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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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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取次花叢懶回顧 三 世南指點

第九章 取次花叢懶回顧

三 世南指點

西日昌點頭后,問:「那你手中之弩呢?」
西日昌收下,向蘇世南道別。蘇世南微一躬身,並不多話。
我嗯了聲,他拉起我道:「走,吃飯去,吃飽了好乾活。」
蘇世南卻不應他話,而對我道:「西門,看明白了嗎?」
先賢言,唯有不求才得。可先賢最後還是得了。求也為得,不求還為得。權勢如此,情愛不如此嗎?我想不明白搞不清楚,次日上午演武場上,我卻有所感悟。
西日昌只笑不語,王伯谷又轉了話題,「西門大人難得來一趟,阿大阿二們都等著大人呢!」
我彈罷一曲琵琶,侍長與我道:「大人,你的一曲《西江月》確實振奮人心,初聞大家都覺得鼓舞,但連日來效果卻每況愈下。在下記得大人在昌華宮裡彈過無數種曲調,不如大人換個曲子看看?」
他笑著攬我入懷,道:「妞兒愛俏,姐兒愛金,姝黎呀,什麼都不愛,就愛夜裡偷偷摸摸……」
蘇世南點了盞油燈,率先而下,我走在中間。踏過十二級台階,到了地下暗室。與想象的不同,暗室雖然大,卻空空蕩蕩,似乎為了西日昌駕臨,特意清除過。
「歪瓜裂棗」微笑,露出一排整齊貝齒,「就知道你會喜歡,晚上我不換了,可好?」
蘇世南放下手弩,垂袖走來,「與陛下相比,何足道哉?」
漢子粗爽的言語,劣酒粗茶及各式人味,讓我更清晰地看到了大杲底層的百姓百態。西日昌叫了一壺粗茶,兩碗面。小二沒有絲毫嫌色,很快先送了茶。
我一怔,這還在盛京,西日昌竟改口稱蘇世南師叔?冷不防,後背被西日昌一推,整個身子飄向前去。我汗然,原來要我獻醜。
兩碗面送上,味濃麵條筋道,粗中別有風味,但要一位養尊處優的人麻利地吃下去,不易。我還在吃,他卻已經吃完了。
「好!」西日昌贊了聲,「此去北地,也算收穫頗豐了。」
無論我多麼快的手速,多麼詭異的身法,在蘇世南面前討不著一分便宜的原因hetubook.com.com只有一個,他的眼力更在手速之上。這便是蘇世南對我的點撥。此點撥不僅在武道上,在樂音甚至其他方面一樣有益。俗言道眼高手低,但若不能放眼更高處,如何能提手腳?一山還有一山高,一水還有一水深,境界是局限,也是突破。
我尋思著,莫非也叫我宰他們的耳朵?宮廷里那幫侍衛就是先給我操練著玩兒的?
西日昌道:「還請蘇師叔指點。」
我點頭應允。武道所求,難道不是強求?而我的樂音本就強求。我琢磨了下當日葉少游的無名笛曲,春雨潤物微風徐拂,哪個不強求。
讓是不讓?避是不避?我本能地搖了下身子,又定住了,西日昌在我身後,蘇世南的用意必有古怪。「砰」一聲輕響,一支圓頭箭打在我肩上,撲落墜地。我這才看清,蘇世南手上的是一把小巧的弓弩。
蘇世南從大杲北境回到盛京,我只在偏殿見了他匆匆一面。相貌上他就是個老了的蘇堂竹,但眉宇間的氣度和言行舉止卻不是蘇堂竹能比擬的。我看不出葛仲遜所言的只求仕途的利祿心,相反蘇世南很平淡。
是啊,摟摟抱抱,單純的女子的想法。男人其實也這樣想,不過是剝光了后。
我放下茶碗道:「今日沒上二樓,我服了。」上位者多以上望下,能道出這裏的面味兒不壞,如何不叫我服氣。
我看他換臉,卻是一張奇醜無比的面容。額頭寬廣,雙目突沖,鼻歪嘴斜。我不禁道:「這張好。」
蘇世南若有似無地一笑,拿了弩,又從懷中取出一瓷瓶,走到西日昌面前遞去,「這是陛下所要。」
