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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氣什麼？」

也正因為太過意外，此情此景，饒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耳邊傳來的聲音壓得很低，害羞似的：「別……別摸了。」

「為什麼？」

燕綏之被她說得連背脊都發僵，卻也只能怔怔坐著，一言不發。

花兮的頭扭了一下，很明顯是從搖頭的動作改成了點頭：「嗯。」

然而，花兮到底是花兮，即便他已經窘迫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是不肯放過他，再加上已經從那份慌亂里走脫出來，她的腦子裡頃刻閃過一個念頭。於是眸色狡黠，她搭上他的肩膀，語尾放得有些飄忽，似能惑人。

「明白了？」

見狀，花兮終於滿意了些。

「喲？」花兮就著靠在他胸口的姿勢抬起頭，正望見低著一張燒紅的臉與她對視的少年。

他的嘴唇水亮，顏色還沒有他的臉色紅潤，尤其是被咬住的地方，更是因為他的力道而有些發白。

燕綏之正在吻著她。

她什麼時候靠他這麼近了？！

被人這樣壓在草垛上親吻，對於花兮而言，還是生平第一次。

而會想到它們，只是因為看見了她。

「禮數？」花兮緩過神來，屈腿坐著，右手搭在膝蓋上，左手撐著頭，「這時候想起來禮數了？之前倒是挺不管不顧的嘛，嘖嘖……」

而燕綏之依然是溫順的模樣：「嗯。」

然而，她走了幾步回過頭，https://m.hetubook.com.com少年依然低著頭站在原地，也不跟上來，也不趁機逃跑，被定住了似的。

女子的唇色殷紅如血，同她指甲的顏色一樣，然而她的眼白處卻泛著極清、極為通透的淺藍色，像是不諳世事的稚子，看起來澄澈而天真。其實拿這兩個詞來形容花兮是很不合適的，可此時此刻，燕綏之就是想到了它們，也想到了許多東西。

夜色下，背著光，花兮瞧不清楚燕綏之的神情，只能隱隱聽見他話里的認真，卻並不知道，那份認真是從哪裡來的。

燕綏之蒙了一會兒，而花兮笑得玩味。

「有了！」她眨眨眼，「你轉過身去。」

他說：「嗯，我記住了，這是記號，我不會摘。」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會想到這些？

或者換一種說法，倘若當真有「命中注定」這麼一回事，要燕綏之為它做個描述，他大概只會說一句話——

她撇撇嘴，又走回去，停在他的面前。

「唔，那好。」花兮點點頭，右手一揮，原先綁在燕綏之手上的紅繩憑空消失，眨眼之後，又出現在了她的手心，「從今往後，你便和那什麼玄玉門沒有關係了，若再有人問起，你就說，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身邊，你哪兒都不能去。明白了？」

花兮眨眨眼，不答，只是順勢環住他的脖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的懷裡。

這種氣氛實在有些微妙，微妙得讓花兮都有些混淆了……

「你……」燕綏之欲言又止，然而，過了許久也沒能完整說出幾個字，反而咬著嘴唇別過了頭去。

被她這麼一吼，少年先是一愣，很快一個翻身坐直了身子，背對著花兮，囁嚅半晌，好不容易憋出兩個字——

燕綏之下意識想回答，卻在開口之前想到什麼，硬生生憋住，只是點點頭。

花兮一蒙，沒反應過來似的摸了兩把，手掌下的心跳聲有些重，重得讓她覺得新奇，新奇到想再摸幾把。只是很可惜，還沒來得及把想法付諸實際行動，她就被人按住了手。

這一連串的動作發生得很快，等到花兮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只覺得唇上一片柔軟，雙手與誰正是十指交扣，眼前是放大了數倍的一張臉。

燕綏之背脊一顫：「應……應該的。」

從前，有一天，燕綏之遇見了花兮。

「你臉紅什麼呀？」花兮手臂稍稍用力，將他鉤了下來，故意放軟了聲音喚他，「小燕燕、小綏綏、小之之？」

沒聽懂意思似的，燕綏之回問：「什麼為什麼？」

所以，她順理成章便被他的動作帶得往前一撲，正好落入一個懷抱。

它從他的發間垂下，一邊垂到了腰際，而另外一邊，被她執在手和_圖_書裡。這種感覺很奇妙。燕綏之一直覺得紅色很適合她，也下意識覺得，這個顏色好像只屬於她。而此時，流蘇與繩子，那和她衣袍同色的紅，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你臉紅什麼？」花兮也被這氛圍熏得耳朵尖尖都發熱，但看著眼前的小少年，又覺得不能丟了面子，只得色厲內荏，「你剛剛不說話，是不是我之前講了不准你說？聽著，我現在准你說話了！」

