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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己當然是看不見自己模樣的，燕綏之也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麼樣子，只是見著花兮一頓，發覺自己似乎是惹惱了她，於是強壓下自己的笑意，努力恢復正常。

花兮一臉不滿：「敷衍！沒什麼是什麼？」

直直望著燕綏之，花兮眼珠一轉：「燕綏之，你多大了？」

便如現在，花兮剛剛看見他鬆一口氣，又想逗他。

那座山下便是村子，住了一片村民，偶爾也有人上來打獵或撿柴，即便是孩子，白天也是偶爾會上來玩耍的。可當時的燕綏之只是初具意識，遠不如現在清明，眼前也總似矇著白霜，看見誰也都記不得。從過去，到現在，映入他眼底最深的，便是那一抹緋色。

到底不是人界的，花兮的作息與常人並不一致。她沒有固定的休息時間，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一定要睡多久才能夠讓精神恢復過來的說法。事實上，若這裡是魔界，或者她沒有自封住靈識，那麼她都是用不著休息的。

這和-圖-書幾天，她盡聽到江湖人士在討論圍剿魔教的事情，本來與她無關，可她表示，「魔」字很親切，很有代入感，而這麼多人說要討伐它，總給她一種以多欺少的感覺。於是，一個激動之下，她便決定去找那個「魔教」所在地，想著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卻是一個不確定的回答，他說：「我……我不大記得……」

花兮一隻手晃著那紅繩，另一隻手騰了出來枕在腦下：「今晚？不想趕就不趕了唄，左右我也不著急。」

所以，他才會總同她說，即便她鬆了他，他也不會走。

於是，花兮一下子坐起身來：「喂，問你呢！你剛剛笑什麼？」

也正因如此，在下山被那個門派撿到、原本因為不通世故，只想老老實實跟著走的燕綏之，在看見花兮之後，毫不猶豫就放棄了最初的打算，轉而跟上了她。

順手牽來的罷了。

這是真的，只可惜她不信。

她拿捏著語氣，正要再說什麼，hｅtｕｂoｏk.ｃom.coｍ卻不妨燕綏之聽了一愣，繼而一個沒忍住便笑出來。

但要問起為什麼，燕綏之怕是自己也說不清楚。不過，如果非要有個原因，仔細想來，大抵是因為，他剛剛化形之後，看見最清楚的一個人，就是她吧。是啊，雖是山中精氣聚集而成，又居住在山間，但燕綏之在花兮之前，並不是沒有見過人的。只是很可惜，在她之前，他從來沒有看清過誰。

只是到底面子上下不來，於是她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從疲乏到沾上草垛就睡著，到現在亮著眼睛看星星，算一算，也不過就是從日暮到月亮剛出來的這麼一小段時間而已。

哪怕脾氣再大，但對著一個無辜水靈老實認錯的小少年，那也絕對是發不出來的。花兮原本因為要佔便宜沒佔到而堵在心口的那口氣，也在這時候，莫名便化了。

「我錯了。」

花兮偏於柔美，而燕綏之，卻是帶著些許邪氣。

「沒什麼。」

花hetｕｂｏｏk•ｃom•coｍ兮或許不知道，燕綏之對她的印象，其實一直很好。

少年的膚色極白，唇色稍淺，眼眸極清，眼尾微微向上挑著。這樣的長相配合著他的氣質，在沒有表情的時候，看上去或許叫人覺得呆，可此時他側過頭去笑，又在花兮喚他的時候回過神來，眼波流轉，帶彎了唇角和眼睛，無端便加了幾分魅惑。

喜歡坐著躺著賴著，究其根本，不過是因為懶而已。

真要追溯起來，他想下山、想離開，除了好奇之外，也許隱隱也有追尋的意思。

而關於他的另外一面，她毫不知情。

燕綏之其實感覺不到累和倦，只是他畢竟剛剛化為人形，這樣接連著幾天消耗能量，白天晚上不停地走著，還是會有些吃不消。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他身上的靈息緩得極淡，才沒有讓花兮察覺出他的真身。

燕綏之雖然因為靈智沒有那樣充盈的緣故，看起來有些呆，可他也並不蠢，尤其是這時候，他看出來花兮的怒意https://www.hetubook.com.com，於是立刻調整了表情，做出一副誠懇的樣子。

「罷了罷了，不管你記不記得，反正看你這樣子，該是我孫子輩的沒跑了。」花兮很快回應，擺擺手，又眯了眯眼，放緩了語速，「或者，還要更小一點兒。」

便如現在，夜色里，草垛上原本熟睡著的她，陡然間，毫無預警地眨巴幾下眼睛，直直望向燕綏之。

「那我們今晚還要繼續趕路嗎？」

雖然都是叫人移不開眼的氣質，可這種「魅」，和花兮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

「嗯，睡飽了。」

起初她只是想看看人界里被人議論的所謂「高手」是什麼模樣，不料，這麼好騙，幾句話就擄來了，而剩下那些察覺異樣的人，更是沒用，弄得她就算把人牽走也沒什麼成就感。不過，起初覺得沒什麼用，後來卻發現，自己隻身一人，偶爾無聊，身邊有個小玩具也不錯，至少逗著能解悶。

而燕綏之嘛……

「嗯，就是，你如今年歲幾何？」

「多大？」少年像是沒和-圖-書弄明白她的意思。

「你笑什麼？」花兮有些惱。

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燕綏之卻是糾結了許久，等到花兮都覺得不耐煩了，戳他一下，他才終於回答她。

少年的反應打破了她故意緩著語速說話，說完又略作沉默，盡心想要營造的氛圍。本來她這麼說，就是想顯出些自己的滄桑感，套他個敬稱，占點兒便宜，可他居然在聽完之後笑出聲了。按照她的預想，他分明應該愣怔許久，只知附和才對。

「你……你就醒了嗎？」少年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他們口中趕路的目的地在魔教總舵。

說來，也是花兮難得正義一次。

畢竟，在花兮的眼裡，他是被自己擄來的，當然只能綁著。

興許是受條件所限，目前而言，燕綏之的靈智才開不久，多數時候，他的靈台都是混沌的。於是花兮所見到的他，永遠是滿臉純良、愣愣怔怔，讓人看了就想欺負的模樣。

花兮精神飽滿地坐了起來，眯著眼睛伸了個懶腰，又順著伸懶腰的動作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