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要來了，你等著
「沒想到會下這麼大的雨，麻煩你了！」檀晴撐著傘微笑。
她猶豫許久也沒打電話過去，只怕被當成自作多情。
「停車！」她大聲喊。
「我這就下去。」
她沒想到馮寒水熱情異常，不僅絲毫不介意婚禮上檀晴的一耳光，反而對她噓寒問暖，又是致歉又是感謝，還說這一大桌來客都是專程請來為她作陪的。
「公司剛剛成立，想站穩腳跟還需一段時間。你在悅眾積累些經驗，等公司做起來了，我請你回來做總經理。」季朗淡淡地道。
再睜眼，天地已變。
還是找機會溜之大吉。
邀約嗎？
「算了，我不|穿別人的衣服。」他輕笑，握住水杯的手指輕彈玻璃，語氣淡淡的，「那個季朗……和你什麼關係？」
時間一晃就徹底進入了真正的夏天。
「滾！」檀晴瞪眼，「我去看有沒有季朗的衣服。」
之後的幾天，檀晴過得異常平靜，平靜到自己在家吃泡麵的時候，會陡然覺得寂寞。
「毫無品味。無處不在的Hello Kitty，你還當自己未滿十八歲？」外表優雅的男人原來刻薄起來毫不可愛。
許靖墨撲哧笑出聲，推了一下她的腦門，「想哪兒去了！有我在呢，他有那個膽？」
聽到翟天昭在衛生間打開噴頭，檀晴趕忙拿出手機。
「嗨，你叫什麼名字？」女孩一雙大眼睛望向檀晴。
她嗤之以鼻：「兩瓶酒也捨不得……」
她一口氣跑出酒店，馬路上卻一輛車也攔不到。沒過一會兒，翟天昭冷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裡是打不到車的，上來，我送你回去。」
他將她從牆根扶起，方才一番撕扯，他已渾身汗濕，便說：「我洗個澡馬上出來，乖乖的！」他將房卡揣進褲兜。
為什麼她要陷入這樣十點鐘起床的循環中？檀晴一骨碌爬起來，在床上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機，江遠遙來電……三次。
可她堅信，那只是兄長對妹妹的疼愛。這些年來，也唯有他，能這樣體貼細心。
這兩件事放在一起說，是因為季朗並沒有要檀晴進入自家公司的意思，而聽他們的談話，是要讓檀晴參加悅眾公司的招聘，去江遠遙身邊上班。
「你不願去悅眾？」他反問，「那可是江遠遙的公司！」
他的唇緩緩放低，逼近，檀晴下意識地閉上眼。
許靖墨微笑著瞥了一眼正和朋友說笑的馮寒水，輕聲道：「我是她妻子，沒理由不幫他。」
所以這一次，她還要聽他的，至於以後，誰知道呢。
檀晴嗤鼻：「那又怎樣？我不去。」
這麼一說，立刻有人鬨笑著端起酒杯擠過來。檀晴愈發不安，起身就要走，「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檀晴一腔委屈憋在胸口，忍著眼淚說：「季朗，沒事了，我在家呢。」
「喂！喂！」檀晴朝離開的司機大喊。危險的氣息愈發濃郁，明明暗暗的樹木掩映下，「清山酒店」幾個大字爍入眼中……
翟天昭望了她一眼，笑笑，不再說話。
「你報警了？」他走過來，嘴角帶著一抹嘲諷，「我要想辦你，不用等警察來。」
她趕忙拒絕：「真沒事，你別來，我已經睡了。」
直至到了電梯間門口，檀晴仍呆傻地由他摟著，傘也忘記合攏。江遠遙望她一眼，只好收回一隻手，合上雨傘，「嗯，有些捨不得。」
「可是墨墨，你為什麼這麼幫他？你又不愛他！」檀晴壓低嗓子抗議。
再能找誰？許靖墨嗎？她撥過去，竟然關機。
檀晴從沒遇見過這麼噁心的人！
檀晴把水杯往他面前重重一放：「白開水，喝吧！我這種沒品位的人是不配喝茶的。」
「不是讓我去當商業間諜吧？」檀晴冷冷笑著，只當他是開玩笑。
這時從房間出來的馮寒水拉過許靖墨：「不信誰也不能不信翟總！放心吧，老婆，檀晴掉一根頭髮，我都找他算賬。」
要去嗎？
他將她丟進一個房間的床上，然後有些煩躁地扯掉領帶，進了洗手間。
