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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魅天下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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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雲捲雲舒 第七章 深情若斯

第二卷 雲捲雲舒

第七章 深情若斯

兮兮從地上端起托盤,提著燈籠,向西廂房走去。門口有兩個侍衛凝立著,剛看到有一個人影緩步而來,不及反應,便覺得脖子上一緊,昏睡了過去。
兮兮認為,完顏烈風是不屑於做這些事的,那麼便是冷月了,因為,宛蘭國和月氏國無疑也是冷月在操縱著。
月氏國和宛蘭國是嫌疑最大,兮兮帶著霜兒和絮兒,向月氏國而去。
聖師道:「以後你自會見到你的婆婆,她也會把你的身世告訴你。今日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南朝人,目的只是讓你知道,雪山上,各民族女子皆有,這天下本是一家,所以南朝若亂,天下亦會大亂。」
三月十二,南朝皇帝帶領兵將,從肅州轉戰向西,到達了隆城。駐紮在隆城的是月氏國和宛蘭國的守將,南朝在隆城和月氏國宛蘭國激戰兩日,收回了隆城。然而,當夜,南朝皇上韓瑄卻神秘失蹤了。
兮兮這才注意到,這院子里的牆都已經漆成了白色,而在那綠樹掩映的牆角處,有個人正蹲在那裡,挽著袖子,手中捏著一柄狼毫,似是在畫著什麼!
兮兮低著頭沒出聲,胖子優雅地抿了一口茶,那動作里透著一種無懈可擊的禮儀和尊貴,不似裝出來的。但是因了他那胖胖的身材,竟看上去有些古怪。他看到兮兮並未說話,便掃了兮兮一眼,「不知這位姑娘對我的畫,有何看法。」
「這是令弟?」兮兮望向牆角蹲著的那個人影,靜靜問道。
烏亞蘇身材修長俊逸,頭戴鏨冠,丰神朗朗,面目英俊清朗。一身褐色長衣,俊逸瀟洒。
自從語藍和雅綠被擒后,霜兒和絮兒便一直追隨在兮兮身邊。兮兮相信總有一日她能救回她們。
這人絕對不是南朝皇帝韓瑄,待看清了此人的長相,兮兮心道。
兮兮用顫抖的手接了過來,送到口中。
他柳葉細眉,一雙圓眼,鼻樑挺直,五官其實長的不錯,眉清目秀,很有俊雅之氣,但是長在他的臉上便有些顯小。因為他的雙頰是滾圓的,下頜是渾圓的。
非常傳神的工筆畫法,那女子身上衣衫的花紋,發間的簪子都畫得十分精細,顯然這女子在畫者心中有著非常重要的位置。待看清了畫中人,兮兮不禁心中訝異,那不是葉從容嗎?
「聖師,如今要我們怎麼辦!」
「南朝人?」一直以來,兮兮就懷疑自己是南朝人,因為她時時刻刻覺得南朝是親切的。可因為她身處雪山,還做了雪山聖女,所以她的懷疑有些不敢相信。想不到,她竟是南朝人,可婆婆為何不告訴她呢,婆婆又為何帶她來雪山呢,她的爹娘又是誰,這些問題在腦中一擁而上。
夜晚的風臨閣很安靜,黑乎乎屹立在夜色里。圍牆外一直有兵士在巡邏,兮兮待巡邏方走,囑咐霜兒在外面守候,暗暗提氣,輕盈的身姿從地上縱躍而起,飄落在院內。
兮兮忍俊不禁,差點笑出口,心中暗道:這個傢伙事到如今還想隱瞞,看他此刻的情景就連七八歲孩童想必也不相信他是葉從容的表哥!
