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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妃天下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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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浪淘沙 第十四章 情不知所

第二卷 浪淘沙

第十四章 情不知所

飲下最後一杯酒,明春|水道:「一會兒我們去拜黑山神,天色尚早,我還有件事要處理一下,你先在這裏等一等。」
她覺得樓主和瑟瑟,才是真正的一對。
瑟瑟望著他翩然而止的身影,淡淡一笑,忽然縱身一躍,迎了上去。不過她沒有撲到他的懷抱里,而是玉足輕點在明春|水的手掌心上,水袖輕揚,腰肢微擰,疾速旋轉著。
原以為他和那個女子已然了斷,再無瓜葛,可是如今看來,是她想錯了。之前,他們或許了斷,但是,他心中,始終戀慕的還是那個女子。而她,江瑟瑟,不過是一個笑話,是他得不到那個女子時的替補。
快出村莊時,瑟瑟忽然想起那片花香有毒的花林,沒有解藥,她要如何出去?瑟瑟凝眉思索片刻,便向風薔兒的居所走去。
瑟瑟的輕功一向很好,舞技也很高,她可以在人的手掌上翩舞,以前她一直沒找到這雙手掌,而今日,她終於找到了,找到了可以托著她翩舞的這雙手掌。
幾人聞言,向瑟瑟深深施禮,然後走到天池一側,八對男主雙雙跪倒,向著西天拜了三拜,然後又雙雙對拜。男子手中皆拿著一隻白雁,對拜完后,他們便起身將白雁放飛,代表著向黑山神靈稟告這一對良緣結成。
瑟瑟沒想到這般險峻的黑山,峰頂竟然平坦如鏡,大約有方圓五里。峰上雲煙淡淡,綠草萋萋,冶艷的秋花錦一般鋪開。峰頂中央,有一汪天池,周圍艷麗花光與碧色水光相互輝映著,如夢如幻。
她轉身回去,該去給雲輕狂那傢伙傳個信了!
原以為第二日明春|水就會回來,可是等了一日、兩日、三日、四日……一直過了八日,明春|水還是沒有回來。
「你說,樓主會不會不要樓主夫人?我們崑崙奴是不能納妾的,只能選一個。樓主和樓主夫人還沒有拜黑山神,會不會……」
「你知曉我要離開?」瑟瑟倒是沒料到,薔兒竟然料到她今夜會走。
明春|水伸掌托著瑟瑟,看她在他手掌上翩然旋轉,翩飛的裙角在眼前肆意狂飛著,盪起一股冷香,沁入鼻端。仰視著她醉人的舞姿,他心神一盪。
她施展輕功,穿過紫竹林,來到了煙波湖畔,在石橋上,瑟瑟駐足,向那座精緻的院落望了望,只見院內廊前的燈籠高高掛著,隱約看到侍女在來回穿梭著。大約在為那個女子治傷吧,希望她早日痊癒,瑟瑟低嘆一聲,唇邊浮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瑟瑟從走廊前悄悄地退回窗子前,出來時,她沒有熄滅燭火,隱約看到明春|水抱著錦枕睡得正香甜。她望了他最後一眼,飛身從長廊上躍了下去。
風薔兒陪著瑟瑟穿過花林,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外界的山洞,她低低嘆息了一聲。其實她贊成瑟瑟出走,但是並不打算讓瑟瑟真的離開,她只不過希望這樣能刺|激樓主一番。
瑟瑟的心驀地一沉,那個女子竟是受了重傷么?原來,明春|水之所以那麼憔悴,是因為擔心她照顧她,不眠不休造成的吧?
