圈,使流霜面朝松樹。
她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直到百里寒走入院內。
「本王的手段比之秋宮主要差遠了!」百里寒冷然道。相比起他忽然將繩索鬆開,害流霜跌下山崖,他這還稱不上卑鄙吧。
他凝眉直視著流霜,只見流霜原本嚇得慘白的玉臉上,竟因怒意泛起了一絲紅暈。而且,她清澈似水的眸中,閃爍著不屑和嘲諷。
「霜兒,她的容貌被毀了,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同情她嗎?讓她出府,難道還讓她去青樓賣舞嗎?我打算讓她留在府中。」
眼見得秋水絕散漫悠然的樣子,流霜的怒氣徹底在身體內爆炸。這一日,她忍受著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摺磨,若不是那一絲傲骨,恐怕此時早已昏迷了過去。
他這身衣服在此刻看來,是如此符合他的勾魂使者的身份。
流霜冷不防秋水絕又放了手,不禁驚呼出聲。
身後一片喧鬧,流霜依稀看到那發出驚駭之聲的人是纖衣,她的身後站著一個御醫打扮的人。
「那麼,王爺打算如何處置呢?」流霜靜靜問道。
眼下的狀況,確實是危險的。但是,明知有危險,他還是來了。他來,就是要救她的,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離去。
「你終於來了!」秋水絕忽然開口道,淡淡的語氣里透著一絲寒意。
百里寒聽到流霜的話,只覺得胸口好似被什麼絞住了,有些透不過氣來。他眸中光芒閃爍,咬牙道:「你說的是什麼鬼話!想死,沒那麼容易。我若不想讓你死,誰也拿不走你的命!」說罷,將手中的繩子在腕上慢慢纏繞,使兩人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
這一次流霜也沒有動怒,他無非是在戲耍她,沒必要和這個視人命為草芥的魔頭理論。
秋水絕言下之意是,流霜的命,他還是會取的。
「那是自然,這也是我們的規矩!」
流霜聽了紅藕的話,忽然輕聲斥道:「紅藕,王爺的起居行蹤何時輪到你來操心了!」
流霜驀然回首,看到自己身後不遠處的樹影里,站著一個女子,一身白裙在風裡飛揚著。她在微笑,笑容那樣絕美,那樣甜蜜,那是幸福的微笑。
室內無風,可是他一頭墨黑的髮絲卻在腦後散開,凝止在空中,而他的白衣也無風自動,飄逸著展開,極是詭異。
他從朝霧中走來,清俊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疲憊,大約是整夜沒有歇息的緣故。看到流霜的一剎那,他狹長的鳳眸中,有波光一閃而過,瞬間回復深邃。
外間忽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隱約聽出來是纖衣和紅藕。
「我沒看清楚,只看到一張鬼臉。」紅藕啜泣著說道,「求你們救救我家小姐吧!」
可是,如今危險來臨,他卻在哪裡?想到此處,心中不禁一痛。
流霜毫不示弱地怒視回去,反正也免不了一死,也不怕激怒他。遂冷冷說道:「怕,怎麼不怕,這世上誰人不怕死呢?不過,我雖怕死,但不代表怕了你!」
輕衣和纖衣慌忙上前扶住他,驚叫著說道:「王爺,您沒事嗎?」
她清澈的眸子在幽暗的柴房裡,透著極亮的光芒,眸中沒有懼怕,沒有驚恐,有的只是不屑。鮮血浸染的唇角還掛著一抹笑意,嘲弄的笑意。
明月掛在枝頭,還是那個明月,卻不再是那夜模樣,而是,缺了一塊,一如她的心一般。
半晌才聽見紅藕極是氣惱的聲音,「這次小姐的病來勢很猛,這幾日一直昏迷著呢,方才我看了,額頭還燙得厲害,我真怕小姐挺不過去,小姐從來沒得過這麼重的風寒。」
「霜兒!」百里寒知道,他還是傷到她了,伸手想要摟住流霜的雙肩,卻被流霜不著痕迹地避開。
