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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年他知道她已有身孕……

那一劍刺入她的身體，他的心比她更痛。漫漫七年時光，洗褪了當初得知她身世的震撼，也滌清了當初心底的那一點怨恨。他曾恨她不坦白，恨她以間諜之身潛伏入軍隊。但是沉澱過後，他越覺得痛楚。千日夫妻，她如何待他，他豈會不知？

唐風華看著他寬厚的背，迷濛意識里覺得十分熟悉親昵，晃晃蕩盪地走近，雙手一張，趴了上去，呢喃道：「你在做什麼？洗衣？怎麼不叫我幫你洗呢？」

軒轅澈哭笑不得。說她醉，倒還知道自己做過什麼。

唐風華一把推開他，腳步趔趄，搖搖晃晃地走到牆角大樹邊，扶著樹榦嘔起來。

唐風華抬起一隻手，指著他，不滿地道：「你是不是在笑我喝醉了？我沒有醉。」

她聽話地安靜下來。他心中卻有一和圖書絲疼痛劃過。是那一劍吧？傷了她心脈，損了她元氣。不知她臨盆時，可痛苦？可恨他？

軒轅澈微微一笑，用手掌蓋住她的眼，哄著：「不許睜眼，快睡。」

一陣晚風吹來，唐風華捂唇打了個酒嗝，頭漸漸發暈。這杏花村汾酒後勁頗強，她臉上的艷紅蔓延開，雪白的脖頸也似染了櫻桃色澤，緋色連綿直至衣襟領口。

「嗯？」唐風華長睫抖動，眼神朦朧地望他，「你要搶誰？又開戰了嗎？」

「風華，把手放開。」他努力按捺著，聲線有點沙啞。

他就坐在床沿，靜靜看她閉眼，乖巧得似個孩子。

軒轅澈只覺下腹一股熱流激蕩，強自壓住的欲|火再次熊熊燃起。

唐風華見他不搭理人，撇了撇嘴角，張口就咬在他大腿上，聲音悶悶的卻很霸道：「hｔtps://wwｗ.he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com你又在想什麼軍機要務？不準想，陪我睡覺！」

「不要！」她扭過頭去，不悅地指責，「是髒的，我不要用它擦臉。」

軒轅澈攬著她的腰，一手在她背後輕拍，溫柔低聲道：「酒後吹風易吐，不如到屋內歇會兒。」

軒轅澈無奈搖頭，認命地去洗布巾。她大抵真是喝醉了，才會對他這樣笑，像從前的任性耍賴，又帶點捉弄人的頑皮。

這次她沒有掙脫，倚著他的手臂，步伐飄浮地走入屋裡。

「風華，擦把臉。」他轉過身，握住她不安分的手，舉巾為她擦臉。

唐風華吐得厲害，蹲在樹旁，向後伸手，扯過濕巾胡亂擦嘴。

下意識的，軒轅澈手覆左胸，薄唇扯出一抹蒼涼的笑意。他的心活在冰冷空洞的世界整整七年，比死更難受。如果可以，他ｗｗw•hetｕbook•ｃoｍ.com寧願與她調換，讓她登上皇帝寶座，由他赴黃泉。

她的臉頰挨著他腹部，挪動一下當作回應，並不曉得某人正受煎熬。

進了卧房，軒轅澈抱她上床，掀被替她蓋好，柔聲道：「睡會兒吧，我在這裏守著。」

軒轅澈暗自攥緊一手，另一手仍按在她後腦勺，陷入天人交戰的劇烈掙扎。

她說著就要爬起來，軒轅澈按住她肩頭，淡淡笑道：「沒有戰爭，安心睡吧。」

「風華，你還好嗎？」軒轅澈眉宇皺緊，溫暖手掌輕輕地撫在她背脊，一下下順著。

腕間有些癢，唐風華睜開眼睛，迷茫地問：「我什麼時候生子了？」

唐風華抵不住酒勁，含糊不清地囔了幾句，頭微歪，枕在他腿上睡了過去。

「風華？」他試探性地喚她。

軒轅澈皺了皺劍眉，入屋拿來布巾，又去水和*圖*書井打了桶清水，擰濕遞給她。

這個姿勢太曖昧。軒轅澈僵直地坐著，掌心貼上她的後腦，似想推開，又似想推得更近。

她蠕動了幾下，趴伏到他膝蓋，咕噥道：「打了這麼多年仗，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被柔軟誘人的嬌軀貼住，軒轅澈後背一僵，有種激靈的感覺。聽她淺淺軟軟地在他耳邊說話，更覺心旌神搖。

「以前喝酒，雖然你也經常微醺，卻未曾嘔吐過。」他輕聲自語，指腹劃過她的腕脈，「是否生了柏兒的關係，讓你身體底子變差？」

酒嗝湧上來，她只好鬆口，皓臂一環，抱住他結實的腰。

軒轅澈揉著她烏黑的長發，心裏既滿足又愴然。假若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她只記得彼此相愛的時候，該有多好？

軒轅澈苦澀地笑。那時攻打金陵，成敗在此一舉，他背負推翻暴政的使命，身上所系ｈeｔｕboｏk.ｃom•cｏｍ不僅是父親的遺願，更是南方軍民的希望。他若徇私放她走，愧對天地，亦是推她入更危險的境地。一個「姦細」，全軍皆恨，她逃亡于烽火亂世，隨時會被人狙殺。他只是想保住最後一線生機，怎知連夜折返尋她，竟見大火焚屍！

「風華……」低低地逸出一聲輕喚，軒轅澈伸手撫摸她的髮鬢，微俯下身，唇觸她的額頭，留下溫熱的一吻，「沒有什麼比你仍活著更重要，不必擔心，我不會和你搶柏兒。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從你身邊奪走他。」

唐風華雙臂圈著他的腰，扣牢不放，彷彿宣示主權。

軒轅澈低頭注視她嬌艷欲滴的側臉，墨眸似慾海翻波，火光灼灼。

「沒事……」她直起身，沖他呵呵一笑，把手裡臟污布巾塞到他懷裡。

「是是，你沒有醉。」軒轅澈裹住她的手指，邊拉邊哄地道，「天色晚了，我們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