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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風流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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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誰識東風真滋味

第二十七章 誰識東風真滋味

無缺湊近他的面龐,極輕地道:「因為,你欠我太多!」
西日玄浩眺望府外無盡的黑夜,憤恨的神情從面上消失,他冰冷地道,「你去稟吿陛下,本王無能為力……」
音武,西日皇族始終無法破解的《天一訣》無上武學,競然在她手上匪夷所思地重現。楚長卿至今還難以置信,他一手貼在潘微之背上輸入內力,玉公子就一曲驚魂了。雖然那本質上還並非真正的音武,但卻達到了音武的殺傷力,琴曲如刀似劍,便是生平殺戮無數的楚長卿看到那血腥的場面也不禁心驚膽戰。
楚長卿看出不對,連忙親自帶他們去房間。
音武究竟是一門如何霸道的武學,縱然修為髙如萬福都無法福測,僅是締結手印,就耗費了他半生求解而不得。當春日艷陽髙照盛京,坐鎮宮廷的他卻意外地得到了音武的消息。遍布盛京的侍衛發現了明遠郡主的下落,楚將軍攜郡主出現於青絲台,音武重現於飄香閣廢墟上。跟蹤郡主的侍衛幾乎被一曲琴音殺了個一乾二淨,只餘下離得較遠的三人僥倖逃脫。
「是啊,地宮的門關了。」
萬福一驚,雍帝微微額首,「朕允諾你的,不反悔。」
楚長卿面上粗疤一顫,他狐疑地看了梨迦穆一眼,後者素來就冷的俊顏仿似冰凍。
令狐團圓冷漠地注視著他,她的目光叫他冰寒刺骨。
她讓他們改變了所習多年的《天一訣》內力流向,初時兩人並不信,只以為她信口開河。按照她設定的路線,兩人一身修為連十之一二都施展不出,可當他們小試一把,以最微弱的內力對了下手,奇迹就發生了。兩人齊力重疊的氣場呈現螺旋狀,螺旋氣場極具吸力,好似要將周圍所有事物都吸納其中。
等萬福趕到時,飄香閣只剩一片血泥,其情形比之閬夕宮他親手轟斃眾侍衛更慘不忍睹。被萬福擊斃的侍衛尚余殘屍斷體,而飄香閣上連屍骸都尋不著,只有一星半點兒刀劍的碎鐵片,伴著令人透不過氣的濃重血腥味。
雍帝一怔。
令狐團圓心中苦笑,這刻薄像極了西日玄浩,然而面上她卻淡然地道:「先把陛下死活不肯放開葉家的原因說來,其餘免談。」
西日玄浩起身,卻見令狐團圓一手指向他,「玄浩」她再次喚他的名,他的心提了起來,「你等著!」令狐團圓仁立著,瘦弱的身軀筆挺,「等我幾年,我會回來找你!但現在,我必須得跟我師父走!」她的聲音聽不出悲喜,如流淌的溪水一般清澈,「我不走,無缺就會有危險。」令狐團圓拋開了所有偽裝,拿起桌上的天音劍,淡淡地道,「如你們所願,我再不逃避。」
他衝出房門,跑過院子,一路只見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侍衛。等他尋到田胖子,後者咬牙切齒地道:「『七月』反了!」
楚長卿心中苦笑,這豈是尋常的兒戲?
