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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聿犀利的目光橫了那侍衛一眼，冷哼道：「也罷！」難得他倒是適可而止的，秦玖還以為他要衝上去來硬的呢！

「本王正好順路。」他哪裡容得別人拒絕？

「哦？」秦玖挑眉，笑得莫測高深，「這麼漂亮的姑娘，可是很少遇見的，難道你不喜歡嗎？」

阿羽燙了新的茶盞，倒滿了茶奉到秦玖面前，微微施了一禮。秦玖端起茶盞，微微抿了一口，笑吟吟道：「果然烹得一手好茶，阿羽，你先下去吧！」

秦玖被顏聿如此注視，斂了唇角的笑意，略略蹙眉，目光妖嬈地迎視著顏聿研判的視線，聲音憊懶地問道：「王爺如此看我，是不是很後悔方才拒絕了我？」

顏聿躺在地面上，被方才秦玖那一撲，接著便滾倒在地面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會兒感覺到身上溫乎乎軟綿綿壓著一個人兒。脖頸間，有溫熱的呼吸有意無意地撩撥著他敏感的頸窩，他嗅著身上那人的淡香，似乎是花草的香氣，幽幽淡淡的，很好聞。

秦玖其實並不知最好的茶奴叫阿羽，既然小二說他的手藝最好，倒不妨等一等。其實她就是想看看，這茶奴煮茶和顏聿有沒有區別。

「九爺管天管地，還管本王如何喝茶嗎？」顏聿飲盡了茶水，慢慢放到桌上，懶洋洋說道：「九爺可知道，小玉仙那件案子又有了轉機？」

這件事，秦玖早就料到了。她費了這麼大週摺，自然不僅僅是為了讓顏聿英雄救美，也不是為了除去劉來順，而是為了除去劉栗。

「真的？」榴槤眼睛一亮，對於玲瓏閣的美食，他可是惦記得很呢。

秦玖睜圓眼睛瞪著他，臉上的表情委屈極了。

榴槤皺眉道：「根本看不到。」

枇杷推開房門，快步走了過來。他臉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表情。

秦玖淡淡瞥了枇杷一眼，「以你的功夫，倘若追不上那個人，怎麼也能瞥見他的身影，怎麼會一點線索也沒有？你既然說沒看到，那就是刻意在隱瞞，如此，我自然猜到是他。」

顏聿一愣，這才醒悟黃毛說的美人兒貓是他養的黑貓白耳，他很快知曉這美人兒貓的來歷八成是由他是美人兒而得來的，臉色忍不住一僵。揚了揚眉，咧嘴一笑，對著黃毛低低說道：「我家白耳既然是美人兒，自然不能夠輕易出門了。」

頓時，幾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秦玖輕輕放下茶盞，低聲說道：「宣離，我記得你不是莽撞之人，今日為何要這麼做？」

就在這樣的形勢下，這一日，一列遠途而來的車馬從麗京城的南門駛了進來。起先，人們並未注意到這隊車馬，後來，禮部的官員親自過來迎接后，人們才曉得，這竟是雲韶國的使者到了。

秦玖促狹一笑，朝著榴槤背後一推，榴槤便猛然向前沖了兩步，剛剛穩住腳步，恰好將少女一把抱在了懷裡。

慕於飛知曉事情瞞不過秦玖，他斂衣坐在秦玖對面，星眸中閃過一絲擔憂，「大人，屬下不是魯莽，此事是三思后才行的。屬下刺殺嚴王，只是為了讓大人救他。既然你讓他救了蘇挽香，我想也讓大人救一次他，好讓他知曉你是他的恩人，你是在幫他。這樣，嚴王對你，或許就不會那麼無禮了。」

