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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魅天下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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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雲捲雲舒 第八章 隔紗竊香

第二卷 雲捲雲舒

第八章 隔紗竊香

那是一塊兩寸見方的方形,上面雕刻著一條飛舞的龍,下面平展處雕刻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是用藍田白玉雕刻而成的,玉質看上去極其細膩,泛著瑩白的光芒。
羅哈帶來的人並未攻向兮兮,而是攻向了冷月的人。兮兮無暇細想烈風為何會幫她,傳令馬夫繞過酣戰的人群,繼續南行。
「可以讓我把韓瑄帶走嗎?」兮兮清澈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為了壓抑心跳,她轉移了話題,應該說是轉移到正題上。這是她今日來此的目的,因為完顏烈風,她差點忘了。
兮兮的臉頰觸到烈風胸前的布料上,那溫軟的布料好似還殘留著方才兮兮依偎的熱度,一瞬間,她才壓抑下去的羞憤再次爆發。而烈風下巴在兮兮頭頂緩緩摩擦著,享受般嗅著兮兮發上的淡淡馨香。
她覺得自己就要氣炸了,拳頭迅速緊握,袖中的白綾風一樣激射而出,纏住了烈風的脖子。
韓瑄說他早就厭倦了做皇帝,整天要批閱奏摺,忙得要死,連心愛的吟詩作畫這麼高雅的事情也沒空做,再說所有的權利都在太後手中,他不過是一個傀儡,就連自己心愛的女子也保不住,眼睜睜看著她被嫁到了這蠻荒之地,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皇帝做得也太窩囊了,不做也罷。
「這東西放在我這裏已經不安全了,你還是拿去吧。」韓瑄又壓低聲音祈求道。
韓瑄緩緩說道:「我聽說你們聖女是以維護天下安寧為己任的,雖然那天你騙了我,要將我送到南朝的軍營里,但是我卻明白你是為了救我,要我回南朝做皇帝,所以我相信你。只是我是沒有一絲做皇帝的念頭了,再也不願做那籠中之鳥了。」
兮兮無奈點了點頭,將玉璽放入袖中。
這讓他很挫敗,心中不禁百味陳雜,苦澀至極。
「舒瑪聖女這就要走了嗎?也不告別一聲,好讓本王也送送客!」烈風語氣悠然地說道。
那是一個人的背影,他一動不動凝立在月光里,白衣飄然,黑髮飄揚。
烈風唇邊的笑意緩緩斂去,他追上去,閃身阻住兮兮的去路,「難道,你不認為那樣對葉從容來說,是一件好事嗎?」兮兮無語!
「我是想帶,可他們都是母后的暗探!幸虧軍營不如皇宮守衛森嚴!我就趁著安營紮寨的功夫,喬裝成士兵趁著忙亂溜了出來!這一路好驚險的,先是有很多蒙面人追我,後來遇見了烏亞蘇,他救了我,我便暫避在月氏國!」
「不離開本王?難道你愛上本王了?」烈風他神色淡淡地說道,「從此你不再是本王的妃了,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嗎?何況留住韓瑄,不等於也幫了他嗎?你應該高興才對吧!」
完顏烈風並不知兮兮那曲曲彎彎的心思,只是覺得懷裡的人驀然變得僵硬起來,她周身散發出的冰冷之意,幾乎可以將他凍僵。
疾馳不遠,前方又有一隊騎兵截住了去路。藉著迷濛的月色,兮兮發現為首之人,一身暗色綠衣,兮兮認得,是冷月手下叫南松的那個侍衛。
他轉身走到床榻前面,從床邊的盒子里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打開,從中拿出一粒碎心之毒的解藥。伸出食指,輕輕一咬,便有血珠滲了出來,雖然有些疼,但是相對於兮兮毒發的疼痛,應該是差的遠了。
韓瑄一愣,神色有些獃滯,似乎才意識到,眼前的男子是葉從容如今的夫君。他似乎才從夢裡醒來,驀然意識到佳人已是別人的妃子了。
兮兮沒想到,烈風會主動將解藥給她,原以為還會如上次那般難討。他不會還有別的陰謀吧!
