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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輕輕搖了搖頭。

「臨兒——」

她的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哽著聲，卻無法言語。

「臨兒——為什麼，你不肯告訴娘？為什麼不與娘相認？因為，你恨娘，對不對？你一直恨著娘——」

是她親手殺死了她的孩子。

葉紫妍心如刀絞，但她依舊笑著，用手巾拭去了他唇角殘留的血漬。

葉紫妍還記的那時坐在梅花樹下的謝臨，那一身傲然風骨，容止攝人。

「嗯。」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裏的紅梅比往年開得越發好了。」

雪，越發大了，模糊了眼前的視線，她根本無法辨清方向。

風雪中一雙溫暖的手從身後牢牢地擁住了她的身和-圖-書子。

「娘，你別這樣，我們會找到小臨的——」

「笨蛋，我也愛你。」

她轉身回擁住他，將她的唇送上，吻上了他蒼白的唇。

「那能去哪裡？」林如月望向茫茫大雪，「他的身子那麼虛弱，又能去哪裡？」

「知道么？那一天，你其實很嚇人，呵呵，四周那麼多的屍體——」

「娘，你放心，我們一定能找到小臨的——」

「謝臨！謝臨！臨兒——你究竟在哪裡？我的臨兒——」

「怨。」葉紫妍假裝薄怒，「你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將我推開，總是讓我一次又一次地誤會你——我又怎能不怨？」

葉紫妍輕輕揚起了唇角，在謝臨冰冷的額間印下了親柔的一吻。

葉紫妍扶著他在梅樹下和_圖_書坐下，然後又解下身上的裘衣給他披上。

蕭遠想起那個梅林。

「紫妍，你怨我么？」

他已經睡著了。

「啊——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這樣對我的臨兒？」

謝臨握住了葉紫妍的手，輕輕地笑了，然後，他低下頭，附在葉紫妍耳畔低低說了一句。

「那你還過來？」謝臨伸手輕撫著葉紫妍的長發，語氣卻是溫柔的。

那個，他們三人初遇的地方。

「臨兒——」

——縱有遺憾，但你卻始終無悔吧？

「對不起——我——」

「娘——」

「你本來就不是壞人，可你，總要裝做自己是壞人。」

葉紫妍語氣已哽咽。

一聲凄厲的呼喚聲，打破了梅林里的寂靜。

紅梅，在雪ｍ.hetuｂｏok•ｃoｍ•coｍ中如同火一般的綻放，絲毫也不屈服於那酷寒的風雪，屹立如昔。

「我求求你，求求你讓我再見臨兒一面，哪怕，只是一眼——只是一眼也好啊——」

可等她明白，一切，似乎都太遲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如此待他，他看她的眼神，總帶著幾分莫名的複雜。

「冷么？」

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他最後的願望竟是讓她和蕭遠一起留在他的身邊，陪他渡過最後的時光。

紅梅飄揚落下，沾染著艷紅的鮮血，如同殞落折翼的蝶……

可她的臨兒，此時又在哪裡？

「這一次，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開了。」

「因為我覺得，你不是壞人。」

謝臨點頭，唇角帶著淡淡的笑。

他從未像今天這樣睡得如此沉和_圖_書靜，如此安寧。

「也許，紫妍會他去一個地方。」

葉紫妍渾身一顫，眼角卻濕潤了。

「我要的，不是對不起。」

安靜地閉著眼睛。

葉紫妍睜開了眼睛，深深注視著他。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對自己說。

她一直在尋找的兒子，原來就在身邊，可她給他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葉紫妍伸手點住了他冰涼的唇。

也許，就在那一刻，她的心底早已烙下了他的身影，只不過，她自己並不知道罷了。

葉紫妍看了眼身旁已有些失神的謝臨。

——那一聲「臨兒」你可聽見了？

「也就只有你，覺得我不是壞人——」似乎被觸痛了什麼，謝臨忽然掩唇輕咳了兩聲，蒼白的唇角卻染上了幾抹腥紅。

他說——「我愛你。」

「遠兒ｈtｔｐs://ｗwｗ•hｅtｕｂｏok.cｏm•ｃｏm——」

無法承受的悲傷和絕望，瞬間將她吞噬。

葉紫妍並沒有回頭，只是輕柔地扶著謝臨躺下，讓他枕在自己的雙膝之上。

可懷中的人，冰冷的手卻已無力地垂下。

「還記得這裏么？」

蕭遠將林如月扶了起來，「有紫妍在他身邊不是么？也許，他們只是出去走一走。」

「謝臨，上窮碧落，下落黃泉，你我永相隨。」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她一直在尋找。

她親手——將毒植入了孩子的體內。

葉紫妍將頭枕在謝臨肩頭，緩緩合上了眼睛。

雙腿一軟，她終於跌入了雪地里，淚水卻淌滿了臉頰。

不知在雪地里狂奔了多久，胸口疼得就像要裂開一般，雙腿也被冰雪凍得幾乎麻木，幾乎連血液都已凝結了，可她卻不想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