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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遠方沒有你

作者:青顏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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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可愛不可及

第十四章 可愛不可及

「不用了,我吃過了。」呂艾頓了頓,喚她:「檀晴——天黑了,我看你還是別來了,江總早晚要回去的。」
「好,好。」姚雪後退兩步,在一張沙發上坐下,滿臉無力,「你打算怎麼辦?小朗,不要犯跟你爸同樣的糊塗。」
深夜的十字街頭,一個頭髮短短的女孩坐在跑車裡哭得萬分傷心。
「噢,不好意思。」檀晴吐了下舌頭,快步走向公司大廳,噠噠的高跟鞋敲擊在地板上,引來不少同事側目。
那女人像是得到某種鼓勵,聲音滿是欣喜:「蛋糕我已經讓人切好,給員工們分了下去,只是沒時間給你唱生日歌、吹蠟燭。」
房間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子,只不過曾經鮮亮的窗帘、傢具都陳舊了些。她努力回想,卻不記得是怎麼回到季家的。
「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院?」
果真喝多了!不過這位姐姐看起來一向端莊內秀,怎麼醉成這樣?難道是失戀了?好可憐!蕭澈頗帶幾分同情地看著她,將她拉起來,拖到路邊道牙上,又將自己的車在路邊停好,給季朗打了電話。
檀晴笑笑:「別告訴他,我馬上到公司,記得過來吃蛋糕。」
「我還是打車吧。」她抬步邁出大門。
亦或許,從來,他都沒有屬於過自己。
「晴晴,我們去醫院。」他根本不聽她的解釋,不容她說完,便彎腰抱起檀晴。
檀晴手腕微顫,幾滴咖啡灑出來弄髒了鞋面。她微微一笑,低頭看向腳下:「你不知道嗎?許總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是不會跟我搶東西的。」
她沖好咖啡,正欲端進去,迎面碰到走出來的呂艾,「檀晴你幹嗎?」

檀晴心中慢慢僵冷,扶在門上的手悄然縮回。門內兩人不知又說了什麼,發出輕輕的笑聲。她轉過身,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沒說然後就在一起
她心頭一慌,幾乎是本能地將季朗往外推,卻被他緊緊按住肩頭,「你忘了昨天他是怎麼對你的?」 季朗的聲音低低的,目光也轉出去,與外面那抹冰冷幽深的目光對接的一瞬,無聲地彎了下唇角,低頭看向檀晴,語調溫柔,「乖,穿好!」
那一晚她的確聽錯了,他的確沒有喚「墨墨」,也許他在昏迷不醒時喚的就是「Monika」……
她醉得很深,是為江遠遙嗎?那個男人,到底是傷了她的心。他的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快了,自己千方百計,不就是為了看到這樣的場面嗎?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他抬步欲走,被檀晴扯住,「江遠遙,你什麼意思?要和我……分手嗎?」
檀晴如被施咒般地定住,任季朗將衣服披于自己肩頭,還替她仔細地攏了攏頭髮。