如若不是讓他心甘情願離開,他或許還會逃出來的。
「韓瑄?」烈風微微一笑,「你憑什麼認為那傢伙在我這裏!」
「如果,娶錯了人,就要一輩子錯下去嗎?」烈風低低說道,聲音溫婉柔和,帶著一絲難言的傷感。
「只要你願意跟我回南朝,我會把你和葉從容一起帶回去的。」兮兮望著尚還歡喜不已的韓瑄道。
「我知道你是不會殺我的,你們聖女不是維護草原安寧的嗎?殺了我,草原還會安寧嗎?而且,你連一個南朝皇帝還要救,能捨得殺我?這不是你們雪山聖女的責任嗎?」他似乎對她們聖女的所作所為很是不屑,微微撇了撇唇,語氣輕淡地說道。
兮兮偷眼看完顏烈風,只見他唇邊掛著一絲淺笑,好似韓瑄追求的不是他的妃子,而是不相干的人一般,他好似是在看熱鬧。
一個不想做皇上的皇上,和*圖*書恐怕聖師也不會想到吧。
「容容……」韓瑄雀躍著向葉從容走去。
烈風緩緩放開兮兮,輕輕扯開纏在脖間的白綾,臉上的笑意一點一滴冷卻,他不知道竟能讓她討厭到此等程度,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幽光,他低低說道:「舒瑪聖女這麼討厭本王么?」
冷月神色一凝,微笑著抽出寶劍。兮兮淡笑著從身後侍女的劍鞘中拔出一把劍。兩人驀然同時躍起,戰在一起。剎那間,劍光流瀉,清冷澈寒,就連月色也似乎暗了暗。
兮兮又凝眉道:「你為何如此信任我?」她不明白韓瑄為何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到她的手上,還交給她這麼重要的任務。
如果韓瑄聽到了,一定會惱怒,烈風竟然將他說成了一件人人在搶的物事。
「啊呀!」韓瑄驀然一聲尖叫,讓兮兮才清靜下來的耳朵再次受到摧殘。
兮兮很替葉從容難過,她走到葉從容面前,「你別傷心了,這樣的人,不值得你這樣,其實我也覺得,韓瑄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你跟著他,會比跟著這個冷血動物更好的!」兮兮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番話,這似乎有違雪山聖女的身份。
雖然他知道葉從容喜歡的是冷月,但是她仍是不能容忍這個男子的無情!
雪山聖女!
烈風微微撇了撇唇,眸內閃過一絲沮喪,他低聲道:「那就好,證明舒瑪聖女心中還是有我的,總比沒我要好的多!」
「舒瑪聖女!把皇上留下吧!」冷月淡淡說道,那語氣好似自己本是救人的,而兮兮卻成了劫持皇上的人。
那個「他」字,烈風咬得極重,兮兮明白,那是指的冷月。原來烈風知道葉從容一直都在幫冷月。
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不再是叱詫風雲的王,而是一個普通的男子。而兮兮卻覺得自己雪山聖女的優雅氣度,雪山聖女的冷靜矜持在這一刻都化為無有,剩下的,只有少女的羞憤。
幾乎是在同時,兮兮和冷月發現了異樣,兩人飛身躍到車前,掀開車簾,卻發現馬車是空的。
葉從容停止哭泣,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俊美邪逸的容顏,一時之間猶在夢中。
兮兮的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冰冷笑意,「不討厭,是恨!」
這物件兮兮雖然從未見過,但是卻聽聖師說過,這竟然是皇帝的傳國玉璽,這是國之重寶,得則為皇。而這個皇帝此刻卻把它拿了出來,不知意欲何為?
