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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飛不過滄海

作者:易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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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十年後 重逢

番外 十年後 重逢

該流的淚都流過了,該後悔的也該結束了。剩下的,應該是好好地生活。
此刻,我已經泣不成聲。
「有一隻蝴蝶,它非常想飛到海的對岸,去見它所愛的人,但是蝴蝶怎麼可能飛得過滄海呢?所有的人都在勸它,你不過是一隻小小的蝴蝶,春生冬死,還是珍惜自己短暫的生命,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吧,但它並沒有因此放棄,仍然拚命地扇動著自己的翅膀,哪怕中間隔的是茫茫太平洋。奇迹出現了,它的努力沒有白費,幸福的颶風刮到了彼岸,它所愛的人仍然可以感受到它的愛……」
我想,我的這個小店將會一直開下去,因為我一直沒有等到另一個喜歡冰紅色指甲油的女孩子。
「紅」是什麼?「紅」只意味著錦衣玉食萬人矚目,在適當時刻擺出完美微笑,我因此學會了微笑和不發表評論,不讓任何人看到我飛揚跋扈的真實的一面,一直掩蓋這一面,一直一直,直到最後,發現自己也不懂得如何飛揚跋扈了。假使沉默也算一種本領,我一定最安靜。
你呢?
複習了整整兩年,我考上了聯大工商管理學院的MBA,我媽喜笑顏開,我卻沒理會她。我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蘇荷,我知道她一定希望我能夠考上MBA,然後做出成績,像一個真正的男人那樣。
是的,我們的現在,都要過得很好。至於從前,我很少去懷念過去怎麼樣,很少很少。偶爾想起,那也只是「想起」,不是「想念」。對我而言,那其實是一段不快樂的記憶,讓我此刻,變得不那麼快樂。
我聽見一段對白。
我一直沒有看過蘇荷塗指甲油是什麼樣子,她甚至不許我看她的指甲。後來才知道,是因為她一直忍受著這樣的病痛。我始終相信蘇荷並沒有死,當我在小店裡忙碌時,當我坐在小板凳上吃著盒飯時,當顧客突然推門進來時,我會如夢初醒般抬起頭,閃電般錯誤地以為是她調皮地出現。當然,每一次都是那樣失望。
「她突然離開了,我也一直在找她,但是一直沒有找到,不過,我相信她存在於任何一個地方,如果你懷念她的聲音,那麼,就夠了,她一定會為此高興的,我代她謝謝你。」
我在蘇荷去世后的某一天離開了安佑寧,這一次不是任性,也不是逃避。因為我發現我並不是真正愛他,我愛上m•hetubook•com•com的,只是一場戰爭,一個人的戰爭,對手是陸丹笛,但她卻不願與我為敵。像我這樣的戰士,註定從一開始,就是一場恥辱。
夏寂
我一直在一家小電視台做記者,其實,名氣、金錢等等,都不足以真正吸引我。陸丹笛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我們都是依靠感情生活的人,但是,我的感情在哪裡呢?這三年我一直沒有戀愛,不是不想戀愛,不是不想和世界分享。只不過倘若擁抱不代表親切,那每次的花開都將成為一次賭博,可能有因,可能無果。
小王子說: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傷痕。
有一天,在報紙上得知她訂婚,想打個電話祝賀一下,我撥通了她的手機,我原本只是試試看,但沒想到,真的打通了,但響了兩聲卻被她掛斷。後來,也沒有再打過來。我知道,她之所以掛斷我的電話,是因為,她還記得我的電話號碼。
「蘇荷很聰明,但最終還是敵不過我歐瀚生啊,哈哈,不過,但是,後來,我慢慢發覺,自己只是在狡辯,所以今天我想告訴你的是,我贊同蘇荷的愛情觀。」歐瀚生的聲音,開起玩笑來都是那麼沉著。
後來想想,沒有出現也是對的。倘若他也這樣對我,那便僅僅只有一頓午餐的價值了,還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我每周都會回家,看見爸媽能夠健康地生活,我也很高興。每次回家,他們倆都忙裡忙外,我就在客廳懶懶地靠著,幸福地看著他們的身影,點一根煙,然後若有所思地抽著。我媽小心翼翼地問我:「你什麼時候學會了抽煙?」我一驚愕,我還真忘了什麼時候學會抽煙,明明記得,從前是最討厭抽煙的女人。
我去看過一次白羚,她下半身癱瘓,需要大筆醫藥費,我爸當年存在她那兒的錢全用來治病了。當然,尚總也給了不少錢。所以,不容得咱們不信,這世上真有因果報應這回事兒。
「那可以再對我講一講那個故事嗎?這幾年我都忘掉了。」