「團圓。」過了一會兒,楚長卿才苦澀地道,「你不是葉鳳瑤的孩子。」
雍帝沉默了很久,斷然道:「往後再不許提一個字,朕就當從來沒聽你說過!」
沉睡中的無缺忽然睜開了眼睛,輕飄飄地道:「是陛下www.hetubook.com.com來了?」
「與我說說『七月』吧,我的父皇。」
無缺忽然閉目,再次睜開時已是一片朦朧。
親自為兩人趕車的楚長卿忍耐了一路,過了北源寺,到了「七月」分舵積土坡后,他再也忍耐不住,扭頭回望令狐團圓。
「這祥他們就不能要挾他了?」令狐團圓面上雲淡風輕,嘴上卻刻薄至極,「你們難道以為陛下的腦子進水了?」
令狐團員平靜地問:「所以陛下以為葉氏的後人繼承了這份天賦?」
他捉住她的手放到她身側,儘管她竭力控制著毒發的戰慄,但她的膚色、她的呼吸無法瞞過任何人。
他回到宮廷,向雍帝如實稟明,坐在雍帝身旁的無缺解答了他的疑問。
黑暗中狹長的丹鳳眼一閃,片刻后,昌華別院的燈亮了,萬福打開房門,雍帝一身玄衣飄然入內。萬福躬身退下,留下兩人對峙。
梨迦穆再無法掩飾驚愕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而後緩了口吻,「不要緊繃身體,不要想太多。」
雍帝轉回頭,三步並作兩步邁到床前,一把揪起無缺的衣襟。
令狐團圓整個身子一僵,隨即她的神情變了。她凝望他的目光極其複雜,這不是平日的令狐團圓,不是他熟悉的令狐團圓,西日玄浩第一次感到他並不真正了解她,或是她從未讓旁人看清她。之前他見她似笑非笑只道古怪,現在他才明了,她確實生來就叫人驚嘆,她非但一點兒不糊塗,更是精明得厲害,不,那已然不是精明了。抽身複雜的環境,渾渾噩噩地生活于劍道之中,那是智慧。
「稟告陛下!梁王府急報!」門外傳來十一月急促的聲音。
萬福並不懷疑令狐團圓的武學天分,但他仍然不信。令狐團圓不會任何樂器,她只會使劍。無缺的手還未完全康復,只以指頭在桌案上敲了幾下,他這一敲,萬福明白了。誠然令狐團圓生平未學過任何樂器,但她根本不需要學,只要令樂器發出聲響即可。一二個音節,甚至只要一個音,音分長短就能施展出音武。她師從穆王,藝學《彌天訣》,身邊還有葉氏之子長年伴隨,倘若無缺使不出音武,那的確,世間唯有她一人重現音武。
梨迦穆與她進入了密室,已等候多時的楚長卿接過了她,平放于室中的軟榻上。密室的門關了,隔絕了三人與外界。
田胖子身後的侍衛補充道:「楚大人率人突襲王府。」
西日玄浩說不出心中的滋味,死渾球稀里糊塗著,他恨;死渾球好像聰明無比起來,他也恨!
無缺點頭微笑,卻與雍帝想的一致——點頭不代表答應。
雍帝狹眼精光一閃,眼下他不得不暫且相信,他這個失散在外多年的兒子,什麼都可能是謊言,唯獨對令狐團圓例外。無缺得知令狐團圓被劫走,想到的竟然不是他自己再不受要挾,而是令狐團圓在「七月」手裡的安全,為此,他還喊了他「父皇」。
「『七月』叛變,郡主被擄走。」
令狐團圓的毒發使潘微之忘記了他們身在「七月」,對方還是聲名赫赫的鎮國將軍。潘微之的面色青白得和_圖_書可怕,這一夜一日的遭遇對他來說幾乎是遭受人間酷刑,彷彿讓他親身經歷了地宮裡那些恐怖的刑具一般。出身南越望族的玉公子,生平連只雞都沒殺過,可飄香閣上,他卻變相地瞬間殘殺了無數人。他估摸不出有多少人,令狐團圓擋住了他的視線。