那些侍女或許都知曉了什麼事,都識趣得沒有一個進來打擾。瑟瑟也不知自己在黑暗中坐了多久,只覺得夜風從半開的窗子里襲來,吹得她玉體生寒。她站起身來,起身關窗,眸光忍不住再次向那座小院瞟去,見院內一片燈火輝煌,人來人往,很顯然,他還留在那裡。
風薔兒又從兜里拿出一粒散發著熒光的珠子道:「拿著吧,夜太黑,照個亮。走,我送你出去。」
那丸解花香毒的解藥,雲輕狂是絕不m.hetubook•com•com會給她的,其他人更不會給,只有風薔兒有可能。不僅因為風薔兒的性子直爽,還因為薔兒本不是春|水樓之人,也不是崑崙奴所屬的烏墨族。
瑟瑟眯眼笑道:「你廚藝很好嗎?」
瑟瑟伴隨著簫音,在花海上舞動著。她完全是隨著明春|水的簫音在舞動,簫音高亢,她便舞得激昂,簫音低鳴,她便舞得舒緩。絢爛的花海,翩躚如飛天一般的舞姿,馥郁的香氣,動聽的簫音,一切都是那麼醉人。
瑟瑟的眸光,從那處院落掠過,忽然凝住了。
瑟瑟感到胸口好似被什麼東西絞住了一般,一瞬間有些透不過氣來。風從窗子里吹入,長發隨風舞起,遮住了她的雙眸,迷亂了她的心神。
瑟瑟穿過曲曲折折的游廊,沿著台階下去,想要到花園裡靜一靜。甫走到游廊盡頭,便聽得兩個女子的低語聲。原來走廊拐角處,兩個侍女正在賞月。聲音壓得很低,瑟瑟原本沒打算偷聽,不過卻恰好聽她們提到了她。
「摘月樓」後面,是一大片汪洋般的花海,紅紅白白的花朵,紛紛揚揚綻放,層層疊疊,嬌色艷麗。輕風撫過,花影搖曳,好似海上波濤一般翻湧。
偶爾從花海經過的侍女看到眼前這一幕,都呆住了,以為是人間仙姿。這一刻的花海,格外美麗。這一刻的浪漫,深深鐫刻在她們腦中。
侍女輕輕搖頭。
瑟瑟隨著小釵和墜子沿著山路,一路向拜山神的山峰而去。據小釵和墜子說,綿雲山深處,有座挺秀的山峰,被他們崑崙奴稱為黑山。據說黑山是天神居所,崑崙奴死後,靈魂必定歸於此處,受黑山之神管轄。是以崑崙奴視黑山為聖地,只要有大事,都要向黑山神稟告一番,才會生效。崑崙奴結為夫婦后,都是要去拜黑山神的。
「是啊,不過,那個女子也挺可憐的。聽說受了重傷差點兒沒命,要不是樓主帶了狂醫過去,恐怕此時早已香消玉殞了。」另一個侍女小心翼翼地說道。
憔悴!疲累!這兩個詞怎麼會和白衣飄然、陽光洒脫的明春|水搭調?可是,他確實是憔悴而疲累。
明春|水眸光一深,低聲嘆息一聲道:「乖,為夫累了,不要鬧。我知道這幾日委屈你了,有什麼事,明日再好好說。」
空氣里飄浮著馥郁的花香,衣袂上落滿了飄零的花瓣,這一切都是多麼美麗和迷人。
從春|水樓到黑山,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便到了黑山峰頂。
明春|水聞言很是高興,「這樣正好,我終有一技在夫人面前炫耀了。」
「沒聽他們說是什麼事,也沒見他給我留話?」瑟瑟凝眉問道。
瑟瑟關住窗子不再看,回身走到床榻旁,上床歇下。
「從此處乘船,到東海海域,大約需要多長時日?」瑟瑟淡淡問道,她想著有空回東海一趟,不知青梅和紫迷在飛龍島過得可好?