玻璃門上,一道纖秀的背影映入眼中。檀晴的腳步一頓,扶在門把上的手停了下來。
「你不要命了!」電梯里的江遠遙一把將她拽至懷裡,提聲喝道,「強行撞開電梯有多危險你不知道!」
江遠遙終於不耐煩了,壓著性子道:「你在做什麼?」
門后出現江遠遙的身影,「Monika,我送你下樓。」
換了白色家居服的季朗坐在床頭,用手裡的熱毛巾給檀晴細細擦拭著手指和臉頰。
許是有事耽誤了。
她的聲音不大,也並未帶著恨意,只是無奈的嘆息。季朗聞后垂眸不悅:「媽,不要這樣說她!」
喲,前台小妹被人表白了?她笑著招呼,「小櫻,男朋友好闊綽,999朵紅玫瑰,浪漫啊!」
她話音剛落,一雙漆黑冷冽的目光轉到蕭澈身上,季朗的聲音中帶著漠然的寒意:「是你開車撞的她?」
錦城的秋季多霧,早起大霧更甚,檀晴望著門外那片花園,鬱鬱蔥蔥的薰衣草在他腳下蔓延,畫面如同仙境。而他靜靜佇立,穿著單薄的白襯衫和西褲,雙手插在褲兜里,唇線拉直,望著她的深眸里不帶一絲表情,沒有一絲溫度,像隔著整片hetubook.com.com蒼茫的星河。
安嬸素來與她親厚,檀晴開這樣沒大沒小的玩笑,她也不生氣,只是哼了一聲,幫她拉好裙子的拉鏈。她疼惜道:「瞧你這樣瘦!好看是好看,安嬸心疼,飯還是要多吃點……」
季朗轉身,略帶驚訝:「媽,這麼晚,你怎麼還沒睡?」
死而有憾因得一知己
姚雪氣結:「你——」她拉下臉色,手攥緊沙發的邊角,慢聲道,「過兩天是你爸三周年忌日,周律師會將遺囑帶過來,到時,你和檀晴都務必在場。」
檀晴再抬頭時,門外卻已無那個身影。她頓時慌急,脫開季朗的手奔到大門口,而濃濃的晨霧裡,江遠遙清頎挺直的背影已經跨過馬路,消失在路對面的一個轉彎后。
她從未覺得初秋的夜晚有這麼冷,喝著啤酒,忽然笑起來,笑著笑著又有眼淚掉下來,「哭什麼?不就是個男人嗎?不就是被劈腿了嗎?」
第二天一下班,她便直奔鮮花店,捧著店員精心包紮好的十一朵白玫瑰,去蛋糕店取了提前預訂的蛋糕,然後去商場逛了一圈,買了菜、肉等各種食材,還買了一對稱心的護頸枕。
蕭澈撓撓頭皮,想了想,拉了一下地面上的女子。待將她的臉轉將過來,她才發現這個喝得爛醉的女孩是檀晴,於是拍拍她的臉,叫道:「檀晴!檀晴!醒醒!」
他按住電梯的開門鍵,回頭望了檀晴一眼,低聲道:「我還沒有想好。」
「我爸要是糊塗,就不會放棄檀晴的媽媽。」季朗冷淡地道。
她心頭涼了半截,再細想想,也能明白一二,悅眾有了實力雄厚的贊助商,而華深也會因此獲得巨大的商業利潤。
不過,這還遠遠不夠。
至少是一種解脫。
江遠遙涼薄地瞥她一眼,轉身走向電梯。檀晴怔住:「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你我心知肚明?你和許靖墨的事,我不該知道嗎?」
她聽出了那個聲音,是許靖墨,而他喚她,Monika。
「給江總送咖啡啊。」她勉強笑道。
原本她想等一等,或許待會兒江遠遙出來時,會告訴她一個不一樣的事實。
提到遺囑,季朗抬眸:「究竟遺囑里說了什麼?非要三年後才能公布?」
「事情談完了嗎?」她問。
呂艾拉她到一旁,悄聲道:「你和江總鬧彆扭了?我看得出來,那個華深的許總不簡單,你得防著點!」
唱完這一句,她的腳踏入十字路口,然而並未察覺此時是紅燈,一輛自西往東的紅色跑車正疾馳而來。開車的司機看到路口突然躥出一個人,嚇得猛地踩下剎車。然而雖然她及時停住了車,那個手裡拎著罐啤酒的女子仍然搖搖晃晃地在車旁倒了下去。
檀晴想給江遠遙過一個難忘的生日。
縱然她真的很想這麼做,也好歹要保持一點點屬於自己的尊嚴。想到這些,她收回目光,朝季朗露出一個嬌憨的笑:「忽然想喝老北街的羊肉湯,季朗,帶我去好不好?」
