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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魅天下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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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高雲淡 第四章 再次誤會

第三卷 天高雲淡

第四章 再次誤會

一眾宮女簇擁著太后沿著紅毯遠遠走來。本來,登基大典這樣的盛事是不允許後宮參与的,但出了這麼大的變故,也無人理會這些,都在想一向專權的太後會怎樣處置這件事。
「竟然是你?!」兮兮的聲音裡帶著不可置信,竟然不是冷月,而是烈風劫持了自己。
靈兒有些驚慌,小聲說道:「是……」
「也罷!既然你如此固執,情願以身涉險,那我不攔你!」他澀澀地開口,話雖說得難聽,但聲音卻低沉暗啞,沒有了往日的霸道狂肆。
冷月!這個人名一出現在腦中兮兮便想到一定是他。
兮兮的心無法平靜,甚至慌亂了起來。她的神情自然逃不過他犀利的眸光,他好似勝利了一般唇角上揚,綻開一絲淺淺的笑意。
韓珣,秦書呆,難道他一點也認不出她嗎?兒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來,所有的琴聲、歌聲、笑聲、吟詩聲、讀書聲、鬥嘴聲,還有夏日里院內的蟲鳴聲,全都混雜在一起,一涌而出,不可抗拒地糾結,最後變成了面前男子胸膛中沉穩的心跳。
過了子時,那些大臣便一一來到相府。韓珣是最後一個來的,從宮中出來自然難一些,何況,在他身邊是有太后的人在監視著。
「靈兒,你想到日後的去處了么?我過些時日就要走了。」
好似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他是書獃子,她是瘋丫頭的過去。
兮兮不忍拒絕靈兒的好意,恰好她也餓了,便將一塊千層糕吃了下去。喝了杯水,便躺在床上歇了。
如今,兮兮雖說明著是攙扶太后,其實手指卻輕觸著太后腰間的要穴。太后已經見識了兮兮的武功,自然不敢有所異動。
兮兮點點頭道:「回去告訴你家左賢王,就說不用等我,我不會來的。」
韓珣將舉事的日子選擇在韓瓏登基那日,接著幾人開始商議舉事中的部署。當所有一切敲定后,史霄忽然提出一個要求,令在一旁窺聽的兮兮倍覺尷尬。
韓珣微笑道:「本來沒有事,只因本王有些想念你,所以才想法子見你的。」
幾名侍衛一擁而上,擒住了韓瓏,拖了下去。
兮兮走神的工夫,那些侍衛從門外走過,漸漸遠去。
兮兮看了看托盤中的千層糕,微笑著道:「靈兒,沒想到你還會做這些。」
「兮兮,這都是假的,你不用擔心,反正他登基后,你總是要走的。」林應娘說道。
簡簡單單兩個字,好似一把利刃,狠狠刺入烈風胸口最柔軟的地方,帶來深深淺淺的痛楚。
韓珣的雙眸漸漸變得幽黑,他輕輕伸出手,托住兮兮尖巧的下巴,將自己的唇印在了兮兮櫻唇上。
四月十五,是一個難得的艷陽天,也是一個黃道吉日。
烈風卻不咸不淡的說道:「夜裡行舟,倒是別有情趣,你聽,驚濤拍岸,夜鳥悲鳴,不失風雅。」
韓珣幽深的黑眸筆直地望著兮兮,眸中輕輕劃過一絲落寞。他怔愣了一下,唇邊浮起一抹淺笑,伸手緩緩撫上臉上的掌印,輕聲道:「想不到林小姐力道如此之大,為我臉上蓋了個五指章,是告訴別人本王歸你所有嗎?」
兮兮臉色一暗,登基大典不是後日么?難道自己在船上昏睡了一天?