瑟瑟淡淡笑了笑,可憐嗎?她不覺得。孑然一身來,自然孑然一身離去了。
想起那個女子,瑟瑟冷冷一笑,道:「放開我!」
多麼可悲,一向自詡驕傲的她,竟然可笑地成了別人的替身,而她猶不自知,竟然還以為屬於她的真情到來了。
她從石橋上飄然走下,來到了村莊里。整個村莊皆籠在淡淡的月色之下,極是祥和安靜。
當初他是如何抱著她,現在他便是怎樣抱著那個人。
那人亦是一襲白衣,很顯然是一個女子。她的頭窩在明春|水的臂彎之中,瑟瑟沒看到她的臉,只看到她一頭黑亮的墨發披瀉而下,www.hetubook.com.com隨著明春|水的走動,不斷飄搖著。
瑟瑟淡笑著道:「不必客氣。」
瑟瑟笑道:「你們拜吧,我和樓主明日再拜也無妨!」
瑟瑟絲毫不因明春|水的話欣喜,而是心頭微微一沉,她自然知曉崑崙奴所處的環境。不知他兒時受過何等苦難,不僅練就了絕世武藝,還有琴棋書畫皆通的技藝,就連廚藝也是不錯的,當真是不易。
瑟瑟挑眉笑道:「只是回去看看。」
她恍恍惚惚地站起身來,好似靈魂出竅般在屋內走來走去,她走到衣櫥前,輕輕打開,看到裏面深深淺淺、色澤不一的青裙。這都是前幾日他命人為她備下的,他知道她喜歡青衫,所以為她備的大多都是青色衣裙。
瑟瑟唇角輕勾,一個淡淡的微笑噙上嘴角,逆光望去,如同三月梨花燦然開放,清媚迷人。
瑟瑟雖然心中極是不快,但是,她還是覺得明春|水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急事,否則他不會不來的。眼看著夕陽終於落在山的後面,瑟瑟淡淡說道:「走吧,我們回去。」
在他們崑崙奴看來,拜黑山神,這就如同漢人的拜堂儀式。拜堂時,夫君卻沒有到,這對一個女子而言,著實是有些羞辱的。
這還是那個慵懶洒脫的明春|水嗎?臉上雖然依舊戴著面具,可是瑟瑟卻從明春|水露在外面的薄唇上的青色胡碴和深幽的眸看出了他的憔悴和疲累。
不屬於她的東西,她再不會留戀。幸虧還沒有拜黑山神,在明春|水眼裡,她還不是他的妻,就這樣悄悄地離去,對她,對他,還有那個可憐的女子,都是好的。
瑟瑟的目光從煙波湖畔掠過,碧色湖光在夕陽照耀下,閃耀著粼粼波光,瀲灧動人。幾隻大鳥從湖上掠過,在湖面上投下一片輕巧的鴻影。那座坐落在煙波湖畔的院落此時沐在夕陽餘暉下,越發精緻典雅。
這一日,瑟瑟坐在窗畔的卧榻上,披散著一頭墨發,玉手執著一本書,不過,她怎有心情看書?低嘆一聲,丟下書籍,在窗前淡淡凝立。
她忽然足尖一點,飄逸的身影輕輕躍起,踏在一朵綻開的嬌花上。花朵因她這一踏,輕輕搖曳著,卻並不零落。瑟瑟衣袖輕揚,裙袂飄飛,玉足就在一朵朵怒放的花朵上,曼步翩舞著。
倒是有一個侍女說道:「明樓主本來正要去黑山的,可是有侍衛傳來了一道消息,奴婢也不知是什麼事,樓主聞言似乎極是震驚,召了雲公子,鐵公子,還有貼身十二衛急匆匆就走了!」
習武之人,一兩日不睡,不會疲累至此。他這樣子,好像是幾日幾夜未眠一般。
瑟瑟飲了一口酒,搖搖頭道:「怕是要你失望了,我廚藝不佳。」
「墜子,此河流往何處?」瑟瑟問道。
她怎麼睡得著?不知過了多久,腦中依舊是一片清明,當明春|水進來時,瑟瑟聽到了他那沉穩又輕緩的腳步聲,她眉梢挑了挑,並沒有睜眼。有火摺子擦過的聲音,她聽到窸窸窣窣的脫衣聲,然後,身側的床榻一沉,一條有力的臂膀環住了她的纖腰。
風和,日麗,花美,人更美。
瑟瑟瞧著他,心中幾欲升起心疼,可是,她乍然知曉,他的憔悴不是為了她。可是,她又很奇怪,他明明懷抱佳人而歸,怎神色如此憔悴,不是應當春風得意嗎?