這或許是對他的報應,報應他之前對她的冷酷和折磨。
其實烈風更願意讓韓瑄回南朝做皇上,畢竟像韓瑄這樣的皇上,對北朝是造不成威脅的。但是,相對而言,烈風更願意讓兮兮任務失敗,那樣,她也許就做不成雪山聖女了,這是他最樂於見到的。
一首首情意纏綿的詩從他口中吟出,一首接一首,估計是葉從容不在時,早已做好的,這時終於見到了葉從容,情感爆發,便一首首吟了出來。
她和他也不過只見了兩面而已。
他不喜歡她淡淡的語氣,淡淡的表情,就像一個清冷的雪人,他更不喜歡她做聖女,他希望她做一個普通的女子,和他鬥氣決鬥的雲兮。
韓瑄不知何時掀開了車簾,望著車外,看清楚了車行駛的方向,凄涼地說道:「你騙我,你真的騙了我!」他縱起身來,就要向車下跳去。
「把皇上留下來再走!」南松冷冷說道。話音才落,前方又傳來馬蹄聲,又一隊騎兵風馳而至。為首之人,竟是完顏烈風的侍衛,羅哈。
「你們可以到隔壁房內談,我們不會偷聽的!」烈風倒要看看,兮兮要用什麼法子來說服韓瑄回南朝。
「你是南朝皇帝,留在北朝就等於做了他們的質子,他們可以隨時拿你來要挾南朝!」兮兮冷聲道。
雖說他的登徒子行為並沒有損傷他身上那與生俱來的傲氣,但是,他對一個才見過兩面的聖女,不,那都是矇著面紗的,應該是說從未謀面的聖女這般輕薄,這個人,是不是太輕浮了。
她還沒有努力,還沒有行動,就被烈風堵死了路,兮兮恨恨地看了一眼烈風,卻見他一臉喜色,好似棄了葉從容是什麼喜事一般,臉上沒有一絲不舍的情愫,想到他之前說的,女人是可以寵的,不是愛的。兮兮心中更寒,他這樣的人,是不會喜歡任何女子的吧,只會戲弄她們。
兮兮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波動,但是臉頰還是不受控制地燒了起來,所幸是戴著面紗,否則,真不知自己這副樣子被烈風看去,會受到他怎樣的和-圖-書嘲諷。
他忽然不敢面對那朦朧面紗后的清冷容顏,他怕從雲兮的口中再一次聽到拒絕的話。因為他發現,她對他是那樣的不屑,那樣的鄙視。
兮兮無端緊張起來。不知為何,見到他總會緊張,努力壓抑住內心的跳動,做到一個聖女的矜持,她不信他會對聖女做什麼不軌的舉動,但是那夜向她要解藥時的情形卻在此刻湧上心頭。
「原來是舒瑪聖女大駕光臨,不知找我有何事呀?」烈風自然隨意地問道,此刻的他一點也不像那個叱詫風雲的王。
兮兮臉色一凝,「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了他!」
韓瑄話里的凝重讓兮兮疑惑,韓瑄真的是為了自己的自由才不做皇帝的嗎?似乎看出了兮兮的疑惑,韓瑄嘆息道:「我做不了好皇帝,但我希望南朝能有一個好皇帝。」
「我不會回去的,我不會再做皇上了。」韓瑄雙眸炯炯望著兮兮,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
韓瑄看到兮兮和烈風,也好似沒看到一般,在他眼裡心中,似乎只有一個葉從容。
「一雙嬌燕語雕梁。還是去年時節。綠樹濃,芳草歇,柳花狂。……」
也灼燒著他!
兩人的距離本就很近,而兮兮的氣力又不如烈風,被烈風猛地一扯,白綾另一端的兮兮便措不及防撞到烈風胸膛上,被烈風軟玉溫香抱在懷。
他依然在吟詩,直到烈風的侍衛叫開了門,他好似驀然反應過來。那門才開了一條縫,他便如兔子般跳了過去,把胖胖的身子從那縫裡擠了進去。
兮兮出手點住了他的穴道,韓瑄癱軟在車內,不能說話不能動,但是他的眼卻怒瞪著兮兮,讓兮兮看得心驚。
他成功了,成功地挑起了她的怒氣。雖然看不到面紗下的她的臉色,但是可以感覺到,她周身的氣息有了變化,冷凝得可怕。看到她的拳頭緊握,似乎會隨時照著他來一拳。
其實他很想揭開她的面紗,對她喊一聲雲兮。可是,他驀然沒有勇氣了,好似揭掉的不是她的面紗,而是他的面紗一般。
「韓瑄,你不知她是本王的妃子嗎?竟然調戲本王的容妃!」烈風挑了挑眉,冷聲說道。
初見葉從容的喜悅還掛在臉上不及收去,便又被失落的情緒籠罩,胖臉上喜憂參半,讓人看上去很是心酸。
兮兮轉身對韓瑄道:「我有話要和你說。」韓瑄也同樣道:「我也有話和你說,我們出去談。」