話一出口,心底兀地湧上一股酸澀。就讓他誤會好了,反正他也不知自己是雪山聖女,把她看做攀附富貴之人,從此斷了往來,未嘗不是好事。
「兮兮,你可知道你所幫之人,是什麼樣的人,你了解他嗎?」烈風原本微笑著的俊臉慢慢被一層寒霜覆蓋。
兮兮還不及開口說話,便被韓珣一把拽住了手腕,拉到了旁邊一間屋子裡。
「本王說話從來不打誑語,自然不是玩笑。本王是真心待小姐的,定會對小姐一心一意,絕無二心。」韓珣的聲音里深情無限。
燭火昏黃,笑意璀璨,觸動兮兮心底深處的那根弦。
葉啟風朝著韓瓏問道:「先帝已經將皇位傳給了韓珣,你卻從哪裡弄來的遺詔,怕是假的吧。」
兮兮迅速在腦中搜索著所有可能的人物。
本來已是暮色蒼茫,室內更是一片昏暗,兮兮睜大眼睛,才發覺這是宮中一間藏書室,佇立著好幾個書架。
太后將韓瑄的喪事交給正在監國的韓瓏手上辦理。
其實她很同情太后,性格剛強的她偏偏生了兩個不爭氣的孩子。韓珣若是她親生的,想來她會毫不猶豫將皇位傳給他。但換言之,若韓珣真是她親生的,也許不會這麼出類拔萃。
自從知道韓珣便是秦珣,兮兮一直在全心全意幫助他。對於他這個安排,她覺得很可行,她點點頭,一臉凝重地說道:「好和-圖-書,我會做到的,只是事成之後,還煩請王爺能夠減輕傷亡,留住太后和韓瓏的性命。」
「葉啟風,今日是朕登基的日子,容不得你胡來,來人,將他拖下去,打入刑部大牢。」韓瓏氣急敗壞,卻不想身邊的侍衛聽到他的話,依然一動不動。
自那日起,南朝禁止辦理一切喜事和舉行任何廟會。全國開始齋戒,為皇帝守喪。
這日,兮兮從太后慈寧宮裡出來時,天色已經不早了,今日太后心情很煩亂,讓兮兮和她下了半日的棋。而太后卻心不在焉,接連走錯。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文武百官鴉雀無聲,但每個人心中卻有著不同的想法。
就在這時,艙簾掀開,靈兒又端了茶點鑽了進來。她將茶點和茶水輕輕放在桌上,輕聲說道:「王,小姐,請用些糕點。」說罷,偷瞄了兩人一眼。
「是的!」兮兮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韓瓏身著簇新的龍袍,一步步走到兩儀殿的寶座前,準備接受百官跪拜。就在此時,一個沉穩清朗的聲音高聲說道:「既然是皇帝的遺詔,那麼想必王爺也得了先帝的鎮國之寶,蟠龍玉璽吧。」
韓珣身穿明黃色龍袍,緩緩登上台階,立在了寶座前面。
四月初七,太后發懿旨昭告天下,皇上駕崩。
已到了暮春時節,縱然是深深宮牆也不能阻擋紛飛的楊花。亂絮飛舞里,有一個人影忽然攔在兮兮面前,白衫飄揚,是幾日不見的韓珣。
「還有多久到陵州?」兮兮淡淡問道。
一推一掌是同時發生的,隨著清脆的掌聲在室內響起,韓珣跌坐在地上。不知是兮兮的速度快,還是韓珣沒想到兮兮會抽他,竟然沒有躲閃開。
兮兮望了一眼假寐的烈風,從艙里走了出來。
烈風注視著她焦急的樣子,眸中滑過一絲不為人知的痛楚。
她一定要和他說清楚,自己幫他可不是為了做什麼勞什子皇后。一想到韓珣誤會她別有用心,心裏便有些不好受,他可不想讓韓珣如此看她。
「王爺的意思是答應了?」史霄猶自不相信韓珣的話,又問了一遍。
韓珣低頭藉著微暗的光線打量著懷裡的兮兮。