此處視野較為開闊,越過搖曳的樹葉,透過半開的窗子,兮兮一覽無餘地看到,坐在屋中椅子上的人,正是白日里見到的那個作畫之人,有可能是韓瑄的清遠客。
王妃看了兮兮一眼,微施一禮,便繼續演奏起來。那牆角的人聽到琴聲,好似得了命令一般,又好似魔障了一般,追隨著琴聲的韻律,墨筆如飛,在牆上揮毫起來。
兮兮令霜兒吹滅燭火,坐在黑暗的室內,心緒紛飛。她隱隱覺得,韓瑄就在這月氏國的皇宮內,而且就是冷月所劫。
名貴的宣紙上,數不清的薔薇紅紅白白開了一片,花朵累累,嬌艷而美麗。一池碧水,似乎能看到池上旖旎的水煙,這作畫之人真是畫工了得。而這麼美麗的景色只不過是一個陪襯,畫者真正要畫的,是一個素衣翩然女子,她凝立在一大片荷塘前面,身姿曼妙,眉目如畫。
休相問,怕相思,相思還添恨。
「啊?什麼話?蓉蓉有什麼話帶來?」胖子一臉急切的道。
「為了不向狂風暴雨屈服,為了頭頂上這片藍天白雲,所以它頑強地生長在這裏!」兮兮悠悠說道,月色下,她的眸中有著了悟。
兮兮忍不住問道:「聖師,你可知兮兮的身世,可知我的爹娘是誰?」
他身畔站著的是她的王妃,身材嬌小玲瓏,穿一件輕紅色綉裙,外披一件月色絲羅上衣,上面綉著花團錦繡的牡丹,很合適她嬌小的身材。
那主事之女似是很為難,輕聲答道:「王妃囑奴婢們好生伺候舒瑪聖女,奴婢們怎能怠慢聖女。」
他此刻正坐在椅子上,面朝窗子,雙手托腮,望著桌面上的一副字畫在出神。搖曳的燭火映出他一張胖胖的圓臉,眉頭微凝,透著難言的寂寞和憂傷。這副樣子的他,讓兮兮毫不懷疑那夜望月吟詩的人便是他了。
憑心而論,葉從容是美貌的,不枉南朝第一美女的稱號,但這個王妃雖說年齡大些,容顏卻比葉從容毫不遜色,更因年齡稍大的緣故,褪去了少女特有的天真青澀,多了一抹少婦才有的高雅溫軟和端莊雅緻,反而魅力倍增。
兮兮這才想起,今夜已經是十五了。月圓之夜,碎心之時!身上的碎心毒怕是就要發作了。
兮兮微微頷首道:「起來吧!」
聖師聞言悠悠嘆息道:「天命呀,天命!」
他一邊專心致志地描畫,一邊大喊大叫道:「姐姐快彈呀。」
兮兮白紗下的臉色一寒,說話的聲hetubook.com.com音便有些清冷,「你去稟報王妃,就說聖女要早點歇息了。」
正是那日從冷月手中救出兮兮的紫眸聖姑,她的眸光在兮兮身上留戀不去,很是慈愛,很是親切,也很無奈,好似要割捨什麼東西一般。
夜幕降臨,兮兮決定夜探風臨閣。
白綾從寬袖中探出,如閃電般捲住了兩個侍女的脖子,讓她們根本就說不出話來。身形飄身前探,從一人手中接過托盤,裙擺飄曳間,右腳飛出,勾住了另一個侍女手中欲落地的燈籠。
兮兮淡淡笑道:「王妃不必發怒,」接著轉向清遠客道,「公子尊姓大名?」
玲瓏王妃盈盈一笑,「舒瑪聖女客氣了,即來了,就坐下來喝杯茶吧!」
可是,兮兮還是逐一排除了這些可能性。
「王妃不必客氣,適才從門口路過,聽到琴聲悅耳,便進來瞧瞧是何人撫琴,不想打擾了王妃的雅興。」兮兮淡淡說道。
兮兮心中一動,悄然從樹上縱身而下,身法輕盈,如同一片落葉飄落。那兩名侍女毫無所覺,依然款款而行。
胖子如同被蝎子蟄了一般,又跳了起來,「我說了我不是皇帝!我也不是什麼韓瑄。」
她身材嬌小玲瓏,膚色纖白細滑,毫無沙漠國度中風沙打磨過的痕迹,一雙清靈的丹鳳眼穠麗多情,尤其是望烏亞蘇的眼神,柔和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南朝皇帝在月氏國的可能性比在宛蘭國要大,因為這裏距離南朝要比宛蘭國近得多。冷月不會捨近求遠的,因為押解的路上,多一些時日,就會多一些風險。如果在月氏國,那麼,皇宮應是最適合囚禁之處,兵力侍衛森嚴,若在別處,怕是早被南朝暗探尋到。
如今要想讓這胖子承認自己的身份,怕只能從葉從容入手了。想到此,兮兮心中一動,搖搖頭凝眉道:「既然你不是南朝皇帝韓瑄,那麼恕我打擾了,哎……只是,采容公主恐怕要失望了!」說罷,兮兮翩然轉身,向門口走去。
「既是如此,王妃請繼續演奏,別壞了令弟的興緻。」兮兮說道。
每日里,都有關於南朝皇帝的消息傳到兮兮手中。
兮兮將托盤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聖師,為了天下安寧,為了百姓安危,兮兮願意獻出自己微薄之力。」兮兮側首望向聖師。
兮兮在宮中見到了月氏國的王和王妃。
莫非,還有別的內情?