「你身邊一個侍衛也不帶,你就不害怕嗎?」
可是,沒想到,當這一天真正到來時,她的心竟有些痛。
「江山早就不是我的了,其實本來就不是我的,我若是能做主,容容就不會在這裏了!你可不可以換一個要求,只要我有,我都會給你的!要我的命都可!」韓瑄急急說道,似乎怕烈風後悔。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難道只是一個幻夢?夫妻不是應該恩愛一輩子嗎?為何就如此容易棄之不顧?而且,烈風還開出了那樣的條件,要韓瑄留在北朝。以葉從容做餌,那麼韓瑄定會答應了,那麼她要帶走韓瑄的計劃勢必不會實現了。
他也沒閑著,他在吟詩。
是呀,恨,深深的恨,只是不解,為何那恨里還帶著痛,一種深沉悸動的痛。
玉璽手感溫潤滑膩,可是兮兮拿著它,卻猶如拿著一件燙手的山芋,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處置。
韓瑄閉了嘴,車內便暫時陷入靜謐之中,只聽得車輪的輾輾聲。
兮兮想不到這個痴情的皇上竟能提出這樣的要求,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還是裝不懂。哪有將自己的妃子拱手讓人的,何況是完顏烈風。但是烈風的回答卻讓兮兮出乎意料,他緩步走到葉從容屋內,在正中的椅子上悠然坐下,凌厲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戲謔,慵懶地說道:「本王也很喜歡容妃呢,總不能讓本王白白送給你吧?」
「那我要你的江山,你也給嗎?」烈風似笑非笑地說道。
兮兮透過面紗,直視著烈風如夜空般深邃的眸子,那眸中帶著和煦的笑意,如同春天溫柔的水波,蕩漾在她的面前。她小心翼翼的從他手中接過那丸藥,纖細的手指在觸到烈風的手指時,兩人心中俱是一顫。
兮兮出手毫不留情,將這些天所受的那些欺辱,在這一刻統統討了回來。兩人戰意酣濃,誰也沒有發覺,兮兮留下的那些侍女已經被人制住了,有一匹馬趁著夜色向遠方馳去。
韓瑄將小盒子打開,從中拿出一件被明黃色錦緞包裹的物事來,將錦緞緩緩打開,露出了裏面和_圖_書的物事,登時便把兮兮嚇了一跳。
兮兮詫異於原本烈風身上的霸氣和狂氣似乎消失無蹤,竟讓她有了溫暖和心安的錯覺。
窗外日頭很好,室內卻光線淡淡的,就在光影照耀的窗邊,凝立著一個女子。聽到他的腳步聲,她轉過身,裙角輕揚,身姿曼妙。
「你放開我!」兮兮清冷的聲音好似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冰冷得令人心寒。
這真是讓她犯愁的一件事!
兮兮猶豫著,看樣子韓瑄是不會再做皇帝了,可是這麼重要的任務交到她手上,讓她一時之間不能接受。
「我知道,可是我喜歡容容,你能不能把她還給我!」韓瑄怔忡著說道。
「我沒想這麼做,只是大家都在搶他,顯而易見,他是珍貴的,所以,我便忍不住也搶了,你不是也搶他了嗎?」烈風語意悠然地說道。
兮兮掀開車簾,車外是一望無際的原野,月亮不知何時從雲里鑽了出來,脈脈清輝灑滿大地,也灑在前方凝立著的那個人影身上。
笛聲悠然而止,那個人緩緩轉過身來,臉上的青銅面具在月色下灼灼生輝。
「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把容容還給我!」韓瑄急切地說道,一臉的祈求。
烈風見她表情淡然,便不在意的聳了聳肩,狹長的鷹眸微眯,笑意盈盈地說道:「如果聖女你答應陪我一夜的話,我就會放了他!你們聖女不是以天下安寧為己任嗎?我倒要看看天下安寧和聖女您的貞節哪一個重要!」
聽到烈風的話,兮兮心中一寒,她早就聽聞有些王宮貴族把自己的妃子賞給別人,但是親眼看到烈風將葉從容給了韓瑄,她心中還是不自生寒。
烈風的眸中燃燒著深深的沉醉,還有震撼不已的表情,他不是沒有過女人,而此刻他竟然沉醉在那個吻里不能自拔,如果隔著面紗也叫做吻的話。
烈風將丸藥在他指上一捏,血珠便滲透到葯裏面去了。
「完顏烈風!」冷月冷聲說道,他既有這個能力,又有這個動機。
完顏烈風早就猜到了她會來!