兮兮愣住,她沒想到烈風會這樣看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院子里清輝滿地,花木的影子搖曳著,層層疊疊上了台階。
靈兒望了一眼烈風,道:「小姐,照這速度,估計到日出時方能趕到陵州,小姐應該能趕上登基大典。」
「完顏烈風,你憑什麼這麼做?」兮兮冷聲質問。
百官基本上分成了兩派:清流派和太后一黨。清流派以葉啟風為首,太后一黨以史霄為首。但是誰也不知,史霄已經站在葉啟風一邊。
「有小姐和夫人在,他自然不敢了。」靈兒道。
「王說,船會在這裏一直等你!」靈兒眨著眼睛說道,「小姐保重!」
天色破曉前,船終於在渡口靠岸。
葉啟風將軍拉攏了一派朝臣,在朝堂上舉薦韓珣,但是遭到了太后拒絕。徹底失望的葉啟風只能和一派朝臣商議走武力解決的路子。兮兮托林應娘說服史霄,終於得到了史霄的同意。
她猶如暗夜裡綻開的素蓮,清靜不染。纖長的睫毛掩映著一雙清亮如水的眸,那樣冷澈晶瑩,如同山巔白雪,不沾染塵世煙靄。
兮兮側耳聽去,外面果然有侍衛的腳步聲遙遙傳來,方才她心情激動,竟是沒有聽到。兮兮不敢再動,但韓珣握著她的手也沒有放開,隔著這麼近的距離,兩人相對而望。韓珣的雙眸十分清澈,如兩面小鏡子,倒映著兮兮的身影。
兮兮自然也明白史霄的心思,若是韓瓏登基,太后已經賜婚,兮兮最起碼也會是貴妃,他還是太后的寵臣。如若韓珣登基,自然不能一點好處也不得,他自然要為自己謀求後路。兮兮這個侄女,如今便成為他的籌碼。
「怕不是遺失了吧,而是先皇已經把玉璽傳給了三皇子韓珣。」葉啟風說罷,轉向韓珣道,「王爺,請將你的玉璽拿出令臣等一觀。」
林應娘凝眉道:「兮兮,這種場合我們不方便露面,何況就算是我出言阻止,怕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再說,按理說,我是應該站在史霄那邊的,怎能出去拒絕?」
兮兮叫過靈兒,問道:「靈兒,幾時到陵州?」
兮兮沒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用了這麼大的力氣,看到韓珣的慘樣,心中不免愧疚,但聽到他調笑的語氣,似乎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定下心來,輕聲道:「王爺,你大概是誤會了,兮兮幫你,並不是妄想成為你的皇后。至於史相那日所言,並非兮兮www•hetubook.com•com之意,王爺只當沒有聽到便可。」頓了一下,兮兮又道,「還請王爺自重!」
本來她要遣韓珣回西疆的,可是韓瑄駕崩,如今韓瓏又登基,這些都是大事,既然韓珣來了,作為皇室子弟,他是應當參加的,她沒有理由將他遣回去。
真是難以想象,若是有一日,韓瑄從北朝回來,天下會如何看這個死而復生之人,太后又要如何解釋。
頃刻間,宮裡哭聲一片。兮兮知道太后終於開始行動了。韓瑄猜得不錯,太后終於不再顧及他的生死,要另立新君了。
如今驀然發現,那是不可能的。冷月費盡心機挑起北朝和南朝的戰爭,費盡心機令韓瑄被擒,怎會輕易放棄。兮兮心中一凜,如果靈兒那日偷聽了韓珣和葉啟風等人在相府商議的對策,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她是何人派來的?
