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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無數次地想過，我對你的這份喜歡，大概是一種親人的關係。超越了朋友，又不足戀人，但卻不能失去，所以是親人，之於我，你非常重要。」

走出咖啡店，柯隱已經從馬路對面過來，看見何若緋便立刻走上來，皺著眉說了句：「怎麼這麼慢，我等得腿都快麻了。」

「還是老樣子。」她盡量讓語氣歡快一些，「你都還好吧？別太累了，工作起來不要命。」

柯隱似笑非笑，「多謝忠告。」

直到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熟悉的聲音在她的頭頂帶有一絲詫異的響起：「若緋？」

她下定了決心。

方以蕭。

他微微一笑，「我們之間，不需要任何道歉。其實早在五天前打電話給你，聽你的語氣，我就已經猜到了幾分。之所以對你說想你，也並沒有其他的用意，因為是真的想念你，所以想要告訴你。」

方以蕭淡淡地笑了一下，「聽你說這些，我很感謝，也很感動。說一點都不責怪你是不可能的，剛剛看到他的時候，我確實感到了一種背叛，雖然這麼說會有點奇怪。但是，若緋，我的確很喜歡你。」

她停了下，心有感慨，又說：「我們在一起很合適，除了你，我也沒有想過要嫁給其他人。」

何若緋同柯隱互看一眼，柯隱向她點點頭，何若緋轉頭回答方以蕭：「好。」

見她不言語，他只能繼續說下去：「若緋，不要說分手，你該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用分手這兩個字來形容是極其不合適的。你要是想離開，我會祝福你。」

她按了接通鍵ｈｔｔｐs://wwｗ.ｈｅｔｕｂoｏｋ.coｍ•ｃｏｍ，電話那邊傳來了久違的聲音，「若緋，很久沒打給你了。最近如何？」

她設想了很多，都是如果的開始句式。如果她早一點下定決心的話，如果她能早一點回到柯隱身邊的話，如果她從一開始就不優柔寡斷，如果她能清楚自己心裏想要的是什麼……

「對不起……」

直到半晌過後，方以蕭才重新開口：「……若緋，我從來都沒有和你講過我的事情。但你很聰明，多多少少，我想你都能夠猜到一些。有些秘密，是不能公諸於世的，所以我要不斷地隱藏。我的父母思想老派，想要他們接受簡直是天方夜譚。愛這東西，說不清的，有時要憑心，而更多的時候憑的是感覺。或許當時我還太年輕，覺得只要喜歡就能不顧他人，沒有考慮後果，反倒傷了對方。因為是我先傷了人，所以他不會再信我。直到現在，我還在後悔，也在考慮，我是不是應該回過頭去，為了自己活一次。」

糾結了半天，她終於在晚上八點往公寓走。遠遠地卻發現公寓那邊冒起了灰色的煙霧，她隱約察覺到不好，警報響起的瞬間，她飛快地跑過去。

午休，在食堂里，何若緋正和同學吃著飯，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以為是終於睡醒了的柯隱，可看到來電顯示時才令她微微變了臉色。

轉頭的瞬間，便看到了她身後的方以蕭。對方只是朝他點了點頭，說：「好好看住她，別再讓她又犯糊塗。」

就在她發愣的空擋，方以蕭似乎抓住了和*圖*書某些細節，不由的追問一句：「怎麼了，我周末回去不合適？你上課太忙沒時間？」

而好在當時火警趕到及時，砸開了七樓7019的公寓，採取措施才沒讓瓦斯爆炸。而何若緋的公寓就在隔壁兩間，也實在是危險的很。一旦爆炸，很容易就受到波及。

清晨醒過來，柯隱還在睡。何若緋轉頭看了看他的睡臉，緊皺著眉頭，連睡著的時候都是一副討債的大爺臉。周二沒有法語課，他一整天都可以歇著。可她不同，照樣要收拾好去學校上課。臨走的時候，她把早飯買回來放在餐桌上，寫了字條，無非是要他好好吃飯的重複叮囑。

煙霧太大，已經看不清是從七層的哪個房間里湧出來的。她的心猛地漏掉了一拍，亂了，腦子裡面空白一片，她想到柯隱。來不及思考那麼多，也忘記了要撥打他的電話，何若緋回過神的瞬間就已經朝樓道裏面跑了進去。有人叫喊著想要阻攔她，大叫著「危險，姑娘，不能進去」，可她聽不見，耳朵裏面是嗡嗡的轟鳴聲，她感覺就快要窒息。

何若緋看著他，心被揪起來，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你說的那個人，是童佟嗎？」

他立刻懂了，她是進來找他的，她在擔心他。柯隱緊皺的眉心一點點松下來，抱著她的雙手不由得加緊了力度，「沒事了，我不該對你發脾氣，我沒事，若緋，別再哭了。」

經歷了這樣一次有驚無險的瓦斯事件之後，何若緋終於解開了心結，真真正正地向柯隱敞開了心門。是即將失去的瞬間，她好像猛然ｈeｔｕｂｏｏk•ｃoｍ.ｃoｍ就明白了最重要的是什麼。比起一味的躲避，不如在有限的時間內珍惜彼此，健康，快樂，相愛相守，才是最重要的。