檀晴m.hetubook.com.com臉拉下來：「當然介意！好了，別再說了，就穿著你的濕衣服吧！」
檀晴有些不敢置信，但還是逃也似的狂奔出門。
語氣寵溺，望她的目光也俱是溫暖憐愛。檀晴心頭一酸，目光避開：「好。」
只可惜，一切設想都在那一年中止。季雲凱匆匆離世，檀晴考託福失敗，搬離季家，在國內一家普通的舞蹈學院讀完大學，然後和每一個大學畢業生一樣談戀愛、找工作，過著一個平凡女孩應過的生活。
檀晴也不願好友擔心，於是揮揮手：「墨墨你先回去，我沒事。」
「重要的事。你十五分鐘後下樓。」他匆匆收線。
「晴晴。」季朗笑著拍了男人肩頭一下，「這是蕭然蕭師兄，威斯敏斯特大學高材生，現在是悅眾傳媒市場部總監。」
他連連點頭，扶住她的肩膀：「對不起，我等你緩一緩情緒。」他想以退為進，卻不知檀晴亦是同樣的想法。
「早聽哥哥提起過你，沒想到真人這麼帥！」蕭澈笑吟吟地望著季朗，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一閉眼，人就跑了似的。
他眉眼舒展，一臉詭笑。
看她一臉鬱郁，季朗嘴角含笑：「待會兒就不煩了。」
檀晴笑笑，只差沒說那句——「可惜你不是他的菜。」
見她努著嘴板著小臉，江遠遙更是笑得無比開心：「沒關係，我可以將就。」
車在路邊停下，季朗摸摸她的頭：「你想太多了。你只是去應聘個小助理，根本接觸不到商業機密。去吧晴晴，我不想讓你跟著我受累，等公司運轉開了，我一定接你回來。」
打給誰呢？
「男人的承諾，」檀晴冷笑，「你信嗎？」
她說完便掛斷電話。檀晴糾結地撲進床上，啊，怎麼辦？如果不去，許靖墨一定會傷心；如果去的話，免不了要見馮寒水。婚禮上自己那樣鬧，要再見到馮家人，人家還不得想方設法弄死她……
宴席開始，整座除了許靖墨，只有檀晴一個女孩，男人們的酒杯自然都湊向檀晴這裏。
陽台窗沒關，一陣風吹進來，頓覺渾身發涼，正捧著水杯的江遠遙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猛地抬起頭，發現他正注視著自己，幽幽的目光裡帶著許多她看不透的情緒。
檀晴瞪他一眼，信他才怪。
檀晴看他步步逼近，緊張地退到牆角：「你敢。」
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檀晴不敢抬頭，直到他用略啞的嗓音喚她：「檀晴。」
檀晴不語，大力推著門。
「啊……沒有。」
不去的話，應該說一聲吧？萬一明天八點人家真在機場等呢。
其實她只是隨口一說，換好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卻笑起來：「你家有男人衣服？」
她拿了把碎花雨傘跑下樓。黑色的奧迪R8不停地揮動雨刷，車窗搖下來，江遠遙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這裏。」
「馮太太放心，司機就在車上。」
這個，怎麼說呢？檀晴頓住，思考該怎麼說，對方已經開口：「肯定不是親兄妹，親戚？還是……青梅竹馬？」
「悅眾？」檀晴還沒來得及表示驚訝，就被一個甜脆的聲音打斷：「季朗你好，我是蕭澈。」
空間立顯逼仄。他挨得如此近，甚至一隻手不客氣地圈在她的肩頭，「愣什麼？快上樓啊！」
他輕鬆撐住，有些八卦兮兮地笑：「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把一個男人打擊成那副模樣的，幾乎讓我惹上交通官司。」
季朗明顯不相信：「真的嗎？晴晴，我看到簡訊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你真的沒事？我現在過去看你。」
防盜門即將關上時，江遠遙卻忽然轉身，淡黃的燈光下側臉格外好看：「失戀的人適合出去散心。我明天帶父母去香港，我媽看起來挺喜歡你，你要不要一起去？」
