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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豇豆紅

作者: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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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豇豆苗苗 一

第一部分 豇豆苗苗

「花只開一瞬,切忌過於貪戀,另外記得給小仙我裝幾滴回來,不然下次……哼哼!」我朝它獰笑,「再也不帶你來!」
以此為鑒,我豇豆仙深以為,搞好裙帶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
「唉。」
他/她與我又是什麼關係?
實際上,眾多的仙子懷疑是正確的,我確實不是什麼豇豆修鍊成了精。
怎會不好看?歷時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全部我親手染制,色調淡雅宜人,勻凈細膩,嬌艷似孩童臉蛋,這是天界獨一無二的顏色,芳主還給親自這顏色起了兩個別名,「娃娃臉」和「美人醉」。
「豆兒如今的移形法使的是越發純青了。」師姐笑的眉眼彎彎,「聽說今日又惹得二郎真君生氣?為免以後麻煩,我看你還是早些去瑤池捕一朵五彩雲回來,這樣能逃的更快些。」
深呼吸一口氣,認命的駕著我的小小波動雲繼續跋涉。
這話是誰對我說的呢?
此時已快天界的傍晚,我足下的波動雲漸漸被晚霞染成一縷縷的胭脂色,似乎就要和裙裾融在了一塊兒。
一個即使我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為什麼他能住在這裏的人。
「乖,你先自己去找靈霄花。」
「小豇豆?」
——只希望我那升仙前的肉胎能多認識點厲害的仙妖神怪,要全是豌豆豇豆胡豆,本仙子此生就只能淚奔了。別提跟二郎神斗,就算是跟他腳下那哮天犬每餐下飯的神雞斗,只怕都是我們豆豆一族自取其辱、自投羅網、自尋滅亡哇!
尤其是我這等與眾不同高風亮節一身傲骨的蔬菜仙。
「——那便是豇豆了,一株多胞,一胎多子,兄弟姐妹都是千千萬萬的,妹妹好福氣啊!」
哪怕再大的噩夢,見了那天青君都是要嚇醒的。
唉,這位身份尊貴的上仙,從小被女仙子們高高在上捧壞了,心眼也變得十分狹窄,容不得半點不合意的話。
我摸著眼前棉花般的小雲團,面帶不舍,「說是很漂亮,飛的也比你快。」
這蒼南真是仙m.hetubook.com.com界聖地,四處都是神氣精華,所以我和小波才能在短時間能恢復的如此之好。
「……好豆兒,你這衫子顏色真好看。」淺絳趴在八仙桌上看我施展法術,眼中漸漸迷濛,語帶羡慕。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豇豆,姓豇名豆,是一個豇豆仙。
父女?姐妹?情人?朋友?
豇豆紅,豇豆紅。
男人?女人?仙子?妖怪?
一個我無法容忍的人。
二郎神古銅色的臉皮開始泛紅,心愛戰袍被辱,估計在醞釀心肌梗塞了。
地瓜脹氣,蒜苗口臭,豇豆乾癟。
不消一炷香時間,我便感到全身精血充沛,活力彷彿都找了回來。
視野里漸漸一片緋色氤氳。
「你!」二郎神的第三隻眼開始發紫,瞪著我咬牙切齒,「你說,我到底是哪裡穿的不好看?!」
咻咻!波動雲身形迅速恢復到原來的四分之三。
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你以為仙人就不需要人際網了嗎?你以為仙人就不需要拉幫結夥了嗎?你看那白日里的二郎天君,不就仗著有個玉皇大帝外甥的身份,所以呼風喚雨好不威風嘛?!