秦玖鳳目流轉，指著跟隨著馬車的一個少女，問道：「我不是問你車裡的人，我是問你這個騎馬的小姑娘。」

秦玖眯起眼，眸中慧光迸射，所有的嫵媚在這一瞬間都化為狡詐，她勾了勾唇，「誰說不能呢，你要真喜歡，我自然會想法子讓她屬於你！」

顏聿極慢地抬起頭，視線長久地停留在秦玖臉上，他薄唇微揚，露出看似和善的笑意來，「這麼說，本王還要謝謝九爺了。」

榴槤本就是來吃的，不是來喝的。茶再好喝，可也不能頂飯吃，他自然同意。幾人便先用膳。及至一頓飯用完了，那聆風閣的茶奴還沒來。

雲韶國位於大煜國南部，他們的皇帝是女皇，據說女皇有三位公主。這一次，雲韶國的使者前來，就是要和大煜國聯姻的。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頓時又多了一條，就是雲韶國的三公主生得什麼模樣，她會嫁給皇族中的哪一個人。

秦玖斜睨了榴槤一眼，問道：「蓮兒，漂亮嗎？」

關於顏聿是美人這個典故，是那一夜在無憂居時，黃毛醉了后說的。當時榴槤沒在場，所以對於秦玖如此調侃嚴王很是不解。

「美人兒？」榴槤一愣，「黃毛你說的是誰？」

秦玖懶懶一笑道：「王爺不必管誰是黃雀，只消知曉，最後得益的是王爺就是了。」

就在少女落馬的瞬間，馬車中有人驚呼了一聲，車簾很快掀開了一道縫，一個清靈的聲音冷聲斥道：「你什麼人，趕快放下她。」

蘇挽香放下茶盞，側首朝著秦玖微微一笑，「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秦九爺，挽香有禮了。hetubook.com.com」

會嗎？那個當年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強娶她的男人，是不是真心喜歡她呢？

顏聿望著秦玖唇角嫵媚的笑意，眯眼道：「我怎麼覺得，你才是黃雀？」

顏聿俊美邪逸的臉上漾著一絲淺淺的迷魅的笑意，不動聲色地轉著茶杯，悠悠說道：「九爺別誤會，本王只是覺得九爺生得美，多看一眼就賞心悅目，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蘇挽香施禮告辭而去。顏聿邁步正要去追，蘇挽香的一個侍衛上前一攔道：「王爺，請留步！」

顏聿懶懶笑道：「說得也是，本王要是去，若是被雲韶國的三公主看上了，到時候就麻煩了。不過，這事情，只怕也是身不由己了。」

秦玖懶懶一笑道：「還用問嗎？自然是吏部尚書劉栗！他威逼利誘讓小玉仙的父親撤訴，等著小玉仙的父親離開麗京城后，跟蹤他再下手滅口。劉栗倒是沉得住氣啊，竟然一直跟蹤到萊縣才出手，萊縣距此可遠著呢，不過，如此謹慎，竟還是被抓了。可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怎麼會是我？」顏聿挑眉問道。

秦玖聽出來顏聿這話是在趕人了。她好不容易撮合顏聿和蘇挽香有了進展，自然也樂得見他們兩人獨處，所以很快借坡下驢，笑吟吟道：「這怎麼好意思。既然王爺如此慷慨，我也不好推拒了，如此，我就先告退了。」

他把「巧」字咬得很重。

「好了，宣離，我還離不開你，很多事還是會需要你做的。」秦玖站起身來，拍了拍慕於飛的肩頭。

小二躊躇半晌，笑吟吟說道：「您說要阿羽嗎？不瞞您說，他如今在聆風閣伺候。不如，我為閣下推薦一個吧，手藝也是極好的。」

「王爺，挽香不敢勞駕王爺相送呢。」蘇挽香淺笑著婉拒道。

「九爺可知是誰指使的？」顏聿問道。

來到麗京城一個多月了，秦玖除了在上元節和祈雪節那日遙遙看到過蘇挽香外，並未真正近距離接觸過這位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蘇挽香是個什麼樣的人，秦玖不是特別清楚。但蘇青是個什麼樣的人，秦玖卻清楚得很。所以，自從來到京城，秦玖並不敢低估了蘇挽香。

枇杷的視線掃過刺在房門上的飛刀，伸手拔了下來，應聲追去了。

秦玖一愣，隨意笑微微說道：「王爺怎麼能這麼想呢？我可沒那個意思。這麼說，如果我讓王爺當唯一的那一個，王爺是願意了？」

顏聿揚起眉毛，灼亮的黑眸盯住了秦玖，唇角含著笑，但那笑容里卻有著一抹顯而易見的警告意味，「九爺既然是來找茶奴阿羽的，本王就讓阿羽隨九爺去吧。阿羽，你不用在這裏服侍了，去九爺那裡吧。」