「檀小姐且坐！」一旁沉默的男人將她輕按回座位，沉沉眸光掃向眾人，「誰想沖妹子來，先干贏我。」
他無聲地咧開嘴，過了一會兒，說：「我和_圖_書渴了。」
「尤其是這位！」馮寒水指指檀晴身邊的男人，「翟總，大名鼎鼎的天霖集團……」
翟天昭下車站到門邊：「下來吧！」
「嗯？」她一抬頭，撞進他眼睛的深湖裡，湖裡薄霧繚繞，矇矓魅惑，竟令她一時沉迷，無法自拔。
汽車在夜晚的街道上快速穿梭，一盞盞路燈眨著詭異的眼睛。檀晴攥著手機的手心滿是汗水，忽然間，她發現車子並沒有向未央花城的方向行駛。
「檀晴，你還當我是朋友嗎？」許靖墨的聲音中帶著失落，「那天在婚禮上我那麼說你，還打了你，我真的很後悔。從小到大，我沒幾個朋友，在我心裏，你是我特別在乎的一個。」
清晨，檀晴被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
五月的錦城郊外，空氣清新，繁花競相綻放，跑車轟鳴著馳騁至嘉山。在一處青翠的湖畔，幾輛車橫斜不齊地停在那裡，湖畔坐著三三兩兩釣魚的人，一派都市難見的悠閑景緻。
他的唇擦過她的耳畔，變成了一聲低魅的輕笑：「你不會又認為我想親你吧？……我說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蕭澈「切」的一聲，「我現在的唯一愛好，是季朗。」
檀晴低語近似呢喃，抬起頭：「什麼？」
深更半夜又不適合打電話，明天一早，一定要打電話過去。
檀晴走過去，想要關上門，卻被他長臂一攔，「剛才碰到的那個應該是你前任，看起來倒是糟糕得很，像是你甩了他。」
聽到淋浴的聲音驟停，檀晴的心猛然一驚，快速撥了江遠遙的號碼……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她拉著她的手往飯店裡走。
「警察。」檀晴平靜地說完，將手機按下關機。
「好呀好呀！先吃飯吧，釣魚多無聊，還是吃飯好！對吧，季朗？」檀晴看著隨聲附和的蕭澈，暗暗佩服季朗的魅力，才一見面就有了狂熱的擁躉。
翟天昭無動於衷，打了個電話，一輛黑車從地下停車場駛到面前，「上車吧。」
她回到家，渾身無力地將自己扔在床上，忍不住號啕大哭，明知已經過去，但還是任性地想用哭泣來紓解心中莫大的委屈。
「我不喝冰的，要熱茶，最好是毛尖。」他往沙發上一靠，打開電視悠悠地道，「檀小姐的品位，從裝修風格便可一窺。」
她的話讓檀晴心裏也難過起來。她握著電話，想起那天好友臉上決絕的樣子，明明是傷心的，卻又不得不將一場豪門婚禮表演下去——也許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還沒。」她將頭繼續鑽進被窩。
這套溫馨的兩室小居，是季雲凱去世前送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原本他是想讓檀晴考託福出國時學慣用的，但她並不打算遂他的願——滿十八歲就離開季家。而他想的是送她出國，然後回來和季朗一起繼承自己的事業。
他停好車，從後備箱中取出兩瓶紅酒，這才大步跑向檀晴，鑽進小花傘下。
她正想著，忽然聽到季朗喚她：「晴晴，想吃點什麼？」
「你瞎說什麼……」檀晴急得直瞪眼，以為他取笑自己，扭頭才發現他唇線緊繃，視線緊盯前方，似在極認真地開車。
有人碰碰她的手，檀晴扭頭，撞見蕭澈烏溜溜的眼：「你哥哥很疼你喲！」語氣羡慕，且有一絲酸溜溜的。檀晴笑笑：「他是我哥嘛。」
七點，碧水園。
「幹嗎？」檀晴皺皺眉：「煩著呢，沒心情遊山玩水。」
他根本沒問她去不去，撂下一句話，就這麼走了？
他卻根本不理會。行至酒店大廳，他緊緊摟住她的腰。檀晴想要呼救，被他一把捂住嘴，甚至他還衝服務員擺擺手：「好了，都去忙吧，別過來打擾！」
迎面卻碰上提著兩瓶酒回來的許靖墨，「怎麼了晴晴？要走嗎？」