他為了照顧那個女子,幾日不眠不休,這樣的照料,怎能說沒有感情?不管是何種感情,明春|水對那個女子,絕對是有情的。
瑟瑟心中著實有些不舒服,早知曉這樣,還不如https://www.hetubook.com.com隨了明春|水一道來,這樣在這裏等,他又不來,倒真是沒面子。瑟瑟知曉,他們崑崙奴都是信奉黑山神的,明春|水既然說了申時要來,就應當是說到做到的,難不成還有什麼事比拜黑山更重要嗎?
回到了摘月樓,也沒看到明春|水的身影,瑟瑟覺得有些詭異,按理說,明春|水有事,不可能不交代一下就出去的。而且,樓里他的幾個隨身侍衛似乎都不在,看樣子是傾巢而出了。瑟瑟尋了一圈,就連雲輕狂也不在,這到底是去哪裡了?
夕陽餘暉中,數十道人影正緩步向煙波湖走來,皆是一副風塵僕僕之狀。為首之人,白衫飄揚,面具覆臉,正是消失了十多天的明春|水。瑟瑟的心,因為他的乍然而歸,浮起濃濃的欣喜,可是這欣喜來得快去得更快。因為瑟瑟發現,明春|水並非空著手,他的懷裡抱著一個人。
夕陽落山,倦鳥歸巢。而明春|水,卻還是沒有來。
兩人踏著月色,結伴來到出口處的花林。
心中劇痛,有淚涌了上來,瑟瑟咬住牙,她絕不會允許自己哭的。
離去吧,她不想三個人在一起糾纏。她更不想留下來等著他二選一,那只是自取其辱。說不定明春|水也是希望她能夠悄然離去的,這樣也免得他為難。
風薔兒瞥了瑟瑟一眼,凝眉道:「依你的性子,怎會留下來?」她一邊配藥一邊又說道,「不過,你要走,我不攔你。只是你可要想好了,你能忘了樓主嗎?我認為,樓主和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那種感情。他們甚少見面的,我猜他們或許連手都沒牽過呢。可是和你,都已經是夫婦了。如果現在要他選擇,我想他肯定會選你的。」
他睡得香甜,她卻了無睡意。
「樓主將那個女子帶了回來,不知樓主夫人會多麼傷心呢?」一個侍女嬌軟的聲音低低傳來。
簫音悠悠,清調潺潺,有一種不染塵世的輕靈和浪漫,在花海上方靜靜流淌。
身子好似雷擊般一僵,瑟瑟幾乎要嘔了出來,他剛才還抱著那個女子,此時,卻來環抱她。瑟瑟緩緩睜開眼睛,美麗的丹鳳眼中一片清冷。木案上的蠟燭已經燃亮,室內不再是一片黑暗。
峰頂上無人,瑟瑟站在峰頂遠眺,但見群山茫茫,雲霧繚繞,景色動人。她從峰頂的東面向下望去,竟看到湍急的河流嘩嘩向東流去,乃群山積雪融化后匯成的河流。
瑟瑟掙了幾次,都掙不開他的懷抱,回首看時,見他竟然睡著了,可是手臂卻始終捨不得放開她的纖腰。
她起身,率先向崖下走去。
「此河流到山腳,與各山峰淌下的雪水匯成『恨水河』,一路向東,流往東海。」墜子答道。
圍著瑟瑟的幾個男女見暮色降臨,樓主卻還沒有到,他們心中也有些惶惶的,想要安慰瑟瑟兩句,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
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她江瑟瑟還沒有卑劣到要和別的女子搶男人。
「到哪裡去拜山神,不如我和小釵、墜子先過去,慢慢溜達著看看一路的風景。」瑟瑟眯眼笑道,她對春|水樓還不熟悉,對這綿綿大山極有興緻。
在峰頂等了約有半個時辰,眼看著西天夕陽開始墜落,天邊晚霞絢爛燃燒。
峰頂的風很涼,將瑟瑟的衣衫揚起,翩躚飛舞。
她眼睜睜瞧著明春|水抱著那個女子走進煙波湖畔那座精緻典雅的小院,她回身,靜靜坐在卧榻上,低頭看著自己青裙邊上的墨蓮,慘然一笑。