早已蘇醒過來的紅藕,此刻已經哭成了淚人。見到匆匆而至的百里寒,紅藕嘶叫著撲了上去,怒和圖書聲質問著:「是你害了我家小姐,是你害了我家小姐!」狂怒傷心的紅藕,只會說這一句話。
記得百里寒曾說過,若是秋水宮的秋水絕出手,恐怕只有他,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將她強留在依雲苑,說是保護她。
流霜卻是淡淡一笑,問道:「紅藕,有吃的沒有,我餓得很。」
紅藕眼圈一紅,小姐這口氣,定是和王爺又發生了什麼不高興之事。紅藕在心中嘆息一聲,遂默默無聲地為流霜鋪好了被褥。早先風寒才好一點,此時吹了一夜冷風,流霜覺得頭腦又有些昏昏的,不自覺睡了過去。
秋水絕依然著一身墨黑色斗篷,臉上罩著青面獠牙的面具,極是悠然自在地坐在那裡。一雙冷冽深邃的眸,透過面具冷冷睥睨著流霜。
流霜愣住了,她自然聽出百里寒語氣里的氣惱,但還是繼續問道:「那王爺的意思是,待她傷好了,便會送她走了?」
山巔的朝霧,開始悄悄隱退,一輪紅日驀然從山後噴薄而出。光芒萬丈,霞光萬道,剎那間,崇山峻岭都沐浴在無窮無盡的光華里。
「規矩?殺人的規矩倒是不少!」百里寒的聲音,冷冽如冰,「不過,今後,我是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的!放人吧!」
「秋水絕,放了她!本王便把墨龍交給你!」百里寒不欲多費唇舌,直截了當地說道。他的眸光一直糾纏著流霜的身影不放。
繩索已經纏滿了他的手臂,愈來愈短,終於和流霜之間再無距離,他伸手一探,抱住了流霜。雖然能夠先將流霜拋上去,但怕她再度落到秋水絕手中,他沒敢那麼做。
秋水絕冷冷笑了笑,「還請王爺放了墨龍。」
流霜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恐懼,才沒有尖叫出來。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猛地從心頭升起,殺人不過頭點地,為何要這樣折磨她一個弱女子。
但是,那根粗大的樹根,很顯然再也承受不住他們兩人的力量,因了他這伸手一探,終於剝離了地面。百里寒伸足在崖壁上凸出的一塊石頭上一蹬,借力飄了上去。斷裂的樹根卻滑下山崖,消失在霧氣騰騰的深淵里。
窗前的卧榻上空空如也,很顯然百里寒還沒有回來。此時,他應當是守在代眉嫵身邊吧。
一向冷硬的心,不知為何,竟有一絲不忍。舉袖一拂,竟然鬼使神差地解了她的酷刑。
一股涼意從背脊升起,流霜低頭向下一看,不禁頭昏目眩幾乎昏倒。她的身下,竟是萬丈深淵。雲氣上涌,霧氣瀰漫,深不見底,令人看一眼便心神俱碎。
真是可笑,這還有沒有天理,殺手殺人失手受傷被擒,這帳要算在她的頭上嗎?她卻要去恨誰?
那兩個人在她的面前痴痴相望,而她,竟好似透明人一般。
靜靜地,什麼也不去想,只覺得腦中空靈一片。
手腕上傳來一陣刺痛,足底懸空,流霜發現自己被捆住了雙手,掛在空中,隨風搖蕩著。
「謝謝你能來救我,我很感激。你……放手吧!」流霜輕輕淡淡地說道,一個人死總要比兩個人都死要好。反正秋水絕要殺的是她,何苦連累他呢!
「王妃不是醫術很好的嗎?怎麼連這小小的風寒也治不了啊?」
百里寒穩了穩心神,他沒事嗎?他應當是沒事的,可是,為何心裏極是難受,好似有千萬把刀子在凌遲著他的心。
他忽然手上加力,流霜但覺得一陣劇痛襲來,只覺得呼吸緊促。以為他已經掐斷了她的脖子,卻是沒有。脖子雖沒斷,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身法,竟是讓她的胸中疼痛有如萬蟻鑽心。
流霜摸了摸額頭,明明已經燒退,紅藕幹嘛還那樣說。這丫頭難道是故意的,以為那樣說,別人就會心疼嗎?真是傻丫頭啊!