和蕭氏兄妹告別後已是下午，季朗開車送檀晴回家。她忍不住問：「為什麼？」
檀晴鬆手：「他怎麼了？」縱然分手，她也不願他一出門就被車撞。
她根本來不及開門，他閃身和圖書出來，一把鎖上房門。檀晴死命拽住門鎖：「禽獸，你放我走！」
「或者你不介意我脫掉？」他深黑色的眼睛里笑意更濃。
「放心，沒撞到。」他終於放手，拍拍手上的灰，「我會讓人準備機票，明天早上八點在錦城機場見面。」
「今晚七點在碧水園1號，我等你。晴晴，一定要來。」
出了碧水園，檀晴轉身對身後的男人說：「我自己能回，你先走吧！」
檀晴挪了挪腳，忽然轉身，快步向路中央跑。然而她的胳膊被大力一扯，他幾乎是挾裹著將她推進車裡。「怕我吃了你？」他在她耳邊一笑，濃濃的酒氣。
檀晴雖然百般猶豫，但想想至少能不與他共處一車，咬咬牙：「翟天昭，若半個小時后我沒到家，你就等著戴銬吧！」
「哦。」檀晴向冰箱走去。
這些年來，她一直很聽他的話，因為覺得他是那樣優秀的人，又是她最親的季叔叔的兒子，而且他對她一直很好，從不曾將她當做外人。
「若有，必分你一半。」被墨鏡遮去半張俊顏的季朗莞爾一笑，「今天去嘉山水庫。」
周一就是悅眾招聘的日子，檀晴拿著事先做好的簡歷，來到悅眾人事部。她應聘的是市場部總監助理，雖然專業不對口，又毫無工作經驗，但有蕭然總監默許，筆試、面試自然一路順利。
「的確很不舒服。」他放下水杯，站起身，「可是待會穿什麼？不然，我今晚就住這兒？」
只是好久沒見過江遠遙，在悅眾里她旁敲側擊地問過，都說是去出差，下個月才回來。
「你們……還好吧？」檀晴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只是對許靖墨的擔憂更甚，那樣一個男人，能給她幸福嗎？
季朗。
她的淚水順著眼角奔湧出來。他一鬆口，她便哇地哭出聲來，號啕的聲音穿透牆壁。翟天昭終於有些緊張：「別哭，別哭，我是真心喜歡你！」
他笑笑，揚揚手裡的酒：「頭次造訪，禮物不能少。」
「有事啊？」其實她是想睡死在床上的。
檀晴望著被城市的逆光漸漸淹沒的他的臉，緩緩點了點頭：「好，我都聽你的。」
他低低一笑，起身離開。
「晴晴起床沒？」是季朗的聲音，她心中莫名地掠過一絲失望。
一周後上班，檀晴趁機搜集了不少悅眾的資料，在家裡細細研讀。
男人卻退後一步，招呼方才那位開車的司機：「送她回去。」
翟天昭定定地望著她，深褐的眼眸似蝎，他忽然輕笑起來：「妹妹，你這麼做就沒勁了！」
「沒有沒有。」檀晴無法將剛才的一幕告訴他，於是故作輕鬆，「剛才不小心坐錯了計程車，司機把我拉到另一個地方，後來又把我送回來了。沒事，是我神經過敏。」
檀晴擺擺手：「裏面太生猛，我招架不住，還是先撤為妙。」
「發生什麼事了？」他急急追問，「是被人欺負了嗎？」
「晴朗傳媒是我季朗的，也是你檀晴的。我保證。」他輕輕地說。
江遠遙站在門口。檀晴意識到他身上有些濕，趕忙找了雙季朗沒穿過的新拖鞋：「你的襯衣也濕了，要不要換換？」
「什麼為什麼？」他眼角含著笑意，淡淡地看她。
檀晴扭頭看了眼窗外，很大的雨，片刻不停。
車子泊住，兩人轉過臉，短髮女孩驀然取下墨鏡，目光里流露出一抹類似驚艷的神情。
司機轉過一個路口，在一片幽靜的花園前停住車，然後打開車門，徑自離開。
男人輕抬右手，打斷馮寒水，向檀晴微笑：「美女你好，我是翟天昭。」
這麼直白，絲毫不臉紅！檀晴又暗暗佩服了一下，轉身看季朗。他還是淡淡的模樣，和蕭然徑直往農家莊園裡走。
許靖墨點點頭，「等一下我送你。」
他轉身，動作麻利地穿好衣服，擰開門鎖：「走吧。」
檀晴這才發現，穿著淡藍襯衫的季朗果真清減不少，五官倒更顯精緻立體，怨不得小姑娘蕭澈對他一見鍾情。
季朗一腳踩下油門，https://www.hetubook.com.com「煩什麼？」
她辭掉了在舞蹈中心教小孩跳舞的工作，開始在網上投簡歷，期間也面試了幾家公司，但都不盡如人意。