蘇世南凝視我身後的西日昌道:「西門的反應和身手都屬一流。據我估測,西門的身手起碼達到上元中期。但陛下言,西門的武道遇強更強,唐洲城下,有上官相助的西門實際武力應接近於武聖。能令接近武聖的西門重傷,西秦國師之弩非比尋常。所以我大胆推測,他的弩不是任何武者都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運用的,更難普及。」
輩分很低,師傅也不是我求的。
蘇世南的回應只有側目。以羅玄門的輩分而言,他高我兩輩,以大杲官職而言,他被提升為太尉,已然是盛京武官第一人。
午間我還在搗鼓,西日昌神出鬼沒地到了我身後,我剛好在自言自語:「自然之音,日月之明。雷霆之聲,異俗高亢……如何調解?」
我無力道:「戴什麼都一樣。」
回了昌華宮,我坐于自己房中摸索琴音。兩大難題,一是匿氣下手道弱了,樂音就哀,二是「妃子血」音色本就難聽,甚至它可能是當世琵琶中最差的,平素狀態下,「妃子血」奏響的溫文爾雅,就很勉強。我所擅長的,「妃子血」所擅長的,都非柔和細軟。我和我的琵琶都過了,難以以無怠之心調自然之音。
西日昌忽然開口:「調了,調以陰陽之合。」
「蘇大人即可。」西日昌頓了頓,「只有帶你去羅玄門,你要喚他蘇師爺,蘇堂竹要喚蘇師叔……」
「歪瓜裂棗」學周圍的俚語學得很快,「服個啥子?」
「比之當日葛仲遜之弩如何?」蘇世南問。
我應了一聲。
我險些一口茶噴出去。那「歪瓜裂棗」還很鎮定地繼續道:「這裏的面味兒不壞,不過等往後有錢了,天天請你吃紅燒肉。」
我咽下茶水嘆道:「我服了。」
西日昌笑了笑,「以後去了就知道了。」
西日昌交代完蘇世南太醫院的事後,他便告退了。我問西日昌:「若日後我見著他,該如何稱謂?」
我心想,還用穿嗎?
「你說的是仙雯吧!死就死唄!」西日昌雲淡風輕地笑笑。我聽得暗驚,仙雯死了?柳妃在提醒西日昌。
三人說著說著,柳妃漫不經心地帶了句,「本來想安排位寶林給孫貴人,但不巧,昨兒宮裡去了位老寶林,新人我又不放心,只能再等一陣了。總之,我記在心裏。」
我猛地一驚,隨後嘴角抽搐,過了片刻,才恢復平靜。「今日這麼m.hetubook.com.com早?」
牆角一隅放著張桌案,案上擱置一物,旁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西日昌的腦袋裡裝的不只有色。他溫婉地告訴我衛尉的職責,講述了匿氣下修鍊的好處,其間雖然摻雜著幾下曖昧的摩拭,卻一直沒有過分。他對女子身體、情感上的了解,可能遠勝女子對自身的了解。什麼時候做什麼事,能做到什麼份兒上,他都一清二楚。我曾聽過動了真情的姬人說,她只想跟她喜歡的男人在一起,什麼都不想做,僅僅黏在一起,摟摟抱抱就好。
他問:「還沒吃吧?」
低哀沉鬱的調子響起,演武場上眾人一哆嗦。我暗自搖頭,細弱真是門大學問,慢慢來。
從西日昌與蘇世南簡單的對話中,我得知了他被派往大杲北部與軍事有關。西日昌委他籌備軍方物資及人員調動。
我就地掃腿,手速里沒這變化。蘇世南也不見怪,直身一彈,身法如同殭屍,可這殭屍我卻碰不到他衣襟。掃腿之後我一手上撩他胸,一手橫腰。蘇世南殭屍落地,卻不急不慌地再次彈開我雙手,以撥對撩,以推對橫,同樣根根指頭對齊。如此又過了幾招后,西日昌道:「蘇師叔功力見長啊!」
我深吸一口氣道:「再來一次。」手印締結,蘇世南神色這才稍有變化,語氣卻依然淡淡,「來吧!」
「我很窮,只能請你吃這個。」
西日昌慢慢地翻翻口袋,王伯谷立馬改口,「多少弄點給臣就好,陛下知道臣這裏艱苦,臟活累活少不了……」
仙雯求貴,出我門而入胥嬪宮,到頭來發現正主子才紅,卻無回頭路。馬太守諂上不得,斷了仕途,憂鬱而亡。不是他殺的,不是我殺的,就跟我們倆沒了關係嗎?權勢橫擱人心,強求不得而羞憤自盡。哪裡來的權欲,還不是打他那兒轉我這兒。
我正猜疑著,蘇世南將油燈放于案上,取起那物后,忽然轉身。說時遲那時快,他手中之物突射一條暗色光帶,疾奔我而來。
「那羅玄門……我門的門主何人?」