「我這周末回去。」他突然說道。

下課後，她在學校里輾轉著，還不想太早回去。怕看到柯隱，她又會產生莫名的動搖。她突然就無比地厭惡起現在的自己，優柔寡斷，不能夠下定決心，這樣下去反而會帶給別人更多傷害。

柯隱卻怒氣沖沖的凶她：「你跑進來幹什麼？！活得不耐煩了？現在這裏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不，沒有。」她急忙說，「你那天幾點到，我去機場接你。」

「方師兄。」她抬起眼，神情變得堅定而認真，「我是要告訴你，現在，我已經不能夠和你結婚。這一輩子，我只愛過一個人，估計到死也不會愛上他以外的人。像我這種人，我不想他再為我難受，我也想清楚了，不是他的話，我這輩子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她解釋：「……我和他是高中同學。」

何若緋的眼圈紅起來，她咬住下唇，努力對他露出笑容，最後說道：「以蕭，謝謝你。」

「應該是下午三點的飛機，到了我會再打電話給你。」他頓了頓，「若緋，我很想你。」

她說不出話來，只是哭個不停，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肩膀上下劇烈地顫抖著。

何若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眼裡泄露出的柔和被方以蕭捕捉到，已經不需要任何回答就可以斷定結果。

服務生離開之後，方以蕭才打量著坐在對面的何若緋，首先開口：「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就是你hetubook.com.com的那位念念不忘？」接著略微側頭，望向站在馬路對面來回走動著的那個身影。

到了最後，這個句式所有的答案都是——她不會再離開柯隱。

「……方師兄。」她終於說話，多年來，她一直都稱呼他方師兄，太過於習慣，所以很難改口，「不管怎樣，這件事的確是我的責任。我原本的確打算和你永遠在一起的，我去見你的父母，然後結婚，我也告訴過我父親我們兩個人的事情，當時，我真的是如此決定的。」

那種就要失去最為寶貴的東西的恐懼感，那些蜂擁著襲向她的痛不欲生，何若緋突然就覺得雙腳無力，電梯已經無法使用，她還沒有跑到三樓，整個人就已經癱軟的扶住樓梯泣不成聲。

這通電話讓她心亂如麻，她還沒有想到要怎樣和方以蕭解釋才最為合適。又不能和任何人講，當然這其中也包括童佟，她不能告訴他，直覺告訴她，童佟和方以蕭之間的事情是很微妙的，所以有關方以蕭的事情，最好不要讓童佟知道，這是為了避免尷尬。

就如同是災難電影片中劫後餘生的男女主角在影片的最終找到了彼此，對方都還活著，沒有懸念的結局，卻還是讓觀眾淚如雨下。何若緋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叫做失而復得，她忘記了要問他有沒有受傷，放佛短暫失語，憑藉著一股奇異的力量往上跑了幾節階梯，她一把抱住了柯隱。

何若緋怔了，腦子頓時就轉不過來彎。

剛剛的剎那，短暫的時間里，何若緋的腦海里閃過了無數的念頭與想象。

他怔了怔，良久，扯動嘴角笑笑，「和*圖*書是誰並不重要，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別像我這樣，人只能活一次，這一次，你要珍惜。」

良久沒有迴音。

她說：「對不起。」

她抬起頭，看到了柯隱。

已經有人群聚集在樓下，三言兩語地議論著，幸好有好心人撥打了火警電話，火警正在趕往現場的途中。何若緋仰起頭看著冒出煙霧的樓層，一、二、三、四……是七樓！

「……我知道。」

「謝謝。」何若緋微笑。

到了周末，何若緋和柯隱一起去機場接方以蕭。見到柯隱的第一眼，方以蕭好像就明白了某種即將到來的結局。他將行李暫且寄存在機場，然後對何若緋說：「我們單獨談吧。」

最近過得有些混亂，她經常忘記要給他打電話。估計他也一樣，連郵件也擠不出時間來發。

她遲疑著，「我很想你」，只覺得這四個字讓她感到了十足的壓力，話到嘴邊半天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回應他一個單字：「……嗯。」

「都說過了，別和我道歉，你什麼也沒做錯。」

這一輩子，她相信了，有一生一世，而這一生一世，她只想和一個人分享共守。無論再發生什麼，拖累也好，被嫌棄也好，她絕對都不離開他。

何若緋低下頭，心裏有微弱的疼痛泛起。

他立刻露出詫異的眼神，就憑這種表情，根本不需要其他辯解。

坐在機場外的咖啡店裡，服務生先將兩杯冰水放到茶几上：「請慢用。你們點的咖啡稍微就好。」

必須走下去，必須去找他，但她竟然已經害怕到走不下去，沒有了力氣。

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知會不會是最後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