雍帝惋惜地道:「可惜,可惜……」
「很快就好了,我還能吹笛,但吹不出陛下你想聽的曲。」
從楚長卿口中,令狐團圓終於得知葉家及葉鳳瑤被雍帝記掛多年的原因。世間絕頂的武學秘籍《天一訣》有一門極神奇的武學分支,名為「音武」。與由《天一訣》衍生的《補天訣》、《彌天訣》不同,音武不是武學心法,沒有武技招式,它屬於提升修為的內力武學,藉助樂器形成超越武者本身修為的氣場。
楚長卿薄怒,生平除了雍帝,何嘗有人敢對他不敬?但他瞅見令狐團圓的神色,便按捺了下來,為他們無聲地關上了門。難怪她指名要潘微之,怕是離了小潘御醫,她就離死不遠了。
雍帝起身推開房門,只見萬福束手呆立門前,十一月跪伏在地。
雍帝低語道:「其實朕只想看你一言就走。」
梨迦穆微怔,從未反抗過他的令狐團圓此次竟然質疑起他了。
楚長卿步回廳堂,莫名想起一人。一百年前有一人與今時的令狐團圓情況相似,那便是為了葉氏焚盡心智的南越一代名士、大杲最陰毒的謀士花重。花重穎悟絕倫、足智多謀,卻長年病弱體虛,最後死在盛京,死的時候年僅三十。他若晚死兩年,就會親眼看到大杲一統天下,他若晚死兩年,葉疊也不會踏入戰場。可惜他死得太早,或許就這個意義而言,上蒼是公平的,在賜予他天賦奇才的同時,也削奪了他的年壽。
令狐團圓已然麻木,「哦。」九華宮那晚她迷迷糊糊地聽了他人的談話,猜到了幾分,現在從楚長卿口中得到證實,似乎也沒那麼意外。
音武的殺傷力遠大於世間任何武學,當年大杲與南越的戰場上,笛仙一曲便抵了千軍萬馬,相比使用有限制的迷毒,音武更令歷代的帝皇、所有的野心家垂涎。通過樂曲傳播,頃刻以摧枯拉朽之勢毀滅敵對軍隊的有生力量,這樣的武學實在太恐怖。而最叫大杲歷代帝皇糾結於心的是出自《天一訣》的音武,被西日皇族掌握的《天一訣》卻沒有一位姓西日的人能學會。西日皇族彷彿坐擁一座寶山,而寶山裡最珍貴的寶藏卻只能仰望無法獲取。
無缺眸放奇光,雍帝驟然變色,深夜急報,絕不會是好信。
存活的三人只比死人多了口氣,萬福搭了他們的脈后,久久無法言語。這真的是音武,破壞人的肌體,由內毀壞人的脈絡,世間再無第二種武學能做到。可是,這又怎麼會是音武?失傳絕跡的音武,怎麼可能在令狐團圓手上重現?
「無缺換回了我留在了宮廷,需要我為他做什麼?」
兩人坐在馬車裡,車裡還有一把琴。
梨迦穆沒有機會斥責她了,接下來令狐團圓的話徹底震驚了他們。
「我知道了。」
雍帝猛地關上了門。他在https://m.hetubook.com.com梁王府布局,沒想到等到的卻是這麼大的獵物。令狐約穩坐釣魚台,連日來毫無動靜,動手的人竟是楚長卿。楚長卿蟄伏那麼多年,最後居然為了一個並非葉風瑤親生的女娃棄他而去。
三人進入分舵,令狐團圓就醒了,她抓著潘微之的衣襟,清楚地表達了她的意圖,潘微之也沒有放手的意思。
楚長卿無法不震驚,雖然這樣的音武施展起來條件苛刻,但它畢竟也算音武了,而令狐團圓對《天一訣》內力的詮釋,也打破了他們幾十年修習的固守理念。原來史傳都是真的,只有極少數天賦異秉的人解讀的《天一訣》可以大相徑庭,甚至面目全非。
無缺輕描淡寫地道:「我一醒來就說了,要你們把她還給我,你們不肯,如此而已。」
但見潘微之面色一沉,冷冷地發話,「帶我去靜室!」
令狐團圓不禁想到那日對戰金輪武聖,無缺軟綿輕飄的一掌詭譎奇異,那難道就是音武的締結手印嗎?