胖子聞言,臉色由緊張瞬間轉為驚異,迅疾從桌前竄到兮兮面前,阻住了兮兮的去路,這麼敏捷的動作,真是難為了他那麼肥胖的身子。雙手緊緊抓住兮兮的衣角,急切地道:「姐姐慢走!你剛才說什麼?你認識容容?那她過得可好,可還恨我,怪我,怨我?」
八年前就已將來到月氏國了,如若她真是冷月的人,那麼冷月此人就太可怕了,難道這計劃他謀劃了八年,或許更久?八年前,冷月才多大?十幾歲,可是卻有了這麼深謀遠慮的打算,兮兮不得不佩服。
在南朝皇帝到達肅州之前,完顏烈風早已下令退出了肅州,似乎是對這座新攻下的城池沒有一絲眷戀。
不知牆后吟詩的是何人,或許是一個永遠都不會相識的陌生人,但是竟和她的心境如此之像。
兮兮知道有玲瓏王妃在,他是不會說出真名的,淡淡一笑便從他身邊側身而過。回到鳳儀閣,兮兮命令絮兒將韓瑄的畫像拿了過來。
在一棵綠樹下,兮兮看到了正在撫琴的人,心內不禁有一絲失望,因為那個撫琴之人是玲瓏王妃,並不是她想象的那個吟詩之人。
「恩,先放在桌上吧!」胖子沉聲說道。
說完不待兮兮反應,他又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牆邊,開始繼續揮毫。不一會兒,那荷葉下面便出現了一條條小魚,有的露出搖曳的魚尾,有的露出魚頭。
北朝立國后,征遍草原,收復了五六個小國,統一了二十個氏族,卻留下了西邊的四個小國。兮兮一直不知因何原因。今日進了城,才發覺,這月氏國雖說處於沙漠之中,但民風淳樸,安居樂業,一片安寧,不像是驍勇善戰之民族。
王妃微笑道:「無妨無妨。」
胖子右手豎起食指指著自己圓滾滾的胖臉,一臉鄭重地說道:「不瞞你說,我即是南朝皇帝——韓瑄。」
「哦?哪裡不符?」那張胖臉瞬間便放大在兮兮面前,似乎很是期待兮兮下面的話。
三月十一,南朝皇帝的車攆到達了肅州城郊,追隨在身邊的有宮中的寵妃,有得勢的文官,有善戰的將軍。南朝皇帝似乎不是來打仗,好似來邊關散心狩獵一般。
兮兮悠悠嘆氣,這樣的夜原本是團圓之時,但是兮兮心中卻無絲毫花好月圓的興緻,而是充滿了淡淡的哀傷。
若是南朝皇帝韓瑄確實被囚禁在皇宮裡,憑鳳兒在宮中的人脈,不應一無所獲。
韓瑄停下手中的動作,慢慢道:「我來此,就是為了見她,只要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會放棄的。只要隨你去,就有了一半的希望,不是嗎?」
這是一個發了福的年輕人,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身披藍色長衣,此時身上沾染了斑斑點點的墨汁。
聖師悠悠點頭:「兮兮,你可知你本是南朝人!」
南朝皇帝失蹤!這與南朝而言,無疑是天塌地陷之事。而能夠在十萬軍中,將皇帝劫走,皇帝身邊必有人接應,卻不知那是何人部下,是完顏烈風的人?還是宛蘭國和月氏國的人?或者是冷月的人?
玲瓏王妃看到兮兮前來,慌忙停止和*圖*書撫琴,迎了上來,恭謙地施禮。
「這個……這個……」清遠客一臉躊躇為難的表情。
那人站在牆前,細細端詳片刻,似是很滿意的樣子,呼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向著兮兮這邊走來。
但更讓兮兮驚異的卻是眼前女子的傾世容顏。
有侍女端了茶過來,兮兮便不客氣的坐了下來,說什麼也要等著見到王妃弟弟的相貌。不過兮兮並未抱多大的希望,因為若此人便是韓瑄,怎會真的稱呼王妃姐姐,又怎會甘心情願在此作畫,而且還如此大呼小叫不顧形象。
鳳兒拉開門,輕靈的身影,不一會便隱在月色里。
園內有幾棵大樹,樹影沉沉,襯得園子越發深幽。西邊廂房裡似乎有燈光,兮兮暗暗提氣,以足尖點地,飄身躍到一棵大樹的枝椏上。
