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豇豆花花
五
我聽見這熟悉的聲音，不知為何又感慨又感動，嘴巴一癟就要哭出來：「我好怕……」
「回去？回哪裡去？」我看著她緩緩搖頭，「我的仙體已經被人剜去眼睛，無法修復，回去也沒什麼意義。」
我吃痛，又不知怎麼解釋自己的本性，只得陳述內心真實想法「……沒手沒腳都行，就是沒有眼睛不行。沒有眼睛就看不到漂亮的東西，看不到漂亮的東西就沒有快樂，既然不快樂，活著又有什麼意義？是，我就是身殘志不堅的典型！」
「仙姑！千萬別跟我客氣！」哪知孟婆卻一把推過來，死死將丹藥塞進我手裡，「只要你不投胎，萬事好商量！」
我簡直恨不得馬上挖出心來給他看。
「那當然，這是閻羅王壓箱底的寶物。」孟婆嘻嘻笑著，擠眉弄眼神秘莫測，「老太婆我連續一千年業績完成高度達800%，屬於冥界首例，大王這
和_圖_書才挖心掏肺賞給我的。」
「你瞧，我能感覺到它在跳呢！」他伸手捂住我胸脯，輕輕拍打起來。
身邊忽的萬賴俱寂。
「好重的禮數！」我從未見過這麼隆重的送客之道，不由得瞠目結舌。
孟婆並不答話，只是一個勁將我拱出隊伍，然後又扯著我朝陸地上狂飆十里，這才舒出一口長氣。
「我有心，我有心！」
「你不是沒有腦子。」
我莫名其妙看著她，頗有些不滿：「小仙性別為女，何來太爺一說？」說著挺了挺不算珠穆朗瑪也算光明頂的胸部。
我投胎關玉帝什麼事？正差異著，身邊忽然多出一頂白色軟轎，4名鬼差匍匐於我腳下，畢恭畢敬：「仙姑聖安！恭請仙姑上轎！」
「仙姑，回去后幫我在他面前多說兩句好話呀！」
「咦！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孟婆的嘴巴先是張成圓潤的O型，隨後舒緩為扁和-圖-書扁橫條I型。
「……這是為何？」我怔怔看她，「難道我不能投胎？」
我不懂他為何突然發火，只好戰戰兢兢道：「……我、我願隨心。」
渾身炸開的毛漸漸平順，我靠著他，有氣無力攤開手心，露出孟婆送我的「還我漂漂丸」。
「仙姑還是回去吧。」她邊說邊不停擦拭臉上的汗跡，表情緊張，「冥界不是什麼好玩的地兒。」
「什麼爛德行！」那隻手開始狠狠揪我的臉皮，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架勢，「只不過沒了眼睛就尋死覓活，你讓人家二胡仙阿炳情何以堪去？嬌氣！任性！自我中心！」
「不就在這裏？」我輕輕敲打太陽穴，幽怨的回了一句。
那隻手鬆開我鼻尖，迅速捂上我的嘴，狠狠威脅：「莫嚎！再嚎就用線縫你的嘴！」
這話彷彿定海神針一般直直插入我腦海，掀起滔天巨浪，漩渦漫漫騰起無涯哀苦和圖書。
手腳冰涼，排山倒海的重力壓下，我歇斯底里尖叫著，用力去扯自己的衣裳，「我有心！我真的有心！」
「你你你怎能投胎？小廟可容不得大佛！」大喊大叫的是孟婆，她一見我便眼泛綠光，生拉死扯將我朝岸上推去。
「哼，竟然敢給我玩自殺式襲擊？你活膩了！」
於是我糊裡糊塗的被推上了轎子，又糊裡糊塗的一步步離開冥界。
想不到來接我的不是黑無常，是鬼差。
「仙姑受得起，受得起。」孟婆朝我深深作一揖，表情虔誠得就差三跪九叩，「還請仙姑不要任性，速速歸去吧。」
我只好極其委屈的將淚水咽回肚子里。
「有啊。」我覺得分外委屈，硬著頭皮盈盈將臉貼上去。
回魂醒來，身邊還是一片烏漆漆的世界。
「蠢貨！」這下臉皮子幾乎要被揪掉了，阿木貼著我的耳朵一字一句嘶吼：「你有沒有腦！子！」
ｈtｔps://ｍ•hetuｂｏoｋ•ｃom•com更誇張的是閻羅王竟然不收我，魂魄明明已經走到忘川邊，卻被人生生揪出了隊伍。
他？哪個他？
遠遠的，聽見孟婆在身後歇斯底里喊了一句：
正當我感嘆還是離魂好起碼能看到的時候，鼻尖忽然被人捏住，重重朝上提起。
「長江，長江，這裡是黃河！來了個太爺啊！」她邊推邊對著藍牙耳線說話，咬牙切齒神色焦灼，「sos！江湖救急！」
我很想回頭去問，然而鬼差走的太快，一轉眼便再不見她蹤跡。
「阿木，求你幫我，我要找回原身，我要重見光明。」
耳邊傳來阿木咬牙切齒的聲音。
「也不是不能投，關鍵是現在不要投。」孟婆抹一把額頭的汗，緊張得嘴唇都發顫，「如今天魔混戰，仙姑你還是趕緊回到天庭為故鄉效力，投胎一事，屆時找玉帝拿個通關牌再說吧。」
「難道你就只喜歡漂亮的東西嗎？！」阿木的和*圖*書聲音里灌滿了怒氣，「就算被人丟棄，就算被挖去眼睛，只要那人長得漂亮你就會原諒他？你這是哪裡學來的道理？」
阿木大約被我嚇到，手忙腳亂牢牢將我按住，又用力將我的臉埋進他懷裡。
「那多不好意思。」我聽得咋舌，不由得下意思推阻，「太貴重，無功不受祿。」
「好好好，我知道，你有一顆又紅又漂亮的心。」他好言好語安慰著，彷彿在哄暴躁的小孩。
「放開我！」憋的不能呼吸，我只好哼哼大叫。
「此話當真？」我聽的整個人都精神煥發起來，「可我怎麼從未聽說過這種神奇的玩意兒？」
隔了半晌，阿木冷聲傳來。「你根本是沒有心。」
「不怕不怕，仙子可有原身？」她呵呵笑起來，「老太婆免費送你一顆『還我漂漂丸』，只要你找到原身，然後喂原身吃下這個仙丹，便可以重塑仙身。沒了眼睛怕什麼？心沒了都能長一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