顏聿淡淡一笑，那邪魅的笑意帶給人看似多情實際極其無情的感覺，「九爺當真花心！」

「再裝一個王爺也不多！」秦玖懶懶說道。

榴槤冷汗，他一聽秦玖說想法子讓這姑娘屬於他。不知怎麼，腦中就想到她去溫泉帶的那幾個侍衛。他覺得她能想出來的法子，不外乎就是霸王硬上弓。本來榴槤還想再反駁兩句，但生怕秦玖一生氣真的去撮合他和這個少女。於是，識趣地說道：「多謝九爺，真的不用，我還沒想要娶妻。」

榴槤摸了摸臉，倒是一點也不疼。不過，心裏還是有些委屈，又不是他願意去抱她的，這少女還真不講理。

秦玖掩唇而笑，「我看鈴兒姑娘還是喜歡你的。」

枇杷神色一凝，輕聲道：「九爺，你猜出來了？」

「九爺不如就留下來和王爺一起品茶。我聽說雲韶國使臣要來，便出來看熱鬧，無意間遇到了王爺。天色不早了，我也想要回府了，不然，父親大人會擔憂的。」蘇挽香斂衣起身，清麗的面龐上神色淡然溫婉，唇角的笑意如嫻花照水般靜雅，看不出她有絲毫的不悅。

偶爾，她腦海里也會冒出奇怪的想法，那便是倘若白素萱還在……這樣的想法冒出來后，她就覺得很可笑！白素萱在又如何，當年，本就是利用！

秦玖忽然眯眼，只覺得一絲肅殺的風聲從左側方身後悄然掠來，眼角餘光瞧見一抹銀光，看那方向，是向顏聿的身上去的。秦玖臉色忽變，足下一擰，上前一把抱住顏聿，將他推進了聆風閣門內。

秦玖懶懶一笑，嘆息道：「我再大名鼎鼎，也及不上蘇小姐的名氣啊！」

榴槤應聲也退了出去。

秦玖微微一哂，笑道：「看那個刺客的樣子，似乎只是嚇嚇王爺，否則怎麼只動了一下手，就逃了。不過，這事情也不可大意，王爺日後出門最好還是小心為妙。」

榴槤嚇了一跳，想不到這馬車中的公主這麼厲害，忙將少女放了下來。

蘇挽香目光淡淡瞥過秦玖，唇角依然含著笑，只是眸中神色卻明顯有些黯淡。自然，在這ｈｅtuｂoｏk•ｃｏm.cｏm個關鍵時期，蘇挽香很自然是將秦玖話里提到的名氣想成了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慈安觀之事。

不過片刻，聆風閣內便恢復了寂靜。

枇杷應聲而去，片刻后，玲瓏閣的閣主慕於飛便悄然到了聆風閣內。

秦玖粲然一笑，「王爺不用謝我，我早就說過，既然合作，我會盡心為王爺辦事。接下來，王爺只需覓得力剛正的純臣，巧妙地薦給聖上吧。」

顏聿臉色有些猙獰，蔑然笑道：「你是打算將本王當成你眾多男寵中的之一，是吧？！」

阿羽會意，將一壺烹好的茶水放在案上，躬身退了出去。

秦玖晃著繡花繃子，漫步跟著他走到桌案旁坐下，笑靨如花道：「王爺，茶可不是這麼喝的。」

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讓當年的顏夙說出那樣的話，他說他心中愛的另有其人。

顏聿展眉笑道：「今日多虧九爺了。如此，本王以茶代酒，敬九爺一杯。」

兩人原本是站在聆風閣門口的。秦玖這一使力推開，恰好將半掩的房門撞開，將顏聿直接撲倒在地上。

秦玖一把揪住它的尾巴拽回來道：「小姑娘是和阿臭鬧著玩呢！」

秦玖自然也沒打算要顏聿的頭髮，望著空空的指尖，嫣然笑道：「王爺還真是狠心，我又沒有想要嫁給王爺。」

榴槤不好意思地正要回笑過去，婢女鈴兒卻忽然兩步到了榴槤身前，揚手在榴槤臉上扇了一巴掌，嬌聲道：「誰讓你抱本……本姑娘了。」

秦玖再瞧瞧自己，慵懶的墮馬髻，斜插著發簪，披著榴紅暗花裙，輕裙下露出的繡鞋上，也綉著繁複的花紋。

聆風閣內靠窗的地方，擺著一個茶几。一個茶奴跪坐在一側正在煮茶，貂蟬、玉環和西施侍立在顏聿身側，另有幾個陌生的侍女和侍從也侍立在一側。在茶几兩側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顏聿，另一個人卻是蘇挽香。