這裏沒有殺戮,也沒有森嚴的守衛,這就使瑟瑟的離開https://m•hetubook.com.com暢通無阻。
其實,憑著女子的敏感,瑟瑟已然猜到明春|水的離去和他一直在等的那個女子有關,可是當親眼看到曾經抱著她的懷抱此刻又抱著另一個女子,她心中,還是有如刀絞一般疼痛。
明春|水不滿地撇唇道:「我怎麼感覺你對這大山比對我這個夫君還要感興趣呢。」伸指勾了一下她的瓊鼻道,「也好,你先去也行,我申時趕到那裡。」言罷,明春|水不舍地起身向小樓中而去。
接下的話,瑟瑟沒有再聽下去,她回身沿著走廊向來路走去。清麗的容顏在月色映照下,雖然依舊波瀾不興,然,心底,卻已經開始翻騰著巨瀾。
而瑟瑟卻感覺到春|水樓里的氣氛變得越來越怪異,她總覺得人們看她的眼光帶著一絲同情,行事都有些小心翼翼,說話亦是吞吞吐吐的。這種樣子,令瑟瑟有一種感覺,好似自己正坐在柴堆上,被矇著眼睛,惴惴不安地等著火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一般。
原來這就是恨水河,瑟瑟倒是聽說過此河,只是未曾料到,這恨水河是流往東海的,看來,從此處沿水路到東海,倒是一條捷徑。
她靜靜坐在室內,抬眸向窗外望去,一大片花海在暮色中,依舊是燦然綻放。只是,瑟瑟再也沒了賞花的心情。聽方才那侍女是說,看樣子是出了大事,不然明春|水不會那般倉促外出。可是,她卻不知是什麼事,只能在樓里空擔憂。
扉窗半敞,幽幽輕風從窗子里灌入,帶來些許涼意。
方才看他抱著那個女人,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氣一般,怎到了她這裏,就疲累到如此地步?瑟瑟心底湧上來一股氣,可是竟然找不到發泄的地方。原本有許多話要問他,此時,竟然再也問不出來了。
怪不得,春|水樓的人們都用同情的眸光看她,原來,是有人都已經猜到,他的出行,是和那個女子有關的。或許,大家都清楚,只有那個女子才會令他如此緊張,緊張到急匆匆離去,就連向她留句話的工夫都沒有。
春|水樓所在的這個大山谷極其隱秘,且外面又是重重天險,極難尋到,是以,夜裡,只有寥寥幾個侍衛在巡邏。
風薔兒抬眸瞧了她一眼,嘆息道:「等一下,我正在給你配。」
伸指,一根一根將他環在她腰間的手指扳開,將錦枕塞到他懷裡。起身,披上衣衫,向屋外走去。
就當前幾天又多解了幾次媚葯吧,瑟瑟如是想到。可是那蝕骨的纏綿和柔情卻不斷在她腦海中閃現,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的體溫、他的聲音,所有的一切,幻化成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叫刻骨銘心。
時光一點一點流逝,轉眼,夜已深。
風薔兒瞥了一眼瑟瑟,憂嘆一聲,將手中的葯泥揉成丸藥,遞給瑟瑟道:「做好了,給你。」她又起身從柜子里取出一件厚厚的貂毛披風,扔到瑟瑟懷裡,道,「還真是可憐啊,孑然一身地離開。夜裡冷,你這衣衫太單薄,把這個穿上。」
瑟瑟苦笑道:「薔兒,就算他選我,我也一樣要離開。」
一曲而終,瑟瑟停止了翩舞,單足點在花枝上,嬌軀隨著花枝上下搖曳著。明春|水從窗子里飄然飛出,在花海上掠過,直直向瑟瑟躍來。
等了一會兒,申時已到,明春|水還未曾來到。瑟瑟便微笑著道:「你們先拜吧,別錯過了吉時。」
難不成他對她的深情,竟都是騙她的?難不成他心中,始終有的只是那個女子?難不成一切的一切,又都是幻夢一場?
