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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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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四 蕙兮失意

第八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四 蕙兮失意

我當即停下腳步,對孫文姝道:「孫才人走得累了,喘症又犯。」
臨川江上,西日昌遙望西秦方向,平靜地道:「今年沒辦法帶你去臨川匯音了,但我很想在將來的某一日,親眼看你一曲琵琶折煞所有樂師。」我知道他所指的是西秦臨川匯音。
孫文姝再不敢言語,小心跟我回了。她若單去必死無疑,還死得冤枉。我估摸錢后豁出去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但錢后必須得活著,皇后這個位置西日昌還要她佔著。立嫡不立長,她的位置能堵死一堆人。我不得不再次佩服西日昌,掛著個這樣的皇后,一無子二無外戚,好生乾淨。
眾人眼睛一亮,我則心驚,他那會兒連人數都上心了?
左荃珠遲疑了片刻,答:「奴婢覺著娘娘有些失儀。」
侍長答:「沒有。」
以前我只知報仇,旁的一概不論,而今才深刻地認識到,我若報仇,手必得與西日昌一般又黑又紅。仇敵一國之師的身份早已註定,我此生與白無緣。
在我的葬禮上錢后早就失儀了,為此她領了西日昌閉宮思過一月的責罰。左荃珠還在哭訴,我一把拉起她,冷冷道:「少裝了,我知道你冰雪聰明,給我到太醫院叫蘇堂竹過來!」
王伯谷也笑了下,君臣的對話就暫告段落。從他們的語言和神態中,我覺著此二人彼此欣賞,www.hetubook.com.com一個愛換面具的帝皇和一個愛戴面具的臣子,這是同一類人。
我自然不會蠢到與西日昌探討仁義,更不會試圖影響他的決策。我尚有自知之明,一個胸中只存報仇小志的人物無法與一個覬覦天下的君王相提並論。我只是很矛盾,似乎我出現於西日昌的生命之中,並非意外。若我出了傾城苑隱居山野,在尋仇的路上只要不死,勢必也會被納入西日昌麾下。
午間消息傳來,蘇太醫診斷錢后得了癔症,被錢后轟打出宮,實了這個症。跟著,錢后被陳雋鍾使人看管了,而上報西日昌的時間是晚膳前,一句話帶過了事。
我反覆思索著一個問題,一家之恨和一國之命,究竟孰輕孰重?戰場上殺傷,我毫無任何顧及,戰士陣亡沙場武者死於刀槍,那是他們的宿命,可平民百姓的性命呢?
王伯谷接下來的差事很好做,就是逛一趟大杲蠻申江區域,然後回盛京領個治水不利的罪,而我則被西日昌帶去了臨川。
「前兩回有沒有告之陛下?」我問。
我戴著面紗,與孫文姝走出昌華宮,意外地見到了左荃珠,「怎麼是你?」
我立時想明了這事的來龍去脈。昌華宮的侍衛都是明白人,早已失寵失勢的錢后,他們壓根兒沒放進心裏,加之近日西日昌行程謀和_圖_書划排得很滿,誰都看得出陛下很忙,哪個會腦子進水,上報這麼件小事。可現在錢后準備后找上門來,侍長尋不出紕漏,依著宮廷規矩,這才不得不來報。
這是我首次擺布他人的命運,比起殺人的滋味,它更冷,它只有一點好,不死人,可有時候不死比死更慘。而我自己又比錢后好多少呢?我們都家破人亡,滿腔仇恨,被同一個男人牢牢抓住……西日昌溫暖的懷抱寵溺的柔情,正如他的人一樣,真假混雜,好壞不辨。
西日昌點頭道:「暗地裡使絆子朕也知道抹黑了武者的臉,可有些黑活必須得做,且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好!」西日昌轉身,滿面春風地對我一笑,「今兒你休息一日,明日我們出宮。」
「錢后近日可好?」我打斷而問。
左荃珠盈盈下拜,「奴婢見過西門大人,孫才人。」我瞥了眼孫文姝,覺得她眼圈已然紅了。儲秀宮二女一別後,如今相見倒生了些,恍若隔世。
西日昌忽而笑道:「回頭你又少不得枉做小人。」