「你說得對,你是我的好朋友,從來不跟我搶的,對嗎?」她牽起檀晴的手,目光定定,若有所思。
風欲靜 而心不息
檀晴站在那裡,身上還是昨天的晚禮服式的長裙,多少與周圍的環境有些不搭。江遠遙回身看到她時頓了一下,只一瞬,便如視無物,繼續向前。
檀晴懷著這般絕望的心情去了悅眾。此時已是上午十點半,前台小櫻提醒她打卡,檀晴笑笑:「不打了,可能也待不了幾天了。」
「謝謝。」江遠遙的聲音淡然溫和。
清晨有薄霧,氣溫較低,她的肩頭很快一片冰涼,但心頭卻更加冷寂。昨晚的事如果是誤會,今天去公司見了他的面,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而如果是真的,她不敢往下想。她拿出手機開了機,盯著屏幕看了許久,並沒盼到那個名字。
檀晴環住她https://m.hetubook.com.com胖胖的腰肢用力摟了一下,笑道:「安嬸就知道讓我吃,再吃跟你一樣成水桶腰了!」
那晚他雖是一時衝動,卻不後悔,想起擁她入懷,吻著她時那令人眩暈的感覺,他微微失神,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掛斷電話,她望了眼窗外,夕陽溫柔,很像初見面的那個傍晚,他和她憑窗對飲,酒意微醺時共舞一曲凌亂的探戈。
他匆匆從車上下來,甚至沒看驚喜著迎上去的蕭澈一眼,就快步跑到路邊,扶起伏膝蜷成一團的檀晴。
「小朗的司機在外面,你有事也得吃完飯再走嘛。」安嬸絮絮叨叨。
檀晴的心頓時疼得抽成一團,她真的很想將手中的咖啡潑到他們身上。可她知道不能,只能死死攥緊咖啡杯的把手,像要將它捏碎一般。
蕭澈一頭黑線,「姐,我是女的,蕭澈啊,你不記得了?」
「裏面……」
「我和許靖墨什麼事也沒有,只是你,檀晴,你對公司,對我,可曾做到問心無愧?」他盡量使自己平靜地說出這些話,但某些情緒壓抑不住直往喉間冒,出口的話便也尖銳刺耳,「于公,你身為悅眾一員,卻拿著晴朗每月九萬的高薪;于私,你是我女朋友,卻跟那個季朗曖昧不清。」他濃密的黑睫毛輕翕,斂住眸中的黯淡,低頭自嘲般地冷笑起來:「晴朗,晴朗,我早就該明白的。算了,就這樣吧。」
整個上午,檀晴都在糾結著要不要去公司。季朗趁機勸她辭職,而她也忽然覺得,這未嘗不是一種辦法。
她為君洗手作羹湯,在這迷人的暮色里,感到內心寧靜。她想,如果今後能一直這樣,在夕陽西下時,等一個人,為他洗衣、做飯、亮一盞燈,而後溫柔地走完這一生,便也無憾了吧。
此情此景,江遠遙若說一點也不心軟自然是假的,但又想到他暗中調查的結果以及今天早晨他在季家看到的情景,便慢慢鬆開手,與她刻意拉開距離。
她懶得理會,大步往會議室的方向走,到門口卻發現只有呂艾在收拾電腦。
她早就說過,江遠遙是個「空心人」,看似深情,其實無情起來令人害怕。就像今日,他不過就那麼看了她一眼,自己便心神俱痛;他早已轉身,看樣子,是要抽身離開了!
「小朗。」一道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
死而有憾 因得一知己
安嬸支吾片刻,笑著岔開話題:「你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半夜三更的在路上出了車禍,小朗差點沒嚇死。」
他的動作輕柔又小心,像擦拭著一件絕世的珍品。
她只是覺得,那個女人看江總的眼神,絕對不止是商業夥伴間的彼此欣賞。
三天後就是悅眾主辦的活動開幕的日子,公司里燈火通明,竟一點看不出是下班后的樣子。
喝酒?車禍?