可是,縱然刻骨銘心又如何,離去,是必然的。
一舞而終,明春和*圖*書水攜著瑟瑟來到花海中的芬芳亭中小坐。
「瑟瑟,你可會做菜?」明春|水輕笑道。
明春|水執著酒杯,眼神忽然變得幽深:「我自小所處的環境極是複雜,經常自己做飯吃,練就了一手好廚藝,日後正好為夫人服務。」
「半月有餘吧!」小釵笑道,「夫人想回東海去?恐怕樓主不允呢。」
離去吧!有個聲音在心中深處不斷地叫囂著。
難道說,這份貼心的寵溺竟是假的嗎?如若那樣的纏綿悱惻都是假的,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真的?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
瑟瑟低嘆一聲,道:「罷了,你下去吧。」
這是一個金秋的晌午,陽光淡淡流瀉,點點金光在花海上空跳躍,在瑟瑟的裙角上跳躍。
瑟瑟的身子輕輕戰慄,她起身向外逃離,卻被他伸臂攬回,高大俊美的身軀即刻翻身而上,將瑟瑟牢牢鉗制在他身下。
「薔兒,給我出花林的解藥。」瑟瑟也不客氣,直截了當地說道。
這八對男女也是那夜篝火宴上成就的佳緣,今日也是過來拜山神的。
亭中擺著一個石案,案上早有侍女擺好了酒盞菜肴,明春|水和瑟瑟分坐在兩側,在花海中的小亭里,靜靜用著午膳。
若要離去,今夜是最好的機會。
窗外已是落日熔金,晚霞漫天,又一日即將過去了。算上今日,明春|水已經出去十二日了。十二日了,她不是不擔心的。
夜很深了,風薔兒似乎還沒有睡,窗子里透著橘黃的燈光。瑟瑟推開她的房門,便看到風薔兒坐在燈下,正在配置什麼毒物。她看到瑟瑟進來,倒一點兒也不驚訝,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似乎早就料到她會來一般。
白雁放飛,撲閃著純白的翅膀,向雲霧縹緲的西天盤旋飛去。儀式拜完,一眾人笑鬧著陪著瑟瑟,在黑山峰頂等著明春|水。
二選一,明春|水會選她嗎?她不能確定。就算他真的選了她,那另一個女子呢?那個女子已然身受重傷,且她曾是明春|水傾慕的人,就因為她,要她黯然離去?
一陣動聽的簫聲從摘月樓的窗子里悠悠飄來,瑟瑟回首,看到四樓的窗子微敞,一道白衣翩然的身影在窗畔飄然凝立。手執洞簫,一串串悠揚的樂音便從他唇邊玉簫中逸出。
原來,幸福是如此短暫,短暫得她還不及細細品味,便已經成了過往。
屋外,是一片明月清光,夜色正好。
三人正在峰頂閑聊,就見得一行男男女女大約有十六個人,結伴來到了峰頂。他們都衣著鮮麗,顯然是精心妝扮過的。看到瑟瑟,都恭敬地施禮道:「見過樓主夫人。」
明春|水感覺到瑟瑟的僵硬,手一頓,輕柔的聲音低低傳來,「還沒睡?我說呢,怎連外裙也不脫。」他伸手,便要為瑟瑟寬衣。
瑟瑟著一襲淡青色素衫襦裙,凝立在花海之中。她清雅如秋日雛菊,冰肌玉骨,腰肢裊倩。白皙的玉臉在日光籠罩下,暈紅淡麗得如透明一般,襯著她嬌柔的身形,好似一顆明珠隱放光芒。
瑟瑟心中惱怒,他竟是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嗎?抬眸,在昏黃的燭火下,清冷的眸光第一次凝注在他的臉上。這一望,她心頭忍不住一滯,竟忘了掙扎。
明春|水確實累極了,此時抱住瑟瑟嬌軟的身子,聞著她身上幽淡的冷香,心中頓覺極是踏實。心中那根弦乍然放鬆,睡意襲來,他就那樣抱著她,沉入到無邊的夢境里。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純白色輕紗被窗子里灌入的夜風揚起,搖曳翩舞,令整個寢居好似雲端仙宮。可是,此刻的瑟瑟,卻感覺到自己身心俱已墜入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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