於是我禁不住對自己的前身豪邁猜測了一把,幻想自己是人間公主,妖界仙狐,魔界聖女等各種拉風身份,因為做了慘絕人寰的大好事而被玉帝破格提拔。
「……所謂忠言逆耳。」我沉痛而悲憫的看了二郎神一眼,做普渡眾生蒼茫狀,「上仙何必自討苦吃,非要去面對那殘酷而血淋淋的真相呢?」
琺琅跟我早已熟稔,一聽說有靈霄花蜜吃忙不迭點頭噴氣,處處顯示著它那從髮根滲透至發梢的喜悅。
「……也只有你才把去蒼南這事看的這麼輕鬆。」淺絳收回手,望著我搖頭,「難怪琺琅肯跟著你去蒼南。」
在我剛來天庭的時候,幾乎所有初次見面的仙人都會這麼問我。
念個訣,揮手一挽,那朵白乎乎胖嘟嘟的波動雲便湊到我跟前,鼓鼓囊囊的氣勢飽滿hetubook•com•com,半點沒有先前要虛化的樣子。
琺琅縮了縮脖子,掛著葫蘆轉身走了。
「——他們都叫我去瑤池捕一朵五色彩雲回來。」
頭頂忽然飄來一片陰影。
這便是我升仙的來龍去脈。至於我升仙前的那些往事,早已不記得了,回憶彷彿是鏡花水月,有時會飄來那麼點兒影子,伸手一撈,卻發現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約莫又飛行了半個時辰,終於遠遠看見了蒼南的瓊脂玉柱,一青一白一赤,三足鼎立,直通九重玄天。
我鬆開琺琅的韁繩,給它掛上紫金葫蘆,摸著它的脖子絮絮叮囑。
——好歹他也是人見人愛,仙擁仙戴,連粉絲俱樂部都開到西天去的三界美男子偶像組合GOD FIVE的主要成員,偏偏眼前這個下等小仙就是不識貨。
——「三分曙紅,三分妃色,兩分黃櫨,一分硃砂,再往那調好的顏料里加六滴靈霄花蜜,如此,便成了豇豆紅。」
平日里被他諷的多了,我也不惱,瞟一眼他的玉帶金袍,揮了廣袖施施然前行:「什麼叫屎黃屎黃的,這簡直赤/裸裸啊!」
管理下屬是一門藝術,通常需要恩威並施,我跳下雲朵,開始好好打坐固元。
我只覺得眼一花,禁不住要迎風寬麵條淚:「……哪家兄弟多就代表哪家!」
我是仙。
這蒼南位於天庭幽處,雲霧繚繞風景絕美,是聖境一般的存在。
「小豆仙,你還不能駕馭五色雲啊?」
我是一個勢單力薄的豇豆仙。
唉,不是我小氣不願將這染料方子共享,更不是捨不得將織物送人,對修仙之人來說,這些都不過是輕易便能拋開的俗物。
哪怕,句句都是真話。
——你看,作為一個有文藝氣質的女仙子,即使裝13我也是門中萬仙敬仰的的典範!
「罷了罷了,每次誇你都討不著什麼好,你又不肯送我一件。」
不想做仙的豇豆不是好蔬菜,這是我豇豆仙樹立的豆生格言。
我展開四肢,懶洋和-圖-書洋躺在萋萋芳草中,雙手枕頭望天。
——數百年來堅持手作,高貴品質獨一無二。
——何止從來不會?簡直永遠不會。
——豇豆也能修鍊成仙?
只是我依稀覺得,這獨一無二的豇豆紅能找回我丟失的記憶,哪怕只能找回小部分,也是頂頂好的。
芳主聲音剛一落地,殿下眾仙便開始鬆氣,讚歎聲賀喜聲此起彼伏,一片連著一片,彷彿那滔滔不絕的西域群山。
「天青君和芳主情同手足,又是琺琅的原主人,去他那裡討點花蜜吃也算不得什麼。」我嘻嘻的笑。
他不懷好意瞄一眼我的座駕,又別有深意打量自己腳底的七彩金邊祥雲,嘖嘖吧唧嘴:「什麼叫先天差距?這簡直赤/裸裸啊!」
嗯,我知道,你們一定會用先懷疑再鄙夷的目光打量我。
我當然知道他們的意思。
淺絳看我笑,卻徑直別開臉,腮幫子微微嘟著低聲咕噥:「連芳主都要不到手的東西,我又怎麼……」
自打我升仙有記憶以來,便一直穿著這顏色。
將來要是被哪個惡霸流氓欺負,身後好歹也有個大家族罩不是?