開車的是個年輕時尚的女孩,一頭酒紅色短髮,此時嚇得面如土色,從車上一下來就跑到檀晴面前,蹲下身,顫聲道:「喂,你怎麼樣了?」
蕭澈被唬得心頭一顫,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她闖紅燈,忽然從路口衝出來……」
檀晴咬著唇,淚水在眼圈裡打轉,卻死死地盯著他。
「會剛散,你這麼快就來了?」呂艾有些擔憂地朝外面看了一眼,「江總可能在辦公室跟客戶談事,你在這等會兒?」
她說這句話時,一雙白色高跟鞋正好跨出會議室的門檻,鞋子停頓下來,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晴晴。」
幾步之遙 一生距離
傾窗而入的晨光斜打在她的臉上,顯得那張臉既美麗又冷漠。季朗放下報紙站起身,「我送你。」
凌晨1點,季宅。
「好。」檀晴按捺住心中的雀躍,「到時直接回家,我等你。」
他按下電梯,大步跨進去。就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一瞬,檀晴忽然跑上前,用身體猛然一撞,原本已經關閉的和-圖-書電梯「嘩」的一聲復又打開。
他凝視著那張白玉般美麗無瑕的臉,心頭陣陣漣漪微盪。他剛剛給她換了睡衣,一是為檢查她是否受傷,二來是她滿身酒氣實在難聞,三來……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她早已動了一些不可說的心思。
檀晴笑道:「還有這麼晚不走的客戶,我去看看。」
姚雪撣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冷笑:「無非是財產分割。老爺子擔心我們母子吞了檀晴那份,所以一直由周律師管理此事,現在三年已過……檀晴也長大了。」看母親欲言又止的樣子,季朗擰起眉頭,聲音輕緩:「和檀晴有什麼關係?」「很快你就知道了。」說完,姚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Monika,檀晴默念著這個名字,聽到許靖墨輕泠的笑聲:「能得到你的肯定,真不容易。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來,我們去吃點夜宵?剛才晚餐時我看你都沒吃什麼東西……」
季朗坐在客廳看報紙,見她匆匆跑出來,叫道:「晴晴!」
檀晴接過衣服,隨口道:「安嬸,你幫我換的衣服?我怎麼不記得了?」
還沒想好!呵呵,檀晴的心變得灰冷,緊攥的五指慢慢鬆開,泛紅的眼圈中帶著笑意:「好啊。那就這樣吧!下午我去辭職,從此……不會再……」
「江總。」她仰頭望著他,「你不覺得應該對我說點什麼嗎?」
呂艾答道:「江總在公司開會,可能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第二日,檀晴從那張風格華麗的軟床上醒來時渾身酸痛。她揉揉眼,看到周圍的布置和擺設,瞬間以為時間倒退,自己回到了少女時代。
這個男人,如此決絕,如此薄情,如此可恨!
沒說然後就在一起
公司大樓門口的立柱后,檀晴默默站在那裡,風很涼,吹得她後背陣陣發寒。
晚餐,他和她還一起吃的晚餐。
他視若無睹,轉身向右。檀晴抬步,堵住右邊;他向左,她擋住左邊。兩人在大堂躲躲閃閃,像做一個無聊的遊戲。
「安嬸拜拜,我走啦!」不理她的啰唆,檀晴跳下床,逃也似的奔出了房間。
「絕對主角」是這次活動的名字,但讓檀晴吃驚的是,最後的冠名商居然是華深地產!
說也奇怪,她雖微醉,那歌詞卻一字一句聽得清晰,王菲的天籟之聲落到她心頭,化為無盡的苦澀。她跟著唱起來:「可愛,可愛,不可及,命和運太遠,愛不可及。」
「哎——」沒等呂艾阻攔,檀晴已匆匆離開,奔往總裁辦公室。
「她怎麼來了?」
永遠信任,永遠不辜負!此刻檀晴想起這些曾經從他嘴裏說出的話,覺得真是天大的諷刺。他要她無條件地相信自己,可是看看這境況,她該怎麼相信他?
