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曲中意，畫中情
「請慢走，」衣雲忙搶身趕上那老奴，「不知奴婢像誰，還請您見告。」
龍莫邪氣地一笑，忽然說道：「好吧，就讓這位小丫鬟來伺候本王吧。」說著伸手一指衣雲。
既然身份已經揭穿，衣雲也慌忙拜倒。
月下香拿出衣雲做好的柳笛，含在口中，輕輕吹了起來，廳內頓時被悠悠的笛聲縈繞。
「將軍請起，您有何罪呀，是我不願意驚動您，所以未讓下人們稟報。要說有罪嘛……」說著眼光有意無意地瞥了衣雲一眼。
月清輝忙閃身擋住衣雲，說道：「幹什麼，竟敢在本少爺府中欺負人。」衣雲慌忙捂住他的嘴，畢竟是二皇子，可不能讓少爺得罪了他。
宴會就在龍莫的刁難和衣雲的忙碌中結束了。
那柯貴如夢方醒，又打量衣雲片刻，目光里滿是不可思議，嘴裏發出一連串驚嘆：「這麼像……這麼像。」
在一邊負手而立的龍莫忽然不耐煩地說道：「柯貴，還不快走。」說完甩手就要走
和_圖_書。
那老奴方才一直站在衣雲身後，並未見到衣雲的容貌，此時甫一見到，不禁驚奇地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巴，半晌沒有言語。
她只是個小丫鬟，他是個皇子，還是莫要得罪的好。
那時的衣雲並不懂得此水非彼水的意思。
月府的宴客廳內擺著一張精緻的紅木飯桌，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
茶點端上來后，月下香款款而起，向龍莫輕輕一拜，嬌聲道：「王爺，小女子願為王爺吹首曲子，以祝雅興。」月下香早已坐不住了，看到衣雲在二皇子的身前侍候，她就感到不安。這樣的場合，衣雲本不應出現的，她的出現對月下香來說是個不小的威脅。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只見月將軍帶著幾個僕從匆匆的迎了過來，見到龍莫，遠遠拜倒在地。
少年望著衣雲盈盈的眼波說此水非彼水。
不過一向居於深宮，眼高於頂的龍莫怎麼會欣賞這山野俚曲，恐怕小姐這一次是錯了。和圖書
每一次酒空時，龍莫總是冷哼一聲，衣雲便慌忙添上；龍莫若是想用哪個菜，只需使個眼色，衣雲便慌忙去夾，可夾了他又並不吃。忙得衣雲團團轉，衣雲明白龍莫是故意的，故意刁難自己。
衣雲一驚，心想這個二皇子怎麼這麼心胸狹窄，自己不過頂了他幾句，難道這就要降罪了嗎？這些皇室子弟真是蠻不講理。
月將軍道：「不知王爺駕臨寒舍，有失遠迎，請王爺降罪。」
衣雲更是迷惑。難道自己所像的人這麼神秘，竟是不能讓人說出口嗎？
「自然是丫鬟，否則也不至於被二位拋上天去。」
想起他一身白衣坐在小舟上吹笛的樣子，是那樣的瀟洒迷人。沒人知道衣雲愛穿白衣的原因，只有衣雲自己知道。這首秋水曲他吹得悠悠動聽，他說這首曲子本沒有名字，他說就叫秋水曲吧。衣雲問為什麼，他說只要吹起這首曲子，我就會想起這碧波粼粼的秋水。衣雲說這水差點淹死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還會想起它。
龍莫厲聲喝道：「柯貴！」
龍莫身後站了兩個人，柯貴和衣雲，自然伺候的活此時輪不到柯貴了。
直到在將軍府里讀了書，讀到「望穿盈盈秋水，蹙損淡淡春山」，她才明白少年所說的秋水指的是自己的眼睛。
龍莫冷眼相觀，看到衣雲縱然是被自己使喚得很忙碌，面上卻毫無驚慌和謙卑之色。若是換了別的丫鬟，忘了倒酒，自己冷哼一聲或是一個冷眼，早嚇得跪下磕頭了。
衣雲還從未出席過這樣豐盛的宴會，因為月老夫人一向深居簡出，在翠蕪軒吃齋念佛，作為老夫人的貼身丫鬟，衣雲自然也是深居簡出的。
月將軍似乎並未感到什麼，慌忙道：「謝王爺恕罪，老臣正命人準備酒宴，還請王爺賞光。」
若不是龍莫，衣雲今日也不會出席，自然也不會看到如此的佳肴。當酒香肉香充斥鼻端時，與娘親風餐露宿的日子也在腦中不時地閃現，以至於和-圖-書衣雲總是忘了添酒。
柯公公卻不答衣雲的話，仍顫聲問道：「姑娘是何人？真是月府的丫鬟嗎？」
本想戲弄戲弄這個小丫鬟，沒想到反而讓自己失望了，這個小丫鬟的臉皮看來不是一般的厚，竟一臉的淡定與從容，也怪不得把這個小少爺迷得團團轉。
衣雲本被柯公公盯得有些惱怒，聽到這句話，也很驚訝，不禁好奇地問道：「怎麼，您說我像誰？」
柯貴答應一聲，匆忙跟上，嘴裏還喃喃地說著，真像。
月下香今日著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緋紅衣裙，式樣新穎，領口袖口綉著精美的花朵，襯得她嬌美如花。但還是比不上衣雲，衣雲穿件半舊的白色衣衫，如一朵淡淡的雲，透著輕靈與飄逸。
龍莫從未見過這柯貴如此失態，這柯公公跟隨父皇多年，什麼樣的天姿國色沒見過，竟也為這小丫鬟的美貌所迷惑么？
畢竟，作為皇室子弟，就連成親也是為了政治。
每人的身後都侍立一個小丫鬟，端茶倒酒，https://m.hetubook.com.com殷勤伺候。
每次聽到這首曲子，衣雲就會想起那個少年，未進月府之前，她和娘親在凌河裡救的那個白衣少年。
看來也是個仗勢欺人的主，當下戲謔道：「奴婢不知兩位是何身份，怎好下跪呀。」
衣雲剛到月府時，幾個年老的婆子也說過這樣的話語，可是一問到像誰就不再言語，令衣雲很迷惑。如今這個人也說像，莫非自己真的很像某個人么？
龍莫輕輕頷首道：「本王求之不得。」這個小丫鬟的出現，差點讓他忘了此次的任務，父皇讓他從朝廷重臣的千金中選一位做王妃，若月下香真如那日晚宴時那般才華出眾，他會接受的。
桌邊依次環坐著龍莫，月將軍，月夫人，小姐月下香和小少爺月清輝。
那柯貴卻說，「這話姑娘無需問我。」
只可惜從此後望穿了秋水，也見不到那個吹柳笛的少年。
小姐的柳笛吹得很嫻熟，竟未走調，看來小姐這幾日是頗下了一番功夫的。沒想到小姐學吹柳笛，也是為了取悅龍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