那人臉上,竟戴著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
好在紅藕隨了流霜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對醫術雖不算精通,但對付這風寒還是可以的。每日里熬兩副醫治風寒的葯,喂流霜喝下去。
此時,流霜已經確認這個鬼面是秋水絕無疑。不然也不會說出折了兩個手下這樣的話。畢竟墨龍和赤鳳,是秋水絕的手下。
她知道下一刻,他或許就會殺了她。死前這樣折磨她,無非是要讓她求饒,要看著她掙扎,這樣才能解恨。
這大約是他遇見的第一個不怕死的女子,也是第一個不怕他的女子。
一陣夜風拂來,紅色花瓣紛墜似霰。幾瓣殘紅翻卷著翩躚落在流霜的白衣上,那一抹嬌紅襯著純凈的白,在皎潔月色下,極美。
秋水絕望著流霜因憤怒漲紅的玉臉,唇角忽然一扯,手一松,流霜便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開始下墜。
「秋水絕又派了一個殺手來刺殺王妃,不過已經被王爺擒住了,王妃只是受了點驚嚇,沒什麼事的!你就不要擔心了,快些服侍王妃早些歇息吧。」代眉嫵的事,流霜不說,輕衣自然不會多嘴。
「王爺!」輕衣和纖衣大驚失色,想要過去幫忙,卻被赤鳳和紫鳶攔住了。霎時間,四人在山巔戰在一起,劍光閃閃,寒意迫人。
百里寒沒想到流霜會這樣直截了當地問出來,不禁眯眼瞧著流霜,想要從她臉上看出她心裏的想法。可是,他失望了,眼前這張清雅淡然的臉,神色是那樣平靜,沒有一絲生氣的樣子,平靜的好似沒有一絲波瀾的潭。他自然不知流霜是在極力隱忍著,所以心中微微有些氣惱,遂唇角微挑,說道:「是的!正是她!」
秋水絕,他到底要做什麼?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纖衣呆了一下,焦急地說道:「我這就去稟報王爺,到宮裡去請御醫!」
流霜此時正對著深淵,看不到山崖上的狀況,不知是何人來了。秋水絕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動了動手中的繩索,流霜滴溜溜打著轉,眼前掃過百里寒白衣飄然的身影,以及他驚駭至極的表情。
秋水絕眉毛一挑,似是不滿流霜的質問。冷瞥了流霜一眼,忽然解開m.hetubook.com.com巨石上的繩索,拿在手中。
秋水絕這才滿意,唇邊浮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緩緩地將繩子又升了上去。
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忽想起被百里寒生擒的墨龍。難道,秋水絕抓了自己,是要換回墨龍嗎?應是有這個可能的。如果是這樣,那麼暫時她應不會有危險的。
百里寒眸中寒光一閃,冷意在周身瀰漫。
「纖衣你糊塗了嗎?小姐昏迷著,怎麼能為自己醫病。」
也不知睡了多久,夢裡只覺得飄飄忽忽,好似騰雲駕霧。
流霜聽紅藕如此說,只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一根看不見的線勒住了,讓她的心,每一次跳動,都疼得厲害。他果然沒來看過她嗎,竟然一點也不擔心她嗎?
她的清麗婉約的面容,在朝陽照耀下,隱隱透著一絲嫣紅,好似清晨早開的花,清新而嫵媚。她唇邊隱隱有一絲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在陽光朝霧裡,是那樣純凈,令人想起純凈無暇的初雪。那雙清眸,眼底閃耀著波光,看上去流光溢彩,奪人心魂。
流霜心中凄愴,清眸直視著他的眼,忽然開口道:「王爺,代姑娘可是你曾經心儀的那位女子?」
流霜心裏一痛,猝然從夢中醒來,抬頭看到室內一地的月光,好似清霜。夜是靜謐的,但也是孤寂的。
「有,小姐,我早熬好了,熱一熱就行,小姐你等著哦!」紅藕猛點著頭,不一會兒,便端來一碗清粥。
秋水絕聞言頓住了,回頭一看,四女仍在酣戰,墨龍卻趴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很顯然是中了毒。想來是早就中了毒,只是此時才發作。
流霜擁被自嘆,是她太傻了,明知道他有意中人,卻偏偏還要不可自拔地愛上他。只是,這世上,誰又能控制了愛欲。縱然明知是火,但飛蛾不還是固執地撲了過去嗎?
秋水絕皺了皺眉,他沒想到百里寒還留了一手。他本該懊惱的,心中卻不知為何忽然一松,他緩緩收手,將秋水劍一點點插到劍鞘內,冷笑道:「不想堂堂的王爺也用下毒這樣卑鄙的手段!」
百里寒望著晨霧中的流霜,她身邊繁花爛漫,但卻不能奪去她一分的風華。她坐在那裡,就如一朵默默綻放的白蓮,靜美如斯,清純若斯。
他一手抓著樹根,一手抓著繩索,兩人在山崖邊垂掛著,那形勢真是岌岌可危。
「傳下令去,搜索全城,任何地方也不要放過!」百里寒冷冷命令道,聲音低寒得沒有一絲溫度。他一定要將她救回來,怎麼說,她也是他的妃,不是嗎?何況,他也是有點喜歡她的,不是嗎?