風裡,送來笛韻聲聲,似有若無,婉轉輕靈,在兮兮耳邊繚繞。一瞬間她的心好似從肅殺的戰場到了桃花爛漫的原野。
兮兮怕夜長夢多,當夜便傳令讓鳳兒調動宮中暗探,幫助韓瑄出逃。
「王爺!」葉從容一聲嬌呼,忽然撲到烈風面前掩臉慟哭起來,「你不能這樣,從容願意伺候王爺一輩子!從容不願意離開王爺!」
室內的氣氛凝重得讓人壓抑。兩個咫尺相對的兩人之間,好似豎起了一座無法逾越的高牆。
「殺?」完顏烈風神色一凝,修長的眉輕輕挑了挑,眸中有亮光閃過,他低聲道:「你捨得殺我么?」說罷,雙手牽住白綾,用力一扯。
兮兮和烈風沒有在韓瑄的住處找到他,而是在容院圍牆外看到了他。兮兮不禁淡淡一笑,韓瑄出現在這裡是意料之中的。
難道真的是他?兮兮想起自己的侍女,解開絮兒的穴道,問道:「絮兒,是誰把皇上劫走了?」
那是一個小巧玲瓏的盒子,也是因為他人胖,所以才能將這東西藏在身上,要是放在兮兮懷裡,那早就被人看了出來。
兮兮唇角微彎,月色下,劍弩拔張的雙方好似一對故人在敘舊。
他不得不承認被她吸引了,從何時開始的,他也不知道,或許從他初見她時,或許從她和他決鬥時,或許從她為他吸毒時,總之,他真的被吸引了,深深地吸引了。
兮兮很驚訝,原來韓瑄是自己逃出來的,怪不得他在月氏國住得那麼自在。
兮兮猜測,就算韓瑄不逃,也會有人劫持。那些蒙面人也許就是冷月派去劫他的,烏亞蘇救他,也許是事先設計好的,而這個皇帝,也如願落到了他們的陷阱中。
室外,陽光依然和煦如初,兮兮帶著霜兒和絮兒,沿著甬路,向王府外走去。烈風從另一條路上拐了過來,出現在兮兮面前。
想到之前自己對她的折磨,他的心中猛然一痛。
「你說我是小人?」烈風的黑眸再次危險地眯了起來,他的腳忽然不懷好意地向前挪了挪,趁著兮兮沒有防備,忽然攬住了她纖細的腰,優美的薄唇隔著面紗,印在了兮兮的唇上。
兮兮當然不知烈風的心思,她只知道,韓瑄的選擇一定是留在這裏,留在葉從容身邊。她要怎麼做,才能讓他離開呢!
「有了新皇,要挾自然就不會生效了,你不用再費口舌了,我不會回去的,有一樣東西要麻煩你送回南朝。」韓瑄忽然壓低聲音https://m•hetubook.com.com說道,接著他神神秘秘地從懷裡拿出一件物事來。
烈風似乎對兮兮的話不以為然,悠然笑了笑。
只是臉上矇著一層可惡的白紗,讓人看不到她的花容月貌。
兮兮身子一僵,烈風的聲音里,隱約藏著很深的眷戀,似乎有什麼東西抓住了她的心,但是她不願意多想,因為她實在摸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思,不知他何時是真,何時是假。
好熱鬧,竟然都來了。難道算準了自己今夜的行動,還是一直都埋伏在這裏!
再來一次?
「還捨得殺我嗎?恩?」烈風低低的聲音在兮兮耳畔繚繞,因為太過靠近,反而產生一種動人心弦的迴音,那聲音里還有一種讓人溫暖令人心安的氣息。
「起來吧!」烈風沉聲說道。此刻的他又恢復了左賢王的風度和氣魄,渾然不似在兮兮面前的登徒子模樣。
冷月和兮兮心中同時一涼,指著對方道:「是你!你派人把他劫走了?」兩人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可能,若是一般的手下,不可能在不驚動他們兩人的情況下把人劫走。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不多,完顏烈風就是一個。
凝視著院中那幾株老梅,兮兮奇怪,這梅花已然開敗,可是烈風院中卻沒有栽種別的花草,他就這樣守著這幾株老梅?