兮兮忍受著劇痛,在霜兒和絮兒的攙扶下,回到了鳳儀閣。那粒藥丸起了作用,兮兮終於從疼痛中回過神來,額上已是冷汗點點。
月圓之夜,團圓之時,卻是悲哀之時。心中驀然如被重鎚一擊,疼痛感迅速蔓延開來,讓她幾乎有些承受不住。霜兒和絮兒感覺到兮兮的異樣,迅速從兮兮懷裡拿出那粒藥丸。
既然叫玲瓏王妃姐姐,那麼毫無疑問,此人便是玲瓏王妃的弟弟了。竟然真的有個弟弟。
「鳳兒,這王妃是何來歷?」她的弟弟既是中原人,那麼她應該也是中原人了。
兮兮怎麼也想不到月氏國的王妃是如此溫柔如水雅緻嫻靜的女子。而且,兮兮怎麼看都覺得她不是月氏國的人。
「聖師,你知道婆婆在哪裡嗎?」兮兮清眸中流露出殷切的期待。
多麼貼切的詩句。
「兮兮,你知道這棵樹,為何會生長在這裏嗎?」白衣白髮的聖師忽然開口問道。
兮兮猛然想到那夜吟詩之人,因自己一時心口疼痛,便忽略了打探,此時記起,叫過霜兒問道:「霜兒,那夜吟詩之人你可曾打探他的消息?」
兮兮道:「你連真名都不願意見告,還要結識我嗎?」
「只要你跟我走,自然能讓你見到她!而且公主要我帶給你的話就是讓你去找她。」兮兮心中有一絲愧疚,其實她也不願欺騙這樣一個痴情的人,只是不這樣,恐怕他是不會隨她走的。
琴聲低婉時,他便蹲在牆角靜靜地畫一條條小魚,琴聲激昂時,他便縱躍著,潑灑著墨汁,在牆上潑出大片荷葉。不一會,便畫了滿牆的小魚和大片大片的荷葉。
明亮的燭火映出兮兮坐在床上的倩影,侍女快步走到兮兮面前,虔誠的施禮,「鳳兒拜見聖主!」
兮兮微微一笑,「別管我是誰,我是來救你的!」
清遠客接過侍女端來的茶,儀態優雅地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葉,問道:「我這副畫怎麼樣?」
兮兮淡淡一笑,便向園門走去,門口侍立的侍衛,見到雪山聖女前來,並沒有阻攔,反而很是恭敬地施禮。
半月前?兮兮有些失望,南朝皇帝韓瑄失蹤是五日前,那麼這人必不是韓瑄了,莫非真的是王妃的弟弟?
兮兮不禁悠然長嘆。
兮兮想到玲瓏王妃衣衫上那精緻的刺繡,道:「那麼刺繡也是她帶來的技藝了。」
兮兮這次前來月氏國,聖師便將天下各處分佈的雪山暗探全部交到兮兮手中。兮兮聽說過鳳兒,知道她在月氏國宮內做女官,行事幹練,很有能力,卻不想是如此年輕的女子。
「很好么,你不想回到你的國家,繼續做你的南朝皇帝?不是更好么?韓瑄!」
「皇宮內一向十分安寧,玲瓏王妃治宮有方,所以就算是前方在打仗,這裏也不曾受到影響,只是前段時間,王妃的弟弟從中原來,帶來了一些侍衛和侍女,據屬下試探,這些人的武功皆不是泛泛之輩。」
兩個女子正在寒暄,驀然聽得一聲大吼:「啊呀!姐姐怎麼不彈了!」
玲瓏王妃緊隨著烏亞蘇也向兮兮微施一禮,道:「不想舒瑪聖女光臨鄙國,真是不勝榮幸。」
兮兮微微顰眉,用袖子揮開他的胖手道:「我不但是認得她的,而且還是她的好姐妹!不過,怎麼你也認識采容公主嗎?為何這麼關心她?」
兮兮撫著心口,暗暗發誓,從此後,她再也不會想起那個人了。
那人所吟詠的詩里,字字句句表明了他在思念著一個人,而她的心裏,好似也在惦念著一個人,可是她知道那是不應該的。
「花前月下暫相逢,苦惱阻從容。何況酒醒夢斷,花謝月朦朧。花不盡,月無窮。兩心同。此時願作,楊柳千絲,絆惹春風。」
皎潔月色下,兮兮朦朦朧朧的身影凝立在那裡,任心中愁緒一點一滴滋長。
兮兮想到這裏,便帶著霜兒絮兒向風臨閣而去,她要親自驗證,見一見那玲瓏王妃的弟弟。
「我……」胖子一雙胖手交叉在一起,緊張地擺弄著,期期艾艾說道,「我,我……是她表哥。」
兮兮故意冷聲說道:「你方才說不是,此刻又說是,我怎知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為何生長在這裏?自然是一粒種子灑在這裏,便在這裏紮根發芽,生長在這裏了。