輕衣上前攙住紅藕,安慰道:「紅藕,你別傷心,既然那個人在這裏沒殺王妃,那麼就一定不會殺王妃的。他劫持王妃,一定是有目的的。你說,到底是誰劫走了王妃?」
百里寒背脊明顯一僵,良久緩緩轉過身,深邃的眸中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還不是一個懦弱到要逃避的男子,遂緩步走到流霜身邊的石凳上坐下來。
流霜喘息著軟倒在地上,只覺得頭髮黏黏的,竟是疼出了一頭冷汗。伸手想要擦汗,卻覺得手臂上一點力氣也沒有。緩了口氣,待力氣漸漸恢復,抬頭看時,鬼面早已不知所蹤。
門口忽響起腳步聲,接著聽到有人喊道:「哎呀,出事了!」
人都快死了,還有閑情欣賞美景。
百里寒趕到依雲苑時,只看到一地昏迷的侍衛,空空如也的雅室里,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馨香,但是她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雖是初夏,這山頂卻沒一絲暖意,光禿禿地連一株花木也沒長。只有這棵歪脖松樹,孤零零地歪在崖壁邊。
既然,他決意要留下代眉嫵,決意要捨棄他們之間的感情。那麼,她又何必糾纏不休?她流霜忽抬起頭,唇邊勾起一抹凄美的笑意,「王爺,既然你的夢已經成了現實,那麼就請王爺將昨夜你我之間的承諾,當作一個夢好了。流霜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希望王爺能放流霜走!」
赤鳳和紫鳶站在一邊不敢說話,流霜和秋水絕也不說話,崖上霎時一片靜謐,只聽得見凜冽的風聲呼呼吹過。
那個鬼面秋水絕,為何要把她關在這裏?方才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沒想到他卻手下留情饒了她。他不是接連派出赤鳳墨龍要殺自己么?為何不殺她呢,是要再折磨她嗎?
「王妃的病好點沒有?」是纖衣壓低了嗓門的聲音。
早就想好了該如何說,但是真正說出來,還是覺得極是艱難。她只覺得自己的語氣飄忽無力,細若遊絲,似乎是從地下冒出來的。心裏還是痛,但是流霜極力隱忍著,微笑著,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起來。
秋水絕詫異地挑眉,鬼面后的眸光忽然轉冷,隨即深眸中掠過一絲波動,是驚異也是不信。
他的身後,站著兩名女子。一個紅衣嬌艷,是曾經刺殺過自己的赤鳳。另一個紫衣飄飄,想來便是他手下四大殺手中的紫鳶。
秋水宮的人,也真是大胆,竟然會夜闖寧王府。而這王府里的侍衛竟然絲毫沒有發覺,難道,眼前之人,是秋水宮宮主秋水絕?
「不必了,小姐還死不了,請你轉告王爺,若是真關心我家小姐,就來看看她,而不是每天守在那個代眉嫵的床榻前。」
秋水絕依舊不肯放過她,右手一使力,繩子便開始搖搖晃晃升高。一直高到流霜的視線能和他直視。他才耍著手中的繩索,輕飄飄慢悠悠地說道:「看來,你似乎不怕死?」
其實,自從洞房之夜后,她已經對他禁了情,可是他又偏來招惹她。
「小姐,你醒了!」紅藕一看流霜醒了,不禁欣喜若狂。再看流霜的神色,便她必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心中一沉,以為小姐又要傷心了。
百里寒本還在納悶他怎麼這麼痛快便答應先放人,不想,他說放便放。
這才發現松樹下面的一塊巨石上,坐著鬼面秋水絕。大約是方才她太憤怒太驚恐了,www•hetubook.com.com竟沒感覺到他的存在。
他為了代眉嫵向她言謝,這句話無形中將他們之間的距離生生拉遠。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為何不多睡一會?」他站在那棵梔子樹下,低聲問道,語氣很是平靜。
鬼面慢條斯理趨步到流霜眼前,微微俯身,從墨袖中探出一隻手,修長白皙的手,很是優美,但卻是一隻殺人的手。
雖說表面不動聲色,但是內心卻不免驚異。
百里寒薄唇緊抿,拳頭已經緩緩握緊了,握得那樣緊,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
秋水絕冷眼瞧著流霜,就像在瞧著垂死的獵物在掙扎一般。
似乎是對流霜的驚叫聲極是滿意,秋水絕抓緊了繩索,流霜頓時停止了下墜,但是身子卻在空中搖晃的厲害。