韓瓏本來意得志滿的臉有些發青,他望向葉啟風,道:「皇兄的玉璽在御駕親征時,已遺失了,所以才沒有傳到本王手中。」
艙內寂靜無聲,兮兮坐在榻上,烈風坐在小木桌前的凳子上。
「不過,」韓珣又道,「現在倒是有事了。」
史霄的反戈令她極是意外,知道大勢已去,她緩緩走到台階前,冷聲道:「孽子,竟敢假傳聖旨,還不讓位於你皇弟。」
所有的計謀早已商定好,此刻他提出如此條件,雖然威脅的話沒有出口,但是被他泄露出去,一切便會前功盡棄的。
沒想到靈兒竟是他安插在自己身邊的,那麼她平日里的一舉一動應該都逃不脫他的視線了。在北朝時,自己被囚在王府,受他管制倒也罷了,如今到了南朝,仍是逃不脫他的監視。越想越氣,心火猶如開了閘的洪水,泛濫。
「閉上眼!」韓珣溫柔地說道,聲音低低啞啞,帶著蠱惑醉人的淡香,有著說不出的溫柔與繾綣。
這些日子在皇宮裡走動,令兮兮徹底看清了南朝的腐朽,是到了變革之時了。所以後日的行動,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
兮兮想,她的淚應該是真心流的,畢竟韓瑄被敵國所擄和駕崩沒什麼兩樣,太後作為一個母親,自然也是心痛的,或許一直都在擔心痛苦中度過,到了此刻終於可以大哭一場了。
門開處,靈兒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兮兮看了一眼色香味俱全的糕點,心道:鬼才肯吃,誰知道這次是不是有毒。烈風倒是狡詐,派到自己身邊的探子沒有武功,卻是一個施毒高手,讓自己不知不覺著了道。
京中六品以上官員才褪去喪服,此刻全部換上了簇新的朝服,按品階站立在兩儀殿前等候新皇登基。
兮兮並不答話,一雙纖白如玉的手迅速翻轉,襲向靈兒。靈兒毫無抵抗,嬌小的身子瞬間便被兮兮擒在手中。
烈風看到兮兮的神色,暗暗好笑,朗聲道:「靈兒,給本王端過來!本王今日倒要嘗嘗你的手藝。」
似乎是對輕柔的碰觸不滿足,韓珣靈巧的舌試圖撬開兮兮的唇瓣,繼續深入。兮兮乍然一驚,伸手一把推開韓珣,想也沒想地舉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了韓珣一巴掌。
最近兮兮很忙碌但她也很快樂,她暫時沒把自己就是瘋丫頭之事告訴韓珣,她打算待他登基后再告訴他。無事之時,兮兮也會想象著如果韓珣得知自己便是瘋丫頭,不知會是怎麼一副驚異的樣子。
此刻兮兮哪有心情看他給的東西,更沒工夫和靈兒廢話,接過錦囊,塞到懷裡,冷聲道:「還有事嗎?」
兮兮無語地轉頭,不再看他深情中透著戲謔的眼神。他是不會放過任何機會來戲弄她的,她知道。所以,她決定無視他的話,就當自己沒聽到。
兮兮冷漠清淡的語氣激怒了烈風,他墨黑的眉揚了起來,聲音里隱含著怒氣,「聽說他許諾要封你為後,你不會是為了這個所以才幫他吧!」
靈兒疾奔到兮兮面前,遞給兮兮一個紅色錦囊,道:「王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兮兮根本來不及換衣服,便直接到了慈寧宮,正趕上一個小太監向太后稟報登基大典上的意外狀況。太后惱羞成怒,正要派兵前去阻止。兮兮卻直接進到殿內,和太后的侍衛一番爭鬥,擒住了太后。