兮兮不禁駐足傾聽,那聲音是從一處園子里傳出來的。悠長的嘆息過後,那聲音便開始吟起詩來。吟得是一首《訴衷腸》。
兮兮正想飄身下樹,一盞昏黃的燈籠從院門口搖曳而來,燈影里,兩個侍女一個提燈,一個端盤子,向這裏走了過來。
霜兒和絮兒很是機靈,立刻嬌叱道:「你們還不快快下去!」
霜兒將門打開,門外,月https://www.hetubook.com.com華當空,清冷的月色下,一個容貌俊俏的侍女,端著盤子,說道:「玲瓏王妃讓奴婢為聖女送茶來。」接著低聲說道,「雪山寂寂,寒梅吐艷。」
將燈籠和托盤放下,兮兮從背後點住了兩人的昏睡穴,飄身縱起,將兩人放到了大樹的枝椏間。兩名侍女怎麼也沒想到,她們在一招之內便被人制住了,而且根本就沒有機會看到來人。
第二日,聖師便交給兮兮一個任務,尋找韓瑄。
然而,兮兮還是想錯了。
幾個前任聖女從峰頂飄身而下,經過兮兮身畔,其中一個紫眸女子對兮兮說道:「聖師在峰頂等你!」
那首詩隨著淡淡的風送到兮兮耳邊,那詩中的哀嘆讓兮兮受到強烈感染,讓她聽後生出無邊的愁緒。
兮兮的目光在室內環視一周,忽然發現了方才他面前的那副寶貝畫像。
月氏國和冷月的關係,決不僅僅是合作的關係,也許還有更深層的關係。那個玲瓏王妃,確實很賢惠,很能幹,只是她可能是冷月的人。
「我就叫清遠客。」胖子猶疑著說道。
這是峰頂,不知會比山下的松柏多受多少風雨雷電的肆虐。但是,它依然生機勃勃。原因無他,因為它根本無法選擇,也無法改變這身處峰頂的命運,它只有頑強地生長。
兮兮面紗下的眉毛輕輕挑了挑,「這幅畫名為魚戲蓮葉間,可是你所畫的魚兒全部在蓮葉外嬉戲,是否也應當有鑽到荷葉下面的魚兒,或藏頭或露尾,那樣豈不更妙。」
蒼老智慧的聲音徐徐在峰頂回蕩著。
隨著畫像的徐徐鋪開,畫中人的面貌便一點一點地呈現在眼前,先是墨色的發,再是光潔的額頭,然後是一雙大圓眼睛。這不正是胖子那雙眼睛么?只是在他臉上顯不出大了。
韓瑄雙眸中閃過一絲無奈,臉色愈發凝重,「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韓瑄,我想見到容容,你是他的好姐妹,你能帶我去找她嗎?」
只是畫像全部展開后,展現在眼前的卻不是胖子,而是一個風流倜儻的公子。修眉大眼,隆鼻薄唇,怎麼看和那胖子也不是同一個人,但是蓋住其他部分,只看五官,卻又明明和胖子極像。
聖師凝立在峰頂最高處,衣袂在風裡飄蕩,好似要上天摘星。她的身畔有一棵松樹,似乎是很老很老了。
「靜待事態發展吧!」聖師說道。
夜色深沉,風臨閣內一片黑暗,分外沉寂,並無人聲。
「玲瓏王妃是烏亞蘇到中原遊歷時遇見的,據說兩人一見傾心,玲瓏王妃便追隨烏亞蘇前來月氏國。她來到這裏已經八年之久了。玲瓏王妃很有才華,人如其名,心竅玲瓏,她在月氏國這些年,為月氏國帶來許多變革。興修了水利,開渠灌田。她還從中原帶來一些作物,漸漸成為月氏國的不可或缺的糧食。」鳳兒不徐不疾的回稟著。
鳳兒點頭,將茶水輕輕放在几案上,施禮道:「那麼鳳兒告退了,恐呆的久了,會有人察覺。」
兮兮心中好笑,這人莫不是聽慣了別人的誇讚,受不了自己的批評?她微微笑了笑,道:「只是這幅畫的意境和你的題目卻是不符。」
夜色越來越深了,兮兮並未看出什麼異樣,本來,暗中查防都查不出來,像這樣的探訪,自然是得不出什麼。
兮兮暗暗笑了笑,站起身來,向玲瓏王妃告辭,就要離去。不及走到門口,那胖子卻大呼小叫地追了上來,攔在兮兮面前。
兮兮凝立樹下,玉手撫摸著老樹斑斕的樹榦,感受老樹那斑駁嶙峋的滄桑,眸光凝重。她知道,聖師是在向她暗示她的職責,這些日子的經歷,也讓她越發明白自己的使命。