院中晚香玉開的正盛,清香靡靡。
「也好,不過話可說在前頭,今日放了令王妃,並不代表秋某下回還會放過她!畢竟,秋某可是收了銀子的。」
她知道,刺殺之事是不會讓小姐這般憔悴的,小姐何時將生死看在眼裡了。
一時間,只覺得鬼氣森森撲面而來。這個人就宛若是陰曹地府的勾魂使者,目光凜冽如冰。
王妃被劫的消息迅速在府內傳開,王府里的侍衛霎時戒備起來。幾步一崗,巡視的極是嚴密。但鬼面的輕功實在是神乎其神,雖然帶著流霜,但絲毫不減輕巧。
流霜雖知輕衣和纖衣有些功夫,卻不知她們也能攀到這絕頂山崖,想來功夫不弱。纖衣手中擒著一個人,是一身黑衣的墨龍。
赤鳳和紫鳶聞言收了手,輕衣和纖衣飄身躍了過來,「王爺!屬下無能!」
夢境里,水霧瀰漫,她看到百里寒站在她面前,溫情脈脈地望著她。月光下,他的目光是那樣深情,神色是那樣溫柔。她心中很是歡喜。可是,轉瞬間便發現,那目光其實並未望著她,而是越過了她,望向她身後。
「她……沒事了吧?」流霜忽然開口,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淡然。
「為了你,還折了我兩個手下。」他再次開口,聲音冷森森的,忽然拂袖解開了流霜的啞穴。
「你到底要幹什麼?」穴道一解,流霜便怒聲說道。不及說完,只見,那鬼面后的深眸中有寒光一閃而逝。
環視四周,發現她是被捆住了雙手,綁在一棵長在懸崖邊的歪脖松樹上。松樹的枝幹不算太粗,負了她的重量,已經被壓得有些彎了。
那是一條掌握她生死大權的繩索。只要秋水絕一鬆手,她勢必會跌下懸崖,摔得粉身碎骨。
秋水絕奇怪地看了流霜一眼。
鬼面身影一移,瞬息之間,流霜便被他夾到了腋下,向屋頂上飄起,輕飄飄地,有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有幽冷的氣息在空氣里浮動,流霜莫名感到冷意襲來,心中微驚,難道這鬼面要勾魂了嗎?
流霜點了點頭,果然啊果然,她其實是不用問的,這個答案早就知道的,不是嗎?留在府中,只是簡單地留在府中嗎?
百里寒的手,已經被粗糙的繩子勒得出了血,他依然優雅地一笑,道:「秋宮主也太性急了吧,總要本王上去才能拿呀!」
這個酷刑,他也曾用在別人身上,縱然是七尺高的漢子,也無不跪地求饒,疼得哭爹喊娘。這個女子,就是將手指扣得鮮血淋漓,也不曾求饒半句。
也不知躺了幾日,病情才漸漸穩定住。
流霜驚魂未定,心兀自咚咚跳著。
「解藥!」秋水絕冷然道。
其實,昨夜,百里寒是打算和流霜白頭偕老的,他確實是喜歡她的。但是他沒想到代眉嫵會忽然出現。代眉嫵初出現的那一刻,他也沒打算帶她回來,他已經有了流霜,他是喜歡流霜的,他不想傷了她,負了她。
寧王百里寒,動了殺意!
想到這裏,流霜便坐回到柴草上,方才的酷刑,早已耗盡了她的體力,極是疲憊地睡著了。
此刻的他,有些霸道狂妄。
他身後,尾隨著他的兩個侍女,輕衣和纖衣。兩人見到流霜狼狽的樣子,都是驚駭地瞪大了眼睛,眸中滿是擔憂。
秋水絕負手站在崖頂,一邊是四個女子激烈的打鬥,一邊是吊在崖邊掙扎的兩人。
這把劍只要微微用力,那根繩索便會斷開,繩子一斷,這女子便會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向深淵墜去。但不知為何,他卻是砍不下去。
他關心的,始終是代眉嫵吧,這個認知,依舊令流霜心中有些難受。
「我喜歡你,縱然夢境成了現實,我的選擇也是你,永遠是你!」耳邊想起昨夜百里寒的話,或許,他對她也是有感情的,可是卻遠遠及不上他對代眉嫵的情吧。
他忽然伸手緩緩拔出腰間的佩劍。剎那間,一團耀眼的光華映著朝日,在山巔緩緩綻放。這是他的秋水劍,是當世名劍。劍身細長,劍面上刻著古怪的花紋,劍刃極其鋒利,可以切金斷玉。
秋水絕唇角一彎,「不多,一萬兩黃金而已。不過,縱然王爺出十倍的黃金,秋某也不能答應,賺錢事大,但規矩卻是不能破的!」
那人也不回答,也不見如何邁步,身子卻是向流霜這邊移了一步。那張臉頓時便移到了月色下,流霜抬眸一看,不禁嚇了一跳。
這讓他如何能無動於衷?她畢竟是他一見傾心的女子,在他心裏,她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在他心裏,她是仙子一樣純潔出塵的。何況,她還受了傷,他怎能眼睜睜看著她受苦而不管她?