說起來，顏聿果然是風月場中的高手，慈安觀中救了蘇挽香一次，這麼快就將佳人約出來了。這麼說，她倒是來得不巧了，只怪黃毛方才只告訴她美人兒在這裏，沒說還有別人。如今，眼見顏聿和蘇挽香在一起，秦玖自然不能說她是來找顏聿的。她晃了晃自己手中繡花繃子，臉上的笑容就如同初綻的珊瑚紅，冷艷動人，「看樣子，我是來得不巧了啊！我聽說這玲瓏閣中手藝最好的茶奴阿羽在聆風閣伺候，等了好久他也不過來，一氣之下，想過來瞧瞧是在服侍誰，不想竟是打擾了王爺和蘇小姐了。」

慕於飛微笑著抬頭，凝視著秦玖眸間那抹飛揚的神采，似乎又看到了當年的她。

秦玖唇角笑意一僵，凝眉道：「哦？王爺何以如此說？」

「舉手之勞，沒什麼。」秦玖舉起茶盞，品了幾口茶，漫不經心地問道：「聽說，雲韶國的公主要和我大煜聯姻，王爺既然心儀蘇小姐，想必不會再去湊這個熱鬧了吧？」

「王爺，我想起來還有別的事情要辦，暫時先不回府了。」蘇挽香依然婉拒道。

顏聿握著茶盞，微微搖了搖頭，他忽然莞爾一笑道：「不是想不起來得罪過誰，實在是太多了，想不出誰會刺殺本王。」

小二聞言，有些為難。秦玖雖然是玲瓏閣的老大，但除了慕於飛並無人知曉。

顏聿站在雅閣門口，一直凝望著蘇挽香的身影消失在長廊一角，他才回過神來。漂亮的長眸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失落，只是唇角卻勾起一抹冷笑，「九爺，你來得，可真是巧啊！」

這日晌午，秦玖在司織坊的公事一完，便到翰林院將榴槤拽了出來，到天一街上看熱鬧。

秦玖撫摸著黃毛的羽毛，笑吟吟瞥了榴槤一眼，「你關心人家公主的模樣做什麼？你又沒有機會，這個婢女嘛，倒是有可能。」

秦玖忍不住心中喟嘆，說起來，蘇挽香確實也算得上是一個奇女子。

兩人正說著話，車馬隊伍已經到了他們身前不遠處，而騎馬的少女恰好是要經過秦玖和榴槤身前的。

黃毛不明白為什麼是美人兒了就不能出來了，歪頭不解地看著他。顏聿仰首狂笑而去，身後四大美人兒忙跟了過去。

「我要真知道蘇小姐在這裏，打死我也不會來討您老嫌的。不過，我覺得就是我不來，蘇小姐只怕也不會答應和你好的。這種事要慢慢來，王爺真是太心急了。慈安觀那件事，蘇小姐好容易對王爺有了感激之情，王爺可別逼得太急，把那點感激給消耗殆盡了。」

「蓮兒，你也出去逛逛吧！」有些事情秦玖是瞞著榴槤的，所以不打算讓他知曉。

這些日子，麗京城的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就是劉來順之案。因為此案涉及蘇相之女蘇挽香，近兩年，因為祈雪節，蘇挽香已經成為麗京城閨秀之中的紅人。有人竟對她欲行不軌之事，可不是了不得的大事嗎？更何況，麗京城誰人不知和*圖*書道，蘇挽香如今可是兩個重要人物心坎上的嬌人兒。所以，人們都在密切地關注著此案的進展。