我訂婚了,對方是尚恩倫。
在學校晃蕩著,我是聯大的老油條了,偶爾聽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學妹在身後爭吵,我會回頭看一看,總覺得那三頭「妖孽」又出現了。就像偶爾閉上眼才看得到的老電影,蘇荷微笑的畫面,蘇荷說話的聲音hetubook.com.com,反覆出現,尤其是在安靜的時候,比如我在教室自習,認真地演算著習題,風吹過來。我悄悄地瞥一下右邊,總感覺她就坐在那裡,想頑皮地搶走我的水筆。既然這樣,還懷念什麼,她明明就在我身邊的呵。
我的口頭禪是「再鬧我挖你家祖墳」,事實上,我這人,常常自掘墳墓。
很多人都認為是這個原因,尚總才決定力捧我,但他們沒有看到我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淚水,受了多少苦,放棄了多少自由。但無可否認的是,我紅了。
「我還記得當年你和她老為一個蝴蝶的故事爭吵不休,不知道最後你們誰贏了,呵呵,可以告訴我嗎?」
龍澤
我在心裏早已原諒杜薇薇,不然那時也不會緊張得半夜三更去安佑寧家救她,但我就是不願再聯繫她。我已經從某一種生活進入了另一種生活,之前的故事已經結束,已經結束的故事叫作回憶,我不能夠生活在回憶中,我要開始另一種生活。從我獲得主持人大賽的冠軍那天開始,我就預感有這一天,我陸丹笛的人生是絕不平凡的。所以,我讓自己儘可能地遠離她,甚至,忘掉她,因為我們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你是你,我是我,而她是她。她應該會聽我的話,好好生活,哪怕她不聽我也無所謂了,誰去管一個二度自殺的人的死活啊?我了解她,她不會,她其實很害怕失去生命,她還沒有斗贏我,因為安佑寧走了。
我們都應該這樣,像蘇荷那樣好好地生活。不管發生什麼,也不可以被嚇倒,生命的奇迹隨處存在,就看我們是否擦亮了雙眼。
我過著之前想也不敢想的生活,成為瀟湘衛視最紅的女主持,每天出席一些光彩繽紛的場合,與各色人等親切地碰杯交談。
我是長大了嗎?我是成熟了嗎?我是變了嗎?
陸丹笛
打開收音機,電台相比電視小眾很多,但仍然是很多大學生的首選。
我一直無法迴避地夢見一個場景:我、陸丹笛、蘇荷,我們又回到了過去,成為聯大的三個霸主,人人見了我們都想挖我們祖墳,但在言語上都被陸丹笛搶先一步,這廝的口頭禪便是「再鬧我挖你祖墳」。當然,她現在一定不會把這句話時常掛在嘴和-圖-書邊,因為她現在是全國鼎鼎大名的女主播,並且還兼著主持《音樂中心》,人們已經漸漸遺忘白羚,這三年,陸丹笛成為所有觀眾追捧的對象。她過上了從未想過真可以實現的夢幻生活,不知道她是否開心。因為她一直沒有聯繫過我,我知道,我自殺那一天,她是為了安慰我才說那番感人的話,在她內心深處,也許早已把我踢出局。姐妹的稱呼,已經變成一個殘忍的「曾經」。
安佑寧在某一天打電話給我說他要出國了,他的爸爸媽媽在加拿大的餐廳開了分店,希望他能夠過去打理,他還自嘲地說他爸媽還一定要他帶陸丹笛過去,敢情他一直沒告訴他們他和丹笛早已分手,之後的女友是我。不僅僅是我自己,就連安佑寧也沒有認可我們之間的感情,之前是因為彼此依賴,之後是因為他應允丹笛照顧我。他打電話給我那天,我突然驚訝地發覺,我和安佑寧之間是陌生的,我們就連說一兩句親熱的話都顯得那麼彆扭,更別說奢侈的午餐了。他是絕對不會像愛護陸丹笛那樣在她睡醒前就乖乖地做好午餐,然後欺騙她說鍋燒煳了—陸丹笛總向我和蘇荷炫耀,因此,那成為我夢寐以求的場景。一直等到我離開安佑寧,這個場景也沒有出現。
我和尚恩倫偶爾也會吵架,沒有緣由地吵架。在外面扮精緻的芭比娃娃太辛苦,回到家就想發泄一下,還好尚恩倫是寬容的好男人,他往往頂了幾句嘴,便會眨巴著他的丹鳳眼,說一兩句冰冷的笑話,簡直不讓人活。他沒讓我失望,他成為瀟湘衛視影視部最年輕最優秀的電視劇導演,除了他的聰明能幹,當然,如果沒有他那個偉大的老爸,怎麼會有他的今天。呵呵,當然,也沒有我的今天。
中學畢業的時候,陸丹笛在我的同學錄上噁心地留言說:親愛的薇薇,咱們轉眼就各奔東西。三年,突然想想,這句話說得真好,轉眼就各奔東西,轉眼就各奔東西。
或許她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讓自己變得更優秀,也許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地快樂,既然這樣,那就這樣吧。但我並不贊成這麼做,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樣勞累,最後只是自己傷心。有天打開電視機,看見她在一個建築工地上採訪,神采奕奕。原來她也開始做記者了,我為她暗自感到高興。後來有一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打了電話給我,但我沒有接,我拿著手機哭了一整夜,心臟一直在痙攣:薇薇,我們都要過得很好。
