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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她時間靠近窗口，一抹白色幽影隨即飄入房裡，掠起微微的風聲。

「紫鳶，你已不認得我了嗎？」唐風華壓沉了嗓音，服過草藥的聲線略帶沙啞，在這暗夜裡聽來仿若幽林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

眉如遠山，眼若星辰，膚如凝脂，唇似花瓣。這樣精緻絕倫的美，不屬於風華。但是剛剛那一瞬，他依稀望見了風華英氣颯爽的側臉。

「她還說什麼？」

「啊！」恐懼的驚叫抑不住地脫口，她的手瑟瑟戰抖，火褶啪地掉落地上，光亮剎時熄滅。

軒轅澈微垂眼帘，不經意瞥見她握緊在手裡的東西。疑似人皮？

也許是這異聲太清晰，反令她清醒了一些，強自鎮定摸出隨身火褶，嚓地划亮。

軒轅澈的眼光極緩地滑過她的眉眼，順著鼻樑移至菱唇。

「為何一直不出聲？」他的手穿過她的肩，輕捏住她的下巴，慢慢扳過她的臉。

「陛下，青桐來請罪！」

「來者何人？！」衛m.ｈｅｔubｏｏｋ•ｃoｍ•ｃoｍ紫鳶突地大喝，警覺地退到門邊。

正想追探，一道青黛色身影從閣樓方向步步走來，徑直走到他面前，重重地雙膝跪地，砰然有聲。

腳步聲漸近，他身上淡淡的陽剛氣息襲來，須臾已站至她身後。

「她說、說，你的遺書一定是陛下最在乎的東西……我肯定用得著……」

「是、是我姐姐給我的……」衛紫鳶整個人縮在門邊，剛才那驚鴻一瞥已深入她腦海。是唐風華！真的是唐風華的鬼魂回來了！

唐風華輕揮衣袖，捲起涼風，絲絲寒氣朝衛紫鳶吹去，更添詭異森森的氣氛。

唐風華低頭不語，暗自計算著一聲不響走人的可行性。

「你在做什麼？」軒轅澈伸手鉗住她的肩頭，黑眸眯成一條細線，緊盯著她。

「紫鳶……」唐風華音調低淺，在黑暗裡猶如陰森的呼喚，「你拿著我的遺書，卻不替我報仇，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走不過奈何m.hetubook.com.com橋……」

「青桐？她為何要交給你？」

唐風華背對他，暗暗蹙眉，心中快速思量：她早就聽見房外有人，但外面的人看不見她的容貌，如果此時被軒轅澈看到她這張臉……不行！不能讓他看見！

「你是誰？！」那音色太耳熟，衛紫鳶猝然心驚，腳下不自覺地再退，背脊緊緊貼在門扉上，「你是……你是唐、唐……」

衛紫鳶冷得一陣哆嗦，急道：「那時她還說，如果我想嫁給元帥，就要和楚衡將軍走得近些！你去找她，去找她！不要找我！」

一簇火光忽起，照亮角落白衣女子的容顏，衛紫鳶驚恐地瞪大眼睛，只覺眼前那素裙特別的慘白，那黑髮特別的陰寒，那清眸特別的幽怨。

衛紫鳶靠著門板緩緩滑坐下來，全身癱軟，冷汗浸濕衣裳粘膩在身上，颼颼的涼寒。剛才那白影，是輕功，還是鬼魅飄舞，她已經無法分辨。

腰身一旋，白裳飄飄拂過窗柩，和*圖*書在淡色月光下似銀光晃眼，倏忽消匿於視野間。

房內即時響起一道驚疑的呼聲：「起風了嗎？」

唐風華面色微凝，眸中厲光劃過。衛青桐！定然在當年的事情中參了一腳！

唐風華折回元穹客棧，不出一刻鐘便又外出。她依舊是白衣素裙的裝扮，面容卻已大不相同。雪白的肌膚隱藏在麥色人皮面具之下，耀人容光因此黯淡了幾分；濃眉闊鼻並不漂亮，但令她多了幾許颯爽英氣。唯一不變的是那雙晶亮眸子，閃動著懾人的清冽寒光。

「紫鳶，你不再喚我『姐姐』了嗎？」唐風華語氣越發感傷，低低幽幽地道，「你是否忘記，每次你纏著我賽馬，總耍賴先揮韁？你也不記得最後那夜，你和青桐望著我被一劍穿心，潸然淚下？」

「為何不說話？」軒轅澈目光掃過她長發垂掩的側臉，墨黑眸子異光爍爍。方才他就在房門外，聽得一清二楚！那嗓音，分明就是風華！

悄無聲息地騰飛，腳尖和-圖-書踏在閣樓二層延展出來的檐角，唐風華旋動手腕，一支細針射入半敞的窗，準確無誤地射滅燭火。

靜默相視，兩人心中各有計較。

她再次來到行館，未走正門，繞到靜僻側門躍牆翻入。行館內異常安靜，連巡守的侍衛都比平常少。知是軒轅澈暗中配合，她行得更加大胆。

「紫鳶，我回來看你了。」唐風華輕聲一嘆，似虛無境地傳來的縹緲嘆息，「已經沒有幾個人記得我的死忌，難為你還記得……」

唐風華離開閣樓，重回側門，不意外地看見一人站立牆角下。

電光石火間，唐風華突然抬手一擋，猛力格開他的手臂，倏地蹲下，迅速在自己臉上抹了幾把。

唐風華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對他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微笑。

見她仍是沉默，他大步走向她，一邊沉聲道，「紫鳶錯認你是風華，你易了容？」

「沒有了！」衛紫鳶有問必答，忽然記起什麼似的，大叫道，「還有！還有！」

這張臉，赫然就ｈｔtｐs://ｍ•hｅｔｕｂoｏk•cｏｍ•ｃom是當年名震一時的善戰女將——唐風華！

「你、你……怎會知道這些？」衛紫鳶的聲音開始打顫，牙齒格格作響。

「你在哪裡找到我的遺書？」唐風華在暗處皺眉，這衛紫鳶未免太不經嚇，就這膽識未必有能耐陷害她。

「不……我什麼也不知道……」衛紫鳶渾身發涼，不敢再看那角落，緊閉雙眼顫聲道，「不關我的事……你別來找我……」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唐風華！」衛紫鳶尖銳叫道，無知無覺間已是冷汗透背，「這世上根本沒有鬼神！你是誰？別在這裏裝神弄鬼！」

「查到什麼？」軒轅澈沒有逼近，隔著丈余距離遠望她。

鄰近主苑的閣樓，廂房內燈光搖曳，唐風華眯眼望去，唇角無聲揚起。衛紫鳶，今晚就讓你見一見「風華姐姐」，看你是否還有膽量套近乎！

她刻意站在樹蔭遮蔽處，並不出聲。出自一流情報組織——暗閣的變聲葯，分量再輕，也需四個時辰褪散，她現在開口就是徒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