枇杷垂首稟告道：「稟九爺，奴才追進去后，並未在那間雅閣內發現刺客的形跡，不過，後窗子是開著的，奴才便追了出去，並未看到可疑的人物。方才奴才去店小二那裡問那間雅閣是否有人包，店小二說那間雅閣今日並沒有來客。所以，想必是刺客事先得知王爺在此，所以在那間雅閣藏了起來，只待尋機會下手。」

榴槤怔了下，輕聲道：「我只是想看一看，又不是想娶她。就是婢女，我也沒想娶呢。」

榴槤冷汗，心想：黃毛不會是看到了俊俏的少年，所以來給秦玖牽線的吧。

顏聿一愣，這麼說來，顏夙失去的，或許比顏閔還要多。很顯然，他那位皇帝哥哥，會認為這些事情都是顏夙安排的套兒，雖然，他對兩個皇子的態度並不明朗，他們之間的明爭暗鬥他也不是不知道。但是，這樣設套兒一定會讓他那位皇帝哥哥忌憚，從而讓顏夙失去了帝心。那麼，接下來劉栗被免職后，吏部尚書空缺的位子，只怕既不會給顏夙那一派，也不會給顏閔那一派。

榴槤沒好氣地說道：「你是要拉我還是要推我啊！」他感覺到方才有人推了他一把，不是她還能是誰。

顏聿揚了揚眉，看樣子確實也覺得秦玖來得不巧，不過，在佳人面前，他似乎不想失了風度，勾唇淺笑道：「原來竟是九爺，真巧。挽香，這位是天宸宗的秦門主，如今在司織坊任職。」

那少女不過十五六歲，騎在一匹棗紅的小馬上，跟隨在馬車一側。少女很美，榴槤從未想過這世上會有這樣明凈如玉的姑娘，她的肌膚晶瑩得好像是敷了胭脂，但是，敷了胭脂后卻沒有這樣的柔和與自然的嫩紅。少女的眉目清新如描如畫，氣質清新高貴出塵，一雙明眸顧盼神飛，透著一絲狡黠。

「快起來！」顏聿反應過來，身體頓時一僵，冷冷說道。

婢女鈴兒歪頭看了看榴槤，朝著他巧笑倩兮，她大眼明媚，這一笑猶若曉露芙蓉，臨風一綻。

「哎呀，九爺，快放開王爺啊！」貂蟬喊道。

慕於飛聞言，心中一陣陣的絞痛。他點點頭，視線掠過她那雙似水如墨的眼睛，這雙曾經很清澈的丹鳳眼，如今竟是深不見底，讓他無論如何也揣測不出她的心思。

所謂純臣，便是不參与黨爭的臣子。無論奪嫡之爭是多麼的激烈，總有一些清流的臣子不會參与到奪嫡之中。因為奪嫡之爭，實在是一個很冒風險的活計，倘若選錯了新君，後果不堪設想。所以還是有很大一部分的臣子，是選擇作壁上觀的。這樣的臣子並非沒有能力，也不是膽小怕事，或者說他們更是為國為民的好官。不通過支持新君那樣的捷徑去獲得日後的升遷，而是僅靠自己的能力在為朝廷辦事。

秦玖蹙眉，虧了是她，假若是脾氣暴躁的客人，說不定就要急了，得好好和慕於飛說說，多培植幾個手藝好的茶奴。正這麼想著，便見方才飛出去自個兒玩的黃毛從窗子里飛進來，對秦玖道：「美人兒在聆風閣。」

「九爺就饒了本王吧，你又不缺本王一個！」顏聿邪魅一笑，伸手一把將秦玖從他身上推了下去。這猛然的動作，秦玖猝不及防，指間還纏繞著他的一縷髮絲，被他這麼一推，竟扯了下來。

秦玖點了點頭，「聽說，小玉仙的父親忽然撤了訴，劉來順本來就快從牢中保出來了，結果，又出事了。聽說，小玉仙的父親在萊安縣遭到了刺殺。據說，他撤了訴后，就悄然出了麗京城，誰也不知他是如何走的、去哪裡了，不想竟在萊縣遭到了刺殺。恰巧被金吾衛發現而救了，連刺殺的兇手也一併被逮了回來。」

