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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夢之所以為夢，是因為你以為的一生，其實不過一夜而已。

「穆之……」軒轅宸聽了，忍不住熱淚盈眶。

然而這一場歡喜夢，代價卻是燃香者的半生壽命，夢醒之後，也只有燃香者才會記得夢中的一切。

穆之點燃了索情香，所以他和她一同入了歡喜天，所以那裡面的他沒有了任何世俗的顧忌。

一日之間，她重新成了無父無母的人。

司玉眸光呆怔地看著古籍，其實上面的每一個字，他都早已知道，只是，他從未想過，原來曾經的六場時光里，穆之都點燃了索情香，和他一起進了歡喜天。

金圓圓跑至穆之面前，將大鎚子往邊上一扔，一把抱住了穆之，聲音強作霸道：「穆之，別難過！不怕，你還有我！」

竟然……都是真的呵……

司玉終於回過神來，並未抬頭，只是問：「大長老的後事如何了？」

軒轅山莊一派安靜，氣氛有些沉重。

他與她在那個隱秘的天地，成了天地間最普通的一對有情人，他們成了親，洞了房，然後以纏綿入骨的方式，一同走向了白頭。

「那你是否也wwｗ.ｈetuｂｏok•cｏｍ•ｃｏm覺得，該完成大長老的遺願，犧牲穆之？」

所以，蘇醒后的穆之，帶著這一生最纏綿最美好的記憶了無遺憾地離開；蘇醒后的司玉，卻以為只是過了最平常的一個夜晚。

東白垂了垂頭：「穆姑娘殺了大長老，我起初是恨的……可是是大長老先殺了軒轅夫人，穆姑娘只是為母報仇……」頓了頓，東白為難地皺起眉頭，「東白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司玉面色不變，他抬頭看向東白，問道：「東白，你恨穆之嗎？」

「我……」東白垂了頭，說不出話了。

「嗯。」軒轅宸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後拉著穆之一起站了起來，「穆之，從今往後，軒轅世家只剩你我二人，我知你不願留下，但若放你離開，我實在不放心，所以你能不能……」

而歡喜天，就是造夢的地方。

古籍有雲：歡喜天外睡一日，歡喜天內度一生。

司玉此言一出，東白和三大長老齊齊抬頭朝司玉看去。

「不知尊主想到了什麼辦法？」三長老連忙問道。

繾綣纏綿，長相廝守，那https://m.hetubook.com.com是所有有情人的夢。

穆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知該作何反應，她以為不愛她的母親，為救她而死；她以為還會逼她為軒轅劍開封的父親，已經無聲入了黃泉。

進歡喜天的二人，將在秘境中相守一生，那秘境中沒有旁人，只有彼此，所以情可以以最炙熱最原始最熱情最直接的方式表現出來。

「哥哥，你說爹娘這算不算共赴黃泉？兩人結伴，黃泉路上也不算孤單。」穆之看著靈堂上的兩個牌位，扯了扯唇，語氣強作輕快。

「莫要以為穆之是我心愛之人，我才這般說話。」司玉繼續道，「換做任何一人，只要他不願意，我們便沒有資格以我們的立場要求他為蒼生犧牲，你須知，一個人的性命，與千萬人的性命，都同樣珍重，他們本身，並無高下之分。若我們連一個人都無法守護，又談何守護天下蒼生？」

「我知道有人能找到。」

司玉坐在書齋中，看著案几上的一本古籍，久久沒有動。

東白抿了抿唇，道：「都已妥當，只是三位長老，他們說要完成大長老的m.hetubook.com.com遺願，才肯讓大長老下葬。」

古籍上介紹了一種以幻術編織而成的秘境，名為歡喜天，一人點燃索情香，便可與心上人一同進入歡喜天。

「東白你可知，她亦是蒼生之一？」司玉打斷東白的話，站起身道，「她亦是無辜之人，本該由我們守護，可如今，卻因為我們的無能，要去誅殺這個無辜之人？東白，你心中當真無愧嗎？」

「這……」東白撓了撓頭，「我自然不想犧牲穆姑娘，可若是犧牲她一人，便能拯救天下蒼生……那……」

他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軒轅一族所有的責任都擔在了他的肩頭，她不能，再也不能自私地只考慮自己，她要為他分擔，與他一同守護軒轅家。

司玉看著他們：「我既身為天族尊主，便不會置蒼生不顧，今日，我亦可與你們直言，無須軒轅劍開封，我亦有辦法毀掉妖族神石。」

司玉沒有回答，只是淡淡道：「此事我自有安排，諸位不必憂心，只是如今大長老仙逝，天族大小事務，還要你們多多費心。」

鷹弒得知來的人不是司玉而是大長老后，便失了興緻，www.hetubook.com.com走的時候，他直接殺了軒轅慎。

所以這一次的他，會一而再地夢到那些纏綿的夢，那是他與她在歡喜天里真切發生過的，歡喜天是虛幻的，可他們之間的一切是真的。

司玉向來說一不二，他說能做到的事，便一定能做到，所以三位長老心中的大石漸漸放下，和東白一起退了下去。

而他，卻自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裡。

穆之和軒轅宸跪在靈堂下，兩人眼睛通紅，卻沒有再流淚，該流的淚已經流過了，他們不能一直沉湎在痛苦之中。

穆之倏地轉頭，只見金圓圓扛著大鎚子飛快地朝她奔了過來，一副焦急擔心的模樣。

「穆之！」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口赫然響了起來。

「尊主，該用膳了。」也不知在書齋坐了多久，東白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了起來。

「可昆崙山早已消失，我們若是能找到，也不至於將軒轅劍看作唯一的希望。」四長老聞言，先是一喜，可仔細想了一番，又浮現了憂色。

穆之鼻子一酸，嘴角卻露出一個笑容，幾步迎了上去。

「哥哥，我會好好學降妖術。」穆之微微笑，「我爭取不拖你和圖書後腿。」

「是誰？」三位長老的目光紛紛亮了。

司玉的目光重新落到古籍上，往後翻了幾頁，上面寫著：崑崙之北有弱水，可蝕萬物，蛟龍居千年，弱水之上化真龍。

書齋的門被打開，三位長老齊齊跪在司玉面前，原本的滿腔憤懣已經化為慚愧，他們低下頭，齊聲道：「尊主所言有理，我等慚愧。」

軒轅慎也過世了，是鷹弒下的手。

司玉這話，足夠重。

頓了頓，司玉的目光透過東白，看向門口，擲地有聲地問道：「大長老大錯已經鑄成，亦為此付出了代價，而你們，還要重蹈他的覆轍嗎？我天族之人，難道便是這般恃強凌弱、道貌岸然之人嗎？」

「尊主，此言當真？」二長老的眼中閃過一抹亮光，激動地問道。

「崑崙之北有弱水，可蝕萬物。」司玉的眸光落到高遠的天空之上，深邃的雙眸如湖水般平靜。

司玉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是老天爺也看不過去，所以終於讓他想起來了嗎？

「自然當真。」

成婚是真的，洞房也是真的。

「我留下，哥哥，我願意留下。」穆之打斷軒轅宸的話，雙眸里泛著淚光，堅定地道。