鬼面就站在她面前,凝視著流霜,眼若寒潭,眼底深處,好似有風刀血刃在閃耀。
他似乎才從山下上來,山巔的風有些狂,將他的白衣吹得獵獵作響。他靜靜站在那裡,神色有些慘淡,修眉緊皺,一向波瀾不驚的黑眸中翻卷著複雜的情緒。
東方的雲層,忽然被染上了紅黃紫橙各種色彩,極是絢爛。
流霜斜斜坐在院內的石凳子上,閉上眼睛,呼吸著清晨的花香。清冽,雅緻,馥郁……
山巔的風極冷極強,吹得流霜悠悠蕩蕩,好www.hetubook.com.com似風裡飄蕩的樹葉。
不發一句呻|吟,無論如何都不吭聲,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示對鬼面秋水絕的不齒和輕視。
「可惜了!」他悠悠說道,聲音低幽如魅。隨即換了一個姿勢,悠然而坐。
百里寒終究為她去請了御醫么?流霜苦笑,可是此刻她卻是用不到了。
清晨的風,輕輕吹拂,流霜的裙也被風一搭一搭吹起,輕飄飄地無聲無息。
流霜本以為他會發火,卻不想他會如此輕易放過她,倒有些奇怪。
百里寒的懷抱是溫柔的,他此時的態度也是溫和的,但流霜不知他此刻的溫柔又能持續多久。掙扎著從他的懷抱里掙脫,「王爺,還是讓流霜自己敷藥吧!」
「別打了!」秋水絕冷聲道。
秋水絕是要自己粉身碎骨嗎?他真是夠狠辣,夠殘忍,不愧是殺手的頭目,知道怎樣蹂躪人心,消磨你的意志。若是膽小的人,被吊在這裏,嚇也會嚇死的。
秋水絕半晌才回過神來,驚覺自己竟被這個女子吸引。心中不禁極是懊惱,這個女子,在如此凄慘的狀況下,她還有心情欣賞日出美景?眸中冷冽的寒光一閃,右手一松,流霜的身子又開始下墜。
秋水絕見流霜神色淡定,垂眸不搭理他,心中有一絲失落。
他轉身時,那雪白的衫映著晨光,刺痛了流霜的心。她不願再拖下去了,她要問個清楚。
紅藕瞪大眼睛,當感到那一點一點瀰漫過來的冷意時,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殺意。
纖衣被紅藕的話噎得不知如何回答,默立片刻道:「王爺確實是關心王妃的,他的擔憂,纖衣是看在眼裡的。」
流霜這才發現,原來捆縛她的繩索並不是綁在樹榦上的,而是在樹榦上繞了一下,繩子的那一頭卻捆在巨石上的,而此刻,卻被秋水絕拿在手中。
也許,秋水絕是恨她的吧,畢竟,赤鳳因她失了一隻手,墨龍又是因她被擒。
想到方才的酷刑,心中不免依舊恐懼。那真不是人受的!
既是如此,何不放棄。
仰望夜空的流霜忽然一怔,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來不及捕捉,便消失無蹤。站在她身後的紅藕不知怎麼竟無聲無息倒了下去,流霜心中一跳,正要彎腰去看紅藕怎麼了,眼前一花,一個人影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就站在她的面前,頎長的身影擋住了明凈的月光。
若代眉嫵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女子,或許她還會和她爭一爭,但,她偏偏是一個毀了容的女子。既然,他們郎情妾意,她何不成全他們,就讓她一個人痛苦好了。
「我當時為了擒住墨龍,並未多想!何況,我不是已經制住他了嗎?」百里寒道。
「你是誰?你將她怎樣了?」流霜壓住心驚,冷冷問道。
好似有巨浪忽然拍打在胸口,令他踉蹌著退了兩步,幾乎站立不住,差點摔倒在地上。
唇角有血蜿蜒流下,滴在白衣上,迅速暈染成紅色的花,凄涼地綻放。流霜的手,緊緊扣著牆壁,似乎要將牆壁扣破一般,縱是如此,也沒能減去那一波波噬骨的疼痛。但是,她卻依然倔強地仰著頭,直視著秋水絕。
百里寒沒想到流霜會趁熱打鐵,只覺得自己的心,此刻亂的很。
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深邃的眸直視著她的臉,一字一句冷聲道:「白流霜,你已經是我的妃了,這一生,你都不要再妄想逃離。我說過,你是我一生一世的妻,我是決不會允許你走的。就是恨,我也要你留在身邊恨我一輩子。」說罷,轉身走到室內。