秦玖目光一凝，淡淡說道：「怎麼想？我都說了我是來找茶奴的，又不是來找你的！」

少女偎依在他懷裡一動不動，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朝著他瞧了瞧，長長的睫毛眨啊眨的。

她低垂著頭，下巴尖尖楚楚動人。而她握著杯盞的那隻手，看上去柔若無骨嫩若春筍。

「我懂！」慕於飛低下了頭。他懂！他自然知曉她是在為了他的安全考慮。可是她卻不懂他，他眼睜睜看著她隻身赴險，心中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牽腸掛肚的滋味。

「但願她能相信！」顏聿懶懶說道，轉身淡淡掃了秦玖一眼，低頭去拂身上的衣衫。

「既然如此，就不必了，那我們就再等等，蓮兒你也餓了吧，不如我們先用膳吧。」

這也是秦玖從顏聿喜好煮茶后想起來的，所以命慕於飛新加的，沒想到頗受京城中的文人雅士青睞和追捧。尤其是今年新晉的進士，無事之時，便會約上三五故交新知來此把盞敘談。

蘇挽香在低頭品茶，只在秦玖進來那一瞬，輕輕瞥了https://m.hetubook.com.com她一眼，唇角勾著一抹純凈而清淺的笑意。

顏聿的侍女和榴槤、枇杷方才沒跟出去，其實是沒法跟出去，顏聿和秦玖送了蘇挽香出去，就堵在門口說話，他們只得站在門內傾聽。這會兒忽然見兩人一言不合，秦玖壓倒顏聿撲了進來。

就這樣站在蘇挽香面前，秦玖真覺得自己不是妖女也被襯托成妖女了，她忍不住自嘲一笑。

玲瓏閣三樓新開了茶室，布置靜雅，關上窗門，便聽不到外面的喧囂。可品茗、可聽曲、可對弈，暖爐凈幾、黑白棋子，頗具風雅情事。

秦玖一怔，眯眼瞧了瞧顏聿。她其實沒想著將顏聿撲倒在地，誰知使力過大。此時，感覺到她和他身體相貼，自己的胸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溫熱，秦玖覺得自己的臉似乎有些發燒。為了掩飾，她低低咳嗽一身，趁勢上前，伸指挑起顏聿鬢邊的一縷黑黝黝的髮絲，在指頭上輕輕纏繞。一雙波光瀲灧的嫵媚鳳目，慢慢靠近顏聿面前，唇角輕勾，在顏聿耳畔低低說道：「王爺，都說男女授受不親，你看我們都這樣了，不如……」

當他幾日前為了蘇挽香將劍橫在她的脖頸上時，她就不確定了。

秦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徑直進了屋。

「姑……姑娘，你沒事吧？」榴槤此刻軟玉溫香抱在懷，自己著實嚇得不輕。但他不想在少女面前失了面子，忙結巴著問道。

秦玖嗤一聲笑道：「王爺誤會了，我只是替蘇小姐擔心罷了。」

鈴兒說完，也不管那小紅馬了，掀開車簾，竟是鑽到了馬車之中。黃毛見到榴槤被打，從秦玖肩頭上飛起來就要去啄那姑娘。雖說，它經常欺負榴槤，但是看到別人欺負，好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了，竟然不願意。

秦玖冷冷說道：「有飛刀。從斜對過兒那間雅閣的窗子里射進來的，這人是衝著王爺來的。你去看看。」

榴槤不敢相信地伸手捂住了眼睛，心想：我不認識這女人。黃毛跟著榴槤學，也伸翅膀捂住了眼睛。顏聿的四大美人兒反而瞪圓了眼珠，心想：這妖女，也太生猛了吧！只有枇杷神色比較淡定，臉色一沉，上前一步，俯身問道：「九爺，怎麼了？」

她梳著簡單清雅的雲髻，她似乎不喜珠翠滿頭，只斜插著一支白玉梅花簪，看得出是上好的白玉，潤光流轉。身上穿一件白底撒花裙，衣衫雖素雅布料卻華貴，如煙似霧籠著她，越發顯得她清麗脫俗。