久別相思的情懷,相思而不得見的痴念,都在詩里淋漓盡顯。
「真的?那太容易了!我答應你!」韓瑄好似承受不住這樣的驚喜,不知所措笑了起來。
一行人順利出了皇宮,乘馬車向南朝而去。鳳兒和她手下的暗探已經暴露身份,便隨著兮兮一起出逃。
烈風剛練功回來,身上洋溢著清新的男子氣息。衣袖高高挽起,露出了性感的微褐色肌膚。他的到來,讓諾大的室內,變得狹小起來,室內暗涌著危險的氣息。
「冷月,只怕這次不會如你所願了!」她如今不是上次的她了,不會再任由他擺布的。
烈風正在練功,聽屬下通傳,舒瑪聖女來訪,收起手中的刀劍,迫不及待地走向冷韻園。
南朝皇帝韓瑄已經不翼而飛。
韓瑄將玉璽遞到兮兮手中道:「請你幫幫我吧!」
「完顏烈風!」兮兮猛然醒悟過來,狠狠地推開了他的懷抱,恨聲叫道。
兮兮徹底被驚呆了,她從未想到他會這麼做,做夢也不會想到。雖然她知道他很無賴,雖然知道他很小人!
「拿去吧!」烈風捏著丸藥送到兮兮面前,「下一次,我就能將徹底解毒之葯配出,到時,你的毒便能徹底解除!」
兮兮怔怔站在那裡,很久才反應過來烈風話里的涵義。
這情形還真有些像,車上是憤怒的皇帝,車外是優雅的救護。
兮兮從馬車裡緩緩下來,春夜的風,夾著輕寒,透過面紗,拂到她的臉頰上。兮兮悄悄叮嚀身畔的絮兒和幾名侍女,讓她們守候好韓瑄,以防有人偷襲。
他是不是受了那個獃子皇帝的影響,也變得一往情深痴痴傻傻起來。壓抑住心中強烈的迷醉,他微微撇了撇唇,看上去一副不十分滿意的樣子,沙啞著嗓子說道:「如果你摘掉面紗就好了,雖然只是薄薄的一層紗,但是感覺很不爽,不如,你摘掉面紗,我們再來一次。」
身後刀劍相擊聲越來越遠,兮兮的心剛靜下來,馬車卻忽然毫無預警得戛然而停。
兮兮和韓瑄到了另外一間屋中。
「你真是一個無賴,十足的不折不扣的小人!」兮兮咬牙切齒,恨恨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烈風一動不動,任由白綾纏纏繞繞縛住了他的脖頸,宛若為他圍上了一條白色哈達。那純凈的白色襯得他含笑的薄唇有些紅艷,好似在提醒著兮兮方才發生的事。
韓瑄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不再是先前那副痴情迷糊的模樣,神色極其凝重,「今日朕就將這個玉璽交給你,之所以沒把這個留在皇城,是因為朕不想把選擇下一任皇帝的權利交到母後手中,所以這個玉璽,就拜託你交到幾位重臣手中。丞相史霄是太后一黨,你萬萬不能交到他手中,武威將軍葉啟風很是耿直,你可以把這個交到他手中。我有兩個皇弟,一個是京中的韓瓏,他也是朕母后所生,他雖然很有才幹,只是心性狠辣,並不適合做皇帝。朕還有一個皇弟,就是在西疆做王爺的韓珣,他不是母后所生,十年前被母後送到邊地做王爺。他幼時就聰明絕頂,只是朕很多年不見他,不知如今心性如何。你可以讓葉將軍和其他重臣協助你好好探查一番,看他是否能勝任南朝的和_圖_書下任皇帝。」
「完顏烈風,你為何這般一而再地輕薄於我,意欲何為?」兮兮握著白綾的手,微微顫抖著,「你就不怕我會殺了你?」
帶著陽光暖意的男性肌膚隔著薄薄的衣料貼在了兮兮身前,他的手緊緊攥住了兮兮的雙手,他的唇在兮兮唇上輾轉吮吸著。
「本聖女來此的目的你應當是知道的,希望你能將韓瑄交出來!」兮兮的聲音冷冷的。
葉從容看到韓瑄,低垂著眸,冷冷淡淡地向他施了一禮,便從他身邊繞過,來到完顏烈風面前,盈盈施禮道:「從容拜見王爺!」
當兮兮帶著侍女來到左賢王府時,那些守門的侍衛聽說是雪山聖女來訪,竟然連通報一聲都沒有,便徑直把她們請到了完顏烈風的冷韻園。
是冷月!