兮兮迅速從軟榻上起身,這時艙簾掀開,靈兒鑽了進來,見到兮兮醒了,微笑著說道:「雲姑娘,你醒了!」
璀璨的陽光籠罩著他,他整個人好似沐浴在聖光之中。黃袍和陽光互相輝映,令他看上去格外英武,容顏格外俊美。
兮兮在書架之間盈盈而立,衣裙素白,如初綻蓮花。「後日舉事,https://m•hetubook•com.com還要煩請姑娘襄助。本王知道,尋常人是不能到慈寧宮的,你卻可以。姑娘武藝非凡,希望姑娘能事先出手將太后制住,然後儘快趕到太和殿。」韓珣冷靜淡然地說道,沒有了一絲方才調笑的樣子。
這麼長一段時日,冷月並沒有出現,京城四周也很平靜,並沒有可疑之人,兮兮還以為冷月放棄了他的陰謀。
「說!你是誰派來的?」兮兮冷聲說道。
一時之間,兮兮和林應娘都愣住了,雖知韓珣不會拒絕,卻沒想到他會說出如此深情的一番話來。
林應娘在一旁悄聲說道:「我說這老賊怎會如此痛快地答應了我的建議,卻原來存了這樣的心思,竟然一點也沒和我透露,這傢伙果然是做事不吃虧的。你若為後,他又可以把持朝政了。」
兮兮掀開帘子向外一望,黑沉沉的夜色里,岸邊黑乎乎的冷山寒樹在飛速後退,天上,一片雲霧蒼茫。伴著水聲嘩嘩,還有夜鳥的怪叫聲。
「你是說,今日已經是四月十五了?」兮兮的聲音里有著控制不住的焦急。
兮兮很快進入夢鄉,夢裡好似飄蕩在天上,四周全是水聲,嘩啦啦,聲音悅耳得很。有淡淡濕潤的水氣沁入鼻端,涼爽得很。
兮兮直視著韓珣,冷聲說道:「有又怎樣,沒有又如何?」她有些痛心,怎麼覺得韓珣和兒時的秦書呆越來越不像了,那時的他,真的是呆呀,只知道讀書習字。他絕對沒有膽量去偷吻一個姑娘的。
兮兮微笑道:「只是陪著太后聊天,有什麼辛苦的,靈兒,這些日子在相府可過的慣,史朋沒有找你的麻煩吧?」
身後傳來靈兒的叫聲,兮兮停住腳步,一眼看到烈風英挺瀟洒的身影凝立在船頭上,江上晨霧瀰漫,他站在旖旎霧氣里,身姿朦朦朧朧,好似籠著一層輕紗。
就在此時,有太監高聲道:「太后駕到。」
兮兮黛眉輕顰,對林應娘道:「姑姑,你還不去阻止他!」
兮兮邊想邊走在皇宮的甬路上,她已經接連幾日沒有見到韓珣了,不想見韓珣時,偏偏總是與他不期而遇,如今想要見他,卻摸不著他的人影。不知他是在躲著兮兮,還是在忙碌。不過不見面也好,這樣可以讓別人少些猜疑,更便於行事。
兮兮冷冷說道:「危險不危險是我的事,不用你來管,請你令船夫掉頭,我要回陵州。」
那一日兮兮在內室將韓珣他們的部署聽了個明明白白,此刻又細細回想了一遍,覺得再無紕漏。她關上窗戶,將一院流動的月色阻在窗外,褪下外袍,方要歇息,忽響起敲門聲。
聲音響徹雲霄,驚起晨起的鳥兒,撲稜稜飛向宮外。
南朝朝堂表面是風平浪靜的,但是內里卻已經暗濤洶湧。
靈兒輕輕點頭。
史霄不禁意得志滿地笑了起來。前廳里,響起幾位大臣的道喜聲。
因為蟠龍玉璽是國之重寶,是從遠古代代相傳下來的,歷代皇帝只要擁有玉璽,就是名正言順的天命之君,若沒有蟠龍玉璽,就算是做了皇帝,那也是一個白頂皇上。這蟠龍玉璽也是歷代南朝皇帝登基時,必須呈出來的。
幾本書受了震動,從書架上掉落下來,砸在韓珣身上。
後天,這裏還會如此美麗嗎?兮兮不確定。
兮兮點頭,她也知道,但還是不願活在誤會之中,還是要和他講清楚的好。
是呀,永遠不會有!不僅僅因為她是雪山聖女!