顏聿眉梢輕挑，淡淡說道：「本王恐怕消受不起。」他負手走到桌案一側坐下，抬手斟了一杯茶，仰頭飲了下去。

那麼，顏聿呢？倘若白素萱還在，顏聿會喜歡上蘇挽香嗎？

秦玖眯眼瞧著顏聿那雙如淵如潭的深邃眼眸，調侃道：「王爺還是千萬不要這麼看一個女子，容易出事！」顏聿那雙漂亮而迷人的鳳眼，那眸中令人迷魅的深情，很容易把一顆少女的芳心給溺斃的。

「俗話說，兩虎相鬥，必有一傷，王爺坐山觀虎鬥，難道不是得益？」秦玖意味深長地說道，「更何況，康陽王此番失了一個吏部尚書，而安陵王……他雖然看似勝了，但是卻也有失。金吾衛本是京城的守衛，卻在萊縣抓獲了刺殺小玉仙父親的刺客。你說，聖上會怎麼看安陵王？」

「宣離，你經營這座玲瓏閣也多年了，我不想將你卷到危險的旋渦里去。倘若再有此類事情發生，宣離，我就會和玲瓏閣撇清關係，你懂嗎？」秦玖眯眼說道，淡若浮雲的聲音，卻讓慕於飛心中一沉，星眸中的水光慢慢黯淡。

秦玖和榴槤站在人群前面，榴槤伸著脖子朝馬車中觀看。他聽說雲韶國多美人，這個三公主定是更美貌，少年十分好奇，雲韶國的美女到底生得什麼模樣。

顏聿見她如此愉悅，鳳目危險地一眯。他站起身來，伸手從秦玖手中擄下那縷髮絲，收回到自己袖中，笑吟吟道：「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可不敢輕易相贈。」

秦玖低低喟嘆一聲，過往已經是一場夢，真情也罷假意也罷，於她，都已經無足輕重了。

「如此甚巧！」顏聿也懶懶地站起身來，薄削的唇角輕勾，「本王有事也要走，恰好經過貴府，不如我們就一道去吧，本王正好送一送蘇小姐！」

她不確定！

適逢雲韶國的車馬隊伍過來，前面一陣騷動，街上的人流被分開，一隊持刀的禮部侍衛開道，其後便是禮部的侍郎騎著馬兒賓士而過，後面便是一輛華貴的馬車。

秦玖和榴槤被小二引到雅室，坐到案前，對小二道：「將你們這裏烹茶最好的茶奴請來。」

「也好，既然最好的茶奴在美人兒那裡，那我們就去找他，正好有些事情要和他說說。」秦玖站起身來，黃毛在前面飛著引路，到了聆風閣，它還用嘴敲了敲門。房門打開，顏聿的侍女昭君一看到秦玖，眉和_圖_書頭微蹙。

秦玖瞧著榴槤臉上的尷尬之色，忍不住調侃道：「蓮兒，你也真是的，怎麼就衝出去了呢，我本來要拉你的，竟然沒拉住。」

顏聿聞言，笑得像一隻奸詐狡猾卻也魅惑迷人的狐狸，「九爺放心好了，本王寧死不從就是了。九爺擔心什麼，難道你也還要去湊熱鬧，九爺還好這口？」

「打是親罵是愛嘛！好了，為了安慰你受的傷，今日我們到玲瓏閣用膳。」

顏聿的語氣是一貫的低沉魅惑，但那雙盯著蘇挽香的黑眸卻格外明亮。蘇挽香明顯一愣，大約是沒有見識過顏聿這種無賴的糾纏功夫，看樣子有些招架不住。

「美人兒貓呢？」黃毛站在秦玖肩頭，在閣內尋了好幾圈看不到黑貓白耳，終於插嘴問道。

榴槤皺了皺眉道：「有這樣喜歡人的嗎？」

顏聿唇角微微上彎，鬢邊的一縷髮絲掠過俊美的眉眼，襯托得他幾分不羈和邪魅，「這還不好猜，九爺心裏不是裝著一個夙兒嗎？」

「萬一那位公主看中了王爺可如何是好？」秦玖試探著問道。

顏聿頷首笑了笑，黑眸若有所思地深深凝視著秦玖，目不轉睛。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顏聿伸了一個懶腰，慢悠悠道：「本王要回府了，九爺慢用。」