「閉嘴。」他從她身旁經過,眼風銳利如刀,「我不追究是看蕭然的面子。你走吧,我沒時間跟你糾纏。」
原來是這樣。檀晴有些失落,更心疼他太辛苦,便道:「今天是他生日,我原本做了菜等他,看來吃不成了。也罷,我過去一趟。呂艾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
命和運太遠 愛不可及
當然,她更知道,這個許靖墨曾是江總的前女友……
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而她只能隨波逐流。
可愛可愛不可及
那端似乎猶疑了一下,「是。」
她走過來,皺眉望了望靜靜沉睡的檀晴:「真是討債的,活該我們季家欠她的。」
反正死別不如生離
相濡以沫空留一口氣
季朗說罷,將檀晴抱入車中,小心地放進了後排座椅,然後駕車離開。
季朗低頭,牽過她的手,「好,我們這就去。」
她低頭偎依在季朗懷前的樣子,一定讓他誤會了吧?但是怎麼辦?她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在他背後痛哭流涕https://m•hetubook.com•com,當他一出現就又笑著撲向他的懷抱。
汽車絕塵而去,立柱一側的檀晴如被人遺忘的木偶。她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只是覺得,她將要失去他了。
她枯坐了一陣,起身往會議室走,作為總裁助理,開會時進去給老闆送杯咖啡總可以吧。
唇離齒太遠觸不可及
檀晴衝上前,擋住他面前的路。
她打量四周,沒有血跡,想來並未撞到她。只是這姑娘躺在地上滿身酒氣,像是喝多了,閉著眼一點反應也沒有。
公司依然一片忙碌,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看裡間的辦公椅是空的,江遠遙並不在裏面。身邊剛好有人經過,她隨口問:「江總呢?」
一輩子三個字聽來熟悉
她啟動電腦,習慣性地打開公司網頁,剛剛更新的頭條新聞映入眼帘:《2015尋找華深「絕對主角」選秀活動盛大啟幕》。
她低頭看自己,精心換上的玫紅色露肩長裙,柔順的黑髮,巧笑嫣然,應該是他喜歡的樣子。
前台周小櫻的笑容有點尷尬:「我哪有這好命。花是別人的。」
蕭澈滿腹委屈地在背後囁嚅道:「我的車根本沒碰到她……」
夜色靜謐,他突然十分留戀這樣的時光,甚至希望餘生就這樣靜靜地守護著她。
她剛洗漱完畢,門被篤篤地敲響。她喊了聲「請進」,保姆安嬸拿著洗凈烘乾的衣服笑吟吟道:「醒了就起來吃飯吧!下次回來,記得提前告訴我一聲,安嬸好給你準備好吃的呀。」
江遠遙送許靖墨下樓的時候,檀晴坐了另一部電梯,也隨之下了樓。
周遭人的竊竊私語檀晴聽得不是很清,但只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目光怪異,她哪裡有不對勁嗎?
她心口疼得厲害,在路邊的花壇旁坐下來,不停地做著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靜下來。然而這都是徒勞,她的眼淚衝破酸脹的眼眶,如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地落進黑夜裡。
時針指到八點,天色已經黑透。她看看手機,仍是沒有半點動靜,忍不住撥出電話。
「在會議室開會呢。」
江遠遙。她托著雙頰坐在餐桌前,心中唯有這一個名字。
「哦呵呵呵,蕭澈……」檀晴努力晃晃重如千鈞的腦袋,「不記得。」
她打電話給江遠遙,借口說自己的某件衣服上次落在他家,在徵得同意后,順利拿到了江遠遙放在辦公室抽屜里的備用鑰匙。
他急迫的詢問沒得到任何回應,半天,才聽到旁邊的蕭澈用怯怯的聲音道:「應該只是醉了,我沒有發現她受傷。」
靈魂有意 而肉身麻痹
接下來,洗手、擇菜、淘米,她一個人忙得不亦樂乎。
在愛情里,亦是同樣。
檀晴鬆一口氣:「那就好,等到現在不見他人,還擔心出什麼事。」
她今年二十四,而他即將而立;她初出茅廬,而他早已在商海博弈多年。論年紀,論才智,論心機,她都不是他的對手。

她莽莽撞撞地在路上走著,高跟鞋磨得腳生疼。看到路邊有家商店,她本想買幾張創可貼,卻看到啤酒,於是要了幾罐,坐在路邊的花壇上喝起來。
「呂艾,江總呢?」
墨墨……Monika?她心頭猛然一凜,旋即如冰面裂痕,咔嚓嚓地碎裂一地。