「歐瀚生,你好,我是C市人,但是最近幾年一直在外念書,我記得當年《人間》節目有一個名叫蘇荷的主持人,主持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但我對她印象很深,一直很想再聽到她的聲音,這次回來,收聽《人間》,一直沒有等到她的聲音,你可以告訴我她去哪裡了嗎?」電話那頭,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聲音的影響力真大,因為,是直指內心的。
值得慶幸的是,我已經完全脫離了安佑寧的陰影,徹底忘掉了他刺刺的小平頭,他溫暖的氣味,他做的午餐。我說過,我陸丹笛放古代那可是一烈女,絕對不會幹劈腿等惡劣的事兒。當我發覺自己已經完全忘掉安佑寧的時候,我就決定把自己的未來,交給面前這個潔凈又痴情的尚恩倫。他一直對我念念不忘,他告訴我,他從來沒有真心喜歡過白羚,而那天凌晨之所以出車禍,是因為,他幻想著身邊的那人是我,想著想著,就真以為是我又坐在他的身邊,他想起我喜歡開快車,所以他瘋狂地向前沖,任憑白羚呼天喊地也不停。果然出事兒了。他告訴我時,我一直在哭,淚水像流不盡似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沒法聽感人肺腑的話,淚腺被鍛煉得極其發達。
我的小店就開在離聯大不遠的地方,它在我拿到畢業證的那天開張,距離現在已經兩年多了。朋友們罵我變態得很,因為我的小店都賣些鑰匙扣、錢包、娃娃等一些女孩子喜歡的小禮品,除此之外,我還賣指甲油。但是我只賣一種顏色,是那種硬朗的有骨氣的冰紅色,不是每個人都適合這種顏色,如果不適合還強硬地塗上,會很難看的。
有一天晚上,尚恩倫不在家,我拿著一包話梅悠閑地躺在沙發上聽音樂。突然想起現在十一點,不知道時光調頻那個叫《人間》的節目現在還有沒有,在蘇荷去世之前,是那個名叫歐瀚生的男人給她帶來了快樂,我還曾經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夠製造奇迹,讓蘇荷可以活下去。看來,我高估了他。
他這話言過其實,但我媽的生意的確越做越好,她的房產公司越做越大,連我爸都從他的公司辭職,專心致志地當我媽的打工仔。我很佩服我媽,但很難說我愛她。
hetubook•com•com她也許已經將我忘記了吧,但是我仍然遵從她的要求,好好地活著。
我去看她的時候見到了她的老母親,乾巴巴的,像一具屍體。白羚起初不肯見我,把頭偏向一邊,像個小孩子似的賭氣,我這才知道原來她從小就沒有父親,母親身體也很差,雖然不如蘇荷的家境困難,但也挺不容易的。那一瞬間,我就原諒了她,恨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在不知不覺的時候,突然,迅速地,就消失了。後來,當我一個人,覺得很寂寞的時候,我甚至會來陪陪她,當仇人變得無助,自然而然地就產生了同情。人就是這樣,之所以一直恨,是因為你曾經愛她,而之所以原諒,是因為你並不曾為她付出感情。所以,我曾經設計好無數的譏諷她的話,最後統統沒有說出口。因為,成功就是最大的報復。
這三年,大家變化都挺大的,上官陞官了,還結婚了,妻子就是當年那個並不太漂亮的小宋。他一定非常失望,他最喜歡的這群學生只有我一人參加了他的婚禮,沒辦法啊,我最有空,西西訂婚了,和美國回來的元朗清去雲南玩兒,那廝還真漂亮了不少,百轉千回,居然她最幸福,這就是我們常常說的,緣分天註定啊。老天爺關了她太多扇門,終於給她打開一扇窗。陸丹笛也訂婚了,上官結婚那會兒,她正在香港拍戲,我偶爾會和她通通電話,但感覺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勉強地說是好友的確很尷尬,所以,大家都沒有提出要見面或約一塊兒吃飯。她現在風光得很,男朋友是年輕的先鋒導演,自己除了做主持人,還會拍廣告接戲。我這輩子怕見不著她真人了,還記得有一次和宿舍的弟兄吃飯,餐廳里正在播她主持的節目,我跟那哥們說這是我一朋友,那哥們認真看了我一眼說不要臉,我我我……還真說不清了。安佑寧出國了,他爸媽把他也弄去加拿大打天下,呵呵,咱們兄弟三人,除了龍澤,全都過著自己並不想要的生活。我不止一次地對龍澤說,哥們等我MBA畢業了就來你這店子打工怎麼樣,他理都懶得理我,我一把抓住他的胸口說你拽什麼拽啊,我怎麼著也是一碩士你都看不上?他把我的手慢慢推開說,咱這兒廟小裝不下如來佛,你家裡都快把C市給買下來了還來我這兒打工,腦子有毛病吧。
杜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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