榴槤隨著秦玖的指點，這才看到了騎馬的少女。

馬車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前行。窗帘掀開一條縫，鈴兒探出頭來，朝著榴槤嬌憨地一笑。

秦玖嘆息一聲，姣美的臉上，斂去了嫵媚的笑意，看上去有一股優雅的清冷。

顏聿捂著頭，眸中倨傲神色凜冽如火。他翻身坐了起來，斜睨著秦玖。

秦玖拍了拍衣裙，慢悠悠從地面站了起來，將手中那一小縷黑亮的墨發在手指上再繞了繞，嫵媚地笑道：「王爺，你這是要送給我信物嗎？如此，我就收下了！」

秦玖沉聲問道：「怎麼樣？可抓到刺客了？」

黃毛似乎對榴槤連這個都不知道甚是鄙夷，瞪了榴槤一眼沒理他。走到秦玖跟前，蹭了蹭她的肩頭，「去找美人兒吧！」

秦玖坐在几案前，唇角勾著的笑意慢慢凝了下來，臉色也微微沉了下來，她端起茶盞，漫不經心地品了一口，蹙眉冷聲道：「枇杷，你去叫慕閣主過來。」

秦玖黛眉微蹙，凝眸看向顏聿，問道：「王爺這些日子，是否得罪過什麼人？」

倘若是一般的女子，遇到了劉來順這樣的事情，就算沒有真正受到傷害，面對全麗京城人們的猜測，也不會這麼快恢復過來。而她卻大大方方地出來到玲瓏閣飲茶，果然很想得開。其實，這樣做，也是一個讓流言消除的好辦法。

顏聿朗聲一笑，「九爺，你以為本王當真那樣笨嗎？本王自然知曉要慢慢來，只不過請她喝個茶，說幾句話而已，如今被你撞見了，若是別人也好，偏偏是你，你說她會怎麼想？」

「鈴兒，怎麼這麼不小心，還是來馬車上吧！」那聲音隨後變得柔和起來，招呼少女上馬車。

顏聿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被妖女壓著，而他竟然還顧得上去品味妖女身上的香氣。

「宣離，這樣的事，日後不要再做了。我可不想把玲瓏閣牽扯進來，幸好顏聿並沒有懷疑。我與他本就是合作，各取所需，沒有什麼真心可言，你也不必為我難過。這樣的無禮，我早已習慣了忍耐。」

秦玖暗地裡讓枇杷不止一次打聽過她的事情，但結果卻是，她除了每月去慈安觀上香外，並不常出門。大多數時間都待在相府內，足不出戶，完完全全是一個端莊嫻靜的大家閨秀。

大名鼎鼎？只這四個字，秦玖就曉得，蘇挽香對自己，其實是有成見的。或許，她也以為當日在祈雪節是自己派人刺殺她的吧！

秦玖搖了搖手中的繡花繃子，輕笑道：「黃毛是在說嚴王吧？對不對？你是惦記著美人呢，還是在惦記著美人貓呢？」

榴槤望著那車隊漸漸走近，撇嘴道：「漂亮的姑娘多了，我能都喜歡嗎？再說了，我要是喜歡能怎麼樣？難道九爺還真能讓她嫁給我？」榴槤對於秦玖一得空就調侃他表示不滿，所以回了這麼一句。

顏聿悠然說道：「九爺真這麼覺得嗎？可本王怎麼覺得，無論本王如何看九爺，九爺恐怕都不會動心的。」那話語幾乎是壓著鼻音發出的，柔軟異常，如情人之間的竊竊私語，溫情且曖昧。

少女的衣衫很樸素，顯然是婢女的服飾，只是，這樣的素衣也掩不住她的美麗出塵。榴槤瞥了那少女幾眼，小聲道：「挺漂亮的，婢女都這樣漂亮了，不知那車裡面的公主會是怎生漂亮？」

秦玖見狀，掃了一眼身畔的枇杷，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枇杷立刻會意，轉身鑽到了人群之中。不一會兒，那匹小馬兒馱著少女走到榴槤身前不遠處，忽然，小紅馬不知為何竟然受驚了，駐足尥起蹶子，馬上的少女猝不及防，竟然被甩下了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