夏季m.hetubook.com.com的酷暑漸漸過去,西日昌對我的寵愛只增不減。雖非我所求,得之不榮,失之無驚,但他的恩寵還是在我心頭紮根落土,有了一席之地。無論將來如何,無論西秦事了後會生什麼變故,這一段時間他對我的種種,我不會忘記。無論虛情真意,無論發乎於心,還是圖他,他的寵幸對我,是幸運。
柳妃又說了幾個女兒家的笑話,孫文姝也很快鎮定下來。三人復又說笑扯閑,彷彿剛才壓根兒沒有提及仙雯。
繼而推想到西日昌的異端邪說,若非立足博學廣識,如何發出不和諧聲?我若要在武音上更上一層,正該將那些以前不屑的、知其好也刻意忽略地重拾起來。
西日昌介紹我的話只有一句,「這是西門,我的弟子,接你衛尉之職。」
穿過廳堂步入書房,書房下另有玄機,漆黑的密室緩緩被打開呈現眼前。
與我想的不同,他帶我出了宮,宮外早有馬車等候。上了車后,這人慢條斯理地剝了我外衣,套上身淺紅色布裳,打量下還道:「穿什麼都一樣。」
結賬后,又坐了段馬車,他帶我來到盛京北的一座尋常府邸。從府邸門口一直進入內里,完全同尋常百姓家。
他淡然一笑,鼻也不歪了,嘴也不斜了。
馬車悠然行駛,彷彿回到了最初,還是昌王的他帶我出京都。馬車裡,我坐於他懷中,與他輕言細語,他不時吻我耳脖。時過境遷,當日初被男子觸摸的不適感早已消失,而已為人婦的我感受到的是男人的一把柔情。
我唯有搖頭,辯解中他下懷,掐他他等著。禍害果然戴什麼面具都一樣,對我就是能色當色,不色也色。
那邊孫文姝已白了臉色,柳妃握著她的手,對西日昌嗔道:「看陛下把孫貴人嚇得。莫怕,孫貴人,你哪,就住陛下屋檐下,身旁還有一位西門大人,哪個不長眼的敢惹你?」
馬車停在了盛京北門,那回去過的茶館。這一次,我們沒有上樓上雅座,西日昌與我找了個前客剛讓的桌。我估摸我的面具跟他是一對,也是那醜https://m.hetubook.com.com八怪型的,加之我們的裝扮尋常,倒融入了這茶館的氛圍。
廳堂上,我再次見到蘇世南。他簡單地對西日昌一禮,便帶我們進入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地。
「是。」我空中應聲,一手變爪,絲毫不敢大意,對著蘇世南肩頭先手插去。爪只是前手,另一手翻掌,才是我真正的攻勢。蘇世南身不動,神不改,待我爪到,一手擋住,另一手拍飛我掌。我心下大驚,他擋住並不稀奇,厲害的是他擋我所用手式,爪以爪對,掌以掌應,且每根指頭都與我指頭抵觸。這就是羅玄門最上乘手速的境界?
西日昌這才道:「改日吧,等下回讓她給你們點顏色瞧瞧。」
當日午後,西日昌帶上孫文姝,與我一道去見了柳妃。柳妃還是老樣子,孫文姝也是大家閨秀,二人說話都跟溫吞水似的,聽得我頗覺乏味,難為西日昌還摻和幾句。
蘇世南一甩衣擺,做了個起手勢,「西門,手速襲我。」
他自己也換了身尋常百姓的玄色布衣,又取出兩張會長疙瘩的面具,戴我面上后又道:「藏起來。」
接著,西日昌帶我又去了無名山莊,將弩交給王伯谷,後者讚不絕口。當西日昌告之北部正在大量製造,王伯谷當即還原成猥瑣小人,「這個還次點,臣要更好的,一百件,箭要精鐵制的,一萬件!不,越多越好……」
手印下空間扭曲,手速加倍,雖我帶出的氣勁不多,但比之先前的手速,大有不同。翻掌屈指,以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速度前襲暗擊,這樣的手速已達當日西日昌慢的境界。看似極慢,卻是無比迅猛。頃刻間,密室微震,光線晃動,我的雙手一前一後再次打中了蘇世南的雙手,氣勁如泥牛入海,雙手同擊中棉絮。我頓了頓,收手退後,肅然道:「多謝蘇師爺指點,后發制人,洞若觀火。」
我定下心神,答:「不如。」
蘇世南掂了掂弩,道:「自然是尋常軍士經過訓練后能用的。」
回到昌華宮,西日昌支走孫文姝,對我道:「那人是自尋短見,緣故跟那馬太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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