「本王是情不自禁,還請林小姐原諒,不知……你可有意中人了?」韓珣輕聲問道。他唇邊依然掛著淺淺的笑意,眸中卻閃爍著意味深長的猜測。
兮兮呼了一口氣,從這裏到皇宮,應該趕得及,她記得登基大典是辰時。
燈火明亮,映著韓珣俊美淡定的面孔,一身喪服的他,更顯得溫潤如玉。渾然天成的雍容高貴之氣和淡定從容的王者之風從他的一舉一動里自然流露。
這場戲劇化的變故終於落幕。
烈風執著深邃的目光好似一張細密的大網,徹底籠罩著兮兮,無論她看向何處,都會碰觸到他的目光,那目光里藏著專屬她一人的溫柔與繾綣。
兮兮知道烈風說的是她相助韓珣之事,但這是她此次來南朝的目的,就算再危險,她也不會放棄的。而烈風,他憑什麼阻止她?
鐘鼓再次齊鳴。
南朝自建朝以來,風風雨雨已有兩百年了,眼見得國力日漸強盛,有統一天下之勢。卻不想塞北完顏氏收復了草原二十氏族,建立北朝。而南朝卻自二十年前日漸衰敗,這和皇帝軟弱無能外戚后妃專權有著莫大的關係。
烈風不徐不疾地坐到榻上,雙和圖書眸定定望著兮兮,毫不留情地說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已經陷入到危險境地,卻還不自知,真是愚蠢!」
在皇帝出殯后的第一夜,兮兮偷偷聯繫了韓珣、葉啟風一黨在史霄相府聚會。史霄是太后寵臣,太后對於相府這裏監視頗松。
南朝新皇便選在今日登基。
因為韓瑄喪事才過,宮裡一片靜謐,四處無人。夕陽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好在韓珣居住在宮中,一舉一動都在探子的監視下,也沒見他有什麼異常,只是去了一次丞相府。想來他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但是太后還是莫名得有些心虛。
輕輕地柔柔地,好似春風般,令人沉醉。
他知道,這樣的她,不僅僅吸引著他,也吸引著另外一個人。他不甘心就這樣放棄,他要守護她一生一世。但是他還是不得不將她送回去,雖然他知道,那裡是危險的,可是,他不願她此生活在遺憾當中,或許讓她自己看清這一切,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選擇緘口,只是默默的望著她,如果能一輩子這樣看著她,此生無憾。
韓珣身穿官服從隊伍前列漫步走出,手中捧著一個明黃色錦緞包裹的盒子,當著眾人的面緩緩打開,玲瓏剔透的羊脂玉璽便呈現在眾人眼前。
他要韓珣登基后封兮兮為後。
是的!