室內無人,几案上依然書籍重重,床上依然紗幔紛飛,只是她已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女,而是雪山聖女。
兮兮再次踏入冷韻園,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一切還是依然,只是,院中那幾株老梅已經花落成泥,幽香不在。
「不會的,我了解我的母后,她會說我在戰場上病故了,然後會選擇另一個皇帝!我還沒有子嗣,我的兩個兄弟,都比我有才能!其實我從來就不想做皇帝,是我的母后把我逼到了這個位子上,她不知道,我其實是多麼想和心愛的人一起過平凡人的日子。」說完這句話,一直聒噪的他,陷入了沉思中,是在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吧。
看到他恬淡悠然的樣子,想到室內哭得雙眼紅腫的葉從容,兮兮決定無視他。睫毛低垂,從烈風身畔繞了過去。
兮兮面紗后的臉寒了寒,他自己向絮兒留的口信,說是要韓瑄便來找他,此刻卻又來不承認了,真是無賴至極。心中一惱,話音便愈發幽寒,「你到底打算怎麼做?劫持一個中原皇上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
兮兮驀然醒悟自己是以雪山聖女的身份站在這裏的,而完顏烈風竟然輕薄了她。身子一僵,握著白綾的手微微顫了顫,心緩緩冷靜下來,卻有一種失望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開來。
不做也罷!
「你可以見他一面,如果他願意跟你走,我會放他走的!不過,如果他不願走,也希望你能尊重他的選擇,不要強迫他!」烈風恢復悠然的表情,沉聲說道。
就在此時,車後面傳來了馬蹄聲,在靜夜裡分外刺耳。
兮兮知道,是冷月的人追來了,來得好快。兮兮傳令,讓鳳兒霜兒做好抵擋的準備,她帶著韓瑄繼續前行。
她心中如遭重創,原來他都知道,知道自己是在幫著瑜哥哥,可是他依然這般不動聲色。是的,她一直期待著,期待著有一天能離開他,不再做他的妃。因為她知道他不愛她,他從來沒有親近過她,除了初次來此的那夜,他做給雲兮的那場戲。所以,她一直期待著離開他。
「既如此,那就換一個,本王也不要你的命,只要你肯留在北朝,我就把你的容容還給你,怎樣?」烈風說著,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兮兮。
一種陌生情愫迅速佔據了她的腦海,讓她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甚至於忘了掙扎,任由他的唇霸佔了她的每一份心緒。有眩暈的感覺襲來,兮兮覺得自己就要昏倒了。雖然隔著一層面紗,兮兮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的唇是柔軟的,濕潤的,灼熱的,好似火把一樣,燒灼著她。
他們從屋內出來時,發現烈風已然不在,只有葉從容神色凄然地凝立在屋內。兮兮走到葉從容身畔,望著她梨花帶雨的容顏,不知如何安慰,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絮兒伏在兮兮耳畔說道:「是左賢王!」
她沒有理會烈風,帶著霜兒和絮兒,疾步而去。
在馬車上,兮兮從韓瑄口中了解到,因為他是皇上,所以太後為了天下大局,逼他放棄了葉從容。而韓瑄此次逃出,就是想找到葉從容,帶她遠走高飛的。
「你這一走,就不怕天下大亂嗎?如今你失蹤的消息還在封鎖中,若是最後找不到你,會引起更大的戰爭的,你做了這麼多年的皇上,就一點也不為天下蒼生考慮嗎?」兮兮說道。
「重門不鎖相思夢,隨意繞天涯……」
韓瑄的話,觸到了兮兮內心的隱痛,其實她也不想做雪山聖女的,她也很想過平凡人的日子的,可是卻偏偏做到了這個位子上。
韓瑄負手在容院高牆外徘徊,身上落滿了花瓣,顯然吃了閉門羹,在那裡徘徊很久了。
烈風低低的聲音里有著毫不掩飾的情,但是卻絲毫打動不了兮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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