然而，想象中的吻，並沒有降臨。
蕭然無奈地拍了下妹妹的頭頂，「這丫頭的唯一愛好，就是美男。」
「再待下去怕犯錯誤。」他彎唇一笑，覺得她怔忡的模樣十分可人，忍不住低頭湊近了她的臉龐。
從小到大，季朗身邊的女孩無數，可像蕭澈這樣有點假小子的，季朗一點也不感冒，至於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又真心喜歡過誰，檀晴也不清楚。
檀晴爬起來就往門口跑。
沒有承諾，沒有表白，我不是你女友，你不是我男人……是曖昧？
話一出口，眾人先是一愣，繼而鬨笑：「老大要英雄救美，兄弟們不能不配合呀！」
然而她只聽到一聲熟悉的「喂」，衛生間的門嘩的一聲打開，翟天昭圍著浴巾一臉陰沉，「在跟誰打電話？」
那俊臉上露出一抹驚訝：「喲，突然變得淑女，真是不習慣！」
「是啊，翟老大衝冠一怒為紅顏。弟兄們，上吧！」
將近子夜，雨彷彿停了，檀晴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覺悶熱異常。
「先釣魚還是先吃飯？」季朗移過目光，看向蕭然，「最近忙公司註冊的事，人都瘦了一圈，不然先去點菜？」
他將她按在牆壁上，氣喘吁吁：「寶貝，你知道我喜歡你！我不想勉強你，乖，聽話……」他低下頭想要吻她。檀晴死死咬緊牙關，雙手用力推開他，奈何對方實在體格巨大，檀晴只能發出絕望的嗚咽聲……
「我在你樓下。」一個動聽的男聲傳入耳朵，「是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季朗開了輛嶄新的凱迪拉克，十分拉風。檀晴一掀裙擺坐進去，笑道：「看來季叔叔留了巨額遺產。」
一隻白|嫩小手伸至季朗面前，食指上一枚銀色骷髏戒指閃閃發光。季朗眉頭不為人知地略微一皺，隨即輕握對方指尖：「你好，蕭澈。」
兩人說話間進入飯店。金碧輝煌的包廂里，一張十二人台的圓桌坐滿賓客，檀晴被拖入上座，右邊坐著許靖墨夫婦，左側則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看起來派頭十足。
二十分鐘后，車子在未央花城門口泊住，檀晴剛打開手機，便接到了季朗的電話。
許靖墨笑笑，湊過臉和她一起說悄悄話：「沒事。這都是些紈絝子弟，你那天在婚禮上鬧，讓馮寒水丟了臉。今天咱們都聚在一起，就是為了讓他挽回點顏面。」
一男一女站在一輛SUV旁聊天，男的三十多歲，女孩極年輕，裝扮前衛，一頭超短紅髮，戴著墨鏡，身材棒極。
檀晴哭聲稍低：「你嚇到我了！」
以什麼身份？
他拖著她往酒店走，四下靜謐，連不遠處的道路上都鮮有車跡。檀晴捶打著他的胸口，大聲叫嚷：「放開我！放開我！翟天昭你放手，我叫人了！」
檀晴不再言語，坐直身子，心中一聲嘆息。
她走過去，挨著他坐在庭院里擺好的座椅上。季朗在她耳邊低語：「知道你餓了，先喝點粥好不好？」
「看，這才是真面目。」他輕嗤一聲，從身邊拿過一個女包遞給她，「不打算請我上去坐會兒？」他補充似的嘟囔一句，「這麼大雨。」
「你好，麻煩到未央花城。」眼看車子已經啟動，她只好向司機報出地址。
「檀晴。」
手機被丟在門口的鞋柜上，陣陣急促的鈴聲被她的哭泣淹沒，屏幕上「江遠遙」三個字閃閃爍爍，最終，歸於寂滅。
「馮太太如果放心，檀小姐可以坐我的車。」翟天昭不知何時出現了，雖然喝了不少，但面不改色。檀晴趕緊擺手拒絕。許靖墨也道：「翟總喝酒了，不方便。」
「晴晴，你在哪裡？我在清山酒店！」聲音里是從未聽過的焦灼急迫。
坐的是綠樹掩映的露天庭院。席間聽季朗和蕭然談起，檀晴才知，季朗的公司已經註冊開張，而悅眾最近正在招聘。
許靖墨的聲音很平靜ｈｅtu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寒水和那個女人已經斷了，他向我保證不會再犯。」