她自顧自地嘟囔著,拿起最後一罐酒,邊走邊往口中灌。
穿著睡袍的姚雪站在身後,臉上露出淡淡的倦容:「看你這個樣子,我怎麼睡得安穩!」
她起身,瞧了一眼這滿桌的浪漫情調,輕輕一嘆,拎起還沒拆封的蛋糕,轉身出門。
只是這回,他轉身折返了回來。
所以,看起來,檀晴前景堪憂。
路過一個街口,不知哪家店裡傳來隱隱的歌聲:
兩人邁出大堂,離開公司大樓。此時江遠遙的黑色R8從停車場駛來,男人紳士地拉開車門,等她上去,然後自己也繞過去坐進和_圖_書車裡。
後悔有期 卻無愛可紀
兩人一坐一站,距離並不算近,但對話落在檀晴耳中,她的卻如針扎一般,剜心地疼。
呂艾追出公司時已經看不到檀晴的身影,只見公司門口的垃圾桶旁,一盒包裝精緻的生日蛋糕被靜靜地丟棄在那裡。
檀晴走在夜晚的道路上,腦海中不停地響起那聲「Monika」。她後悔沒能看到彼時江遠遙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溫柔,嘴角微翹,眼神明亮——就像喚自己那樣,不,不,一定更溫柔。
結果沒用十分鐘,季朗的藍色凱迪拉克就出現在面前。
命在這 運在哪裡
一樓大堂有腳步走動的聲音,她探頭觀望,只見一對男女並肩步出的身影,男的挺拔如玉,女的笑靨如花。
他像沒有看到她的存在一般,擦著她的肩膀走過去,沖許靖墨說了這句話。
她心臟鼓盪得難受,耳朵里卻被那個名字充斥。她忽然想起他曾經說過,即便他和許靖墨最親密時,也沒喚過她「墨墨」。
來不及也走不及
那個人放了手。
來不及也走不及
她話音未落,電梯門卻突然關上,將她獨自置身於一個封閉、孤獨的空間中。
許靖墨的笑容太過美好,美好到讓檀晴為剛才那句話感到羞恥。
焦灼漸漸在心中蔓延,她再撥過去,仍舊沒人接。幸而呂艾的手機暢通,一接通,她忙問:「江總回錦城了嗎?」
一輩子三個字聽來熟悉
一切準備妥當——晚餐、玫瑰、蛋糕——檀晴又開了瓶紅酒,在兩隻高腳杯中各倒一點,看看時間,七點二十。
接下來就是潛進江家,悄悄地準備一頓燭光晚餐啦。
檀晴攥著衣服,努力地拼接著腦海中殘存的那點記憶,忽然想起這一切的源頭,心情瞬間變得沮喪,「安嬸,麻煩你幫我叫輛車!」
「晴晴。」季朗拎著公文包和一件西裝外套走出來,臉上是柔和恬淡的笑意,「家裡沒你的衣服了,入秋早晚溫差大,這件衣服你先穿著。」說罷伸手將自己的黑色西裝披向檀晴肩頭。
「江總和那個……」
「說什麼?」他的腳步終於頓住,優美的唇角浮起一抹嘲意,眼神卻疏離到令人心驚,「檀晴,不要逼我開口!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便好,何必說出來?」
迷迷糊糊中,檀晴看到一張極具重金屬風格的臉。她抬抬眼皮,哼了一聲:「你好,帥哥。」
「遠遙,記得在美國時,你說那裡的玫瑰花最漂亮。今天是你二十九歲生日,我提前訂了花空運過來,又擔心你當面拒絕,所以把花放在前台。如果你不介意……」
仍如上一次那般,她站在背後,目視他送她上了車。
「又不是小孩子,還講究那一套。」他輕笑一聲,「Monika,你與在美國時變化很大,做事成熟穩重許多,讓你執掌華深,許總應當放心了。」
「不用……」她沒說完,眼神一瞥,在季家別墅外的花園旁,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檀晴提著蛋糕,一跨進公司大門,映入眼帘的便是前台一大簇火紅火紅的玫瑰。
嘟——嘟——!漫長的迴音,卻沒有應答。
這時節夜風竟已有些冷意,她反手抱抱肩,後悔為了「色|誘」江遠遙,連件披肩都沒穿。但她想到他看見自己突然出現時,臉上可能綻現的笑容,心頭又變得暖融融的。
檀晴想哭,恨不得將那顆掙扎扭曲的心從胸腔剜出來。然而,眼淚卻像乾涸了一般,她哭不出來,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
菜涼了,她後悔下鍋太早,即便能熱,再吃起來,口感也會差很多。
檀晴的腳步頓了一下,卻並不回頭,只輕聲道:「我有急事,借你司機送我一程吧!」
江遠遙與許靖墨,還真是般配!
「快了,大概7點到錦城。」江遠遙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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