這一刻,兮兮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務,她終於可以離開了。
兮兮知道太后在擔心什麼,後日便是韓瓏登基的日子了。朝中其實有很多大臣在反對韓瓏登基,雖然被太后壓了下來,但是太后還是擔心後天會有變故。
兮兮不知自己為何會在這裏,她知定是有人做了手腳,不然她不會毫無知覺的被人弄到船上。兮兮此刻鎮靜異常,腦中如閃電般想到臨睡前,靈兒送來的茶點。沒想到這個丫頭竟然騙了她,當日救她時,是因為發現她並無內力,不是會武之人,兮兮才放心地收留了她。
韓珣一愣,似是沒有料到兮兮會說這樣的話,輕聲道:「你真是善良,我會盡量做到的。還有,你要注意安全!太后的侍衛可不是擺設。」
在如此喜慶的日子,這身打扮應該是犯忌的,但太后竟然毫不理會。太后自然無暇理會,因為攙扶著她的是兮兮。
四月初十,韓瓏終於將自己的皇兄韓瑄出殯,確切地說,是將一個代替韓瑄的屍首出殯。
這不是丞相府她的房間,而是一個船艙,她就躺在艙內的軟榻上。艙外嘩嘩的水聲,告訴兮兮此刻船正行駛在江中。
兮兮微微一笑道:「王爺不必為我擔心,請放心,我會儘力做到!」
「母后?」韓瓏一臉錯愣,不明白母后何以會說出這樣的話。
斂去了張揚和霸氣的他也是溫潤如玉的。
兮兮明白她說得有理,她不能出去,自己自然更不能出去了。正在焦慮,只聽韓珣的聲音悠悠傳了過來,「史相所言正合本王心意,本王本就對林姑娘傾心已久,若能得林姑娘為後,真是本王三世修來的福氣。可嘆本王今日並未帶彩禮,今日有幾位大人作證,就定下本王和林姑娘的婚事。」韓珣的聲音溫文如水之中透著堅定,若涓涓流水,流入兮兮心田。
兮兮冷冷瞧了一眼烈風,心中對他更添了一份恨意。若是趕不上登基大殿,太后那裡出了岔子,恐怕韓珣登基要多費一番周折。她怎能不急,一貫冷清的明眸中似有一把暗沉的火在燒。
「我明確地告訴你,你說的機會永遠不會有!」兮兮的聲音很是堅定。
就那樣吸引著他,飛蛾撲火。
可是,後天這裡會有一場廝殺,會有傷亡,會有流血。
韓瓏心中大亂,冷聲說道:「你們沒聽到朕的命令嗎?」他絕沒有想到,史霄已經反戈。
葉啟風、王冰、石瑞,崔光,一眾朝臣無形中對韓珣崇敬有加。
這番話將兮兮原本平靜的心湖攪出了難以平復的驚濤駭浪,令兮兮一時之間也不知他是真情還是假意。一瞬間,兮兮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自己兒時這個玩伴了。
那日兮兮也在宮中,太后宣布韓瑄駕崩后,哭得肝腸寸斷,渾然不似假裝的。
「王爺可還有事,沒有的話,兮兮要走了!」兮兮望了一眼窗外,太陽已經落山,天色越來越暗了。
「王爺,你要做什麼?」兮兮氣惱地問道。
太后一身盛裝,雍容華貴,但是卻掩不住臉色的蒼白。她的身側,是一個素衣女子,穿的不是宮女服飾,而且是一身素衫。
渡手調轉船頭,船穿過黑夜的迷霧,向陵州而去。艙外的夜風拂了進來,帶來濕潤的涼意。
烈風的黑眸隱在燭火的暗影里,帶著淺淡的hetubook•com•com愁,他打量著面前的女子。
到了今日,新皇登基,朝政依然把持在太後手中。
百官再次跪拜,山呼萬歲。
兮兮被韓珣堵在了書架和牆壁之間,姿勢曖昧。
相府諾大的議事廳內,聚集了一些新成立的盟友,如果舉事成功,這些人便都是功臣。
傳位韓瓏,於她和韓瓏本身而言,她的決定是對的,可是于天下而言,她的決定卻是錯的。
兮兮恨得牙痒痒,她知道烈風是故意的,可是她拿他沒轍。
林應娘輕輕拉了兮兮一把,輕笑道:「我們的聖主莫不是動心了?」
他同樣無視兮兮的話。
一些清明廉政的官員,心中不免沮喪,按理說,新皇登基,意味著新的開始。但是他們心中卻沒有希望,好似走在黑沉沉永無盡頭的路上。
兮兮緩緩放開抓著靈兒的手,冷聲道:「你要帶我走?為什麼?」
靈兒依言端了過去,烈風拈起一塊棗糕,吃得津津有味。
纖眉姣好婉約,陷入沉思中的明眸多了一絲旖旎的水氣,更加朦朧誘人。雙頰醇紅,櫻唇微啟,脖頸纖細。再向下看,素凈的白裙裹著她窈窕的身子,唯一被他捏在手中的手腕滑膩如水。
「我……」兮兮一時語塞,她有意中人嗎?