「音武已在葉鳳瑤手中失傳。」楚長卿感嘆道,「學成音武的必經之路,是得先會締結手印,可締結手印早在江湖上消失了幾十年,鳳瑤她不會。」
令狐團圓在冰冷的氣場里收回了目光,慢慢轉向梨迦穆。西日玄浩再也抓不住她的衣袖,布裂袖斷。梨迦穆一揮手,氣場減弱,令狐團圓慢悠悠地停在他身前。
他將她平放在床上,她依然抓著他的衣襟不放。他清冷地注視她,聽她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
「你淸楚你在做什麼就好。」他開始為她推宮理氣、疏導氣脈。他的手法與西日玄浩有著天壤之別,只一下,她便險些遏制不住喉間的呻|吟。一股熱流從他掌下躥入她的肌膚,迅速流過血脈。而他的神態也與西日玄浩涇渭分明,專註的醫師治療時不帶絲毫情感,端莊的面貌和一雙穩健的手,即便拿捏她的前胸都沒有任何改變。
雍帝面無表情,萬福卻一臉懊喪。
他還未開口,無缺已微微一笑,「陛下,我不會離你而去,放她一條生路吧!」
於是,便有了飄香閣上那震撼的一幕,追蹤而來的侍衛在詭異的巨大螺旋氣場中,身體化為殘片,殘骸又消融殆盡。
楚長卿沉痛地道:「可是世上又有幾個笛仙?」
多智近似妖,小妖多薄命。楚長卿擰眉,令狐團圓絕不會是第二個花重。
雍帝撤手,無缺慢慢地躺了回去。雍帝並不相信無缺的話,身上流淌著西日血脈的男子,天生就是騙子,雍帝自己早年也騙過無數人,甚至至今都在說謊。
楚長卿越發看不懂,倒是潘微之抱她入座后,淡淡地道:「她身上寒毒不時發作,楚大人請為我準備如下藥材。」潘微之報了一連串藥名,楚長卿這才驚詫,他與梨迦穆只顧其他,卻壓根沒想到令狐團圓的身體狀況如此糟糕。
楚長卿無奈地點頭。
令狐團圓安靜地依偎在潘微之懷中,潘微之一直面色淸冷。從夜裡被楚長卿的人「請」出了府,玉公子的神情便一直是這樣。
過了很久,令狐曬才平靜地道:「可憐我娘親至死都不知道生下的其實是個和-圖-書兒子,那就是我哥無缺了吧?你們很殘忍。」
雍帝輕嘆一聲,坐在了燈前。
她閉目忍耐,煎熬的不只是身體,陰寒與溫熱在她血脈里交戰,罪孽與不得不力爭的情義并行。
無缺眸光霧蒙蒙,他慎重地道:「多謝陛下。」
梨迦穆極看不慣令狐團圓此刻的樣子,分明低卧于軟榻,卻彷彿高高在上鳥瞰著他們。而令狐團圓的口吻雖然酷似自己,可她憑什麼這樣與長輩說話?失去了一身的修為,失去了葉氏之女的光環,她卻似更強更耀眼了!
無缺的音調變冷,「音武已絕,確實可惜。」
無缺默然,能說的愛說的他都說了,那就再無話可說,但雍帝彷彿非要說穿、說破他們之間解不了的結。
「倘若這世上有人能重現音武,那這人只可能是團圓。但遺憾的是,團圓的修為盡失,只能憑藉楚長卿的內力施展音武。」
「你娘……葉鳳瑤的亊你不淸楚,但南越笛仙的亊你想必聽過,傳說他的笛曲一響,林中飛鳥就會盡數而出,落於他身旁安靜聆聽。與他同時代的昌帝最憎恨他,因為他輕而易舉就獲得了昌帝窮極一生都沒能獲得的東西,音武這扇門笛仙打開得那般容易,幾乎不費吹灰之力,而且還是黎族公主強迫他學的,這叫雄才偉略的昌帝情何以堪?同樣的一本絕世武學秘籍,在不同人眼中解讀出的是不同的武學。《天一訣》本身確實是世間最神奇的頂尖秘籍,修鍊出其精髓的並非西日皇族,也不是黎族公主,而是葉疊。世事往往如此可笑,昌帝以《天一訣》為餌,一夜屠盡西秦黎族,可是黎族的公主卻僥倖逃脫,她懷揣著《天一訣》顛沛流離,並將她解讀的《天一訣》傳授給了同樣逃亡的葉疊。締結手印和音武是她首創的,可葉疊卻僅一曰就練成了締結手印,直接施展出了音武,這份天賦叫人不得不嘆服。」
他的手一僵,她在飄香閣上對他說這三個字,他就知道他再無力抗爭什麼,而今她又說這三個字,他只覺天昏地暗。
「你讓萬福轉告朕的話,朕都明白了。」