兮兮沒料到完顏烈風肯退出肅州,這讓她很是振奮。原來烈風並不似嘴上說的那樣,要和南朝皇帝血戰一場,原來他並不似傳說的那般霸道好戰。能和南朝對峙的只有北朝完顏烈風的軍隊,只要完顏烈風不打,這天下就不會大亂。宛蘭國和月氏國國小勢微,應不足為慮。
兮兮推門進去,但見室內布置的整潔華麗,渾然不似囚禁人的居所。桌前,那個清遠客仍在托腮凝望著面前那副字畫,不知是什麼寶貝字畫,讓他看得如此痴迷。連兮兮收拾了兩個侍衛,走了進來也沒有發覺。
既然玲瓏王妃早就有了此番打算,自然可以事前讓人假冒她弟弟從南朝遠道而來。五日前,韓瑄被擒后,便住到那風臨閣。別人還以為那是王妃的弟弟,其實並沒有什麼弟弟前來,只是一個幌子。
原來月氏國漢化是此女子的功勞。這個女子,看來是為月氏國做了不少貢獻,只是她既是南朝人,兮兮隱隱覺得她與冷月脫不了干係。
聖師給的這幅畫像,應是韓瑄以前的畫像,探子不可能把他最近的畫像從南朝捎來。聖師大概也沒想到這個皇帝和以前變化如此之大。胖得如此之快,看來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帝了。只是讓兮兮有些不能確定的是,他竟然真的叫玲瓏王妃姐姐,而且,他根本沒有被囚禁的樣子,好似是心甘情願的住在這裏的。
風臨閣位於皇宮偏南,繞園有溪水彙集成池,此處風景很是秀麗。兮兮凝立在園門口,正在思索以何借口進園,卻聽得園子里傳來一陣淙淙琴聲。
聖師夜觀天象,說代表著帝星的紫薇星越來越暗淡,但是還沒有滅掉,那證實韓瑄並沒有死去,只是不知被囚禁在何處。
月氏國的王便是那日兮兮在烈風府中見到的王子烏亞蘇,如今已經是月氏和-圖-書國的王了,他聽說雪山聖女來訪,帶著王妃親自前來迎接。
冷月無聲,灑下漫天光華,星月離人是那般近,似乎舉手可摘,卻又是永遠也無法摘到。峰頂上,寒風凜冽,吹拂著兮兮的衣衫和黑髮。衣衫和黑髮在風中亂舞著,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有些澎湃。接下來雪山依然是靜謐的,但是每個人心中卻再也不能平靜如水。
胖子凝眉看了看自己的畫,霍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臉上的傲慢之色一掃而光,他大步向兮兮走來。兮兮身後的霜兒絮兒立刻全身戒備,以防攻擊。但是那胖子卻一臉感激涕零的表情向兮兮鞠了一躬,感慨道:「你是第一個對我的畫提出異議的人,感激不盡。」
從身邊走過的女子,為了抵禦沙漠風沙的侵襲,頭部皆蒙的嚴嚴實實,遮住了花容月貌,只露出一雙明麗眼眸。
水做的女子!
天下若亂,個人安有安寧之時。
接著那人又在畫上添上幾行龍飛鳳舞的字,「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北,魚戲蓮葉南。」然後在畫的一角書上了三個字:清遠客。
「鳳兒,他們是何時來的?」兮兮問道。
他抬頭望向兮兮,黑眸中閃耀著灼灼的光芒,胖臉因那光芒煥發出感人的魅力。這就是情的力量吧,他對葉從容有如此深刻的感情,可是葉從容的心中,又是戀著誰呢!
「救我?救我做什麼?我在這裏很好!」
兮兮微微頷首道:「回雪山之前,兮兮得到了一個消息,南朝的皇帝已經御駕親征,不日就要到達肅州。」
查訪多日還是沒有消息,兮兮懷疑,韓瑄確實不在月氏國,而是在宛蘭國,也或者是在月氏國的其他地方,還有最壞的可能,就是韓瑄已經被殺害了。
這讓兮兮很意外,沒想到竟如此容易便進來了,是自己雪山聖女的身份,讓她可以在這裏暢通無阻,還是因為這裏根本就沒有那個要找的重要人物。
玲瓏王妃笑著說道:「你做的畫,自然是極好了。」
兮兮也沒想到韓瑄會拒不承認他的身份,難道真的不是?可是方才兮兮說給皇上用膳時,他的反應是那樣自然,怎能不是?可是,他為何不承認呢?又如何才能讓他承認呢?