表面是這樣柔弱,骨子裡卻這樣驕傲。
出了王府,流霜就被點了昏睡穴,待醒來時,已經置身於一處陰暗的斗室。室內堆積著木柴乾草,以及破舊的桌椅,空氣里瀰漫著淡淡柴草味,這竟是一個小小的柴房。
百里寒靜靜望著流霜,眸中的高深莫測漸漸鬱結為陰霾。他的臉,就好似暴雨來臨前的天空。
「寧王爺,久違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秋水絕冷冷淡淡地說道,冷冽的聲音飄蕩在風裡。
透過上涌的霧氣,他隱隱看到在崖下飄蕩的女子。衣袂飄飄,黑髮飄揚,她黑眸中那一抹苦澀和堅忍令他心頭微動,一股苦澀的味道忽然在胸臆間湧起。
自從劍一出鞘,百里寒便知道了秋水絕的意圖,此時,見他將劍伸到了繩索麵前。不禁雙眸一眯,眼神森冷得令人發悚。渾身上下,更是迸發出幽冷危險的殺意。
明月當空,微風輕拂,他從一個屋檐滑到另一個屋檐,好似一個幻影。待侍衛看到他時,想要追上,卻是不可能了。他已經如同一隻翱翔的夜鷹,無聲無息消失在侍衛的視野內。
流霜用了一碗,頓覺渾身上下舒服了很多,在床上躺了這幾日,也睡得夠了。便起身梳洗一番,到院內去呼吸新鮮氣息。
他忽然悠悠嘆息一聲,「真是看不出,你竟然值一萬兩黃金,倒真是不可思議啊!你是我接到的最貴的一單生意了!」
他咬了咬牙,面具后的雙眸忽迸出一抹冷光。只不過是一個稍微特別的女子罷了!他忽然決絕地將劍伸到繩子前,就要斬斷。
霜兒是那樣一個心地純善的女子,為何對代眉嫵一點同情的意思也沒有,反而一大早就來質問他?想到這裏,心中不禁有了一絲氣惱,冷然說道:「她受了傷,又毀了容,總不能現在就趕她走吧。」
流霜自然不想被這殺人魔頭看輕了去,雖然胸臆間猶如刀割,疼痛難忍,那疼痛真不是人受的。但是流霜還是顫巍巍地艱難地扶著牆站了起來。
夜裡,流霜從夢裡醒來,看到軟榻上空空如也,並沒有百里寒的身影。自那日爭吵后,他便搬到了清琅閣去住,那裡距離代眉嫵所住的雪苑更近,大約更方便照顧代眉嫵吧。
「出了多少銀子,我多出兩倍,買那個買王妃命之人的命!」百里寒冷冷道。
流霜撫著隱隱作痛的頭,走到門前查看了一番,發現那門是極厚的鐵門,握住門把用力一拉https://m.hetubook.com.com,那門紋絲不動。窗戶也被釘死了。這小小的柴房,竟如牢房一般固若金湯。以她的能力,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的。
「傷勢已經穩定,估計過兩天傷口便可愈合。這次多虧霜兒醫術高明,她才安然無恙!真的要多謝霜兒呢!」百里寒唇邊漾出一抹笑紋,優雅迷人地笑著道。
「王爺,流霜很想知道,昨夜,你同墨龍說了一句什麼話?」
這樣悠悠蕩蕩地懸著,似乎隨時都有掉下萬丈深淵的可能。
作為秋水宮的宮主,他早就練就了心硬如鐵,無情無欲。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心軟。這對他來說,簡直是致命的恥辱。
這個女子何止不怕他?她還瞧不起他呢!想到這裏,秋水絕心中湧上一股異樣的感覺。只是可惜,她卻是他要殺的人。
流霜的臉,早已嚇得血色全無,這個人莫不是秋水宮派來殺自己的?張口正要喊,便見鬼面伸手輕輕一拂,點住了她的穴道。頓時感覺渾身僵硬,喉頭髮甜,既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來。
不知何時,她竟然從柴房裡來到了山顛上。怪不得夢裡好似在騰雲駕霧,想來是秋水絕把她帶到了山巔上。
流霜「啊」地驚叫出聲,臉色頓時蒼白如雪。
「那麼,那人的名諱身份你也不肯見告了!」百里寒冷冷道。
這隻殺人的手,撫上了流霜皎白的玉臉,一陣涼意沁膚,流霜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一萬兩黃金,她開醫館幾輩子恐怕也賺不到這麼多金子啊。而那個人,竟然捨得花一萬兩黃金買她的命!到底是什麼人啊?恐怕,不是一般的人吧!
他竟然心軟了!