可恨的是,在這飄渺的仙界聖景里,偏偏住著一個人。
可能白天過於奔勞,波動雲周邊忽然開始虛化,竟有些形散的先兆。
於是我只好耐心的,循循善誘的告訴他們:時代變了,在這人人修仙的世道,除開我豇豆一族,黃豆豌豆,青豆白豆,黑豆刀豆,豆類里但凡有點慧根的都出來做仙了——管他的什麼大豆芸豆,能做仙就是好豆。啊,當然納豆這等東瀛來偷師的不算,它是被加工過的熟食品,早已沒了靈魂了。
我那幾位仙子師姐,去蒼南前要悉心打扮好幾個時辰,到了蒼南以後面紅耳赤手足無措,渾然忘記天青君以外的人和物。仙子忘情,苦命的琺琅香獸屢次錯過靈霄花蜜的最佳吸食時刻,最終神獸大怒,差點再也不願去蒼南。
嘆口氣,認命的爬起,對著眼前那抹淡色影子深深作揖。
「你和_圖_書個不得道的小仙!這是貴族血統的上仙才能穿的顏色,怎能和那污穢俗物相提並論!」
——升仙是很好很好的事,仙人是最高貴也最快樂的,我打從心底里這麼覺得。
「——芳草門下小仙豇豆紅,拜見天青聖君。」
駕著我的波動雲剛飄進芳草門,師姐淺絳正好牽了芳主的寵物琺琅香獸進門來。
我癟嘴,心想要維持這萬年不變的淡定表情還真不容易,回頭得找那面癱的天青君問問經驗。
我多希望此時自己是閉著眼睛的,若只聽著來人的聲音,心中至少還會有旖旎的漣漪圈圈盪開。
「——可是,我覺得還是你好看,白白的,夠素凈。」眼見小雲團如此受傷,我忍不住啼笑皆非。
「師姐放心,我見了天青君,可從不會犯糊塗。」我牽起韁繩朝門外走去,睫毛掩去心中波動。
嘶的一聲,波動雲頓時蔫去了大半。
說完作個揖,飛身閃入南天門,消失不見了。
我駕著波動雲打南天門跟前飄過,那可惡陰險的二郎神見到我,笑的連第三隻眼都眯了起來。
「自己穿的不好看,還不許別人說了?!」
硬生生壓下喉頭的話,我帶著琺琅慢慢走上通往蒼南的蜿蜒仙路。
「你個鬼精靈!」淺絳無可奈何將韁繩和浮塵遞過來,面帶嬌嗔,「就知道偷天青君的花蜜吃!」
還記得那日入籍大典上,芳主皺著眉對我猶猶豫豫道:「好妹妹,如今花草界只有三個仙位空著,地瓜、蒜苗、還有豇豆,你倒是願意代表哪家呢?」
我回頭沖她甜甜一笑。
我是豇豆仙。
因為獨門染料且工藝保密,整個天界只有我用這種紅,所以我的仙號才叫豇豆紅。
不過沒關係,在傳統情況下,一個有文藝范兒的,特立獨行的仙是不會被凡妖俗仙們輕易接納的,我早看透了。
「琺琅都餵過了么?」我轉過身跑到香獸身邊,親昵的拍拍它的脖子,「要不要我帶你去蒼南吃靈霄花蜜?」
隆豐年四月,天庭上誕生了有史以來第一株m.hetubook.com.com能位列仙班的豇豆,哦不對,是第一位豇豆仙。
其他仙子對我也是十分陌生,看來我以前確實不是這天上的人。
「——更何況,走的慢也沒什麼,現在不是提倡慢活生活嘛?又不需要趕著去投胎。」我將嘴角揚的更高,「本座還是最喜歡小波你的!」
芳主讚許點頭,滿園湖影都在她瀲灧的眼波中失了光彩。
我是一個勢單力薄,偏偏又擁有天庭最大秘密,且一直忍得非常辛苦的豇豆仙。
芳主說過,作為一個下等小仙,別的本事有沒有不要緊,逃命的本事卻是萬萬要練好的。
雖然我這株豇豆苗一心想悟道,卻也不願做個腦袋殘疾的半吊子仙,連爹娘兄妹都不認得!並非是我塵緣未了,關鍵因素在於,仙在江湖漂,難免會挨刀,要是怕挨刀,先把大腿抱!做為一個勢單力薄的新晉小仙,我豇豆紅豇仙子,一直深深渴望著某天能找到家庭溫暖和組織依靠。
砰!只聽一聲輕響,那波動雲一下子膨脹的有原來兩倍大,還在我身邊飛來飛去忙不迭展示仙姿,自信爆棚得意洋洋。
聽完我的這席話,仙人們大半都用一種看陰陽怪的目光打量我。
我問過芳主,芳主只說我的升仙是玉帝欽點的,她以前從未見過我,自然也不知詳情。
從頭到尾,我並沒有主動招惹過這位上仙。我跟他之所以會他結下樑子,無非起源於某次蟠桃會上,我躲在一個偏遠得連蟠桃香味都聞不到的地方,以自言自語的方式對他的容貌含蓄且簡短的表達了一些不太符合主流大眾的見解。後來不知怎的,這些話傳到了他那裡(此處高呼三聲尊重隱私權,呼籲言論自由反對卧底監管),從此以後此君每次見我都是鼻子朝天,吹鬍子瞪眼。
說來奇怪,雖然記憶大半都丟了,腦子裡卻偏偏記得這豇豆紅的染制訣竅。
綜上,其實我是一個有點苦命的仙。
我當然知道師姐是揶揄我,以我那半吊子本事,挑戰二郎真君根本就是送上門找死,只有默默揮袖收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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