胖子好似忽然醒悟過來,一下子從凳子上跳起來,「誰是皇上?我才不是皇上呢!」及至看到了面前的兮兮,更是大吃一驚,迅速後退道,「你是誰?」
就在兮兮一行人向回走之時,靜夜裡,兮兮忽聽到一聲悠長的嘆息,那嘆息是如此蒼涼,似乎飽含著無邊的深情,那嘆息又是如此無奈,無奈得讓人心酸。
恍惚中,聽得牆后之人仍在吟道:「休相問,怕相思,相思還添恨。春|水滿塘生,……偏憶戍樓人,久絕邊庭信。」
那胖子緩緩走來,一臉的狂傲之氣,見到兮兮一聲不吭,兀自坐在了一張木凳上,兮兮只替那張凳子擔心,不知是否會被壓散架。這個人是昨日那個吟詩之人嗎?似乎不像是風雅之人,但是此人會作畫,而且畫工還不錯,那麼吟詩之人,定也是他了。
月氏國人身材偏高,膚色偏黑,鼻樑稍高,唇厚目大。而這個王妃卻是膚色白皙,鼻樑圓潤,櫻桃小口,清麗雙眸,怎麼看也是中原人。
絮兒一身白衣,白紗蒙面,扮作兮兮待在鳳儀閣。
兮兮微微頷首道:「你去吧,小心一些!」
在月氏國一連住了兩日,霜兒絮兒和鳳兒暗地裡查探了許多次,仍未發現皇宮內有囚禁人的蛛絲馬跡。
王妃雲衫上那一朵朵綉工精緻的牡丹,讓兮兮微微吃驚,沒料到在月氏國竟能看到如此精緻且栩栩如生的綉品。王妃那件華服即具有月氏國的服飾特色,更兼具了中原刺繡的手法,兩者結合的竟是驚人的和諧,天衣無縫!
而最後一個懷疑,被殺害的可能性更是少之又少。皇上若是被殺,便一點價值也沒有了,反而是囚禁在自己手中,會多出許多籌碼。像冷月那樣精打細算的人,絕對不會做那樣的傻事。
「鳳兒,這些日子你在暗處,本宮在明處,勢要查出那韓瑄所在。」兮兮悠然說道,一雙美麗的清眸深不見底。
如今看這個胖子如此緊張這幅畫,那麼他是韓瑄無疑了,而葉從容便是他的心上之人了。這幅畫怕也是他親手繪的,日日放在身上,想念時,便拿出來睹畫思人。沒想到這個皇帝如此痴情,可是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將心愛之人送來和親。
兮兮還禮道:「我雪宮自能永存,草原永將安寧!王上王妃不必多禮,只是偶爾路過,想在此暫住幾日,恐將有勞王上與王妃了!」
兮兮飄身縱起,向峰頂攀去。
那真是一張絕美的畫,景美人也美。
「是的,他自小便喜歡作畫,更喜歡聽著琴聲作畫,所以讓聖女見笑了。」王妃微笑著說道。
兮兮被這樣的目光盯的心中一滯,那目光竟是如此熟悉,好似夢裡出現了多次的母親的目光。可是那終究不是她的母親,兮兮向眾位聖姑微施一禮,便抬頭望向峰頂,峰頂有一抹白影肅立。
這個皇上也太輕信於人了,自己一句話,他便要跟自己走了。搖搖頭,道:「你連我是誰都不知,就這般相信我么?你不怕我騙你么?」
「你先別走,姑娘可不可以將面紗摘下,再將芳名告知於我,我很想結識姑娘。」胖子一臉真誠地說道。
燭火搖曳,照出那侍女的容顏,這是一張標準的月氏國女子的相貌,膚色是乾淨明亮的淺褐色m.hetubook.com.com,大而輕靈的眸子,微垂睫毛密而長。
兮兮忽然想起在完顏烈風王府時,曾聽完顏烈風說起過,葉從容曾經拒絕進宮,所以才被送到北朝和親。她也曾道聽途說,南朝太後有意讓葉從容進宮,只因戰敗,所以無奈才將她送到北朝和親。
兮兮從懷裡掏出那丸好不容易得到的解藥,解藥上有些暗暗的血色,那是完顏烈風的血。碎心之毒,以血為引。
琴聲婉轉動聽,清澈流淌。
那些侍女們聞言,頃刻間退的乾乾淨淨,殿內一時之間靜了下來。不久,門口響起了細微的敲擊聲。
胖子感受到兮兮的視線落在他的寶貝畫像上,驚叫一聲,撲了上去,極其小心翼翼地把那張畫像卷了起來,又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自己的衣衫里。同時雙眼緊緊盯著兮兮,好似怕兮兮搶走他的寶貝畫像一般。
完顏烈風就用這樣的方式,讓她每到十五便會記起他。
這也許就是烈風沒有攻打月氏國的原因吧。街上行人衣衫也有些漢化,這讓兮兮很有些驚異。
是夜,鳳儀閣殿內燈火明亮,王妃派來的使女進進出出,為兮兮準備沐浴、點心等一些物事。兮兮看在眼裡眉頭微皺,若是這般熱鬧,她又如何行事,喚過主事的宮女道:「雪宮向來喜靜,你們全都下去休息吧,無事不得隨意進出此殿!」