她就那樣靜靜坐在那裡,帶著一種可望不可及的嫵媚和清雅。
「當然有關係了,」韓珣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如果你有意中人,那麼本王只能妄想了,如若沒有,或許本王還會有爭取的機會!」
「是我!」一道熟悉慵懶的聲音傳了過來,烈風掀開艙簾走了進來。
兮兮獨立在窗邊,仰頭望著窗外一輪明月。室內靜到了極點,白衫隨微風揚起,好似披了一肩的流水。
一瞬間,百官鴉雀無聲。
兮兮嫣然一笑,這才發現靈兒端的托盤裡放著糕點,很好吃的樣子。這些日子兮兮一直在宮中忙碌,都差點忘了自己還救了這麼一個姑娘了。
「來人,韓瓏假傳聖旨,打入刑部大牢。」太后一臉冷凝地說道。
「理由我曾經說過,要再聽一遍?那我說了……我喜歡你。」他的聲音溫柔中透著堅定,如磐石一般壓向兮兮。
眼前驀然浮現烈風俊美洒脫的臉龐,是他嗎?胸口一滯,不是!他只不過是一個輕薄了自己的登徒子而已,和眼前的韓珣一樣。
兮兮怔怔站在原地,腦中一瞬間空白起來,不知自己在想什麼。這種境況,她從未預料到,一時之間,就連心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了解怎樣,不了解又怎樣,我知道他會成為一代明君,這就夠了!」兮兮仰頭,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
一江碧水,映著晨光嘩嘩奔流著,晨風清涼而潤澤。
「靈兒看小姐屋裡還有燈光,便做了夜宵給小姐,這些日子,小姐在宮裡忙,靈兒不能為小姐分憂,只能給小姐做些好吃的。」靈兒輕聲說道,一雙輕靈的大眼打量著兮兮的神色。
烈風卻真的怔住了,半晌沒有說話,燭火閃耀著,映出他墨黑的眸,那眼神好似剛剛熄滅的煙火,似乎隨時都會復燃,灼燒默默對峙著的兩個人。
靈兒收拾被褥的手微頓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凄然說道:「小姐到哪裡,靈兒也到哪裡,靈兒是不怕吃苦的!」
她終究是負了天下啊。兮兮想著太後過早衰老的臉容,在心內輕輕嘆息。
兮兮滿面羞紅地說道:「姑姑,你怎麼取笑我?我想他可能誤會我幫助他是別有用心了,明日一定要和他當面說清楚!」
這一覺兮兮睡得很長,醒來時,驀然一驚。
「噓……」韓珣將手指放在唇上,一臉凝重地說道,「別說話,外面有侍衛在巡邏,若是讓他們發現你我在一起,就大事不妙了。」
「什麼事?」兮兮的聲音飄緲而清冷。
兮兮告別韓珣從室內走出,皇宮裡各種顏色的燈點綴著幽黑的夜,分外美麗。
眾人一愣,除了知情之人,其餘皆是一片嘩然,雖不敢大聲說話,但是卻開始小聲竊竊私語。心思敏銳之人開始意識到今日登基必有變故,都扭頭望向說話的葉啟風。
兮兮聞言,轉身就要開門,她可不願在這裏聽韓珣的調笑。這個溫文爾雅的書呆,今日有些不尋常。
「小時候見娘做過,所以就學會了,小姐,你嘗嘗,很好吃的。」靈兒展顏一笑,眸中卻滿是期待。
如今卻沒想到被她擒住了。
他的唇邊掛著一抹清淡的笑意,但這笑容背後卻潛藏著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和氣魄。
兮兮和林應娘躲在內室,偷偷觀察著前廳的情況。
這溫柔的觸感令兮兮從沉思中驚醒,她錯愣地望著面前放大的這張俊臉,望著倒映著自己容顏的清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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