錢蕙兮很蠢。這是西日昌的評價,他對我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已經出了盛京。我戴上了面紗,西日昌沒有戴會長疙瘩的面具,只帶了五名身手高強的侍衛,輕車簡裝,往泉州方向奔去。
雕欄巧護,禁帷低張,殘春艷夏催人到曉。https://www.hetubook.com.com香冷金猊,被翻紅浪,更挪柔蕾,更拈余香,更得些時。
孫文姝當即色變,我冷冷問:「沒跟她說過,孫才人身子抱恙,免平日見禮嗎?」
我們三人行往錢后的鸞鳳宮,一路上左荃珠委婉地表明了她的處境,無非是受命而來奉上旨意。
侍長走後,孫文姝情急下跪,「大人救我。」
寬敞整潔的庭院里,王伯谷及他的一干手下行禮后,均精神抖擻站得筆挺。西日昌掃了一眼,道:「很好,一個不少,全都回來了!」
門外陳風首次一大早過來請安,西日昌這才依依不捨地起身,他赤身佇我眼前,擋住了一片光線。他穿衣的時候,長發撩起,腰後背上幾道細小抓痕很快被掩入衣裳下,我自己乾的卻不知什麼時候抓的。
「下官說了。」侍長頓了頓,又道,「今次是第三回來宣了,並且來的寶林這回帶了錢后的懿旨。」
西日昌再次讓我感受到他對我身體的迷戀。詩云楚腰纖細掌中輕,我的一把腰肢他總愛不釋手。一直到破曉,他還在我腰上揉來捏去,我自己瞅瞅,除了一身吻痕,腰上還有幾塊淤青。
我冷笑,「你想去?」
「若奴婢此次再請不動孫才人,娘娘就會要了奴婢的命。」
「王伯谷那邊有信嗎?」西日昌聽似隨口而問,其實心中有底。陳風既然這時候www.hetubook.com.com打攪,必是西日昌謀划的事妥了。果然陳風在門外答:「此刻已在返程路上。」
接風和洗塵酒宴一併辦了,他們酒宴上的對話終於叫我明白西日昌密謀的是什麼。
我往下細想去,一旦戰爭真正爆發,軍士不足,布衣也得上,非軍非武卻要承受本不該的命運。再往下展開,究竟真正的罪孽是什麼?葛仲遜為了天一訣,幾乎滅了我黎族,西日昌為了天下,無視人命,硬造了一個天災。葛仲遜已經身為武聖,奪天一訣只為再上一層,西日昌本為王爺,上了一層還要再上一層。一個人的野心導致無窮的災難,野草或許能盡,但狼子野心卻永遠不息,從古至今,由今往後……
陳風判斷極准,並不吭聲。我微微點頭。
「你先去復那寶林,孫才人一會兒就到。」
我琢磨了下,錢后齊備了手續,趁著西日昌早朝時來找茬,侍長為人謹慎,這才來報。
「起來說話。」
王伯谷得體道:「並非正面對抗,自然要交陛下一個滿意的答卷。」
孫文姝放他進來后,侍長單膝半跪道:「西門大人,宮外錢后使人宣孫才人覲見。」
我淡淡道:「我陪你一起去。」
到了泉州城外的莊園,我又見到了王伯谷。沒見到他,我便知道他到了,因為有他的地方,就有軍容軍威,甚至能感染到園內尋常的下人。
我道:「你的小https://www.hetubook.com.com命是命,孫才人的小命就不是命了?給我起來。」
西日昌走後,我安靜地躺了一會兒。待到起身用過代替早餐的葯膳后,昌華宮的侍長求見。
我附耳於她,兩三句話后,她收了凄色,快步走了。孫文姝疑惑地看我。我回走昌華宮,她趕緊跟上,「我們……我們不用去了?」
「不敢絲毫怠慢。」王伯谷躬身。
詞很熟,孫文姝前頭剛說過。
我飲茶水的時候,覺得茶味分外苦澀,南越蠻申江區域,想必此刻是水深火熱,而西日昌猶在一旁道:「死傷是難免的,若不病老便是戰死,只有一統天下,才能真正安老一生。」他的話當然得到了王伯谷等一干人的響應。
這邊孫文姝剛佯裝走不動了,左荃珠就跪下了,「大人救我。」
每年夏季,橫穿西秦大杲和南越的蠻申江都會發洪水。蠻申江源自西秦,掠過大杲南端一角,由南越東境入海,其中南越所過區域最長最廣。每年夏初各國都會謹防治水,而西日昌打的正是蠻申江的主意。他使人破壞西秦的堤防,買通關節,引災南越。這計謀極其歹毒,害的是南越百姓,栽的是西秦貪官,而大杲所受的損失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回想起有段時間西日昌午後接見的幾位臣子論述南越邊境民住情況,及白家運糧之事,前後貫通,西日昌謀取天下的第一步,早在我們抵達泉州時就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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