烏亞蘇和王妃互望一眼,似是十分驚異,但隨即便微笑道:「舒瑪聖女客氣了,本王和王妃求之不得呢。」隨後,玲瓏王妃親自引著兮兮與諸位使女,將她們安頓在鳳儀閣。待一切安置停當,玲瓏王妃又要設宴款待兮兮。兮兮卻淡然拒絕了,雖說早已知道雪山聖女在草原上很受尊崇,兮兮還是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款待。
霜兒答道:「天下蒼生,永世安寧。」說罷,兩人相視一笑,霜兒便將那侍女迎了進來。
兮兮有些暗暗失望,更加肯定這樣一個人,絕對不是南朝皇帝韓瑄。倒不是兮兮以貌取人,而是聖師給她的那張畫像上的韓瑄,明明是一個風流俊俏之人,而這個胖子,怎麼能是他。
霜兒答道:「屬下已經打探清楚,那處所在正是風臨閣,居住在那裡的人是玲瓏王妃的弟弟,想來便是那吟詩之人。」
烏亞蘇一臉神聖莊嚴,對兮兮深輯一禮,道:「月氏國烏亞蘇攜玲瓏王妃在此恭迎舒瑪聖女,恭祝雪山宮千年永存,永護我草原富饒安寧!」
「大約半月前?」
「好,我現在就隨你走!」韓瑄興高采烈的說著,轉身便開始收拾起來,一副急不可待的樣子。
玲瓏王妃臉色一凝,「舒瑪聖女的芳名和容顏豈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知道的,快去做你的畫吧。」
兮兮故意睜大眼睛,道:「奇了!你又不是韓瑄,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兮兮唇邊露出淡淡的笑意,莫非真的是他。畫像繼續展開,露出了畫中人的鼻和唇,確實和胖子很像。
聖師讚許地點了點頭,道:「它站在這裏,追隨著太陽的高度,雖然承受了狂風嚴寒,忍受了寂寞和孤獨,但是它也收穫了星星和月亮的注視,收穫了飄飛的白雲的撫觸。」
這樣柔弱似水的女子能夠抵禦沙漠的風沙么?待看到烏亞蘇投向她的脈脈深情的眼神,兮兮便知道,烏亞蘇為了她,是什麼都願意做的,而她,只要靠在烏亞蘇肩上,什麼風沙,什麼嚴寒,便都不足為懼了。
「鳳兒,本宮此次前來月氏的目的想來你也知道,你說說眼下這月氏國皇宮內可有可疑之處?」
這夜,月色很好。兮兮以賞月為由,帶著霜兒和絮兒在外面轉了轉。湛黑的夜空,無一絲雲影,只有一輪明月,圓的宛若冰輪掛在空中。
兮兮眸光一亮,那所謂的王妃的弟弟是不是就是南朝的皇帝韓瑄,這股新增的侍衛和侍女很有可能是冷月安插|進來的侍衛。
玲瓏王妃的弟弟,一個南朝人,會不會是皇帝?她們沒有發現囚禁之人的痕迹,但是若他根本就沒有被囚禁呢,而是以王妃弟弟的身份光明正大居住在皇宮裡呢。雖說王妃弟弟來此的日期和皇帝失蹤的日子並不對應,但是若是有意為之,並不難做到。
兮兮回到雪山,便徑直上了細腰蜂去尋聖師。
今夜的天有些陰,月亮躲在雲里,兮兮和霜兒藉著夜色的掩護,從屋頂上飄然向風臨閣而去。
「皇上,您該用夜膳了!」兮兮靜靜說道。
此人畫工不俗,那一隻只小魚好似活的一般,在水中游曳多姿。荷葉好似真的一般,秀麗多姿。良久,琴聲停歇,牆上赫然出現一大幅「魚戲蓮葉間」的畫面。
兮兮童心大起,有心戲謔,於是嘆道:「表哥么?沒聽公主說起過,不過倒是最近她聽說南朝皇帝失蹤了,心下很著急,又難以脫身,於是拜託讓我前來尋找,說如果找到那個韓瑄,讓我帶句話給他!」
「是的,玲瓏王妃為人和善,曾親自教授侍女們刺繡。」
其實這個清遠客的畫工還是不錯的,但是這幅畫卻有一個致命的敗筆,兮兮一眼便看了出來。這時,見清遠客問自己,便笑道:「閣下的畫工確實不錯,堪稱一流,不過這幅畫……」兮兮頓了頓,卻見清遠客胖臉上的肉顫了顫,雙眸驀然瞪大,兩眼放光地盯著兮兮。
兮兮還是堅信韓瑄仍在皇宮內,可是在哪裡呢?
聖師沉默良久道:「這個問題,你還需要去問你的婆婆。」
五日後,兮兮一行人到達了月氏國的都城滄雲城。這是一座由石頭堆砌的古老城池,位於沙漠之中,看上去滄桑但很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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