並未多想,這樣說出來的話,大概更能反應出他心中真實的想法了。他那句話,無疑是將她置入到了險地,他那句話,無意是在她和代眉嫵之間做出了選擇。
山風勁吹,翻起流霜翩翩的衣袂。
這樣的女子,他平生第一次見到,不免有些震撼。
「那個秋水絕,真是可恨的很,為什麼要刺殺我家小姐啊。」紅藕恨恨地說道,「王爺怎麼還沒回來?」她話鋒一轉問道。
「霜兒!」百里寒驚駭地大叫,飄身沖向懸崖,身子一撲,抓住了繩索的一頭。而他被流霜墜落的勢頭拉落下了半個身子。
「秋水絕,你若是斬斷了繩索,我要你秋水宮所有的人都陪葬!現在,你最好去看看你的屬下墨龍。」百里寒的聲音冷狠無情。相比之下,此時的他,倒更像無情的殺手。
瞬間,流霜便明白了秋水絕的用意,顯然是要拿她來換墨龍。在這山巔換,倒是一個事成后,容易脫身的好地點。
流霜眸中瑩光流轉,漸有水霧凝聚。
他的眸中,劃過一絲悵然若失的神色。
雖然現今她的狀況是如此狼狽,但她也不能輸了氣勢。
天色將明未明,流霜再也無法入眠,索性穿戴整齊,到院里散步。
昨夜那句話?百里寒沒想到流霜竟敏感若斯,看她的神色,他知道她已經猜到了。
繩子一松,霎時間,流霜的身子便直直向崖下深淵墜去。
百里寒心中湧起一股歉疚,但道歉的話,卻是萬萬說不出口。所以,他決定忽略自己心中的感受,修眉微皺,轉身向屋內走去。
鬼臉?鬼面秋水絕!秋水宮的宮主竟然真的親自出手了。
她抬眸向上望去,透過清晨的薄霧,看到百里寒清絕冷寒的臉以及深幽黑亮的眸。那雙她一直看不懂的黑眸,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深邃還有一絲糾結的心疼。
雖然早知是這個答案,不想從他口中說出來,還是讓她很是難受。流霜在心裏微微苦笑,昨夜,他還說代眉嫵只是他心中的一個夢,可是沒想到這個夢這麼快就成了現實了。而她這個現實該如何自處?
流霜一驚,她從來不知自己的命會這麼值錢!原以為只是自己無意得罪了人,那人向自己尋仇。可是,竟然出了一萬兩黃金買她的命嗎?
或許是隔了朝霧的緣故,她看不太真切,有些懷疑。
在地下疼得蜷縮成一團,偶爾抬眼,看到鬼面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眸中滿是冷冽無情。
一襲黑色斗篷將來人裹得嚴嚴實實,頭上戴著斗篷的帽子,看不清面容,樹影斑駁地投在他身上,夜風一盪,那身寬大的黑袍便隨風亂舞,極是詭異。
紅藕冷笑道:「是嗎?可是我家小姐看不見!好了纖衣,夜深了,你且回去吧!我得照顧小姐了。」紅藕毫不客氣地說道。
「好,那我可要放了!」秋水絕話音未完,便忽然放了手。
其實,她白流霜從來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但她更不是一個厚著臉皮去祈求愛的人。
這種感覺怎麼這麼怪異!
但是,他沒想到,代眉嫵竟被毀了容,而那幾個王孫公子竟像痞子一樣羞辱她調戲她。
流霜病了,是風寒。
流霜知道,那是太陽就要出來了。她從來沒在這麼高的山巔瞧過日出,不想第一次瞧到,卻是在這樣一番凄慘的狀況之下。
過了片刻,大約是纖衣已經走了,帘子一掀,便看到紅藕走了進來,一臉的憔悴,這幾日肯定累壞了。
流霜頹然坐在乾草上,屋內是針落可聞的寂靜,讓她有些窒息。
迷迷糊糊中,一陣磔磔的怪叫聲將流霜驚醒。睜開眼睛,灰濛濛的晨光里,眼前是一片連綿不斷的崇山峻岭。
應是昨夜在河邊吹了冷風,躺在床上,只覺得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意識好似沉到了一片沒有光的黑暗裡,身子似乎很輕,而眼皮又很重,總也睜不開。渾身上下燙得很,流霜自小除了每年一次的寒毒發作,還沒得過這麼重的風寒。
百里寒冷哼一聲,無暇顧忌她們,伸手將流霜腕上的繩索解開。看到流霜皓白如玉的手腕被繩索勒的鮮血淋漓,他的心好似被尖刀剜過一般。他皺了皺眉,從纖衣手中接過傷葯,就要親自為流霜敷藥。
流霜在他貓捉老鼠的注視下,胸中怒意升騰,瞪圓了一雙清眸,冷冷說道:「秋水絕,要殺便殺,要剮便剮,何必這樣折磨人!你還算是一個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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