哄哄嚷嚷間，酒不知灌了多少，翟天昭仍屹立不倒。檀晴借口去洗手間，快速溜出房間。
檀晴渾身瑟縮，卻勉強笑道：「我是許靖墨的朋友，你當然不會。」
「要不然……你去洗個熱水澡吧！」檀晴指指他身上的濕衣服，「不然感冒了又該怪我。」
迷迷糊糊間，終於睡著了。
檀晴一下計程車就給許靖墨撥了電話，很快，穿著乳白色香奈兒套裙的許靖墨便亭亭地走出來，看到她后一臉欣慰。
江遠遙銷聲匿跡，許是還沒回來？
「失業啊，正找工作呢。」
「聽說季總帶妹妹過來，舍妹也吵著要來。」男人穿一件藍色Polo衫，顯得儒雅大方，望著檀晴贊道，「妹妹好漂亮！」
牆上鍾錶指向九點五十。
防盜門一打開，檀晴趕緊掃視一周：嗯，地板還算乾淨，但垃圾沒倒；沙發很整齊，但茶几上堆滿雜物……亂得……還不至於太過分！
檀晴不知道，清山酒店的大股東正是翟天昭，所以即便她張口求救，也不會有人救她。
檀晴邊找茶葉邊嗤之以鼻：「那你說說，我什麼品位？」
接下來的場面極為混亂，翟天昭來者不拒，但凡遞上來的酒皆一飲而盡。檀晴望著他，心中惴惴，很顯然這個姓翟的對自己有意思，可這風格，也忒……江湖了吧？
接到許靖墨的電話時，檀晴很意外。她以為已經失去了這個朋友，沒想到她還會約她吃飯，確切地說，是他們夫婦請她吃飯。
她懊惱著回撥過去，果然關機。這會兒，人家肯定在飛機上呢。
疲憊的一天終於結束，躺在被窩裡，檀晴的腦袋裡亂七八糟：香港？她還真沒去過。
他這般愛她，竟讓她有種心痛的感覺。
「怕付我薪水？我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會，配不上你的大公司。」檀晴冷笑，「大不了我還去教小孩跳舞，總不至於流落街頭。」她有些生氣，因為她不理解季朗明明自己成立了公司，卻不願讓她去他那裡，而是費工夫將她弄進悅眾。
「你哥哥很高冷。」蕭澈可愛地皺皺鼻子，「是我的菜。」
一雙深褐的眼眸向她望去，檀晴沒來由心中一緊。她忙轉過臉，向許靖墨低聲道：「不會是鴻門宴吧？」
「幹什麼？」檀晴警惕地握緊座椅扶手，「我要回家，你想幹什麼！」
他伸手拽她，兩隻手臂用力一拖，便將身材嬌小的她拽下了車。
見他車窗一側的肩膀被雨淋濕，檀晴咬了咬唇：「好吧。」
噁心。
他不反駁，只是嘴角含笑，眼神透亮地看著她。
他像沒聽到似的，還衝她笑著揮揮手：「後會有期，小寶貝。」
被灌了兩三杯，她實在受不住，轉身向許靖墨求救，卻發現好友不在座位上。「有兩瓶藏酒在車上，墨墨去拿了。」馮寒水笑著招呼起朋友，「弟兄們，別冷落了檀小姐，這可是我馮某人的貴賓。」
窗外雨潺潺。寂靜過後，他忽然站起身，不再等她的回答：「我走了。」
連季朗也不見蹤影。
「墨墨。」檀晴猶豫道，「馮寒水……我怕他報復我。」
「我以為你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
她匆匆掛掉電話，心裏難受得要死，卻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這麼丟臉，要讓她怎麼對季朗說出口？
「你……」檀晴也站起來，怔怔地望著他，有心挽留，卻開不了口，「這就走嗎？」她問。
夜色里，男人的臉模糊不清，聲音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冷清。
嘟……一聲、兩聲、三聲……漫長的忙音宣告她的求救失敗。她快速發簡訊過去：「清山酒店，救我！」
要是自作多情了呢？
一記白眼丟過去，檀晴不耐地伸手：「手機呢？拿過來。」
「快起，我過去接你。」季朗的聲音里透著輕快。
這頓飯不言而喻，是為了讓檀晴通過蕭然的關係，進入悅眾。
檀晴猛地推開他：「快走，流氓！」
她反反覆復來來回回，恨不得把整張床拆了，重新裝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