「誰又不自私呢?」過了一會兒,他輕聲嘆,替她蓋上了被子。世人都覺自己獨一無二,旁人的生死、旁人的苦痛,順手的顧及下,不順手的由他們死絕,任他們悲痛,唯獨自己得存活下去,還要活得精彩,活得瀟洒自在。仁義是有限度的,仁義有時甚至是殘酷的。他其實是明白的,她這般兇殘這般狠毒為的是誰。
面對這樣的令狐團圓,楚長卿不知該如何言語。梨迦穆凝視著她,簡明地道:「遠走,遠離西日皇族。」
她應了聲,聲音卻似最暖昧的嘆息,從心底萌生,由喉間逸出。
令狐團圓忽地一顫,壓著聲道:「就好比兩位睿智的長者,玩了把童子的遊戲。」
梨迦穆帶著令狐團圓飛身離去,西日玄浩這才驚醒過來,「團圓!」他如何能讓她走,她身中奇毒,一身修為喪失,離了王府周詳的照料恐怕更難恢復。
坐在床畔,平靜地道:「你和他對我說了同樣的話,所以,我現在也回答你同樣的話。現在你聽我的,先治好自己。」
和-圖-書我太自私,只想自己活下去,而把你拖下了水。」令狐團圓苦笑道。她需要他的理由何其簡單,她要活著,所以要他。
令狐團圓依然抓著潘微之,疲倦地問了句:「師父為何未歸?」
「你的手……」帝皇的目光凝固在他的被子之下,「何時能好?」
「父皇!」無缺忽然笑著喚了聲。
梨迦穆攜帶一人也身輕如燕丨他夜行於盛京上空。不多時,身後跟上了幾條黑影。按照與楚長卿的約定,他帶著令狐團圓悄然來到了城西—座豪宅。令狐團圓沒有開口,只冷漠地瞟了一眼她身後跟著的四月等人。
西日玄浩坐伏于床榻,但聽她脆聲道:「師父,你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也是西日皇族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他微一點頭,繼續手上的推拿動作。如果他經受了世間最殘酷的刑罰,她同樣也好不到哪裡去。潘微之的面容逐漸恢復往日的平淡,有條不紊的動作與他的心跳、呼吸開始合拍。
她彷彿真的放鬆了身體,翻過身後更似在他手下休憩了。他一番推拿結束后,輕輕為她拉上床被,卻聽她悶聲道:「對不起……」
無缺沒有起身,只平身道:「請恕無缺不便起身。」
同樣古怪的還有潘微之,不知令狐團圓對他耳語了句什麼,他就再沒有文士或者書生目睹殘忍殺戮場面該有的正常反應,可惜楚長卿當時在他背後看不到他的表情,楚長卿只確定,玉公子很關鍵。他無法忘記的,還有之前令狐團圓斬釘截鐵的話語,「給我潘微之,我就叫音武重現!」
楚長卿嘆道:「你要他如何見你?」那個冷麵絕美的穆,親手教出了此等弟子,還有何顏面面對她?
「但鳳瑤一直以為你是她的孩子,一直把你當她親生孩子撫養。你不要怪梨先生,起初他也不知情。」楚長卿說得很艱澀,而令狐團圓的毫無表情更叫他難堪。他轉而望向梨迦穆,再望令狐團圓,他驚異地發現,這時候的令狐團圓冰冷得彷彿第二個梨迦穆。
「無事休得打攪!」潘微之給他一個背影。
萬福被無缺誤導,飄香閣上彈琴之人其實是潘微之。氏族四公子之中,除了無缺,唯有他涉獵最為廣泛,六藝、武學和醫術,什麼都會,自然也會撫琴。
令狐團圓彷彿睡著了,她睡著的樣子和尋常少女並無不同,但飄香閣上她的樣子楚長卿打死都不敢相信,當年葉鳳瑤逃出皇城時就是那副模樣——凄楚痛苦卻又毅然決然。
真正的音武是由樂師彈出的,而飄香閣上的音武,則是藉助楚長卿與梨迦穆兩大高手的合力、內外雙重氣場,配合潘微之的一曲琴音,硬造生套而出。即便是硬造,楚長卿挖空頭腦也造不出,可令狐團圓造出了。
「只要不去皇宮,我便放心了。」令狐團圓想了想又道,「我師父他沒有那麼容易被打擊到,或許正在某處靜思,勞煩你轉告一聲,今兒飄香閣上那一套不是正經武學心法,只能糊弄他人。」
令狐團圓不驚不喜地問:「你們想淸楚了嗎?」
楚長卿一怔,這麼說,他即便依照那方法修鍊也是徒勞?
他冷漠地道:「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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