「禮……禮數……」

一小會兒后，她點了點他的肩膀：「轉回來吧。」

「哎，不對，你洗頭的時候還是可以摘的。」花兮忽然想起這一樁，很煞風景地補了一句。

「明白了。」

興許是離他有些近，花兮若要看他，需要稍微抬起頭來。而在此之前，她從未發現，這個容易害羞的小少年，竟長得這樣高。

過了好一會兒，燕綏之小心翼翼敲了花兮一下：「你還在生氣嗎？」

只是，須臾便又放開。

「不行，區區三個字，還是不保險。」花兮這麼說著，退遠幾步，若有所思般瞥了一眼手中的紅繩。

剛才忽然壓住她的，是燕綏之吧？如若不是，現在這個姿勢是怎麼回事？可如若是，他這副表情又該怎麼解釋？

花兮正玩得開心，不妨眼前的人忽然扯住她的手，一個使力將她環著他脖子的手扣住，緊接著身子一翻，順勢將她壓了下去。

花兮順著拍燕和圖書綏之臉的動作稍稍湊過去了些，原本只是隨意的一個傾身，卻不想，她剛剛碰到他，少年的臉唰地就紅了，接著動作很大地轉過了身去。然而，很不巧的是，此時的花兮前傾著身子，弧度有些大，手裡還拽著那根紅繩，又是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

「那麼，按照你的禮數，對我做了這樣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該負點兒責任？」

那些種種，都是他有意識以來，所見過最美最好的事物。

魔族的人，從來都喜歡玩樂，對於「害羞」這種情緒的感知也好像比其他族類更加遲緩。因此，即便燕綏之都已經緊張到握拳，花兮卻仍是沒有什麼感覺的樣子，相反地，玩心還更重了起來。

燕綏之雖然疑惑，卻也一句話沒問，乖乖照做了。而在轉身之後，他感覺到花兮攏著他的頭髮，像是在綁什麼。

從此以後，那根紅繩，燕綏之說不會摘，除了洗頭之外，就真的再沒有摘過。

「喏。」花兮的手上搭著的是紅繩尾端的流蘇。

于當下，或許只是戲言般隨口的一句話，可後來回想，卻多了幾分奇妙的感覺。

僅此而已。

微風吹過，少年的臉卻愈發紅了起來，彷彿燃燃滅滅中，被撥弄著亮起的火星，隨著它的光色燃起，周圍的溫度也升高了不少。

「我……」花兮噎了一下，「算了算了，都不是那個氛圍了，和你說了也沒用。」也不hｔｔps://www•hetuboｏｋ•cｏｍ•com知道是不是魔界中人生來便帶著惡趣味，且那份惡趣味只能成功，否則就憋屈，花兮頓了頓，「不行，我覺得，如果我不和你說，你應當是不會知道的，但我說了，你可能也不明白。所以，道理不重要，總之你記住，以後不管我說什麼，你都得聽著，在我准你開口之前，你最好都不要說話了，明白了嗎？」

燕綏之又順著她的話回過身來。

她笑吟吟地湊過去，拍了拍他的臉：「乖。」

燕綏之想著，在想到答案之前，心底猛地一驚——

只是，此時，兩個人都不知道，在人界，很多時候，「紅繩」這種東西，是用來指代姻緣的。

沒有察覺到燕綏之的心思，花兮只是滿意地挑了眉頭：「我已經將你綁上了，這是記號，你可不能自己摘下來。知道了嗎？」

花兮先是點點頭，繼而跳下草垛。

輕咳兩聲，花兮側過了視線，她想，心底忽然這樣亂，或許是因為自己看得太仔細了。

「怎麼，你不喜歡我這麼叫你？」花兮似是苦惱，「那麼，小寶貝、小甜心、小……唔！」

那種感覺，總是讓燕綏之覺得，這或許便叫「命定」。

隨著她的聲音，燕綏之閉緊了眼睛，一副不堪受辱的樣子。

扣住她雙手的人，像是終於從方才的情不自禁里反應過來，卻是沒有別的動作，只是撐起上身，瞪著一雙小鹿似的眼睛，無辜又水靈地這麼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